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谢机长的字典里,没有最骚,只有更骚。
如曲初所想的那样,徐岩川不可能被糊弄两个小时。实际上,在椅子上歇了不到二十分钟后,徐岩川就已经坐不住了,但是靠谢千遇的威逼利诱,又如坐针毡地再坐了十分钟。
已经半个小时了,谢千遇知道自己这外甥再傻乎乎的,也不至于傻到还能再被拖着。他叹口气,站起身来:“行,走吧,去看姐夫。”
徐岩川喜出望外。
就在两人走了几步后,谢千遇指着走廊的窗户外面,突然喊了一声:“串儿,看,灰机!”
飞机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架不住谢千遇这么一喊,徐岩川还是条件反射的往外头瞅了一眼。
同时,往外头瞅的不止有徐岩川,还有路过的几个患者、家属和小护士。
下一秒,谢千遇手起掌落,很有技巧地捏了捏徐岩川的脖子。傻乎乎的外甥瞬间就眼前一黑,晕倒在了自家沙雕舅舅的怀里。
路过的人纷纷对谢千遇侧目,因为谢千遇捏徐岩川脖子的动作不大,所以大家不知道徐岩川是怎么晕倒的,只知道他确实晕了。而且,他们看着谢千遇,关注点也不在晕倒的徐岩川上,而是——
你告诉我,哪里来的灰机!
脑子瓦特啦!
这辈子没看过飞机啊!
谢千遇揽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徐岩川,对路人致以不好意思的目光:“不好意思啊,我这弟弟乡下来的,从来没见过飞机,哎,可怜的孩子。”
这下,路人们都已经忽略了“压根就没有飞机”这件事情,而是纷纷对晕着的徐岩川报以同情的目光:可怜的娃儿,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没见过飞机。日子过得一定很苦吧?
然后,一个带子自己小孙女来医院的老奶奶朝他们走来。小女孩儿眼睛又大又圆,眼珠子黑得跟琉璃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巧克力:“大哥哥,给你们次——”
曲初听完谢千遇说的,已经彻底无语了。他看着谢千遇淡定自如地从口袋里取出两块巧克力,自顾自地剥开一个,然后放进了嘴里。
“……”曲初看不下去了,“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谢千遇一愣,看着曲初,认真地问道:“我在试试好不好吃……唔,味道不错,你要不要?”说着就递出了另外一颗。
“……”曲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然后果断拒绝。
这玩意儿,热高超标了!还甜得发腻。
谢千遇耸耸肩:“行吧,等串儿醒了我再给他,本来就是小妹妹给他的。只不过我觉得他孝敬他舅妈是应该的,所以就擅自替他拿了过来。”
这个话题已经聊不下去了,曲初放弃治疗,不得不开启另一个话题:“胡人……你姐呢?不去陪她?”
谢千遇:“她去病房看我姐夫了。”
他想起刚刚曲初拉了胡人卉一把,便话锋一转,迟疑道:“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姐呢。”
曲初一笑,淡声道:“我说过我不讨厌吗?”
谢千遇:“……”
曲初:“但她是我病人的家属,我就不得不照顾她的情绪,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她一把。只要我还穿着这件白大褂,这就是我该做的,但是,”他突然坐直了,神情认真,“一旦我脱下这件褂子,我依旧不喜欢她。”
谢千遇看着曲初的眸子,只觉得这个人工作起来的样子,简直迷死人不偿命,鬼使神差道:“宝贝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迷人?我现在就想把你的衣服全脱了。”
曲初:“……”
曲医生发现就是不能跟这个人说正经话超过三句,就想把人往外头赶,然后就看到了谢千遇胳膊上的针眼儿,电光石火间,他问:“谢千遇,你是不是怕打针?”
第44章 继续骚
谢千遇明显一愣, 然后疯狂摇头,矢口否认:“才不是, 才没有。”就想逃之夭夭, 边自觉地往门口走,边给自己扯借口, “那啥,我家里人都到了,我去病房看看, 初儿, 你好好休息。”
曲初看着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说刚刚抽血的时候,因为某人一直在讲骚话, 在加上那会儿神经紧绷, 根本来不及细想, 所以在针头扎进谢千遇胳膊里那人猛地偏头的时候, 也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 全是马脚啊, 而故意胡说的骚话,大概也是为了转移他自己的注意力, 或者转移曲初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发现他其实害怕打针。
他又想起之前在校医院,医生来拔针时某人不见了的场景, 从后面那人空降验收会而不显愠色的场景来看, 谢千遇应该是没有生气的。
那么, 唯一的解释的就是……
他其实害怕针头扎进身体的那一瞬间,不论是扎自己的,还是扎别人的。所以在校医要给曲初拔针的时候,谢千遇选择了落荒而逃。至于后头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联系,曲初觉得大概那是某人自以为是的“惊喜”吧?
可结果,在项目验收会上,愣是把惊喜给弄成了大型沙雕现场。
想到这里,曲初忍俊不禁,突然觉得身体也不是那么疲惫了。
多新鲜呐!一个一米八四的大高个儿,能把飞机开上天,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什么都不怕,还骚操作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跟不要钱似的大放送,但居然害怕小小的细细的针头。
曲初回到寝室后,那碗茶树菇排骨汤已经凉了,他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看着重新冒着热气的养胃汤,心里一阵感动一阵好笑的:
看,这就是那个害怕针头的机长给自己煲的养胃汤。
也是……一个心思很细腻很会照顾人的男人。
曲初嘴角挑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将温热的汤全给灌进了胃里。
徐书渔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是要观察。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曲初的实验室终于放假了,他的重点工作就挪到了医院里,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徐律师的情况。
第二天去的时候,就正好碰到谢千遇和徐岩川在病房看护,徐律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徐岩川红着眼睛,低声说道:“舅舅,谢谢你。”
他已经知道了昨天他还没来医院的时候,医院里O型血的血库就已经告急了,还是谢千遇抽的血给他老爹。当然,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抽的血其实也是他老爹的。
谢千遇啧了一声:“这话说一次就够了啊,说个好几遍就生分了啊,再说我抽你。”
徐岩川继续说道:“昨天你胳膊也没这么吓人……”
曲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闻言问谢千遇:“你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谢千遇飞快地说了句,然后瞪了徐岩川一眼,徐岩川低下了脑袋,没再说话。
曲初眼睛一眯,再查看完徐律师的情况后,走到了谢千遇跟前,面无表情说道:“把胳膊伸出来。”
谢千遇反而将胳膊往身后藏了藏,仰头看着曲初,笑道:“你让我伸我就伸啊,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除非,你亲我一口。”
曲医生人狠话不多,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又掏出一个装着针头的袋子,做出就要撕开袋子把针头往注射器上套的架势。
“……”谢千遇秒怂,不情不愿地伸出了自己胳膊,嘴里嘟囔道,“出息了啊,敢威胁我了。”
曲初懒得理他,但是在看到胳膊上一排淤青、又红又紫的时候,心里感觉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他垂眸看着谢千遇,一言不发。
徐岩川一向很喜欢这个舅舅,再看到曲教授这副神情,心里更是内疚得不行,再加上自己的老爸刚从鬼门关出来,这会儿荷|尔|蒙分泌不正常,情绪波动很大,眼泪就不争气地上来了。
他说:“舅舅,曲教授,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爸爸可能就……还有,”他抹了抹脸,看着谢千遇,“舅舅,就算你骂我,我也还要说一次,谢谢你。”
曲初和谢千遇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谢千遇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用力揉了揉徐岩川脑袋上的呆毛,故作轻松道:“你小子……他也是我姐夫啊,我来抽有什么的?”
徐岩川又抹了一把眼泪。
曲初不想继续看谢千遇尬演了,就冷声冷气对他说道:“跟我来一下。”
谢千遇“啊”了一声,笑道:“在医院呢,曲医生你克制一下。”
曲初无语,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这几天不要你胳膊了,可以不来,随你。”
谢千遇也不想对着徐岩川那张诚心忏悔的脸,心里总有些不落忍,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出来,一直走到了曲初的办公室。
曲初指使谢千遇坐在椅子上,自己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浸透后,敷在了谢千遇淤青的胳膊上。
“嘶——”谢千遇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俱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谢谢你,初儿。”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曲初却知道谢千遇在说些什么,是在谢他没有当着徐岩川的面告诉他,他不是徐书渔亲生的。
曲初面无表情地回答:“不必。我只是不喜欢胡人卉,不会把气给迁怒到徐岩川身上。”他顿了顿,垂下了眼睛,“而且……我也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谢千遇一笑,有意化解这狗血带来的压抑,玩笑道:“什么弟弟,你永远是串儿的舅妈。”
曲初:“……”
这家伙一言不合就骚的毛病就好不了,是不是?
他手中的力道加重,谢千遇“哎哟”了一句,曲初狠狠地瞪了一眼:“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胳膊给卸下来。”
说是这么说,可手上的力道确实缓慢又温柔了不少。
谢千遇得了便宜还卖乖:“心疼我,嗯?”
气得曲医生不给他热敷了,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药瓶子,倒出两粒小药丸,又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谢千遇跟前:“张嘴。”
谢千遇做乖巧状,张开嘴:“啊——”
曲初:“……”
他将药丸扔进谢千遇嘴里,然后又给他灌了一杯水。
谢千遇吞完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曲初一字一句道:“穿、肠、毒、药。”然后将药瓶子扔给了他。
谢千遇看着上面大写加粗的“维生素C”几个大字,戏精附体,非常不走心地演道:“哎呀,好怕怕啊!你个弑夫的小坏蛋,我要拉你去沉塘。”
曲初被气得没脾气了,闭了闭眼:“……你滚吧。”
谢千遇从善如流,当下确实滚了,不过到饭点的时候又非常自然地滚了回来,脸皮之厚,让曲医生瞠目结舌。他半推开曲医生的办公室门,探了个脑袋进来:“初儿,有没有没兴趣与我共进午餐?”
“没有,”曲医生头也不抬。
“没关系,我有。”谢千遇走进来,直接将曲初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往门口走,“别逼我一会儿直接抱你出去啊。”快眼看书 www.kuaiyankanshu.org
曲医生:“……”
以某人的尿性,曲初知道他真的可以做得出这种事情。即便这个人胳膊这会儿都淤青一片了,但曲初相信,这个人要是想骚,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曲初叹口气,算了,某人不要脸,他要脸。
于是,曲医生带着一颗屈辱之心跟在了谢千遇身边,他都不知道那个人刚刚问他的意义在哪里。
吃饭的地点当然是敲定在了走路不过二十分钟的将军令。
正当饭点,餐厅里人满为患,但他俩一进去,姜军居然一眼就看到了。这会儿是暑假,学院路那个店的生意不如这边好,老板就将工作的重心转移到了这里。
忙不迭过去亲自招呼,对着曲初就是一通抱头式地吐槽,委屈巴巴:“哎哟,我的小初初诶……”
曲初:“……”
谢千遇嘴角一抽:“你再这种语气,我抽你了啊。”
姜军立马站直了身体,指着谢千遇控诉,话却是对着曲初说的:“你都不知道,上回你在校医院因为胃病晕倒了,这货冲着我发了多大的火。”
曲初拧了拧眉头,一头雾水:“跟你有什么关系?”
“怪我嘴贱呗,”姜军嘟囔道,“老谢打电话跟我说十万火急,让我八百里加急送一碗热粥去星河大学的校医院。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非常给力的骑了个小电驴,十分钟抵达校医院。”
“我一到那里,好家伙,你脸色苍白地躺病床上打吊瓶呢,就多嘴了一句‘曲初这是胃病了吧’,老谢就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说啊,上回你来我们店里吃早餐的时候,一直捂着肚子呢,应该是胃病没跑了。”
“结果,”姜军气愤地喘了口大气,“那货就吼我了,说怎么不早点告诉他你有胃病这事儿。”
“我特么哪儿知道他压根就不知道你有胃病这事!你们小两口之间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什么,我一个外人,我他妈知道个蛋!”
“你都不知道这家伙真的发起飙来能有多恐怖!我的小心脏都快hold不住了。”
曲初:“……”
他回想了一下当时他在校医院被谢千遇给吼了的场景,确实……那个家伙生起气来,怒气能把天花板给掀翻了。
只是,一想到对方因为自己猜发火,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甚至还有些软。
他朝谢千遇瞥了一眼。
谢千遇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梁,当时他亲眼看着曲初晕倒在自己怀里,然后又被医生说他的胃病已经有些严重了,看着脸色惨白的心上人躺在病床上,说心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因此窝着的火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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