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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训犬员是一位老警官，与浮士德相识已久。两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警官瞅了眼浮士德手上的戒指：“去陪爱人啊。”
“那么明显？”
训犬员拉了拉绳子，让白毛大狗不要绕着浮士德转圈：“当然明显。你爱人不是做传染病这块的吗，前两天民警那边有个事儿，你就当故事听着玩吧。”
“您讲。”
“现在不是严查新型流感嘛。有一例高烧不退的流感患者，邻居听到咳嗽声就举报了，民警上门拜访，患者仍不愿去医院。民警上报给领导层，你猜怎么处理的？……副局长要求民警摘下口罩与群众沟通，这样才算体恤民情。”
浮士德皱眉：“新型流感的传染性极强，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决策？”
狗狗玩累了，乖乖地坐在浮士德身边。训犬员笑着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从警官学院出来后仕途顺畅，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还没有经历过。我们这些老油条啊，什么没见过哦。”
浮士德隐隐觉得，老警官的故事有着些弦外之音。
梅菲斯特是一名科研狂魔，但本人却怕黑又怕鬼。浮士德带着物资抵达病毒研究所时，整个研究室都在吃盒饭，他家的挑食白毛却宁死不屈，梅菲斯特孤单地窝在电脑椅里，饿得缩成一团。
浮士德喊了他的名字，又举了举手上的饭盒。梅菲斯特一跃而起，向他扑了过来：“晚饭！”
浮士德摸了摸他的头发，想起了方才的白毛犬：“慢点吃。”
W在一旁嚼外卖，开始日常冷嘲热讽：“他要是没了你，三天之内必饿死。”
梅菲斯特一个个拆饭盒盖子：“闭嘴，单身狗。”
W将吃完的快餐盒一把盖起：“我单身但不用值班。陪着你的小白鼠过夜吧，bye。”
人们陆续离开，研究所的灯一盏盏地灭了。浮士德去了一趟茶水间，给梅菲斯特端了一壶热腾腾的咖啡：“需要吗？”
小白毛目瞪口呆：“你是天才，我一直没弄懂那台咖啡机怎么用。”
“晚些教你用。”
梅菲斯特缩回被子里，双手捧着暖暖的杯子：“看，我们已经轮流盯着这东西十四天了。”
监视器散发着微弱的光，屏幕上是数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梅菲斯特把他拉进被子，让警官搂住自己：“那些东西体内全是病毒。W还撺掇塔露拉让我用兔子，谁要去摸兔子，又难摔晕，揪起来还要蹬人。”
浮士德点点头：“辛苦了。”
“才没有……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人体实验未遂的趣事？”
浮士德愣了愣：“人体实验？”
天才少年点了点头：“大学的时候，我把培育真菌的杯子和志愿者的杯子调换了一下。结果他没拧紧盖子，没等他喝下去，真菌就长出来了，像个珊瑚。”
浮士德沿着他的手指，看到了远处的水族箱。水中的鱼儿受到了惊吓，正在玻璃盒子中窜来窜去：“……志愿者？”
小白毛大言不惭：“不志愿也得志愿。”
“然后呢？”
“他们上报了学校，我的履历里多了一项人体实验未遂的记录。”
浮士德叹气：“……你的认知与普通人有不小的偏差。”
“那当然。没有普通人能够十五岁大学毕业，十八岁博士毕业，毕业后立刻来到泰拉最顶尖的研究室任职。”
他们正裹着同一条被子。浮士德笑了，再次揉了揉他的头发。
“是，我的天才专家。”
母亲逝世后，两人共渡了一段黑暗万分的时光。
直到现在，萨沙仍不知道当时的伊诺究竟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白发少年坐在桌子对面，拿着两张申请表。
纸张很薄，他的肩却还要更薄，经历了一场无法言说的劫难，少年瘦弱得一吹即倒。
“我把母亲的科研成果抢回来了一部分，没有全部被那个人渣夺走。萨沙，我要继续进行她未尽的研究，但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你愿意和我一起改名换姓吗？”
那位少年却没有看向那两张纸。他的萨沙扑了过来，把他狠狠地按在了怀里：
“伊诺……伊诺……！”
伊诺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埋入他的肩颈，偷偷藏住了自己脆弱的表情。
来年初夏，乌萨斯最好的警官学院。迎新的教练看了看名册，又看了看面前的红瞳少年：“浮士德？”
浮士德站得笔直，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
他想守护的东西不多。一杆枪，一个人，构成了他短暂生命的全部。
若白发少年是楼阁中的星星，那他将会脚踏大地，不让他渐染一丝尘土。
梅菲斯特醒来时，他的爱人仍盯着那个屏幕，像是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小白毛揉揉眼睛，从他的怀里拱起来：“……一直没睡？”
浮士德给了他一个吻：“警察的必备技能。要去洗个脸吗？”
“好，我想吃自贩机的饼干。”
浮士德随意洗漱了一下，带着饼干往回走。他重新打开实验室的门，梅菲斯特却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研究员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显示屏。
“……别过来。”
浮士德停在了门口。梅菲斯特操纵了一会儿镜头，一手抄起手边的白大褂，向浮士德快步走来：“立刻离开研究所，离开前去消毒室彻底消毒，回家换新所有衣物，你会做的。”
浮士德没有深问：“优先保护好自己。”
梅菲斯特把白大褂披到了自己身上，又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吻。
“你也是。”
他的爱人是一位身着白衣的战士，白大褂是将军的披风，士兵的铠甲。
浮士德离开实验室的时候，爱国者正擦着他的肩膀匆匆走过，连招呼都没来得及给他打。浮士德看了眼监控，梅菲斯特正把自己往防护服里钻，他的面前便是培养小鼠的实验室，他们盯了一个晚上的地方。
刑警队长沐浴着窗外的暖阳，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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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L-4是生物安全等级最高的实验室，里面都是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极高的超级病毒。
第三章 03
纷杂的铃声交织在不大的房间，博士摸起桌子上的携带电话，快步走出接线室：
“您好，乌萨斯疾控中心……等等，这是私人电话，我忙昏了。”
塔露拉皱紧眉头：“你们的座机一直占线。”
“从上到下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发生了什么？”
塔露拉拿着刚出炉的报告，脸色不善：“联络各研究单位，让研究员做好全面防护措施。事态紧急，来不及发函，立刻电联。”
博士合上接线室的门，把一室嘈杂关在身后：“我刚接到一些报告。你们培养的细胞也无故消失了？”
“不是无故消失。活体培养样本病毒十四天后，小白鼠爆炸了。”
博士从走廊墙壁上弹了起来：“爆炸？！”
“对，炸飞了观察箱的盖子，我们项目负责人正在观察现场。”
塔露拉转了个身，看向实验室内的监控：“新病毒太诡异了，我们要求研究成果实时共享。此外，我单位不建议BSL-3以下的研究室开展研究，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
“明白。啊，等等……”
博士用肩膀夹住手机，划拉几下手上的平板：“有一个研究单位的培养皿也爆炸了，他们刚刚发来显微镜的最后录影，我私下发给你们，红头文件下来之前不要外传。”
塔露拉冷笑：“被一块陨石弄成这样，你觉得上面会下红头文件？”
“说不好，这次蛮严重的。对了，给你们发这个视频可是堵上了我的职业生涯，以后能不能行行好，把霜星借——”
塔露拉挂上了电话。
“再退一些，退……就这儿，暂停。灯关掉，投影看不清了。”
霜星关掉了会议室前排的灯。梅菲斯特盯着投影屏，用激光笔指了指：“这是什么东西？”
“整合运动”的项目负责人们久违地齐聚一室，共同研究起罗德岛发来的录像。霜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排的米莎眯着眼观察：“看上去……像黑色的结晶体。”
“结晶？病毒能在细胞里生产结晶？”
米莎缩了缩脖子。碎骨抱着自家姐姐，瑟瑟发抖地盯着屏幕：“简直像外星生物……”
爱国者按下了播放键，屏幕上的细胞慢慢破裂，结晶体也逐渐从细胞中消失。而后，画面突然变黑，视频就此中止了。
霜星划了划手上的平板：“根据报告，显微镜下的玻片突然爆裂，和一旁的培养皿一起炸开，研究员右眼受伤。”
W抱紧了手上的咖啡：“哇哦，显微镜完蛋了。”
霜星难得地赞同了她：“那台仪器是整个研究室最贵的。”
碎骨左顾右盼，发现的确没人在乎那个可怜的研究员。
梅菲斯特没时间插科打诨。他把视频导入软件，逐帧分解成一张张图片：“我很在意那个黑色结晶。能联络弑君者吗？”
塔露拉点击公放，把电话放在会议桌中央。忙音只响了一声，弑君者就接了起来：“太心有灵犀了，我的号码刚输一半。”
梅菲斯特冷酷地反驳了她：“世界上没有心电感应，是病毒把我们联络在一起。”
“……怎么是你这个臭小子？换塔露拉接，急事。”
“公放，所有人都在。”塔露拉站在人群的末端，“直接报告。”
“那我直说。十分钟前，一例患者的生命体征停止，是最初染病的陪护人员之一。我冒险拍了尸体的照片，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再看。”
塔露拉把聊天窗口转入了投影，很快，一个状似人形的物体出现在了屏幕上。碎骨立刻转过了脸，连一向沉稳的爱国者都皱紧眉头：“……尸体上，长的，是什么？”
“矿石。黑色矿石结晶。”弑君者顿了顿，“不仅是体表皮肤，患者的内脏和消化道都长满了这东西，你们敢信吗？”
“不信也得信，我们刚才在细胞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梅菲斯特把图片拼命放大，碎骨直接钻到了米莎的怀里：“黑色矿石的研究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不好说，感觉疾控忙不过来了，病毒测序结果还没出呢。”弑君者拖了个长音，悄咪咪地转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临床病症，现在正在核实中。”
“说。”
“患者死亡的两日前，她似是想去找护士，结果一不小心徒手拆掉了隔离室的大门。”
W愣了一下：“一不小心？”
霜星也愣了：“徒手？”
“是的，但死者只是一位相当纤细的女孩子。现不清楚是否是病症表现之一，我就说一说，你们放在心上就好。”
爱国者点点头：“培养的小白鼠，爆炸了。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疾控刚才发来警告，现在没人敢接近那具尸体……不过说真的，死状那么惨，也没人想接近。”
梅菲斯特嘀咕了声“浪费”，立刻被W按住了脑袋：“辛苦了，保护好自己。”
“你们也是。哦对，新病毒的名字基本确定了，就叫‘矿石病’。”
浮士德还是很担心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很少看手机，浮士德给他发了讯息，一整天过去了，仍没有得到小白毛的回复。刑警队长郁闷地把手机放回兜里，回到了会议室。
定期例会无聊至极，百分之八十的刑警都在打哈欠，就连进行汇报的刑警都有气无力。浮士德瞟了一眼PPT，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数据：
“失踪案突然上涨那么多？”
汇报的警察被突然点名，吓得一激灵：“哦，是……有几例是在家里凭空消失的。我记得早上刚刚报了一例，失踪者有入刑的前科，三队的同事也去看了。”
“案件详情发我。三队同事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联络。”
浮士德站在门口，把近期的失踪案全部浏览了一遍。三队的同事远远地看到了他，向他打了个招呼：“嘿，一队的神枪手。”
浮士德没来得及应答，一只大白狗却从旁窜出，横在了两人之间。
训犬员正拉着警犬经过，在三队警官出现的那一刻，大白犬似是嗅到了什么，把训犬员硬生生拉了过去，对着三队那位警官狂吠。
训犬员想把警犬拽走，大白犬却纹丝不动，硬是不允许三队警官再接近浮士德半步。训犬员很是尴尬，只得匆忙圆场：“抱歉，这孩子很喜欢一队队长。”
三队警官挠了挠脑袋：“……也可能是我中午吃了火锅。没关系，就远远地说吧。”
案情相当诡异。在失踪前一周，失踪者出现了流感的症状，便自行在家隔离用药。与他同住的只有一位视力不好的老人，据老人的描述，失踪者七日都没有出过房门，然而，在今天早上，一个大活人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们检查了楼道的监控，没有找到他外出的影像。房内防盗网完好无损，我们只能暂定他通过非正常途径自行出逃。对了，他的房间满是黑黑的灰尘，怎么都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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