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妙神医住的地方,任何人都只能走正门。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西九已经试过了。
“唰唰”四五把剑架在脖子上,说一定要让妙神医他们见过了才放人,红袖拿着清风阁的牌子去了,还被说了一大堆规矩。
把顾西词放下,林韵寒给她整了整衣服,然后才推门进去。
妙神医正在院子里捯饬草药。
和马桂芬相比,顾西词身体的恢复力简直要好太多,妙姨见到她时还惊讶了一下,“这么快就下床了?”
“都下床两天了。”顾西词无奈的说,“妙姨,我什么时候才能吃肉?”
“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顾西词乖乖的伸手过去,林韵寒看她一眼,“你让妙神医把把脉,我先过去找红袖。”
“嗯。”顾西词在凳子上坐好,手臂放到桌子上,把袖子撸上去一点,“妙姨,我身体一定很健康,你好好看看,然后给他们说,不然他们总管得紧,这不行那不行,哪里都不让去。你说话有说服力,我说他们都不信。”
妙神医无奈的一笑,把手指搭在顾西词脉搏上,仔细的把了一阵才收回手指,然后拿笔在纸上工整的写了一剂药方。
顾西词一看她在写药方就有些着急,凑过去脑袋看,“我怎么还要吃药?”
妙神医把顾西词的脑袋推回去,“好生坐着,腰上的伤还没好,一刻也不得老实。”
顾西词委屈的坐下,“都是什么药?没加黄连吧?”
“加了黄连你也得吃。”妙姨把药方折起来,这东西一会儿要亲自交给林韵寒,给顾西词,一会儿铁定就给丢了,打小她就不爱吃药,这样的事情没少做了,不留心压根就不成。
顾西词嘴巴都要撅到鼻子上去,妙神医看了好气又好笑,“不说皮肉伤,你经脉里什么个情况,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吃些药,调养的总快些,没内力,你爹还能同意你继续走镖不成?到时他一封信过来,你就乖乖回家做女红去吧。”
“就不能不加黄连吗?”顾西词试图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良药苦口利于病。”妙神医想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你的药膳可以不用吃了,平日里的食物要忌辛辣和鱼腥。”
顾西词点头表示记下了,妙神医看了她一眼,掏出刚才的药方,把饮食的具体禁忌又写在了上面,“刚开始调养时,要少吃肉,多吃素食青菜和清理血脉的东西,肉最好是清蒸的或者是炖在粥里的,那种大块的难消化的肉吃不得。”
清蒸……肉?顾西词感觉到了新的绝望,这张药方要是到了林韵寒或者顾海梁他们手里,她接下来的饮食就是定的死死了,肯定什么好吃的肉都不会有了,为了保险和对她一定好起见,出现在她餐桌上的肉绝对只会有清蒸的或者加在粥里的,不会有第三种。
或许还能让她挑挑口味?
“西词,今天的清蒸肉是加糖还是加盐?或者什么都不加?什么都不加最好,最清蒸。加盐或者加糖也不能多,最多一勺尖,不然不清蒸。”顾海梁非常认真的说。
“西词,今天的清蒸肉粥我们给你改善了一下口味,加了一点香油在里面,来,张嘴吃一口。”林韵寒端着碗把勺子递到她面前。
不行,太可怕了,顾西词想想都觉得没有办法生活,她一定要阻止这样的事情。
“妙姨,你把药方给我吧,我正好要过去找韵寒,顺带拿给她。”
“不用,我也过去,顺道的事。”妙神医说。
顾西词皱眉纠结了一下,“妙姨,我们打个商量,你再誊写一份药方,不写清蒸肉行吗?药里加了黄连我也吃,保证。”
妙神医笑了一下,“不知道你的脑袋瓜成天里想的什么,这一份就很好了,还誊写什么,走吧。”
顾西词简直想哭,妙姨了解顾海梁哪有她多,那简直是一个死脑筋,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大块的难消化的肉就等于不是清蒸肉或者不是加在粥里的肉,清蒸就等于不加调料只加水。
然后传递到厨娘耳朵里的她的食谱就是:“煮青菜、清水肉泥和瘦肉白粥。”
和妙神医打不通商量,顾西词惊恐的跑进屋里去喊林韵寒,“韵寒你好了没?我困了,我们赶紧走吧。”
“西词姑娘。”红袖正在外面站着,看到顾西词行了一礼,“宫主有事情要处理,请在外面稍等一刻。”
妙神医走了过来,“她醒了?”
“嗯。”红袖点了一下头。
“那我去喊一下老爷子。”妙神医说,顾西词眼睛亮了一下,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妙神医从袖子里掏出药方递给红袖,“西词接下来的药方,一会韵寒出来了,你直接给她。”
“是。”红袖收起药方,顾西词的眼睛一下子又暗淡了下来。
等妙神医走了,顾西词眼巴巴的看着红袖,“我的药方,给我吧。”
“西词姑娘,不要为难在下。”左护法冷淡疏离。
“……”顾西词,“红袖姐姐,你就给我看一眼,我保证不告诉宫主。”
“宫主会给你看的。”要是没有听顾海梁讲过顾西词不爱吃药的往事,左护法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禁不住顾西词的撒娇而心软。
“红袖姐姐,不然你打开看看药方,我觉得可以把一些没有关系的什么一下。”顾西词暗示又明示,奈何红袖太严肃,无论她说什么都不成。
怎么都不成,清蒸肉似乎已经是板上钉的事实了,顾西词垂头丧气的往门上一靠,本想摆个文艺悲伤的姿势渲染烘托一下她悲伤的心情,谁知道门并没有在里面锁起,她用力一靠,然后门就开了,接着她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就往后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张爱玲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苏轼
第53章 镖局建分局(四)
变故发生的太快,红袖都没反应过来,顾西词就靠开了门,接着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身上哪里都有伤,大部分都还只是结了一层不算厚的痂,这样摔一下什么滋味,顾西词压根就不敢想。
腰上缠着绷带,压根就使不上力气,顾西词手臂慌张的四处划了几下,但没有抓住可以扶的东西,左护法脸色一变立马冲过来想要拉住顾西词,但是有人更快她一步,从后面把顾西词整个抱在了怀里。
预想着的疼痛没有到来,顾西词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正巧和林韵寒凑过来的眼睛对在一起。
“没吓着就好。”林韵寒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把人放到地上,“刚才你和红袖说保证不告诉我什么?”
“什么?”顾西词装傻,往门口挪了半步,把红袖挡在后面,“我腰疼,你和李源说完话,我们赶紧回去吧。”
林韵寒好笑的看了顾西词一眼,她的小心思真是让人很无奈,绕过顾西词,林韵寒把手伸给红袖,“拿过来吧。”
顾西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红袖,但红袖丝毫没有心软的就把药方交了出去,顾西词看红袖的眼神从可怜兮兮一下子变成了怨妇,这人和她哥他们是一伙的,她怎么能信!
林韵寒把药方拆开,眼神浏览了一遍,心里笑,这世界上也就吃药能把西词吓成这样了。
看着林韵寒把药方折起来放到袖子里,顾西词的脸色就变得正常了——大概是知道无法改变了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腰又不疼了,夫人可以再去和李源聊聊,然后等妙姨过来。”
“不用了。”林韵寒摇摇头,“红袖在这里看着就好。”
“嗯。”顾西词点头,“那我进去给她聊聊,那天她拿一把大刀劈我的匕首可痛快。”
林韵寒:“……”
顾西词走进去,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李源养病的床前还放了好些书可以解闷,待遇似乎比她都好,一点都没有俘虏的感觉,顾西词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服气。
李源腹部是被顾西词打裂开的,没有办法坐着,现在醒了也只能躺着,而且只能是平躺,害怕她会乱动,妙神医是把她整个腰部固定在床上的,不舒服可想而知,因此她看到顾西词时,眼睛一下子就爆出了血丝,似乎立马就想冲上来杀了顾西词。
但她躺在床上动不得,这样反而更显出一种无能为力的狼狈,顾西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那日里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现在我们赢了,还留你一条命,你还这个样子实在不应该。”
“单比武来说,你不是我对手,当日里还拿那么大一把刀,我都没和你计较,你本来就占了优势,有那么多人帮你,我孤单单的一个人,你现在拿这眼神看我,还不如反思一下你自己,这样都输了,明显就是学艺有问题。”
李源表情狰狞,顾西词这一定是在讽刺她专门看她笑话,“一定是你挑了我的脚筋手筋!我要杀了你!”
“脚筋手筋?”顾西词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比李源还凶恶的瞪了她一眼,“这就是报应!你们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要你命都不过分!”
“无辜的人?哈哈哈哈……”李源张着嘴笑的歇斯底里,神态疯狂,双手挣扎着但是没挣扎开,直笑的喘不过来气,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可笑,你说无辜的人?”
“你们都有罪,是肮脏的!”李源奋力挣扎,手臂的青筋暴起,“我真想都杀了你们,拿你们的血去祖坟上谢罪!”
顾西词沉默了一下,“何必如此,放过你自己吧,往事都过去了。”
“绝不!绝不!绝不!”李源喊的一声比一声大,声音撕裂开来,“世上的人都是强盗,贪婪丑恶,身体里流着卑贱肮脏的血,你们尽管杀了我,血修罗教永远不会灭亡,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继承祖师爷的遗愿,直到光明来临!”
“血修罗教永远不会灭亡!”李源嘴里咳出血来,“你们的罪孽,我们要血债血偿!”
“已经够了。”顾西词说,“他们已经得到了惩罚。”
“我们永远活在地狱里!烈火灼烧着我的心,无时无刻。”李源疯狂的试图去扯自己胸口处的衣服,里衣被扯开一点,露出心口处一块火红的胎记。
李源捂着心口,眼睛烧的发红,“只有你们的血才能洗涤这罪恶!才能浇灭地狱之火!”
心口的那一片火红色的胎记似乎又蔓延开了一点,不,不止蔓延,它在不断活动,就像一个活物,在李源心口出不断游动。
顾西词惊恐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一步,“夫人,这是什么?”
“怎么,怕了?”李源笑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整个人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这就是地狱之火,你只是看一眼就怕了,你可知它每日都在灼烧着我。”
“你们只要晚到一点,我就可以得到祖师爷恩赎了。”李源捂住心口,那里仿佛千万只毒物咬过,只差一点她就可以从这种每日每夜的痛苦里解脱了,只差一点,可她们偏偏让他们的一切前功尽弃!
让他们再次回到无穷无尽的痛苦里!
好恨啊,外人真的是恶心。
李源缓缓的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拳头紧紧握紧不得松开。
顾西词无措的抱住林韵寒的手臂,她只是想来小小的嘲讽一下李源,出口当日的恶气,没想着她会这么激动。
林韵寒安抚的抱了抱顾西词,“她疯了。”
安抚着顾西词准备离开,一转身看到侯老爷子沧桑的站在门口。
“侯前辈。”林韵寒点点头,抱着顾西词一时不准备离开了,心里好奇侯老爷子会做些什么。
血修罗教的组成原因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单纯自发的因为复仇,李源心口火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侯老爷在妙神医的搀扶下,步履沉重的走进来,李源听到不同的声音转过头,眼睛对上侯老爷子的那一刻,变得暗沉。
顾西词看到她心口的“胎记”在急促乱窜。
李源手臂极力伸直,手指弓成爪状,似乎想掐住侯老爷的脖子,声音尖利,“当年你也进入了我们村子,你也是杀人者的一员!”
但是她没有伸到,最后手臂只得无力的垂下来,神神叨叨的说:“原来还剩下你,呵,怪不得,怪不得……我见过侯奇,它明明没反应,怎么会,怎么会!”
第54章 镖局建分局(五)
“侯奇……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报应啊!”李源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又疯狂的大笑起来,“他不是你们的血脉,侯正的媳妇不知道怀了哪个男人的野种!大名鼎鼎的妙神医,也不过是个浪荡的贱妇。”
妙神医在一旁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气的双手打哆嗦,顾西词一口气冲到心里,想去堵住李源脏话连篇的嘴,妙姨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无论怎么都是。
“侯奇是五蛊教的血脉。”侯老爷缓慢的说,李源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好像是三十年前,我回你们的村子,遇到了一个妇人,她倒在荒芜的祭坛前,身上都是血,地上用干净的布包裹着一个孩子,是一个刚分娩出来的男孩。”
侯老爷闭上眼睛,那一幕在他眼前清晰可见,他几乎每日都要回想一遍,深怕自己会忘记什么。
五蛊教消失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试图寻找到他们的人,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整个村子荒芜的仿佛从来没有生活过人。
但是后来常去就成了习惯,没有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回去给他们扫扫墓,这时是他心里唯一安宁的时刻。
但是这次去扫墓,他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倒在祭坛旁边的妇人。
侯秉心里先是一喜,但紧接着就发现这妇人的状态很危险,立马过去,拿了粒救命的药丸放到了妇人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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