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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老爷子不太相信。
郁宁用力点头：“真的！”
“那怎么瘦了？”
“呃……”
老爷子轻轻叹气：“看吧。”
郁宁连忙说道：“爷爷，我真的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信誓旦旦地说，就差指天立誓了，然而下一秒腹部传来的叫声让他的话变得毫无信服感。
郁宁尴尬地捂住肚子，低下头。
看着他低头认错的模样，老爷子觉得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都饿成这样了，也差不多到时候吃饭了，开饭吧。”
一旁的梁伯闻言点点头，又问道：“那我去叫少爷下楼。”
“去吧。”
郁宁的视线跟着梁伯离开的身影移动。
“怎么了？”老爷子注意到他的异状，于是出声问道。
郁宁迟疑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老爷子了然地笑了一下，解释道：“阿珩那小子一回来就说累了，回他房间休息去了。”
“哦。”郁宁笑着点点头。
虽然面上没太大反应，但是他的心里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不是在故意避着他呢？都说了不要再见面了……
“宁宁？”
郁宁回神：“啊？怎么？”
“发什么呆呢？”老爷子一脸关切地问。
“没有，我没在想什么。”郁宁连连摇头，随后怕是被追问一样，急忙说道，“不是要吃年夜饭吗，我们去餐厅吧。”
老爷子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两人向餐厅移动，他们刚在餐桌边上坐定，东方珩和梁伯便也到了。
郁宁扭过头向门口看去，东方珩正也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事到如今，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东方珩，弱智总裁？那是万万不能叫的。
阿珩？那是他的家人朋友才叫的，自己和他没那么熟。
除此之外，郁宁想不出别的称呼。
两人对视，却是相顾无言。
东方珩看了他几秒，然后率先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到餐桌的另一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长长的餐桌，泾渭分明。
这是不想理他的意思吗？郁宁心想那这样是不是就不用硬着头皮打招呼了？
想到这里，郁宁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这种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惆怅的情绪。
老爷子一直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这两个人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见面谁也不理谁了？
他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郁宁满是惊喜地叫道：“哇，好丰盛啊！”
老爷子看过去，郁宁正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大发感慨，虽然还没吃到，但是脸上满足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老爷子又暗叹一声，说道：“宁宁饿了吧？开饭吧。”
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生鱼片过去：“来，宁宁，知道你爱吃海鲜，我特意让人做了很多海鲜，快吃吧！”
“嗯，谢谢爷爷！”
郁宁道过谢，夹起生鱼片准备大快朵颐，只不过刚把筷子拿过去，近距离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鱼腥味，他的胃便开始不舒服了。
“唔——”
郁宁努力将那股不适压下，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把生鱼片往嘴边送。
腥味越来越明显，胃里也翻江倒海一样难受，他几乎随时都能吐出来。
“呕！”
郁宁突然用手捂着嘴。
“宁宁，你怎么了？”见他非常难受的样子，老爷子一下子便慌了，连忙问道。
“我没——呕！”郁宁没说两个字，又是一阵反胃，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摆了摆，向对方示意自己没事。
“哪里难受？”老爷子更急了。
“怎么了？”东方珩在此时也出声询问道，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声音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郁宁努力忍着不适，想要传达自己没事的讯息，但是反胃感一股接着一股涌上，让他光是忍耐就耗费尽了力气。
他猛然起身，转身向外小跑而去。
“宁宁——”老爷子叫道。
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另一个人也追了上去。
*
郁宁捂着嘴一路小跑进卫生间，顾不上关门便抱着水池呕吐起来。
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此时呕吐也吐不出什么来，只能不住地往外吐着酸水。
太难受了……
呕吐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只能吐酸水的情况，胃部每一次蠕动，都仿佛痉挛一般，让人一点一点地失去力气。
直到终于什么也吐不出来了，郁宁已经虚弱地站不住身体，扶着水池慢慢往地上滑。
在即将滑坐到地上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他的腰将他托了起来。
郁宁无力地靠在那人的怀里，轻轻地喘息着。
“你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钻入耳道，在耳膜上轻挠着，引起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
郁宁的睫毛颤了一下。
“我没事！”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立刻从东方珩的怀里跳开，往旁边退了两步，狭小的卫生间里，两人保持着最大的距离。
东方珩的怀抱骤然变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向一脸无措的人看了过来。
“啊，嗯……”郁宁迟疑一下，“谢谢你。”
“没事。”东方珩也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了？”
郁宁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就是胃不太舒服，有点想吐。呃……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是病了吗？”东方珩却紧紧蹙起眉头，“有发烧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郁宁笃定地说道，“真的！”
东方珩不作声。
“啊对了，别让爷爷久等了，你先回去吧，我漱个口就来。”郁宁被他沉默的视线看得心里没底，只好转移话题。
东方珩又看了他很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转身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郁宁舒了口气。
走回洗手台前，郁宁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唇边扬起一抹苦笑。
真狼狈啊。
第67章
大年初一, 本该是走亲访友四处拜年的时候，然而郁宁却在一大早便出现在了某间医院里。
昨天吐完回到餐厅，老爷子立刻关心地询问了他的情况, 尽管郁宁一再表示自己没事, 但是老爷子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梁伯出面，建议郁宁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比较好，老爷子闻言当即便拍板做了决定，并且指派东方珩陪同他一起。
于是在第二天一大早，郁宁便在东方珩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 做全套身体检查。
私人医院的服务贴心周到, 郁宁在做完全套身体检查之后, 便被安排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待检查报告。
东方珩似乎很忙, 在休息室里没待几分钟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不过也没走远，郁宁在里面能听到从走廊里传来的讲电话声。
郁宁靠在沙发靠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样也好, 不用共处一室相顾无言了。
等待的时间很枯燥，郁宁干脆去听外面的说话声，东方珩的语速不快, 但是很严厉, 每一句话说出来都给人力压千钧的感觉, 也不知电话另一头的人在大年初一就遇到这一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会觉得倒霉吧, 谁也想不到大老板会在新年第一天就打电话过来骂人，而这原本可能是不会发生的——如果他不是陪自己来医院的话。
郁宁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地往旁边倒去，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
躺着躺着，郁宁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昨晚他没回到住处，而是顺势住在了东方家，和东方珩仅一墙之隔。房间的隔音很好，但是他总有一种什么都隔不住的感觉，因此一夜都没睡安稳。
渐渐地，睡意将他的意识裹挟住。
“扣扣”。
敲门声响起，郁宁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身体，下一秒，他看到了坐在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东方珩。
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郁宁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多久了？他一直坐在这里吗？他朝这个方向看，是在……看自己吗？
一瞬间，郁宁脑中闪过无数问题，他张着嘴：“你……嘶！”
手臂处蓦然传来一阵酸痛感，因为侧躺的缘故手臂被压了许久，现在又麻又酸。
“怎么了？”东方珩蹙起眉头。
郁宁揉着手臂，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狰狞，说道：“没什么，就是手臂麻了，没关系的。”
东方珩的眉头蹙得更紧，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又是一阵敲门声。
“郁先生，您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郁宁立刻应道：“请进！”
房门被打开，笑容甜美的护士手里拿着体检报告走了进来：“郁先生，这是您的体检报告。”
“谢谢你专门送过来。”郁宁起身走过去，接过护士双手递来的体检报告。
“您客气了。”护士微笑着说。
郁宁低头看着体检报告，不过上面的各项数字让他一头雾水，根本看不懂啊。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只手凭空伸过来，拿走了病历。
东方珩看了一眼报告，对护士吩咐：“带我们去见医生。”
“好的。”护士的笑容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东方珩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着还在原地的郁宁：“走吧。”
郁宁看看他，然后视线下移，看着他手里的体检报告，说道：“我可以自己去，你在这等我就好。”
“我需要亲自确认你的情况。”东方珩没有看他，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好向爷爷报告。”
这个理由让郁宁没办法拒绝了，他会来做检查，完全是为了让老爷子放心，而老爷子之所以让东方珩跟着一块来，也是想做个监督的吧。
想到这，他点点头：“那……好吧。”
“走吧。”
跟随护士来到诊室，东方珩将手中的报告交给医生。
郁宁看着正认真查看体检报告的医生，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心跳得很快，他不安地握紧双手。
医生看了一会儿报告，点了点头，显然是有了判断。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东方珩问道。
医生放下报告，看了过来，神情严肃。
郁宁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其他的都没问题。”医生缓缓说道。
郁宁暗自松了口气。
“其他的？”东方珩却捕捉到关键词，“那什么地方有问题？”
医生摇摇头：“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就是怀孕了。”
“啥？”郁宁觉得自己听错了。
东方珩也是一怔。
医生看着郁宁，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怀孕了。”
“不可能！”郁宁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可是男人啊！”
“啊？男人怎么了？”医生疑惑地问道。
看着医生脸上的茫然，郁宁卡了一下壳，他想起来了，这个世界观，男人是可以怀孕的……
巨大的冲击让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东方珩赶紧扶住他：“没事吧？”
郁宁摇着头，慢慢坐回座位。
东方珩担忧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郁宁，又转向医生：“你确定他……怀孕了？”
医生点头，语气笃定：“是的，体检报告上是这样显示的。”
再次得到肯定，郁宁低下头，抬手覆上小腹，呢喃：“我？怀孕？”
难以置信，他的身体里居然会孕育出新生命，这是多么不好笑的笑话。
新生命……孩子……
郁宁慢慢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这是东方珩的孩子……
是他们的孩子……
郁宁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转向医生，急切地说：“医生，帮我打掉他！”
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骤然用力，似是要将他的肩骨捏碎一般，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医生。
医生的表情在听到这话时一下子变得十分诧异，“打掉？你是说打掉孩子？”
“对！”郁宁用力点头。
医生面露难色地看向脸色比他还难看的男人，“这……”
顺着他的视线，郁宁这才想起诊室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张了张口：“我……”
“出去。”东方珩瞥了医生一眼，冷声道。
医生一怔，随后忙不迭起身，赔着笑说：“请你们尽快谈完。”说罢，他快步离开。
诊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郁宁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沉默。
东方珩看着他，眼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良久，他开口，声音发紧：“你要……打掉这个孩子？”
“嗯。”郁宁低着头，不去迎合他的目光。
“为什么？”
郁宁摸了摸腹部，尽管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是那里却仿佛有着蓬勃的生命里一般。他咬了咬牙，说道：“他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吗，既然是意外，那就没有必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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