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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要抹杀他的存在？”东方珩的声音听上去在压抑些什么。
郁宁沉默，过了半晌才说：“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个刽子手好吗，我这是为了他好。”
“为他好？”东方珩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算哪门子的为他好？随便将他定义成意外，剥夺他出生的权力，就是为他好？”
“不然呢！”郁宁猛然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也激动起来，“难道就要把他生下来吗？你知道一个孩子的成长需要什么吗？父爱母爱，一个完整的家，我能给他什么！”
说着，他的声音又渐渐低落下来。
“与其降生在这个谁也不爱他的世界上，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的手握得很紧，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
眼睛瞪得太久，非常难受，生理性的泪水在眼中聚集，他扯了扯嘴角，又低下头。眼中盛着的泪水随着低头的动作掉了出来，落在手背上，炙热又滚烫，要将人灼伤一般。
东方珩看着那滴泪水，沉默了很久。
有更多的泪水从眼中掉出来，扑簌簌的，很快便落满整个手背。
“所以……”郁宁哽咽了一下，“打掉他是最好的选择。”
在他轻轻的抽噎声中，东方珩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既然你想把孩子打掉，那就打掉吧。”
冷冰冰的话语传入耳中，郁宁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像极了自嘲。
“但是我希望你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不想要这个孩子。”东方珩冷静地说着，“而不是害怕他没有父爱没有母爱，没有完整的家。”
郁宁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眼睛里还有泪水残余，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给不了。”东方珩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那不是一个人能给得了的。”
东方珩蹲身下来，因为两人高度的变化，这一次，居高临下的人换成了郁宁。
郁宁眨了眨眼睛，那些泪水便落了出去，视线清晰起来，他看到东方珩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至少，得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才行。”东方珩说。
他伸出手放到郁宁的手背上，手心很暖，给人莫名的安心感。
“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和你一起抚养，他什么也不会缺。”如同做出保证一般，东方珩这样说道。
郁宁怔怔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这是……责任感吗？”
“是。”
郁宁垂下眼睛。
“责任源于爱。”东方珩将他的手握起来，“我想对你们负责，因为……”
“我爱你。”
郁宁的身体忽然战栗起来，不是恐惧不是惊慌更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无法准确形容的酥麻感觉。
东方珩笑了笑，声音有些失落：“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罢了。”
“抱歉，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
说完之后，他沉默了，然后，握住郁宁的手慢慢松开。
在手掌即将完全分开之前，他的手被反握住，力道非常大。
郁宁用力地抓着他的手，指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脸上的神色很是紧张，他张着嘴，发出不成调子的音节。
东方珩耐心地看着他。
郁宁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过了很久，他才平复下来，拉着东方珩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他哑着声音说：“他很高兴……”
东方珩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笑了笑：“是么。”
“我……”郁宁迟疑一下，“也很高兴。”
东方珩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微微睁大眼睛。
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郁宁的眼神闪烁起来，却没有松开手，而是轻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语气有些不确定。
“如果你刚刚说的是真的，那你就要和我……”
“和你复婚。”东方珩微笑，“组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庭。”
郁宁咽了口口水，“你愿意？”
“求之不得。”
郁宁在听到这四个字的同时，眼泪也掉了出来。
东方珩顿时乱了手脚：“对不起，你不愿意就算了，别哭啊——”
“不是！”郁宁摇着头，“我没有不愿意……”
东方珩想要帮他擦去眼泪的手顿住。
郁宁吸了吸鼻子，努力露出笑容，嗫嚅道：“我愿意！”
小小的声音里，既有颤抖，也有坚定。
下一秒，他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被紧紧抱住。
勒在身上的力道有些大，但是郁宁却感觉十分安心。
沈棠声说过，他的心里有病，但是这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需要一个保证，就能不药而愈了。
他的耳朵贴着东方珩的胸膛，心跳声紊乱却有力，在耳膜上鼓动着，他慢慢扬起嘴角。
他只是想要有一个容身之处罢了，一个包容、接纳他的家，让他不再独自一人。
大概，就是这里吧。
小小的诊室里，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周遭的空气也似在升温。
东方珩的唇落在郁宁的额头，从上而下慢慢地吻到唇角。
在他准备展开攻城掠地的时候，郁宁及时捂住伸手捂住他的嘴。
“不行……”他红着脸呢喃，“这里是医院……”
东方珩看着他红透了的脸颊，笑了笑，在他的掌心吻了一下，“好吧。”
他扶着郁宁起身，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回去？”郁宁对这个目的地产生了疑问。
东方珩微笑：“回家呀。家里还有个老爷子在等着呢。”
“啊！”郁宁想起来了。
“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吗？”东方珩问。
“什么？”
东方珩的目光落到他的腹部。
郁宁脸一红，没说话，这要怎么跟老爷子说啊，来医院体检一趟，什么事都没有，还多了一个人，有点难为情啊。
“如果你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就不告诉爷爷。”东方珩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之后偷偷把孩子打掉就好。”
“咦？可以吗？”郁宁有些发怔，之前他明明还义正言辞指责自己来着。
东方珩点点头：“可以啊，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的话，我尊重你的意愿。另外，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和你在一起。你曾经说过，你不想重蹈你父母的覆辙。”
郁宁睁大眼睛，自己说过这话吗？好像是说过的吧，原来他还记得啊。
“和孩子无关，我只是想要你罢了。”
东方珩的声音又低又沉，舔舐着他的耳膜。
郁宁感觉心脏像是被羽毛挠过一样，痒痒的，又酥又麻。
他轻轻摇头：“我们不会重蹈覆辙的。”
“我想要他。”他抬手抚摸了一下小腹，然后抬起头来。
郁宁凑过去，在东方珩的唇畔亲了一下。
“也想要你。”
唇齿厮磨。
第68章 番外
“妈妈！”
郁宁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回头，正好看见一个团子朝他滚过来。
团子有着圆乎乎的小脸, 短短的手脚, 小小的身体被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面, 看上去像是一个雪球。
他扬着开心的笑容向郁宁跑来，看着他, 郁宁想起短腿柯基快活地奔向主人的情形。
还挺可爱。
团子跑到他的身边，立刻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腿，嘴里甜甜地喊着：“妈妈！”
咦？
郁宁眨眨眼, 这孩子为什么叫他妈妈？
“妈妈抱抱宝宝！”团子在他腿边蹭了一会儿, 又张开手, 一脸求抱抱举高高的表情。
郁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小鬼你在碰瓷吗？！
团子见妈妈不理他, 顿时委屈起来, 扁着小嘴含糊不清地哭诉：“妈妈你坏坏, 你都一个月没回家了, 回家了也不抱宝宝，你不喜欢宝宝了！”
你是哪门子的宝宝啊？
郁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团子挤出两滴眼泪，继续控诉：“你一定是在剧组乐得像小老鼠，把宝宝和爸爸都给忘了！”
乐得像小老鼠？乐……不思蜀？
郁宁觉得和小孩子沟通真累。
“你爸爸是谁呀？”郁宁耐着性子问他。
团子震惊了, 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妈妈，你都不记得爸爸了, 你真的像爸爸说的有了叶叔叔就不要他了, 爸爸好可怜！”
郁宁额头冒出青筋, 咬着牙问：“你爸爸是谁！居然跟小孩子讲这种话！要不要脸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敢造他的谣！叶叔叔是谁啊！
团子看着他的表情，后退了一步，然后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后，叫道：“爸爸……”
郁宁来不及回头，腰身便被一双大手揽住，一个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除了东方珩还能有谁。
郁宁感觉脸颊一热，这个出场方式也太暧昧了吧，当着小孩子的面不好——他向团子看去，团子很机灵地用手捂住眼睛，只不过指缝略大了一些，刚好把眼睛露出来。
郁宁更觉难为情了。
“爸爸妈妈在做羞羞的事……”团子的语气十分扭捏。
被个小孩子打趣，郁宁赶紧掰开东方珩的手，皱着眉头问他：“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叫我们爸爸妈妈？”
东方珩闻言，伸出手来往他的额头上摸，一边说道：“宁宁你没事吧？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忘了？”
“我们的？”郁宁很惊讶，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可是他为什么记得自己才怀孕三个月，这孩子都有三四岁了吧？
郁宁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看东方珩，又看看团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难道他穿越了？
“宁宁，你怎么了？”东方珩面露忧色，“是不是在剧组拍戏太累了？”
郁宁的脑中思绪万千，最后只有一个问题留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然后，他指着团子，“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是他现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他最近一直在为孩子取什么名字而烦恼，虽然距离孩子出生还早，但他总是会忍不住琢磨，只不过总也想不出个好名字来，纠结得要死。
而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名字，他当然要先打听到再说！
然而团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听妈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立刻大叫起来：“妈妈你居然连宝宝的名字都给忘了！妈妈你不爱我了吗！”
郁宁一阵窘迫，还不是你自己一直宝宝宝宝的自称，你要是自称名字不就不用问了。
东方珩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宁宁，你真的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了？”
郁宁刚想摇头辩解，然而一阵晕眩袭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好像有什么在逐渐远离。
“宁宁？”
有声音在呼唤他，是东方珩的声音，但是不止是眼前的这一个，还有一个与此重叠，似在呼唤他归来。
*
郁宁睁开眼睛，他还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被男人抱在怀里，两人身体的某个部位还紧密连接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了，之前他和这个男人在做某件事来着，然后因为过于exciting，他就晕过去了。
那刚刚的，是梦？
“爽晕过去了？”东方珩咬着他的耳朵，笑着问，语气似有无限的自豪。
郁宁顿觉羞窘，扭动着腰身想要摆脱这黏人的热度：“你快出去！”
东方珩立刻扶住他的腰固定住他的身体，紧张地说：“好好好，我出去，你别乱动，不要伤到宝宝！”
郁宁瞪着他：“你也知道啊，那你还……还……”
郁宁说不下去了，这话太羞耻了，虽然一开始是东方珩缠着他的，但是做到一半他也沉迷了进去，根本忘了还有个孩子要顾及一下，会这么激烈，也有他的默许在。
东方珩看到他覆着薄红的脸，心生怜爱，凑过去在上面亲吻了一下。
郁宁的脸更热了，明明还在做着那么耻的事情，忽然来了个这么纯情的吻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更让人难为情了吗！
“你快出去！”郁宁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催促。
“好。”
男人无奈地说着，随即郁宁感觉到有什么缓慢地从他身体里撤了出去。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空虚感袭来。
直到两人完全分开，郁宁已经快要羞窘而死了，完全不敢把头抬起来。
东方珩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好了，该睡觉了。”
郁宁点点头，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
“别乱动啊。”东方珩的呼吸炙热起来。
郁宁听出他声音里的喑哑，震惊的抬起头：“你这么不禁撩的？”
东方珩却很理直气壮：“前三个月你在安胎，不能碰你，现在可以碰了，还不能尽兴，当然是这样！”
郁宁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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