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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玄幻灵异)——邵年梦

时间:2020-02-05 16:52:25  作者:邵年梦
  谢流水心里感念楚行云这一刀扎得极巧,避开了内脏,刀尖全进肉里了,除了疼痛失血,并无性命之忧。可惜他捂伤而逃,行动终是不快,还没出眠花地,就被楚行云逮了个正着。
  谢流水立刻化被动为主动,回身右手佯出刀,却提左拳击腹部,然被楚行云一眼拆穿,微侧身,四两拨千斤,右手扣住他的左拳就是一拗,谢流水忍痛,左手反扣行云的手腕,再往前一拉,同时右脚前迈,顶入对方胯间。
  楚行云干脆顺势而为,被扣紧的右手拽着谢流水往上一提,趁他负伤下肢不稳,正准备来个漂亮的过肩摔时,对方却霎时察觉,猝然放软力道,转而将一身的重量朝楚行云压下来——
  两人一同摔进眠花地里,瞬间,谢流水举起右手的刀,朝身下人脖颈处挥去——
  而楚行云出手如电,一下捏紧身上人的喉咙,同时,谢流水的刀已横在了他脖子上。
  又一次僵持。
  相对无言,此时谢流水压在楚行云身上,竟又不禁想起昨夜种种,他俩一般高,现在胯顶胯地靠在一起……
  楚行云见谢流水痞子样地笑了笑,不知心里转了多少龌蹉心思,他扣紧这家伙的咽喉,谢流水了无惧色,附耳低声道:“看在我们昨夜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
  “那块残玉,你最好别戴。”
  一语中的!楚行云猝然起身,根本不顾横在脖子上的刀,谢流水啧了一声,连忙撤刀,却失尽先机,被楚行云掐着咽喉摁在地上。
  “什么意思!你认得这玉!在哪见过!”
  谢流水轻笑一声:“恕我无可奉告。”
  楚行云此时心急如焚,十年了,了无线索,好不容易捏住一个,怎能轻易放过,登时就抢过谢流水手里的刀,对准他肚子上的伤,冷冷地问:
  “说,还是不说?”
  “你就算再捅我十刀,我也还是一样……嘶——”
  楚行云没跟他客气,一刀扎下去再拔出来,疼得谢流水整张脸都皱起来。
  “说不说?”
  “……我不落平阳……猥亵奸淫很在行。可推人进火坑这事做不来,我已是局中人……自不可脱,你要捅死搅烂,那也悉听尊便……”
  楚行云听此,掐住谢流水喉咙的手倒是松了点,冷笑一声:“你既知我对这残玉如此执着,若真不想推我进局,何必又引出这些话头来!”
  “好心当成驴肝肺。”谢流水无奈地笑笑,“我忠告到这里,至于如何取舍,由你定夺,我干涉不了,不过……”
  他略微撑起身,用气音暧昧地吐息道:“楚侠客要是真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让我进你身子里再好好捅一捅,爽了,肯定有问有答!”
  楚行云举刀,这次,谢流水突然抓着他的手主动向自己的右腹伤口处捅,楚行云一惊,只见他手上动作虽在拉着自己往前带,身体却立刻左闪后退,再迅速卸了力道,旋身而起。
  谢流水正待逃,却仍是慢了一步,楚行云右手从后背一勾,往伤口处一抓,生生把人摁下,谢流水疼得神色扭曲,右手直扣住楚行云上臂,接着抬脚踩在他右脚上,再猛地整个人往后一压──
  此时,月东升。
  谢流水在往下摔时,一种坠崖般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顿觉天地倒悬、万物崩摧,而先前夜空分明云遮月,此时却似有满华银辉笼大地,四方皆朦胧……
  骤然间,那如华月光,便突地化作万千银针,直扎进谢流水瞳仁里来,疼得他抽气不止。紧接着,一股无形的、不可抗的吸力紧缚着他,刚欲挣扎,肚脐眼传来一阵剧痛,像被一丝银针贯穿,他双腿一软,直往身后陷下去──
  夜笼眠阳金,血溅短刀霜,二人对重影,破忌犯太极。阳者刀花玉,阴者血月镜,阴阳本相合,灵犀双结契。
  刹那间,楚行云看到面前的谢流水失了魂般栽倒,把他压了个正着。楚行云正要起身防护,却顿觉一阵阴风紧,某种冰凉虚物遽然间穿体而进,待回神,却发现身上的谢流水跟死了一般,再不会动弹一下。
  楚行云正欲用脚踹他,谁知四肢突然一僵,双手发麻,完全不受自我控制,竟伸出去抱住谢流水,把他轻放于地。
  楚行云一皱眉,怎么回事?
  谢流水也懵了,什么情况?
  本来两人打得好好的,谢流水忽然就被莫名其妙的剧痛劈了个正着,接着视野一花,他就看到自己软软地要倒地,赶紧伸手一扶——
  看到自己?
  伸手一扶?
  那这双手……
  谢流水低头一看,这他妈的是楚行云的手啊!
  怎么回事!他们这是灵魂……同体了?
  谢流水顿如当头一棒,这算什么破事!老天爷这么跟他过不去?昨日千算万算,步步都成,没想到楚行云早就武功尽失了,功亏一篑。罢罢罢!生死有命,送出去的十阳泼出去的水,他谢流水不要了。
  等他出了临水城,天下偌大,楚行云也找不到他。从今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两不相犯,再无瓜葛。
  若是孽缘未尽,万水千山,楚行云竟还能找着他,那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或阉或死,不过如此。
  然而老天最不喜被凡人猜到想法,故而出其不意,送了一出天方夜谭,灵魂同体,供谢凡胎品鉴一二。
  谢流水忽然想起,去找楚行云前,他曾数抛铜板,次次正面朝上,叫他“干”。
  当时以为,天意难违啊天意难违,现在想想:
  妈了个巴子!是这种天意?
  夜微凉,风吹眠花香溢满。正所谓,一夜风流破命忌,一朝孽缘魂共体,不知前世何因果?但作今朝月老红。
  楚行云一时愕然,怔怔的弄不清状况,忽然,脑中响起谢流水的声音,不等这流氓说话,楚行云立刻提脚,将谢流水的“尸首”狠狠踢进眠花地里。
  “喂!你冷静点,我的身体要是废了,以后就没法回去了,虽然吧,我是不介意这辈子都塞在你体内……”
  “那拨人快要到了,估计是宋长风的人,你的身体现在不藏好,立马带给武林鞭尸。”
  谢流水无言,这具身体仍是楚行云占主导,除了刚开始那一会,他现已完全丧失了支配权,只能依存于楚行云的五感去感知世界。
  此刻宋长风那一帮人已到,只见为首的宋长风一脸过分的担心与焦急,谢流水不由自主地在背地里吐了吐舌。
  “行云……你……”
  “宋兄,我没事,捉一贼人,只不过他已上山逃了。”
  宋长风略微心知楚行云的贼人指的是谁,但这里人多眼杂,不必多言,便点点头:“你真是太乱来了,仗义行侠,也要看看时候,现在这地不安分……”
  “大人!大人!宋大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位官兵飞驰而来,不断喊叫,其音焦灼。一勒缰绳,不及停稳,便翻身下马,瘫软在地,口里胡乱地疾声高呼:
  “大人!出事了!李府……尸体!宋大人!救救小的!”
  “你且平复一下,慢慢说来。”
  宋长风其实也很心焦不安,但在众人面前仍要拿出一副稳当的样子。
  那官兵喘了几口大气,才像微微回了神,声音仍是颤抖着,跪在地上道:
  “大人……早上曾让小的记录过一具尸体……就是横躺在正门口的……被掏了肚子的……它现在……”
  那下属脸上突然一阵极深的惊恐,哆嗦得说不下去,宋长风厉声道:“说要紧的!”
  “大……大人,那具……尸体……在……在爬!”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灵魂同体的理解:可以类比成普通人都是不带电的,然而破忌之后,楚行云带正电,谢流水带负电,电荷量极为巨大,啪啪啪,吸一起
 
 
第九回 鬼肚玉1
  挣玄鬼云水试剑,
  吐磁璧天阴虫现。
  “你说什么!”宋长风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缓了一大口气,接着威严出声道:“重案当前,你可敢有半句胡话?”
  “千真万确啊大人!”那下属已经带了哭腔,“小的是守正门的,大人您走不久,天就全暗了,门里突然……有……有响动,小的斗胆开门一看……那……那具……尸……尸体就……一下一下地在爬!一地的肠子都……”那下属经说不下去,跪在地上不停地打抖。
  一时间,死寂无声,惟山风啸耳。
  宋长风心下一片凉意,但见左右亲信皆有惧色,故而稳然道:“人既死为尸,何以能动?不过活者之诡计,不足惧也!且速回李府,一探究竟!”说罢,使人扶起跪着的官兵,调转马头,临行前,回头深深地望了眼纹丝不动的楚行云。
  这一眼望得极有韵味,惹得谢流水在体内阴阳怪气地叫道:“瞧这小眼神,四分讶异、三分探询、两分恳请、一分依恋!楚侠客真是好狠的心就这么让他离你而去,啧啧啧……”
  楚行云懒得理他,但见了宋长风这般眼神,也略微有些愧疚。他素来是对这些悬谜之事有兴趣的,想必宋长风原也料定自己会同回李府解尸爬之谜,更何况他新官上任就遇如此灭门惨案,身边最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共度风雨。
  可楚行云现在根本无法离开,别说李府有一具尸体在爬,就是告诉他全李府的尸体都他妈起来跳舞了,他今夜也决不会走!
  他首先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谢流水——一个欠阉的强奸犯,现在能在他体内,不停地说话!
  “你又耍了什么诡计吗?”
  楚行云俯视着谢流水一动不动的“尸首”,生平第一次对整个人世间都产生了巨大的质疑。
  “楚侠客,你说我把自己身体扔这,魂跑你体内来,图啥?虽说能混个同吃同住同洗同睡,但又不能行夫妻之实,有什么用嘛!”
  楚行云不想跟这个下流胚子一般见识,但一听对方那么多个“同”字出口,顿觉脑仁都疼起来。
  摊上这么个天方夜谭的怪事,绝非凡人所能控也,一时间根本无计可施。可倘若真要跟个该死的强奸犯分分秒秒朝夕相对,他非疯不可!
  楚行云默默地看了眼谢流水直挺挺的“尸体”,强行按捺住涌起的心焦。小时候在村里是听过不少阿婆讲得什么山鬼背、闹鬼市之类的异事,但灵魂同体根本闻所未闻。
  此时“尸体”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若若置之不理,恐怕要烂。到时肉身坏死,谢流水就真要跟自己一体两魂、生死同衾!万般无奈之下,楚行云不得已蹲下来,将“尸首”的袖子撕成条状,替该死的谢流水包扎。
  “啧啧啧,感天动地呐!哎,我听说楚侠客就是帮武林第一美女赵霖婷包扎了一下伤口,后来她就撕毁媒约、非你不嫁了啊?哦,我正好没有婚约,倒是可以直接嫁给你,久闻楚侠客英俊多金……”
  楚行云无视之,专注伤口。
  谢聒噪反正也没想过楚行云会搭理他,自说自话道:“当然咯,那时可就赵霖婷和楚侠客两、个、人、在觅情谷里,楚侠客是只帮人包扎了一下,还是又干了点什么让人非你不能再嫁的事,就不知道了呢。说起来,这种事你也对我干过,昨夜你突然冲上来,跟狼一样紧紧咬住我,搞得我又哭又叫,可不管我怎么求饶,你都不肯放过我,好凶猛,把我都弄出血了……”
  “……”
  颠倒黑白,楚行云没工夫理他,此时四下昏黑,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把谢流水的上衣全掀开,然而手一伸进去,却被触到的皮肤冰了一下,心中一惊,这家伙莫不是死透了?
  再往旁一探,所幸血倒还温热,许是这淫贼练习阴冷内功,通体过寒,即便是鲜活的身躯也跟具尸体似的。楚行云正准备动手再将布条缠上一圈,却听得脑内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啧!真是有幸目睹,楚侠客,没想到你……原来好这一口,恋尸?”
  此时谢流水的“尸首”静静地仰躺在眠花地里,楚行云俯在他身上,扒了他的上衣,手还伸进去摸索,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像那回事儿。
  楚行云脸上微讪,正想着出言反驳,又听得对方幽幽开口道:“果然越是看起来正经的人物,癖好就越是不堪啊,不过烦请楚侠客好歹帮我包扎结实咯,待会您想用什么姿势玩儿也方便不是?”
  楚行云扫了眼这家伙身上的血口子,勉强咽了话头,他理了理现在的状况,而今谢流水魂魂在自己体内,肉身在自己手上,何必同对方口舌之争?
  灵魂同体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多几日忍受这个强奸犯的油腔滑调罢了。但对于谢流水,则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他所有的人生计划将付诸东流,被迫融入另一人的生活中去。虽说这家伙面上仍是流里流气满不在乎,但谁知他内心是不是已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得快哭出来了呢?
  想此,楚行云脑内转了好几个念头,斟酌片刻,开口问道:
  “你……还有好多事没做吧?”
  “嗯?楚侠客所言为何?”
  “三月十五毁人千金清白,此一举得罪李家官府,三月十六扮薛家小厮大闹华碧楼,此一举又得罪薛宋两大家,可你三月十七却仍敢留于此地,甚至满城转悠问杏花,要么你有要事未做,要么你脑子有病。”
  谢流水闻言,低声笑起来,回道:“要这么说来,我得罪过的人里,楚侠客你可是漏了个最要紧的……”
  说着,他褪了地痞轻浮滑滑调,换了个书生吟诗朗朗腔,抑扬顿挫地缓缓道来:“不知阁下可曾记得?三月十六夜,春媚渡溪野,吾解行云月白袍,绿梢风头好。窗棂窥月俏,兰麝细喘消,菊花三弄至天晓,与君鸳鸯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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