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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数年前，刚担任外型组长的托兰斯，表面上倨傲的不可一世，实则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诸多怀疑。
钟际淡淡的开口：“初款的造型很适合我们打开市场之后，我们在豪华市场有了一方领地，更能为它提供高贵不可侵犯的发展条件。相比之下，现在定稿的造型，更能捕捉年轻贵族的目光。而并非是，定稿造型一定比初款好了多少。”
他清楚的瞧见，托兰斯的眸光愈发明亮，就好像微弱的火堆里又源源不断添进了燃料。
这家伙果然……和白千钧吵得那么凶，都是为了找存在感。
托兰斯有些激动：“初款造型，真的还有机会量产销售？”
“当然，辛沉和我，都很看重它。”钟际强行忽略辛沉眸中的揶揄，睁着眼开始胡说八道。“就这样埋没掉，太可惜了。”
“可是……”托兰斯有些迟疑，“之前把它暴露给钟氏旁系就罢了，如果首售的星舰中也有初款的夹杂进去，几年后，我们再将之量产，那种发型新款型的新鲜感就会弱到透明，对销量很不利。”
他不是负责销售的，但这种东西，钟氏远航里头随便拉出一个人都能说出个所以然。
“到时候，它可就不是新款型了，”钟际轻笑，“我们在里面投入几种罕见材料，前期销售只当是材料不足无法量产，后期材料收集的够了，自然就能大批量生产。”
“您的意思是……”
“除非你对它没信心，不然，钟氏是不会放过任何赚钱机会的。”
托兰斯大喜过望。
他自认为能力中上流，虽然只能算个B咖，但初款造型是他集合了外型组所有精英心血的得意之作。
大概是“父不嫌子丑”的心理在作祟，他认为初款造型已经超越了两个豪强、三巨头旗下的所有款型。
“钟先生您放心，针对初款的内饰设计，我也会同谢组长多加商讨！”
与谢普？
钟际扬了扬眉：“他们还没完成时星的取材设计稿，你现在去同他商量，保不准会被内饰组的设计师们乱棍打出来。”
“……总归得知会一声，如果快投入量产时才交代，或许其他几个组也会抄起棍子。”
钟际轻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你们随意，只要别太过分。”
宴会进行到晚上九点，外型设计师们火急火燎的赶往下一个场子，庆贺公历新年。
蓝星域沿用双历，公历节日大多与同事、朋友庆祝，农历才是合家团聚的节日。
这也为许多年轻人提供不少便利。
就好比今夜是跨年，而非除夕，就算钟际真的回公司加班，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凄惨。
他正装作一脸疲惫的赶往停机坪，所有同行的设计师作出了不同程度的同情。
尤其是托兰斯，递给钟际一个宽慰的表情：“谢组长很生气。”
钟际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他接到了谢普的电话——
“钟先生，托兰斯那混……”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强压住心底冒起的怒意，深吸一口气，道，“托兰斯组长说的是真的吗？”
钟际心底腾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他刚刚给你打电话了？”
“嗯。”谢普沉默了好久，才继续道，“说是，时星的内饰设计稿，需要定稿两套。”
钟际抬眼时，瞧见辛沉正向托兰斯甩着眼刀子，有些好笑，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还记得你们取材前的初稿造型么？大家都很喜欢的那个。”谢普疑惑的应了几声后，钟际又道，“初款造型也会发行一些，它需要比定稿造型更庄重贵气的内饰，并且每年限定发行……所以，你明白了吗？”
谢普那边又静默了许久，才传来勉强赞同的回应。
他们原本就准备在F计划的第一款星舰上，呈现出最豪华、最无与伦比的内饰设计，结果托兰斯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们又需要着手准备第二种内饰设计，并且需要更豪华。
谢普明白，钟际虽然还未真正掌权钟氏，可项目组是捏在钟际手中的。
不管是钟际还是钟老爷子，他们都不会允许第一款星舰的内饰设计划水。
他们需要做的，不是设计出一款后，在此基础上稍微删改，设计出另一个稍次等的内饰。
他们需要做的，是尽全力设计出一套内饰后，再设计出比之更为出众的内饰设计。
其难度系数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了好么？
“钟先生，我希望……您能够从外型组的庆功宴上抽个空，”谢普竭力表现出平静，“这些都需要面谈。”
钟际颔首，顺便跟着辛沉一起，冲托兰斯甩眼刀子。
原本，他只是借口逃遁。
现在，他是真的需要回去处理公事了。
所谓的现世报，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停机坪还有许多准备登入星舰的设计师，钟际只得端起自己的好修养，对身边与自己道别的人点头微笑。
“嗯，请稍等，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大概两个小时后会赶到。”
“没关系，我现在在家里，稍微准备一下材料也差不多，您不需要着急。”
好在谢普态度不错，这才让钟际心安理得的拉着辛沉，去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
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一份慕斯，钟际咖啡喝的有些急促，就辛沉而言，视觉上依旧是赏心悦目。
“您好，再添一杯咖啡。”辛沉眼见着杯子快见底了，便把侍应生招呼过来。
侍应生看了一眼这一桌的菜单，不确定的问了句：“还是焦糖玛奇朵？”
辛沉颔首。
待那人走远，钟际才愤愤道：“混账托兰斯，不怪谢普想骂他，我也想！”
“这种事明明可以之后再说，他偏要今晚就联系谢普，搅的大家都不安生。”辛沉熟门熟路的帮腔，一起控诉托兰斯的罪恶。
“那种事，早一天晚一天都无所谓吧？谢普他们还没取材，托兰斯倒是急个什么劲儿？”
钟际生气就爱吃甜食。
焦糖玛奇朵，加上这一家咖啡店甜到发腻的慕斯，超标的糖分是最好的证明。
咖啡续了两次，钟际这才准备离开，瞧见跟着他一齐迈出咖啡店的辛沉，钟际眸中的怒气化成了歉疚。
“辛沉，待会儿我和谢普留下来就够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辛沉不紧不慢的按下开星舰舱门的按钮，拉着钟际进去，“明天还是节假日，就算熬一熬也不会出问题，况且，你们谈公事，我也有其他事要处理。”
钟际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项目组的人只知道他忙碌，但鲜少有人注意到，有他在的地方，不会少了辛沉。
经年累月的渗透式相处，辛沉早已成为钟氏的F计划秘密项目组不可缺少的存在了。
他不反驳，是想要辛沉陪在他身边，这想法很自私，可他控制不了。
不想开口，不想再说一遍“你回去吧”，甚至不想一个人在黑夜里加班，更不想一个人驾驶着星舰回家……
钟际喝咖啡调整心情用的时间有点长，辛沉只好自己动手操控，极速航行在普通航道上，尽量在预定时间内赶回公司。
“辛沉。”钟际走到驾驶座边上，“如果我让你留下，你就会留下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辛沉低低笑着，时不时抬头扫一眼钟际的脸，意料之中的，那人一脸纠结与懊恼。
钟际靠在舷窗边上，透过挡风玻璃望向整片星域：“就是，不想你离开。”
辛沉有些好笑：“我今晚会陪着你。”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不止是今晚，以后，你加班的每个晚上，我都会陪着你。”
其实不需要辛沉如此承诺，因为，辛沉一直都是那么做的。
“与其一再承诺，不如付出更多，不是吗？”辛沉操控着方向，视线凝望着前方。
钟际呆了呆。
是了，这句话是他从十个世纪之前的一本书上看到的，后来，白千钧撕了5.0级的动力系统设计稿，他在动力组道出了这句话。
“这……你都记得……”
辛沉笑笑：“毕竟是白千钧那家伙做成横幅挂在办公室的东西，怎么会忘？”
道理是这样，可钟际总觉得，辛沉记住这句话是因为自己，就好像辛沉记得自己所有小习惯、甚至轻易就能捕捉到自己微弱的情绪波动。
……他是不是太自恋了？
辛沉驾驶的星舰稳稳落在钟氏总部大楼顶层。
钟际刚出星舰，就瞧见站在电梯入口处的谢普。
3026 年的12月31日，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小时零几分。
钟氏大厦顶楼的风肆虐着，刮在脸上有些疼。
“怎么不进去等。”钟际的关心不是假的。
项目组的每一位成员生病了，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谢普无所谓的扯出一个笑：“在里面等……心情会平静不下来。”
第47章 熬
钟际听着，心底涌起一阵酸涩。
他虽然在背着托兰斯骂了他好几句，也气的在咖啡店里喝了三杯焦糖玛奇朵，但他不能说托兰斯的决策是错误的。
项目组的每个人都在为Alexia的诞生而拼尽全力，他们争执吵闹，也是为了Alexia的秀场上，能让更多人看到钟氏豪华星舰大放异彩。
看到谢普焦心，他反而平静了。
“托兰斯的确混蛋，但不得不承认，大家都是为了Alexia着想。”
谢普长叹一声：“这个我都懂，所以今晚才需要面谈。”他望了一眼表情淡淡的辛沉，又道，“今晚商讨的，当然不是如何报复托兰斯，而是如何跟上他的节奏。”
原本进度最快的是内饰组，那时候，钟际为了安抚躁动的内饰设计师，让他们稍微等等其他项目组，照顾一下其他组的节奏。
风水轮转的太快，还没几个月，内饰组又要疯狂一次了。
“这样也好，”钟际想起那些精力充沛的内饰设计师，笑道，“谢组长手底下的设计师们，不是一直期望有个表现机会么？这下子，我们大方的给了他们两个机会。”
谢普苦笑着，为自己的下属，也为自己未来的日子，点蜡。
时星的内饰设计稿还没有着手设计，但谁都明白，这将是超越所有星群的、最高难度的设计。
“这个消息，容我缓两天再告诉我的设计师们，我怕他们反应不过来。”
钟际赞同道：“谢组长的下属，自然由你自己来把控。”
两人出了电梯后，在钟际的办公室内谈了许久，又去了谢普的内饰组办公区。
他们内饰组的设计师不愧是进度最快的，有几个好胜心强的，已经递交了一些设计稿件，都是在参观了时星销金窟后绘制出来的。
期间，辛沉在钟际身旁静坐着，一边听二人的谈论，一边敲着计算机键盘。
他没有端茶倒水的必要了，毕竟小际在咖啡店喝了三杯咖啡。
对面的谢普也极为困倦，费力的抬着眼皮子，交代的话听上去像是结束语。
钟际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多。
这下可好了，他待会儿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躺仨小时，又该上班了。三个小时也只是理想状态，万一有其他人来找他，估计两个小时都没的睡……
而后，钟际眼睁睁的看见，内饰组一个年轻设计师早早的进了办公室，这才五点多！！！
钟际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眼时间，5:37。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辛沉的电脑显示屏，5:37。
年轻设计师看见钟际时，眼前一亮：“钟先生，我们时星取材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钟际扯出一个笑：“啊……快了……”
他实在是，想睡觉啊，哪怕闭上眼，稍微眯几分钟。
年轻设计师瞥了一眼自家组长手中的设计稿，眼睛一亮，将设计稿推到钟际面前：“钟先生，这是我的设计稿！我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时星森川市的地标建筑……”
钟际一阵头大。
该拿什么来制止一个……滔滔不绝的解释自己创作灵感、设计思路、设计理念的内饰设计师？
他不忍心打击即将受苦受难的内设计师，忍耐着听到最后。
再一看时间，六点半。
好吧，这个设计师口才真不错，如果有公开发布会，可以考虑让他跟着谢普一起出场。
六点半就六点半吧，他还能睡俩小时。
生怕有什么变故，他匆匆同谢普道别，拉着辛沉就跑，还没出内饰组办公区的大门，托兰斯就推门进来了。
钟际恨不得在地上开个洞，他直接从天花板躲进自己办公室得了！
托兰斯有些惊诧：“钟先生，您也在？”
钟际皮笑肉不笑：“嗯，好巧。你们外型组不是昨天通宵了吗，今天那么早来公司，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来找谢组长面谈昨天的事。”托兰斯看上去很有精神，“昨晚我让他们自个儿玩去了，我在家补了觉就过来了。”
钟际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树，差点就因为托兰斯崩塌了。
好在及时察觉他情绪的辛沉，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他的手，这才稍稍平静了些。
钟际勾起一个笑：“那还真是辛苦了，明明是假期，你们一个两个的，不休息也就罢了，还那么早来公司……”是在肖想双倍奖金么？告诉你们，没有！
托兰斯，以及那个五点半就到了公司的年轻设计师，笑容灿烂无比。
“钟先生才是，昨天第二场都没参加，直接回公司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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