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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说的句句恳切。
正常的视镜都会有现场表演，但毕竟是综艺节目，节目组并未提前告知考核的具体形式，只说会根据不同的学员安排不同的考核方式，也没有现成的剧本可以提前准备。
所以但凡是有可能的，他都想去争取一下。
“你放心，我们都会有现场展示的环节，给各位学员尽可能展现自己的机会。”
桓安娴缓缓倚靠在椅背上，盯着林珏的表情看了两秒，打量着他的表情。
片刻，桓安娴双手环住放在胸前：“我就出个即兴表演题来考考你吧。”
林珏站直了身子，努力忽略桓安娴身旁灼灼的目光，认真点头：“好的。”
桓安娴忖度片刻：“刚刚乌导说你进来的时候被冻的脸红，那你就来表演一下‘在雪地里被冻了好几个小时的人回到暖气房’这一场景吧。”
林珏点头：“好。”
桓安娴道：“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准备，表演限时一分钟，准备好了就可以自行开始。”
林珏站在一边，微阖双眼，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表演讲究心无杂念，艺术要求源于生活。
林珏认真地在心里默念桓安娴出的题目“大雪”、“几个小时”、“暖气房间”。
他伸手拍拍自己还还有些泛红的脸颊，揉搓着，使上面更多几分因充血而致的红润，然后把自己外套的帽子戴上，拉链拉到最上面。
再睁眼的时候，林珏的眼神变了，眼睛眯着，像是因为寒冷而有些睁不开。
他的脖子缩着，双手捂在脸上，不停地哈着气。
他姿势有些僵硬地向前走去，推开不存在的门。
进“门”之后，林珏的身体停顿了一下，犹豫着，却并没有拉开衣服，只是微微松一口气，表情放松了一点。
他的双手还放在脸前，不时哈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揉揉脸。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林珏的身体放松下来，摘掉帽子，朝着嘉宾席那边深鞠一躬。
“谢谢老师，我表演完了。”
“动作很僵硬，确实没什么经验。”桓安娴点评道。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林珏：“而且，为什么只做了这几个动作?”
林珏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缓缓开口：“我去电影学院蹭过您的课，您那节课上说‘艺术要先源于现实，才能超越现实’，我回想自己曾经的经历，如果在雪地里被冻了两三个小时，应该不是刚进门这一分站就能暖和起来的，所以我只是搓了搓手，身体放松了些，没有拉开衣服。”
桓安娴继续盯着林珏，半晌，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能让外来学生蹭的都是理论课，而在实践课上，她曾经拿小班学生做过实验，即使是表演专业的学生，也有很多进门就脱了衣服，大喊“好热”，更有甚者还用手当扇子扇风。
他们太想表现自己了，无意识给自己加戏，但这些戏，很多是不符合常理的。
桓安娴的目光柔和下来，对着身旁的乌康德道：“我觉得这个小伙子还不错，虽然动作有点僵硬，但很有灵性，眼睛里也有光，是个不错的苗子。”
乌康德也满意地点点头：“挺好的，而且他的五官比较清隽，也是现在最讨观众喜欢的类型，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另一位嘉宾也没什么意见，投了通过票。
林珏稍微松一口气，朝着台上的嘉宾老师深鞠一躬，而一直沉默着的江渝琛开口道：“单人表演只是最基本的一项考核内容，我觉得，可以再看看。”
在这些新人当中，林珏的表演基本合格。但如果他没有报一颗认真的心来学习，就算是让他通过也不会有多大意义，还不如把机会留给其他更需要的人。
没有人比江渝琛更清楚热爱的意义。
第5章 “你……不喜欢他?”
直播间里的弹幕又刷了起来。
【这人比前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多了，为什么不给过？】
【估计是节目组黑幕吧，人员都内定了，没想到江影帝也会做这种事】
江渝琛的粉丝不甘示弱：
【江神才不会黑幕呢！！】
【拜托黑子们黑人讲点基本法好吗？就一句不通过就是内幕了？桓安娴还说他肢体动作僵硬呢，怎么不说？】
【合理怀疑前面挑事的可能是这个叫林珏的水军】
【没想到你们蒸煮第一关就被刷下去了吧？活该跳】
也有理智的老粉出来维持秩序：
【大家，请相信江神的业务能力，我们安静看安静支持就好】
【没错没错，江神好不容易拍综艺，专注自家就好啦】
……
乱七八糟的弹幕中，夹杂着一条孤零零的白色弹幕。
【那个……只有我觉得，严厉导师×软糯小新人很萌吗？这个小哥哥看起来白白净净脾气很好的样子，被严厉导师狠狠欺负也不敢还口……】
这就是粉丝们不能忍了的了，谁不知道江渝琛入圈这么多年，半点绯闻都没传出来过?
【CP粉滚！】
【抱走江神不约，拒绝捆绑！】
……
考核室这边，乌康德一愣，确认道：“就是说……待定吗?”
林珏的心脏猛然一坠，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戏骨》不是选秀，大家都是新人，水平参差不齐，比起演技水平，关键要看嘉宾老师觉得你有没有潜力，愿不愿意带你，或者说直白点，想不想看到你。
所以说……江渝琛是不愿意看到他吗?
每个嘉宾都有一票否决的权利，听到江渝琛说要待定，桓安娴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也是，各人眼光不同，毕竟要合作一整期综艺，还是选择让大家都舒服的人。
乌康德也抱着相同的想法，对着还在中央站着的林珏道：“那好吧，林珏，你先去待定区好吗？我们期待你下一轮的表现。”
林珏狠狠地咬着嘴唇，低下头，逃似的走到待定区，不想让江渝琛看到自己失态的表情。
看着林珏有些落寞的背影，江渝琛的目光微动。
又想到林朗在微信上说的话，江渝琛眼眸恢复平静。
如果真的如林朗所说的那样，他也希望林珏早点清醒过来。
娱乐圈绝对不是随便混混就可以的。
乌康德站起来，对着台下的众人总结道：“好了，那么我们的考核先告一段落。下午，待定的五位学员将会来争夺剩下的两个席位，通过的学员也要来观摩，可能随时会让你们搭戏，如果演的不尽人意，同样有被换掉的可能，我们一直是宁缺毋滥。”
学员们毫不意外地抽了口凉气。
乌康德打一大棒再给个甜枣：“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剧组为你们准备了豪华工作餐，大家都先坐车去吃饭吧。”
“谢谢乌导。”
“老师们都辛苦了。”
学员们一一向着嘉宾老师鞠躬道别，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林珏也深吸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但被江渝琛待定，他还是难免有些沮丧。
萧魏乐走到林珏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林珏默不作声地点头，跟着萧魏乐一起往门外走。
萧魏乐一把搂住林珏的脖子：“没事儿的，这不还有机会，能过的。”
“嗯。”
林珏的语气格外低落，萧魏乐心里咯噔一声，收起了吊儿郎当：“诶！！！你别这样儿啊！桓老师不是还夸你了嘛！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林珏也知道萧魏乐是真心安慰他，不想让他担心，收起脸上的沮丧，硬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放心吧。”
“哎。”萧魏乐叹一口气，“我真觉得你演的还行，真的真的！”
萧魏乐揽着林珏走出考核室，嘉宾席上，江渝琛一直沉默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至他们彻底消失在门后。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名叫萧魏乐的学员风评并不好。
林珏怎么会和他搅在一起？
乌康德是江渝琛圈里的好友，两人合作过挺多次，待到人都走完之后，他凑近了，试探着问道：“诶，我觉得那个叫林珏的小伙子挺不错的啊，你……不喜欢他？”
“没有。”
江渝琛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去吃饭。”
*
晚饭安排在影视城旁边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是自助餐的形式。
林珏实在没什么胃口，随便夹了一点东西，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先回车上了。”
林珏径直从餐桌旁站了起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诶！”
一旁的萧魏乐伸手想要拦他，手指划过林珏的衣服，却还是放下了。
他看着林珏落寞的身影，默默的收回了手臂，深深叹一口气，低声道：“祝你好运。”
回到大巴车，车上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甚至灯都没开。
车里采光不好，林珏孤零零坐在里面，视线有些模糊。
他走回座位，倚靠在背椅上，仰头盯着车顶，目光虚晃，心里思绪万千。
江渝琛是真的觉得他演技不好吗？
还是已经发现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已经讨厌他了？
林珏猛地从靠背上起来，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胡乱地穿上外套，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跑出了车。
林珏顺着路溜达，不知不觉，绕到了酒店的后面的小花园。
高大的酒店金碧辉煌，隔着窗户，能隐约看到里面攒动的人影，林珏仰头看着里面的灯光，衣服被风吹得飞了起来。
这段时间，大概是他和江渝琛离的最近时候了。
只要还有一点机会，他真的不想放弃。
酒店花园里有个大而宽阔的人工湖，寒风肆无忌惮地吹刮着，把冰冷的湖面搅乱。
冷飒的风让林珏清醒不少，他深吸口气，把冷风吸入肺中，被刺的有些疼。
他顺着木质的桥走到湖中央的小亭子里，孤零零的，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
下午一点半。
江渝琛和乌康德吃完午饭，慢慢地走出酒店。
刚一出门，乌康德就裹紧了外套：“这B市冬天也太冷了。”
江渝琛点点头，也把风衣的扣子扣上，还不到下午开工的时间，两人也就沿着酒店一边散步一边说话。
冬日明媚的阳光下，江渝琛身影笔直又高挑，双手漫不经心地插入风衣的侧兜，颇具冷峻的美。
乌康德摇摇头，感叹上天对江渝琛的垂怜，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上次和你说的那部剧，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渝琛蹙眉：“你是说那部，同性题材的作品？”
“是啊。”乌康德点头，“同性合法这么多年了，影视剧的质量一直参差不齐，政策上对这边也有倾斜，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我是想冲着业界标杆去的。”
乌康德瞥了一眼江渝琛：“我记得……你应该不介意这种题材吧？”
“嗯，”江渝琛掀了下眼帘，问道，“档期是什么时候？”
“刚立项还没选角呢，估计还得几个月。”
江渝琛点头：“把剧本发我一份，我先看看。”
他和乌康德合作过很多次，对乌康德的水平毫不怀疑，不过到他这个水平，接不接，还要看过剧本人设才能决定。
“成。”
乌康德心满意足，手插进兜里继续往前走。一抬头，突然看到面前的人工湖中央有个人影。
他一愣：“你看那边儿，怎么好像有个人啊？”
江渝琛抬眼，朝着乌康德所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北方的冬天总是雾蒙蒙的，距离有些远，人影更是影绰，不过确实能看出来，湖中央的小亭子里，还真有个身影。
乌康德摇摇头，不解道：“大冷天儿的，也不知道站在湖中央做什么？”
江渝琛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淡淡道：“看风景吧。”
乌康德笑着啧啧两声：“这也太有情调了点儿，也不嫌冷。”
两人又随口扯了几句别的，饶着酒店走了一圈，回到车上休息。
车里的学员叽叽喳喳说话唠嗑，江渝琛心生厌倦，借口透气，又单独出来走动。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往酒店后门走了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刚才人工湖的另一边。
雾蒙蒙的远处，湖中央的人还在那里。
这边距离湖心的小亭子近些，视线比刚才要好。
湖心那人约摸着二十多岁的模样，身形清瘦，肩宽腰窄，腿笔直又修长，手臂端在放在小腹部站的笔直。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江渝琛入行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练声。
如今演艺圈配音盛行，越来越多的演员都选择后期配音，但对于老一辈的实力派演员来说，声台形表缺一不可，所以有很多演员是会练声的。
四周异常安静，湖心的人也显然没有注意到江渝琛的存在，还在专注地，一丝不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绝对不是在做样子。
附近就是影视城，有演员出现并不意外，但江渝琛总觉得这个身影没由来的熟悉。
冬天的雾气浓重，江渝琛远远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这熟悉的感觉从哪里来。
湖心的人已经练完了声，开始做无实物表演练习，眼看着要到集合的时间，江渝琛索性不再继续想下去，重新回到车上。
顺便感叹一句，这小孩儿还挺刻苦的。
临近规定集合的时间，林珏也终于练完了一套基本功，心情平静下来，顶着寒风，瑟瑟发抖地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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