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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古代架空)——落淮

时间:2020-02-04 10:18:51  作者:落淮
  年却升道:“激动吗开心吗马上你就要和我一起打响我们的第一战了。”
  “激动,激动极了,开心的不得了。”姜冬沉哄小孩儿一般地道。
  年却升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敷衍。”
  上到半山腰,年却升发现了一个阴森诡异的山洞,他戳一戳姜冬沉的手,道:“哥哥,我们去那边瞧瞧?”
  两人就一同走到那山洞跟前,山洞大约有二人高,黑不见底。年却升掂起一块石头丢进去,嗞的一声,又弹了回来。
  “设界了。”年却升道,“没灵力的东西是进不去的,俦侣还是有残余善念的,不愿伤害凡人,这个山洞,就是那小贩所说藏了道士的吧。”
  “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不,危险。”年却升并起两指,指尖燃起一点幽幽的橙光,向身边的一棵小树苗点去,那小树苗竟忽地变成一个小人形,落到地上,蹦蹦跳跳地围着年却升和姜冬沉打转。
  “赋神术?”姜冬沉问道。
  “对,就是寿命短得很,只有一炷香,还没有杀伤力。”
  “可我记得它早就失传了啊。”
  “是失传了。也是我小时候在书志楼残卷上看到的,觉得好玩,半猜半蒙学的。”年却升转头一笑,“回头教你啊。”然后他拍拍在地上乱跑的小人,“进去吧。”
  姜冬沉其实很想问问他在书志楼待那么久到底是做什么,但见年却升两指抵在太阳穴上闭上了双眼,知他要看那小人在洞里的视野了。叹了一口气,还是没问。
  “化石了。”年却升道。
  “什么?”
  “那小人,化成石像了。地上好大一个阵法,幸亏我们没进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好多石像…数不清了。”
  年却升睁开眼,吹熄了手上的法力,对姜冬沉道:“那些石像应该就是上山的道士,没死,若是被还了心魄破了石,还是能活下来……”
  “却升!小心!”姜冬沉突然喝道。
  年却升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忽然一把剑抵在了脖子上,剑刃雪白,黑气萦绕。年却升已猜到了是谁,于是一只手打手势让姜冬沉不要靠近,另一只手轻轻一抖,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被他悄无声息地握在手里,没有动作。
  “何人。”俦侣冷声道。
  年却升却笑了一笑:“别那么凶,我们坐下聊一聊啊。”
  喉间的剑刃一紧,仿佛要当即把年却升的喉管割断,使其尸首分离一般。年却升不动声色,嘴里委委屈屈地道:“俦侣,你凶死了,从前你可从来不这样的。”
  像是被唤醒了什么一般,俦侣一怔,手上的剑也不再向他逼近了。年却升看准了这机会,手里的匕首迎上去,当的一声把归期荡开,自己退了几步躲在姜冬沉后面道:“哥哥,我没有剑,这次可要看你的了。”
  不用他说,姜冬沉已拔剑相迎,两道剑光一黑一白,叮叮当当地相击。姜冬沉出剑极有技巧,在不伤害俦侣的情况下步步紧逼,极快极稳。年却升不曾用剑,还是被这样精湛的剑法惹得移不开眼,拍手称赞道:“好,好剑法。没想到哥哥看上去像个斯文书生的,剑法竟也这样精湛。”
  “那是自然,读书习武,我家都是这样的。”姜冬沉手上持剑的动作刚硬,语气却极温和,“方才你可吓坏我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年却升一笑,“哥哥你剑真漂亮,有名字吗?”
  姜冬沉道:“东南枝。”
  年却升还没来得及称赞,归期忽然一改方向直向姜冬沉刺来,姜冬沉惊险避过,年却升不敢再分他神,呼了一口气,道:“哥哥还是快点制住他吧,我们引怨气要紧。”
  “好。” 姜冬沉手上灵力一聚,东南枝瞬时灵力流转,当的一声抵在归期剑柄,辅一用力,两剑双双飞出。俦侣被这灵光震退了好几步,眼里的杀气更浓,还未动作,姜冬沉左手便抛出一把折扇,那折扇在空中骤然变大,随即狠狠压下来。
  俦侣动弹不得,手中又失了归期,双目红的骇人,狠狠盯着年却升和姜冬沉。年却升走上前无奈道:“我们是在帮你,乖一点好不好?”
  他用匕首在左手上取了点血,又去捉俦侣的手,“为了安知,相信我们一下吧。”
  听到这个名字,俦侣周身一震。
  “安知?”俦侣语气转缓,带着迟疑。
  “对,安知。他可能出了点小意外,正等你去找他。”
  俦侣看着年却升,半信半疑地伸出手,任他在自己手上取了一点血,道:“你若是骗我,我就杀了你。”
  “好,杀我杀我。”年却升哄着,边把这两点血融在一起,嘴里默念道:“以血为媒,愿以怨气上身,速速而来,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一阵黑气便从俦侣的七窍中缓缓溢出来,宛如女鬼阴森的手一般,以一种柔媚的姿态狰狞地向年却升爬去。
  俦侣眼里的猩红渐渐褪去,那些黑森森的怨气仿佛害怕自己会没有栖身之所一般,争先恐后地向年却升的口鼻爬去,引起年却升一阵咳嗽,满脸痛苦。姜冬沉忙上前去问他可还好,年却升说不出话,只连连摆手。过了半晌,那怨气终于全引干净。姜冬沉忙去探他的灵脉,一脸担忧道:“你感觉如何?可需要我……”
  “嗝。”
  “……”
  “撑死了。”年却升委屈道:“多大仇啊这是。”
  姜冬沉无奈道:“今日,你可是吓了我两次了。”
  年却升此刻的脚步还有点晕乎乎的,摸索着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对姜冬沉勉强一笑道:“我没事,让我自己坐一会,那怨灵要和我说话了。哥哥你比较温柔,去安慰一下俦侣吧。”
  姜冬沉知道他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不会减轻他的痛苦,只会适得其反地让他分神,于是他柔声道:“我相信你,有事叫我便是。”
  身后传来一个怯弱的声音:“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了?”
  俦侣的眼神已变得清明,眸子里猩红尽数退去,姜冬沉转身撤了压在他身上的折扇,温和笑道:“怎么会,错不在你。”
  “你们方才说……要带我去找安知?”俦侣从地上缓缓起身,接过姜冬沉递来的归期,一脸期望道。
  “是这样打算的,只是这结界……我瞧是得用上等仙器才破的开,我们得先想办法,把结界破了。”
  两人说了几句,俦侣刚要再开口,突然年却升大喊一声:“不可能!”
  姜冬沉忙转头看向他:“却升?”
  年却升眼底有猩红一闪而过,他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双手握得很紧,恨不能把拳头捏碎一般,极力忍耐着痛苦。姜冬沉半蹲在年却升面前,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仿佛在安慰一只正在发怒的猫一般,柔声道:“你还好吗?”
  年却升猛的将姜冬沉的手打开,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走开啊!”
  姜冬沉表情一滞,虽然明知道这句话极有可能是对那怨灵说的,但心里仍然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难过,失望,心疼……总之绝不好受。
  姜冬沉心一横,伸手去覆住他的双手,道:“我不走,你别怕。”
  闻言,年却升身体一颤,逐渐放松下来。半晌,他喃喃地开口:“哥哥?”
  “我在呢。”
  “方才…我……”
  “方才那怨灵似乎左右了你的意识,现在你可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年却升咳嗽两声:“怨灵都是以恐惧和恨意为食的,哥哥一和我讲话,我就不怕了。”
  姜冬沉松了一口气,眉心逐渐舒展开来:“他和你讲什么了?”
  “也没什么,先问我恨不恨年家,我说不恨。又问我恨不恨年却清,我说不恨。问我怕不怕被他占了心魄,我说怕就不请你来了。他还问……”年却升猛地顿住,又喃喃开口,“没事。对了,俦侣怎么样了。”
  他没说出口,那怨灵还问,你怕不怕姜冬沉以后是死在你面前,不仅如此,还是你亲手杀了他。
  年却升不知道那怨灵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什么都可以不怕,但这一次确实真真实实地慌了。这慌乱刚爬上来一点,年却升就知糟了,接着就是心肺撕裂般的疼痛。那感觉仿佛让他一下子回到小时候,只有头顶有一方窗户的禁闭室,阴冷潮湿的墙壁,还有将要死掉了一般的绝望挣扎,万分清醒地感受那怨灵一点一点地占据他的心魄,无能为力。
  直到他在耳边轻轻道:“你还好吗?我不走,你别怕。” 简简单单一句,却有着震撼人心的温暖力量,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从绝望的泥潭里抽身出来。
  姜冬沉见他又沉默了,松开手去顺他的背,嘴里安慰道:“俦侣已没事了,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点难受,要往我身上靠一下吗,这样可能会舒服一点。”
  要是换了平常,年却升肯定就会靠过去了,只是现在俦侣在一旁看着,年却升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顾忌,就摇头道:“哥哥放心,我没事了。”
  姜冬沉手上还是轻柔地顺着他的背,开口问道:“破这结界要用上等仙器,你家白月光能借出来吗,能的话,我们再往你家折一趟。”
  年却升有点遗憾地笑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哥哥,昨日在客栈我父亲发来告知,说白月光躁动,问我去镇守白月祠堂,我拒绝了。”
  “怎么就突然躁动了。”姜冬沉叹了口气,“他这个时候倒想到你了——不要紧,上等仙器,我们去寻落花弓也是一样的,只是不知落花弓在何处,定是要费些功夫了。”
  “我知。”俦侣在一旁开口道,“我平日里常用弓箭,安知和我提起过一次,凤城东南九十余里,有一座原城,原城主有件镇城之宝,就是那落花弓。”
  年却升点点头,又稍坐了会儿,接着问姜冬沉道:“哥哥,即刻启程?”
  “你身子要不要紧?”
  “哥哥还惦记这个呢。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和平时一模一样吗,不用担心我。”
  说完他又转向俦侣道:“我听说你有一枚铜铃,可否许我一看?”
  俦侣忙从袖子取出那枚铜铃,恭恭敬敬地递给年却升,惹得年却升一阵笑:“你别这么正式,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伸手往铜铃上附了些许灵力,对俦侣道:“有什么事传声给我们,念两遍我们的名字就行了,我叫年却升,他叫姜冬沉。”
  俦侣又恭恭敬敬地从年却升手机取回那枚铜铃,小心翼翼地放回袖子里,仿佛那是一种极易碎的珍宝,稍有拿捏不当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姜冬沉道:“我们要走了,你快回屋去吧,等我们回来,你要把那些道士的心魄还给他们,你可明白?”
  俦侣看着他们,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年却升对姜冬沉道:“好啦,哥哥,我们走吧。”
  两人向俦侣挥手作别,姜冬沉道:“走吧。”
 
 
第9章 知道你嘴硬 却需要人陪
  这一路年却升异常沉默。
  正值重阳节,街市上热闹得很。来来往往的当地人都穿着刺绣了菊花的衣衫,算是当地风俗。然而最惹眼的,是由几个原城姑娘组成的“游菊队”。打头的姑娘,发饰珠翠华丽,衣裙流光溢彩,妆容精致,那扮的便是花神。其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小姑娘,瞧模样方才及笄,白衣者捧白菊,粉衣者捧粉菊,扮的是花神座下的花系仙女。跟在最后的姑娘,齐声唱着软糯的歌谣,笑得明媚动人,当真宛如一泓清水。引得行人站在街道两旁拍手围观,欢呼笑语,好不热闹。
  年却升从前不曾出过几次仙都,对这些民间艺术一无所知。出来一两天,大大小小的歌舞楼馆都被他拉着姜冬沉转了个遍,姜冬沉本不喜欢姑娘多的地方,不情愿的很,奈何年却升撒娇了得,只好妥协,遂了他的心愿。
  然而今日,年却升兴致缺缺,游菊队这样大的阵仗,他只淡淡的瞄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姜冬沉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不说他没有拉着姜冬沉挤进人群凑热闹,就连话也少的可怜。平日里都是年却升在姜冬沉身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哥哥哥哥”喊个不停,今日却是冷漠异常,姜冬沉问他一句话,他便答一句,答完了,就又不讲话了。
  当真是,不习惯得很。
  姜冬沉探探他的额头,竟有点低烧,不由得担心道:“那怨灵的抗力,很强吗?”
  年却升刚要答话,忽然胸口的家纹一阵闪烁,年却升不耐烦地嘟囔一句:“又来了,从前我在年家多少年都不找我一次。”
  姜冬沉问:“你父亲又发告知给你了?”
  “是啊,无非就是要我回去镇守白月祠堂,真是好奇,年却清他们都是吃白饭的吗,何必找我这个在他们心里荣辱无关家族的弃子。”
  听他这样讲,姜冬沉微一皱眉,年却升双指抵在家纹上,道了一句:“没空。”
  年风龄收到他这样轻狂草率的回复,勃然大怒,抓起书案上的砚台狠狠向地上砸去,骂道:“竖子!不识大局,成何体统!”
  年却清才进门,便见一方砚台直直飞来,他闪身避过,顺带挡了一下身后的尉迟宿,墨汁在他家袍下摆染出一串黑点。没有丝毫在意,年却清拱手道:“父亲,让却清去镇守白月祠堂,也是一样的。”
  “让你去?”年风龄喝道,“你如何镇得住!我处处照顾你,偏袒你,你何时不是养尊处优?那小子过的如何?我何曾让你和他平起平坐过?到头来,你还抵不上那个小子一半的修为!家主的意思就是由那小子来守!你何时能有点出息,让家主知道你修为了得了,再来要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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