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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际盯着玻璃墙外头发呆了几分钟，拨通了下一座豪宅主人的号码。
豪宅主人原本带着警惕：“你是……？”
钟际从容又礼貌的笑笑：“很冒昧打搅了您，我是钟氏远航的钟际，想和您商讨一下参观您府邸的事……”
“啊，这个我知道！”豪宅主人显得很激动，“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钟际微怔，又恢复淡定：“您什么时候有空？”
“就今天下午吧。”
参观计划敲定的意外的迅速，钟际挂断电话后，盯着辛沉瞧了许久。
辛沉摇头：“我可什么都没做。”除了把电话转接到豪宅主人的通讯器上，这也是小际知道的啊。
“那就奇了怪了。”钟际思索片刻，又想起顾西源给他发的短信，拿过来仔细读了两遍。“会不会是……因为名头太响了？”
辛沉面上浮现出疑惑。
“不管是钟氏贵族，还是钟氏远航，都是时星贵族最新的笑料。再加上星舰公司们的‘助力’，许多贵族都知晓了，钟氏要在各大豪宅里取材、设计出豪华的星舰。如此一来，被钟氏选上的参观对象，也就意味着其豪宅的品味风格被钟氏肯定。”
辛沉眸子微亮：“所以，刚刚那位是把这种事当做了谈资？”
钟际点头。
“这样真的好么？”辛沉的眸光再次暗下来，“如果有些人把被选上当做谈资，以贵族富豪之间攀比的心理而言，有些人会选择拒绝这次‘甄选’，以表示自己的高高在上。”
钟际的心情跟着辛沉的眸光一起，逐渐沉重起来。
“有道理，看来得抓紧了，后面几天需要排满参观日程。”钟际道，“我俩随行，辛沉你来驾驶。”
“好。”辛沉应的极快，甚至带着喜悦。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小际对他的依赖，更让他高兴。
这天下午的取材工作，辛沉已经开始担任内饰组取材任务的临时驾驶员了。
到达那所豪宅之后，豪宅主人佛尔特兴高采烈的出门迎接，后面招呼着一大群名流绅士、优雅贵妇。
钟际与辛沉对视时，眸中的嗤笑一闪而过。
得，这真是炫耀的不遗余力，竟然因为自己的参观团，人家临时办了一场下午茶会。
钟际迎上佛尔特时笑容满面：“佛尔特先生您好，非常感谢您对我们钟氏远航的支持。”
他绝口不提钟氏贵族的名头，即使公司与家族是一回事，却也力图在更大程度上，削减无聊贵族们对家族的耻笑。
佛尔特笑容带着得意：“钟少爷，幸会。刚好今天下午办了茶会，不会妨碍钟少爷的公事吧？”
钟际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刚好？哪里刚好，明明就是蓄谋，瞧瞧您身后那位贵妇大婶儿不赞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好么？
他露出无懈可击的礼貌笑容：“佛尔特先生您客气了，我们只是取材，不会打搅您的茶会。”
“当然不打搅，”佛尔特扫了一眼钟际身后的二十位设计师，“不如诸位一起，先进花园喝杯茶？”
跟着钟际一起出行的谢普，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望向钟际，暗示着让钟际拒绝掉这种鸿门宴。
钟际回给谢普一个宽心的眼神。
他们家内饰设计师，就算再没见过世面，那也是在十二个星群的豪宅里住过两个月的人，并且是不同风格、不同规模的豪宅。
就论他们最后一个落脚的大庄园，也不会比佛尔特这一座豪宅逊色多少。
佛尔特一转身，冲自己的好友们挤眉弄眼，示意着，待会儿就等着看好戏吧。
钟氏远航就是个靠大型货舰发家的，哦不，准确来说，是靠军用货舰挽救起来的家族。
早在蓝星域还未统一时，钟氏还只是贩卖货舰的小作坊，而后接受了联邦的订单，为战事紧急制造一批军用星舰，而后战事吃紧，紧跟着订单量也大了，钟氏才稍有起色，初具规模。
可以说，是星际战争成就了钟氏，而钟氏却靠着这种支援战争的“战功”，坐享了贵族的名头。
这么些年来，很多新旧贵族表示不服气，暗地里埋汰钟氏的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有人发现了挖苦钟氏的机会，自然不会白白放手。
譬如眼前这位胸有成竹的佛尔特先生。
第52章 气质
钟际不算是人精级别的，比起温正和、托兰斯，还差些火候，但也能直截了当的读懂佛尔特眸中的深意。
还有那些挤眉弄眼的暗示，他以为自己和辛沉的S级眼力是摆设么？
钟际见佛尔特一直未注意到辛沉，为了转移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毫不客气的把辛沉推了出去：“请恕我还没有为佛尔特先生介绍，我身边这位，是辛沉。”
佛尔特的亲友团都震撼不已。
他们刚刚竟然对辛大校唯一的继承人，表露出了不屑与傲慢，甚至有几个男人，用下流的眼神盯着辛沉那张出众的脸。
这未免也太刺激了。
“这……竟然是辛少爷，呃不，应该称呼您为辛少校。”佛尔特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落定了谄媚。
钟际暗暗推了辛沉一把，辛沉立马了然，上前一步，端起温和的笑容同佛尔特他们随意聊了起来。
钟际趁机混进自家设计师的团队，一个个的眼神提点。
内饰设计师们也不是第一次参观豪宅了，礼仪姿态都尤为注意。他们更没能忘记，去年在01号星群，那群自命不凡的设计师因为什么而惹得钟少爷不快。
钟际满意的瞧见，设计师们纷纷端起一分傲气，面上的笑容轻淡而不谄媚，颇有大财团精英的派头。
说起来，他们钟氏也算得上是各种意义上的“大”企业了，可设计师不比那些搞销售的，相较之下，温正和的下属更能游刃有余的切换自己的角色和定位。
“既然佛尔特先生盛情相邀，诸位有幸参加上流茶会，还请不要浪费了难得的机会。”钟际毫不客气的招呼自家设计师们，乌拉拉侵占了后花园。
他们有的端起了香槟，有的在不同种类的红茶间仔细挑选自己喜欢的口味，甚至同一旁的侍者提了些精进茶艺的意见，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贵客。
如此扎眼的人，竟然只是钟氏远航的内饰设计师，这让佛尔特倍感惊讶：“钟少爷家的设计师都在哪些学府深造过？”
问大学，也是变相的问家世背景。
钟际淡笑着迎上佛尔特：“都是一些普通的技术型大学。”
佛尔特眸中闪过猜疑，对钟际的回答很不满意。
“钟少爷太谦虚了。”佛尔特才不会相信，这些举止端庄大气的设计师们，全部毕业于三流的技术型大学。
钟际只是笑，没有过多解释。
辛沉结束了与名媛绅士们之间的寒暄，片刻也没有耽搁，径直走向钟际。
这惹得许多名媛贵妇窃窃私语。
“早就听说辛家和钟家的两位少爷牵扯不清，原来是真的。”
“那钟际不是钟家独子也就罢了，可辛少爷……辛大校也是有这一个儿子吧？”
“哈，我听说有实验室正在研究，如何在男人体内植入女性生育器官，不知道钟际……”那个贵妇掩嘴笑了笑，目光不善，“不知道钟家的少爷会不会是第一个试水的贵族子弟。”
话一脱口，几个女人聚在一起笑的乱颤。
钟际只端起杯子，悠哉的喝着红茶。
辛沉却没有钟际那么能沉住气，一个冷眼扫过去，刚刚还端着的贵族交际式假笑荡然无存，只剩下冷冽和阴森，杀气毕露。
先前还笑作一团的女人登时噤声，面色发白，只瞧了辛沉一眼，便不敢再瞧第二眼。
她们不是军校生，就算曾经因为身世显赫在柏森军校或其他学校就读过，冲着她们殷实的家底，也没有受到过这种直截了当的威胁待遇。
这边的动静不算小，再加上有钟际和辛沉在，花园里绝大对数的注意力都落在这里。
不远处的贵族富豪们聚在一起，压低的谈论声从未歇止。
所谈内容无非是，钟际架子太大，连玩笑都开不得，一点没有身为贵族的宽容优雅，之类。
钟际扬扬眉，什么时候，贵族也需要心存宽容了？
他拍拍辛沉的手，示意辛沉不要冲动，而后兀自起身，走到花园中间的喷泉边上，在铺着洁白花蔓纹饰桌布的圆餐桌上搁下自己手中的瓷杯。
声音很轻，却沉重的击打在几位女士的心头。
她们刚刚把钟际当做笑料，极尽嘲讽，这回，瞧见钟际走了那么远只为了放下一只茶杯，举止格外诡异，心里不由得腾起不安。
钟际的笑容没有淡去分毫，他落在几个女人身上的目光也是柔和的没有棱角：“刚刚，几位女士谈论的事情似乎很有意思，是否介意让我也加入进去。”
语气不容拒绝，如沐春风的笑容里似乎藏着利刃，让名媛贵妇们有些惊颤。
有男人看不过眼了，大步走到近前，似乎要保护几位女士：“钟少爷不要太过分！”
钟际挑眉：“过分？我么？”
“你……身为贵族，却没有丝毫贵族的气度，女士们不过说两句玩笑话，钟少爷何苦紧紧相逼，难道非得几位女士同你道歉不成？”
男人穿着修身的白色礼服，金发梳的整整齐齐，瞳孔颜色稍暗，一脸大义凛然的斥责钟际的小心眼儿。
盯着钟际的那双眼睛似乎是在控诉钟际，提醒他不要再令女士难堪，以损贵族颜面。
看上去，倒也的确是个修养良好的绅士，只可惜……参加了这种乌烟瘴气的茶会。
钟际不否认时星上某些贵族富豪的品味，但品位与人品从来都是两回事。
“想必阁下从来都不会区分，一个人究竟是说了坏话和讲了事实吧？”钟际轻笑，从桌边又端了一杯红茶，淡定的往里面加了奶，又放了三勺糖，细细的金属勺搅动了几下。
男人一直盯着钟际的动作，生怕下一刻，钟际手中的茶就要招呼在自己的脸上，或是袭向几位女士。
“有些玩笑话，的确不值得我这种身份的贵族置气，但，她们侮辱的是钟氏一族。”钟际慢条斯理的喝着红茶，再一抬眼，眸中笑意全无，换上了凛冽冰霜，“相较于贵族气度，让一些自以为是的有钱人看清自己的身份，才更有意义吧？”
眸光摄人，言语比之更咄咄逼人。
钟氏的内饰设计师们个个顶着疑惑的面孔，不晓得为何自家少爷话一脱口，几位名媛贵妇瞬间面无血色。
那几句话，远没有他们家少爷的脸色吓人，更没有什么威胁恐吓的字眼，乍一听，只有身属贵族的修养。
他们细细偷听身旁人的交谈后，才得知。
蓝星域所有贵族以外的富贵显赫家族，都期望着家族有朝一日能名列贵族之流。
他们让家族子弟更有贵族气质，无限接近贵族的生活，宛若自己原本贵族出身。
钟际强调了自己的贵族身份，是在暗讽几位女士在家世上的“不自量力”。
他以“有钱人”称呼几位女士，更是将其家世背景贬低的一文不值，仿佛长久以来努力培养的贵族气被击碎，剩下的只有渴望成为贵族名流的强烈欲望。这种执念在她们自己看来，是丑陋的。
换句话说，越是想要成为贵族的人，被身为贵族的人全盘否认时，才更加难堪。
尤其是自以为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衣着雍容华贵的富豪子弟，原本以为自己距离贵族只差了一点点对于联邦的贡献值，却又一不小心，被打回原形。
在他们看来，被贵族称作“有钱人”，是一种耻辱。
这代表，他们除了富有，还有摆脱不了的低人一等的气息。
钟氏的内饰设计师们面面相觑，远远瞧着他们家少爷气定神闲的模样，以及对面的名媛贵妇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
他们并非富豪，也非贵族，甚至连“有钱人”都算不上。看着他们家少爷极有涵养的让一群无礼在先的人下不了台，作为“平民”的他们，竟有了看热闹的心情。
“钟先生，今天的茶会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一位年轻的设计师，从谢普身边走出来，对钟际微微一笑，“时间也不早了，应该开始今天的工作了吧？”
钟际颔首，侧过头笑着对面前的绅士说：“看来我是没机会让几位女士难堪了，我们家设计师也说了，还有工作，那就恕不奉陪了。”
金发的绅士怒视着钟际离去的背影许久，暗叹贵族间竟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明明当众让女士们失了颜面，却对于自己的恶毒计俩表示出意犹未尽的遗憾。
真是贵族中的耻辱，绅士中的败类！
第53章 情人节
有那么一瞬间，佛尔特忘记了自己今天下午开茶会的意义。
他是听说钟氏贵族家的少爷最近在张罗自家公司的设计师外出取材，材料都是时星上的贵族、富豪的宅邸。
贵族富豪的圈子，聚会的时候很小、有求于人的时候却很大。
难免的，他在赴一个不太熟的朋友之约时，在那朋友家里听闻此次宴会的由头——竟是这位朋友的私人宅邸被钟氏贵族的少爷相中，外借了半天的时间。
“说白了，我也就是个富豪，估计祖上积不了晋升贵族的德分。”朋友眉飞色舞道，“可你们知道么，那个落魄的贵族钟氏，竟然派设计师来我们家取材？说是，我的宅邸装修设计的很有格调……”
尽管朋友一再强调，钟氏是个落魄的贵族，如今的名头并不显赫，据说连年亏损，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但，堂堂贵族，参观一个富豪的宅邸，这使得宴会上许多富豪们眼热。
“你还真是走运，我觉得我们家装潢设计也很高档啊。”另外一个并不熟识的富商可惜的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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