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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古代架空)——来罗

时间:2020-02-09 10:39:50  作者:来罗
  先帝信奉佛法,本欲在这石首山后山开凿一千零一座洞窟,内中安置佛陀造像,为江南“千佛洞”。
  然而这一番浩荡工事开动不过数月,先帝却于位上骤然驾崩,唯留下这大大小小的尚未完工的洞窟,历经十七年风雨,被山中疯长的草木埋没,如今已凋敝得不成样子。
  不过好在还有十八座洞窟当年已开凿完毕,内里壁画造像虽然未得彩绘,略显粗糙,但也有那不落俗套者特意避开前山喧闹,专程来此拜谒。
  沈孟虞此刻脚下踏着的这一条崎岖小径,便是由无名行者们踏出的窄窄林道,道旁青竹成阵,凉风习习,掩映成趣。
  翠障蔽日,泉流淙淙,蝉鸣喑哑,鸟雀希音,路遇佛偈随意参详,目入泥塑尚念摩尼,沈孟虞一路行来,或停或止,表面上看似随意观瞻,实则丹田运气,时刻保持警惕。
  只是他心提了一路,却一直逼不得那尾随者主动现身,当下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焦躁。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沈孟虞在一处蔓草横生的残碑前蹲下身,一边抚着因覆满苍苔而模糊不清的碑铭,一边思考起下一步究竟该如何是好的问题。
  他低垂着眼,眉目温和慈悲,一身半旧青衫融入身边竹林翠色,除了一头黑发垂落肩背,遮住大半如玉脖颈外,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和旁边洞窟里持莲趺坐的水月观音无异。
  生在云端,却怜惜世人,非我之境,超脱红尘,哪怕跟在沈孟虞身后的灰衣人不懂佛法,此时远远看见这一幕,心中也不由生出一分赞叹。
  只是他还记得自己尾随的目的,此时这人入了他境,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伴着一阵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灰衣人身形灵活,动若脱兔,灰影几个起落间,已狂奔到沈孟虞身后。
  趁着沈孟虞还未来得及察觉身遭异动,灰衣人右手运气,化作手刀劈出,只消一掌,观音闭眼,大士沉眠。
  肥羊到手了!
  方祈站在石碑前,洋洋自得地打了个响指,心中一阵雀跃。
  他缀着沈孟虞一路行到后山,路上提心吊胆,遮遮掩掩,差点半途而废。
  然而他喜好美人,此番难得见到一个赏心悦目的下手对象,咬咬牙,也就坚持了下来,一直耐心地等着最合适的时机才下手。
  在四下大大小小的洞窟间挑了一座半人高的隐蔽洞穴,方祈拨开洞口掩映的芦草,猫着腰探进去,在看到狭小的洞内别有一方天地时长舒口气,手上使劲,硬是压着草叶上未晞的朝露,拽着这头肥羊一起挤了进去。
  真是一头标致的肥羊!
  方祈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借着洞口半漏的日光,打量起身前陷入沉眠的青衣美人。热烈的目光沿着细密如羽的长睫一路向下,扫过笔直挺秀的鼻峰,掠过点染丹绛的唇珠,在如云堆雪似的脖颈处停留片刻,继而毫不犹豫冲着美人胸口的衣襟,伸出一双禄山之爪。
  解衣,摸胸,探囊,取物,姿势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
  等等……怎么是只饿得只剩皮包骨的瘦羊?
  方祈不死心地将那鱼袋颠倒过来,提溜着袋底向下倒了倒,然而除了手上刚摸到的几枚铜板外,鱼袋中空空如也,别说银票,就是连几块碎银都没有,甚至比他一个到处打秋风的小贼还要穷。
  这人难道不是出身世家的公子吗?怎么这般穷?
  早知道他这么穷,刚才就不应该见色起意跟上来,而是应该守在那茶摊上偷那位天道兄的钱袋!
  方祈匪夷所思的视线在手中铜板与青衣美人之间来回跳跃,他费了老半天功夫跟上沈孟虞,要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简直是闹天大的笑话。
  他犹豫半晌,见肥羊没有要醒的意思,心思一动,再度出手,这一回直接摸上了沈孟虞腰间。
  总得偷点什么才不辜负此行吧。方祈一边想着,一边动作利索地从沈孟虞的腰带上解下那枚束腰的白玉带钩。
  玉钩以上好的于阗白玉制成,温润细腻,琵琶身部以透雕法雕出一只蟠螭,线条清晰流畅,动静自如,栩栩若生,一看便知是大家手笔,定能当不少银子。
  方祈心里正美滋滋地掂量着这枚带钩的价值,冷不防伴随带钩脱落,美人腰带散开,一声闷响突兀地出现在山洞里。
  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脚下没来得及跑路,偏头就向沈孟虞身侧的声音来源处望去。
  这一望,就望出了问题。
  伴随着琵琶玉钩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枚令牌。令牌以纯铜打造,鎏金篆银,顶端一只金龙口衔明珠,凌空跃出,器宇轩昂地一甩尾,身躯直入云霄,尊贵气度一望可知。
  最要命的是,这令牌正面阴刻着偌大的“宫城”二字,饶是方祈腹内没几点墨水,却也早就从街头说书人的段子里知道,这玩意乃是皇宫里头流出来,专供贵人们出入宫禁的身份令牌。
  方祈曾听他的师父说过一句盗家箴言,叫做“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方师父时常拿这句话教他,他自小耳濡目染,也将这一句箴言当成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志向。
  而且,据他师父说,窃国,从盗家箴言上来讲,不仅是那劳什子打打杀杀、改朝换代才叫窃国,能进皇宫一趟,盗得几样稀世珍玩,青史留名,也算是窃国了。
  方祈右手握着还带有余温的琵琶玉带钩,左手拾起那一方冷若冰霜的令牌,他回想起师父当时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入宫盗宝的经历,心中羡慕,看着那一枚令牌的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
  如果他偷了这枚令牌,也进宫盗宝一次,是不是也算是实现他窃国的人生理想了?
  方祈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口水。
  然而作为全天下最有原则的盗圣一脉,一只雁过只拔一根毛,绝不贪心多取,也不坏人生计,方祈既喜欢那枚雕工精致的白玉钩,又舍不得这枚往来宫禁的铜令牌,他左看右看,一时之间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窃钩还是窃国?这真是个问题。
  要是师父还在身边就好了。
  方祈心底叹息一声,他与师父方无道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盗圣在蜀中成都盗得天下第二锦之后的事。
  从金陵到蜀中,光是去程的船资就得花半个带钩,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师父是否还会继续在成都停留,若是千里迢迢扑个空,那可亏大发了。
  方小贼盗艺不精,穷困潦倒,实在花不起这么奢侈的代价。
  那要不,这把不偷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方祈自己掐灭了。近在咫尺的目标却因自己的犹豫而放弃,这简直是贼生耻辱!
  羞愤至极地这样想着,方祈左手右手上下掂量着带钩与令牌,就差没把自己大了一倍的脑袋摘下来,当成戥子上的筹码,随便掷放到看得最顺眼的一边去,好赖算出个三钱半两的差距,就可以拿着东西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这厢还在苦苦思索究竟该偷哪个宝贝,却没注意到被他忽略在一边青衣美人睫羽微微扇动了一下,却是一副即将醒转的模样。
  正当方祈好不容易肯狠心放弃那枚令牌,准备将玉带钩收进自己胸口特殊缝制的布兜时,一只手突然他自身侧出现,快且准地一抓一拉,迅若闪电地捉住他的左臂,迫使他将手臂反剪在身后。
  本应不省人事的标致肥羊瞬间暴起,以不符合他文弱外表的一手擒拿招式制住方祈。
  趁着方祈因变故陡生、不及反应的当口,他翻身下压,彼此交换位置,只消片刻,洞内局势天翻地覆。
  沈孟虞遇事谨慎,为了防止身下人乱动挣扎,他索性双膝并拢,牢牢夹住少年因长期颠沛流离犹显伶仃的小腿。
  刚被解开腰带的青衫自腰间垂落,布料半敞,如同一帘上好的帷幕,暧/昧地将二人几乎是腰腹相贴的姿势掩去大半。
  他一手扣下令牌,另一只手钳着方祈握着玉钩的右手手腕,将琵琶雕工精致的头部抵在少年纤细的脖颈间。
  在观禅时平和如浮云流烟的眼底,这一刻突然涌起的,是杀意。
  “你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出自《庄子·胠箧》,原句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文中稍作修改,减少一字。
  窃钩还是窃国,This is a question~
 
 
第3章 盗圣后人
  浮生半日,天光偷闲,山洞所在的后山古木参天,浓阴密布,只有几缕不甘寂寞的暖阳穿透层层枝叶阻碍,自洞外投射进来,落在沈孟虞身后。
  方祈被沈孟虞制住手脚,压在身下,逆光中看不清沈孟虞面上神色,唯有心间那一丝来不及反应的愕然,脱口而出。
  “怎么会……”刚才他那一掌明明劈下去了啊!要是换做旁人,不晕上大半个时辰才叫奇怪,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莫非是……
  “你装晕?”
  沈孟虞没有回答方祈的问题,只是将钳着他手臂的右手往下压了压,沉声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疑问。
  “你是何人?”
  琵琶带钩虽然比不得其他利器尖锐,但被人用力压在喉间,钝物亦可伤人。
  方祈受不得这般痛苦——哪怕是沈孟虞这个大美人施予他的痛苦,登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忙不迭地求饶道:“我是贼!我是贼可以了吧?你先放了我,好痛!”
  “贼?”沈孟虞手上松了松,却没有移开,他只是皱着眉头打量方祈,似乎想从这个少年脸上的表情中自己判断答案。
  “对,我是盗贼,鸡鸣狗盗的那种盗贼!”
  见痛呼无用,方祈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努力瞪大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地看着沈孟虞,开始仗着年纪小装乖卖巧。
  “这位肥……呸,这位英俊帅气的郎君,看在我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伶仃,饿得吃不上饭,所以才下手偷东西,这不,什么还没偷呢就被您逮住了的份上,您大慈大悲,菩萨心肠,求您不要把我送官,放了我吧。”
  灰衣少年自称是贼,可怜兮兮地将自己的身世渲染得再凄惨不过,就差没指着路边的野狗认个亲戚,有人丢一根吃剩的骨头给他也能高兴上半天。
  沈孟虞从方祈风尘仆仆的这一身装扮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视线在他沾满草木灰尘的脸颊上游走一圈,沉吟片刻,点点头,似是相信了这小贼的讨饶。
  他右手一松,从方祈手中取走玉钩,算是放开对少年的钳制。压制少年身体的双腿也向旁边一翻,整个人从方祈身上平移开来,低头去拾散落在地上的腰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孟虞低头的那一瞬,前一刻还瞪圆了黑眸假扮无辜的小贼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猾,被反剪在身后的左手猛地挥出,直接冲着沈孟虞后颈上那一道崭新的红痕而去。
  刚才一定是他不小心大意了,没劈对位置,方祈心中忿忿。
  他才不信,凭他们盗圣一脉祖传的手刀功夫,难道还劈不晕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大美人?
  他还真就劈不晕眼前的这个大美人。
  仿佛早就料到方祈手上还留有后招,沈孟虞在劲气袭上后颈的前一刻骤然扭头,右臂平伸格挡,顺势反手捉住方祈手腕,欺身上前,直接将人顶到他们身后斑驳的洞壁上。
  前几日金陵天降暴雨,城外的石首山也难逃一劫。山洞骤然受到外力撞击,被雨水侵蚀得有些松动的黄土自洞顶簌簌而落,盖了灰衣小贼一头一脸。
  这些黄土与他颊上的浮灰纠缠在一起,黑黑黄黄,倒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狼狈。
  沈孟虞二次遇袭,面上神情虽还是那副慈悲淡然的模样,然而眼神已冷冽不少。
  他将方祈抵在洞壁上,寒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祈不意沈孟虞反应如此迅速,大惊之下双唇不由自主地张开半分,冷不丁吃进一口黄土粉尘,呛得他此时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问题。
  “咳咳……我真的只是贼!咳……咳……”
  方祈再度失手,总算清楚只凭自己那点半吊子的拳脚功夫,怕是打不过沈孟虞,故他也只能收起一副七窍玲珑的心眼,老老实实地搬出师父的名声来拯救自己。
  “我师父是盗圣方无道!”
  盗亦有道,盗圣方无道为天下盗,窃术高明,不贪不害,所求非为利,只是愿留名,时而还会凭一丝侠义心肠,劫富济贫。
  沈孟虞虽身在世家,也听过这盗圣流传在江湖上的名声,闻之只觉得是个妙人。
  故而,在方祈说出自己师承的那一刻,他眼中精光一闪,却是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狡猾的灰衣小贼,蹙了蹙眉,不信道:“盗圣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子?”
  “盗圣凭什么就不能有我这样的弟子了?”方祈不服,乱挥着手脚奋力争辩,“我身上有师父前年在龙泉盗得的一把断水匕,你若不信,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那可是龙泉剑庐十年才出一把的稀世之宝!绝世孤品!造不得假!”
  方祈言之凿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沈孟虞看他成竹在胸,心中姑且信了三分。
  不过这倒令他更加好奇了。
  他追问道:“你既有这稀世之宝,那为何还会偷到我身上?”
  “你当盗圣盗宝和寻常毛贼一样,都是慕富贵而为啊?”方祈撇撇嘴,唇边溢出一丝轻哼,犹显稚嫩的脸上,明晃晃地挂着对与沈孟虞这般只识铜臭味的凡夫俗子的轻蔑。
  “窃这般孤品,本就只是用来留名的。师父让我自己行走江湖,却又不让我当了匕首换银子,还不给我钱,所以我也只能从寻常人身上偷些银两,或者拿走一样不值钱的玩意当掉,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话毕,他又有点不甘心地偷偷回瞪沈孟虞一眼,小声多嘟囔了一句:“要不是看你好看,我才不偷你呢。”
  “什么?”
  沈孟虞没听清这一句嘟囔,不过方祈前头那一番解释,倒是与传言中的盗圣做派无异,他心中剩下的那七分怀疑,俱又散了大半。
  “没什么!”
  方祈嘴快,直接把真心话也讲了出来,等到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透露了什么,却已来不及收回。
  好在沈孟虞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失言,他松了口气,摆脱窘迫,忙不迭地用忏悔来转移沈孟虞的注意:“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我真得还没有来得及偷你!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对你下手!我……”
  他的视线在佛窟壁上已经剥落大半、勉强只能看出个佛像轮廓的壁画上转了一圈,顺嘴接道:“我可以对着佛祖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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