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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玄幻灵异)——邵年梦

时间:2020-02-05 16:52:25  作者:邵年梦
  小行云拼命摇头,像一只不安的拨浪鼓,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时时刻刻催逼他出来看看,哪怕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紧紧抱着谢流水,绝不撒手。
  “流水君,你哪里也不要去!什么也不要做,就待在这里,好不好!你快答应我,我害怕……”
  “你怕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
  小行云很混乱,脑中如百鬼夜行,过往的许多记忆成了一只只幽灵,在他脑海里乱飘,河面上起了雾,而真相在那对岸。
  他有的仅仅是一种直觉,却没有理智去破开这层雾气。
  谢流水轻轻地安抚他,把他抱在怀里:“没事的,好吗?别担心。”
  “流水君,你今天答应过我的吧。”小行云紧紧拽住谢流水的袖子,“说你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
  “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话啊!”
  谢流水:“……是。”
  “那你再说一次。”
  “不……不这个,突然这样,有点肉麻啊。”
  “快点说!”
  “好好好。”谢流水被逼无奈,只好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小行云并没有注意听小谢在说什么,他动动鼻子,嗅了嗅谢流水的味道。人就像食物,变坏的时候就会馊掉,可此时,流水君还是好闻的炸鸡腿的味道,应该不是在骗他。
  小行云安定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完好无损的谢流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吧叽吧叽走回去睡觉。
  洞道重又恢复安静,谢流水一个人守在这,忽然碰了碰自己的脸皮……
  装的可真像啊。
  他回想自己那副深情款款信誓旦旦的模样,自嘲地笑了一声,太会装了,别说楚行云看不出来,连他自己也辨不清楚。
  但真要说起来,这也不算说谎,他说的是:
  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心想事成。
  愧疚,像沉在池塘里的泥沙,忽而翻搅起来,弄得满心浑浊、狼狈不堪,这十二年来他曾无数次有过这种感觉,难受又无奈,只能静静地坐着消磨。但他知道,泥沙终究会沉淀,安静地死在水底,就像他也终将会恢复平静,继续做那没做完的事。
  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没有人能再阻止他了。他唯一需要的,只是一场体面的告别。
  吧叽吧叽,脚步声又由远及近。
  谢流水一惊,他抬头,看到小行云拎着毛毯外袍又蹦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小祖宗,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要睡在流水君旁边。”
  小行云自说自话,就把小毯子铺上去,谢流水无奈地摇头,笑他是小黏人精。小行云也不理睬,只管紧紧抓住小谢,生怕一不留神,谢流水就像泥鳅一样溜走了,或者,像水雾那般,彻彻底底地蒸发。
  照例,睡前是要讲故事、哄云云的,否则不睡觉。谢流水没有办法,于是搜肠刮肚,讲了一个兔兔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吃人兔,它很坏很坏,满口谎言又喜欢吃人。有一天,吃人兔受伤了,被一个人捡到,小少年以为这是只可爱的小白兔,就带回家……”
  小行云:“煮了吃?”
  谢流水白他一眼:“你好狠的心。当然是带回家养,每天喂它好吃的胡萝卜,可是吃人兔改不了天性,它还是要去吃人,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以为是狼吃的、虎吃的、闹鬼了,但终于有一天……
  “小少年发现了真相,他气急败坏,一把将那只坏兔子扔下山崖——”
  “然后呢?”
  “嗯……然后吃人兔就死掉了,从此,山间恢复了平静,村里人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无聊无聊!这是什么故事!还不如早点煮了吃呢!”
  “是啊。”谢流水忽然笑了笑,“要是一开始死掉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睡觉吧。”
  小行云不甘心,闹着小谢再讲一个,谢流水只好随口编了一个卷心菜的故事,又是无聊至极,小云没过多久就听困了,揉着眼睛,小鸡啄米一般,头一低一低,就睡过去……
  谢流水渐渐放低音量,蹑手蹑脚地让小云躺平,给他盖好外袍保暖。
  楚行云安安静静地窝在他身边,睡觉时也要转过来,面朝小谢,抓住他,亲近他,信任他。
  局中每一个人都在说谎,连赵斌讲个故事,也要扯出个女儿出来。可这些人,不过都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是人生的过客,楚行云从不会放在心上。
  而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却也跟那些张三李四一样,满口谎言,为了圆过去,甚至一层包着一层地,骗他。
  谢流水觉得悲哀,悲哀至极,他突然抖了一下,轻轻推醒小行云:
  “楚行云、楚行云!”
  “怎……怎么了?”
  小行云迷迷糊糊,突然被谢流水抱了个满怀:
  “你以后,不要再锁着自己了。”
  小行云:“哈?流水君你在说什么……”
  谢流水却不管,只自说自话:
  “你害怕自己的另一面会失控,可以让楚燕帮你,你已经找到了亲人,有家可回,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流水君……”
  “人本来就不是完美的。”谢流水伸手,摸了摸小云的脸,“楚行云,尝试接受一下你另一面的记忆吧。”
  “什么鬼,流水君你说什……”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事吗?”谢流水笑着道,“我无法亲口告诉你这一切,可我又不愿你一辈子为我不安,为我追寻那个所谓的真相,所以……
  “楚行云,如果你尝试一下记忆融合,你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以你的聪明,一定能……”
  “流水君!”
  小行云这时候开始慌了,因为谢流水这个样子,好像在说遗言……
  “还有……”
  “不要相信我,我经常说谎,老是骗你,以及……”
  谢流水突然一倾身,紧紧抱住楚行云,最后一次埋在他颈间,闷闷地说:
  “对不起。”
  下一瞬,想要挣扎的小行云立刻被点了睡穴,安静地垂下了头。
  ……
  第三天,楚行云醒来的时候,赵斌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找到另一条路了。
  不太吉利的是,这条道是条水道,越走越宽,最后汇成一处大湖,湖面上飘着许多棺材。
  楚行云往里一瞧,里头薄薄的铺了一层白魄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是空棺材。
  这节骨眼上谁都不想闯祸,楚行云瞥了一眼就走开了,谢流水却定定地看着,移不开眼睛,楚行云问他怎么了,他忽而道:
  “如果,如果我真的……走了,你能不能别把我带走。”
  “什……什么?”
  谢流水转过来,认真地对他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有可能活,也有可能死,如果我真的离开人世,你能把我的尸首留在这吗?”
  “为……为什么?你不想……你不想埋在我家后面吗?”
  谢流水笑起来:“我要是真埋在你家后院,你太想我了可咋办呀!”
  楚行云不说话,他在想,怎么能把小谢丢在秘境里,丢在这里,以后想小谢的时候,他都看不到他了。
  “楚行云,血虫病的人,不能死在外面的。”
  谢流水收起了笑容:“他们的身体就是蛊虫的巢穴,一旦死了,那些蛊虫会出来作祟,寄生在一切别的活物上,如果死在外面,一定要用白魄磷烧干净。不过如果死在秘境的话,倒算是落叶归根,也就不必管了。”
  “所以……”谢流水抱了抱楚行云,“如果真的出现了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实,你一定要把我留在这里。”
  心像一张薄薄的纸,本来摊在桌上,任细雨微拂,忽然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揉成一团,扔掉了。
  楚行云听到自己点头说好。
  谢流水显得放心,但他转头又叮嘱了一遍楚燕,他怕意外真的来临时,楚行云会做出非理智的举动。
  然而楚行云很平静,他在心里不停地开解自己,这是第三天,最后一天了,或许,又或许……
  脑子乱成一锅粥,所幸,这条水道里有鱼可抓,饿了这么些天,他们总算能开荤了。
  赵斌生火,楚燕挑水,王宣史也醒来了,他的记忆再次清空,又变得谁也不认得,倒像是野炊一样,开心地帮忙搭锅架。
  谢流水本来想捕鱼,楚行云偏不让他去,叫他去岸上休息。
  晚上开饭,熬了一锅鱼汤,鲜香无比,楚行云给楚燕盛了一碗,给小谢盛了一碗。
  谢流水微笑着接过去,然而就在那一刹那……
  谢流水脸色骤然一变,手颤抖着,没有接稳——
  “啪!”
  楚行云听到一声脆响,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没有管,他只看到谢流水捂住心口,痛苦地栽倒在地……
  脑子还没有反应,身体先行一步,楚行云扑过去接住了他,小谢在他怀里不停地发抖,紧接着,四肢抽搐,痛苦万分。
  “谢流水、谢流水!谢流水……”
  楚行云不停地叫他,可这些没用的呼唤,既不能妙手回春,也不能扭转乾坤,楚行云感觉自己抱着一捧沙,他绝不、绝不想失去,可细腻的沙粒飞速般从他指尖溜走,怎么抓、怎么握,怎么挽留,都无济于事。
  谢流水的抽搐根本缓不下来,几乎是片刻之后,就像水遇了冰……
  不会动了。
  四周安静下来,静的连水滴声都没有。
  但楚行云觉得很吵,很吵,脑海里咕咕嘟嘟像沸水烧开了,耳鸣,眩晕,一齐朝他席卷而来,他哑着嗓子,不停地去推小谢:
  “醒醒,谢流水,谢流水?你醒一醒……”
  谢流水没有动,一点,一点,都没有动了。
  楚行云在那一瞬间沉静下来,脑海中的沸水突然冰冻成雪原,他觉得自己很冷静,冷静地伸出右手,但这只该死的手一直在发抖,他甩了甩,用左手压住,沉稳地,去探谢流水的鼻息……
  没有、没有,没有了。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全身冰冷僵硬……
  谢流水,死了。
 
 
第六十六回 空灵柩6
  楚行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他意识恍惚, 只感觉楚燕一直抱着自己的手臂, 像在防止他去做傻事,王宣史愣头愣脑地跟在一边,看不懂发生了什么,赵斌已经告辞离开, 不知去了哪里, 楚行云也没兴趣知道,他脑海中不停地、不停地,只回放着,谢流水倒下去的那一刻。
  骄阳似火,楚行云走在烈焰下, 两侧是一些低矮的灌木, 不远处飘来海的咸腥,沙子被晒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到处都是滚烫的, 很热, 热得冒汗。
  可楚行云突然觉得好冷。
  他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身有十阳, 即使冰雪寒天, 也似揣着火炉,但此刻,他觉得全身的血都被冻成冰渣子, 从他的筋脉上, 嗞啦嗞啦, 一下一下割过去……
  好痛。
  从小到大,他什么痛都挨过,可没有哪一种痛像今日这般,分明毫发未损,却是遍体鳞伤。
  楚行云痛得有点受不住,以前的痛都是迎面兜头打下来的,他可以拎出他的另一面来,挡在前面作庇护。可现在的痛是从身体里冒出来的,像新破开的岩浆,却又残忍地不肯喷发,要一点一点地、往外渗透。
  如冰炭置肠,楚行云很难受,他不想再往前走,可是停下来,又不知要做什么,回过头去,也不知要去找寻什么。
  谢流水已经死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嗖嗖的山洞,湖边,亲眼看到谢流水痛苦地倒下去,他紧紧抱着小谢,拼命地呼喊他,可全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流水的生命在他的怀里飞速流逝,最后僵硬了……
  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过一段时间,就会腐败,就像他曾见过的各种尸体一样,会变得连面容都辨不出,最后剩下一具森森白骨,再无喜怒哀乐。头骨拎起来,谁也不知道这是谢流水,再也不可能睁开眼,再也不可能跟他说话,再也不可能……
  受不了了,受不了!不想承受,让另一面出来、出来……
  可是脑海中的戏台却迟迟不肯升起,只漂浮着那具尸体,那种令人发疯的冰冷温度还残留在他的怀里。
  此时此刻,他竟然无法召出他的另一面。
  滴嗒、滴嗒……
  “哥哥?”
  楚燕唤了他一声,楚行云低头,看见地上落下一圆一圆的湿迹。
  他哭了?
  楚行云抬手擦了一下,满袖是水,这一双眼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像开闸泄洪,稀里哗啦,完全不受控制……
  是谁在哭?
  我?还是另一个我?
  又或者,就是“我”在哭吗?
  “哥哥!”
  楚行云不停地擦眼睛,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总是有泪珠子不听使唤,叫他想起清林居里,摆在床上的一叶熊,谢流水说会给他做小熊的,明明小熊还没有做好,为什么就已经……
  “哥哥!”楚燕紧紧抱住他,“没关系的,不要擦了,哭出来就好,我一直都在哥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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