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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尔特捏着一杯香槟，兀自出神。
如果自己的宅子也被瞧上，那么满堂的艳羡目光，绝对是属于自己的。
他无望跻身贵族，却又想要过一把被众富豪嫉妒羡慕的瘾，尤其是自己在商场上的对手们。
然后，他接到了那通电话，没有计较钟家少爷是如何在未对接通讯器的情况下，把电话打进来。他匆匆的叫来自己的朋友们，熟悉的、刚认识的，甚至连亲朋的熟识也找来不少。
“今天下午，我们一边开茶会，一边欣赏钟氏贵族是如何在区区富豪的宅邸里取材的。”他说出这句话时，洋洋得意的，如同那日举办宴会昭告天下的那位朋友。
赶来来参加茶会的，有亲戚朋友，还有一些平日里根本约不上的、自诩公务繁忙的人。
大家翘首以盼，等待着钟家少爷的出现，许多人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佛尔特知道，自己很不厚道，而自己唤来的一批人，或许比自己更不厚道。
他们笑着谈论，若是钟家少爷真的出现了，该如何戏弄他一下。
“这个钟氏，应该就是钟氏远航……卖星舰的那个吧？”
“我记得，钟羿也是这个钟家的，我们要不要收敛一下？”有男人犹豫了，他们对钟羿的“珍稀材料供应商”身份多有忌惮。
一个女人嗤笑道：“我可没有购进珍稀材料的需要，你们男人怕了，那就让我们女人出面。”
一个始终沉默的金发年轻人不赞同道：“女士们先生们，人家是来参观的，我们只看个热闹足矣，没必要再做这种出格事吧？”
女人瞥一眼佛尔特：“你怎么连这种胆小的人都找来了？不看看钟氏怎么出丑，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女人话音落下，许多人跟着起哄。
佛尔特瞧着金发年轻人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陷入了沉思。
他究竟，呼朋引伴，是为了什么？
在朋友面前长脸，让别人羡慕自己，还是想要自己的宅邸与自己一同见证贵族的难堪？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慢慢脱离轨道。
而后，钟家少爷进了门，事情的发展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中。
女人没有食言，当众给了钟际难堪，说话也很难听。而作为不速之客的辛家少爷辛沉一个冷眼扫过去后，女人又安静的比谁都快。
反而是那个金发的年轻人，即使被女人嘲笑胆小，还是将女人当做“淑女”，劝钟际更多一些绅士风度。
……
佛尔特跟在钟际身后，为这位年轻的贵族一一介绍着房屋里的装饰品。为了表示歉意，他将自己每个物品摆放的意图一一言明，解释着自己当初安置家具的原因。
他相信，这些都会给设计师们带来帮助。
虽然他并不知晓这些设计师究竟要设计什么，是星舰的外型，还是内饰，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宅子走了半圈，中途在一个小型会客厅休息片刻。辛沉照例询问了侍者茶水间的位置，尤其是咖啡供应，侍者点点头，带着他去了最近的小厨房。
钟家的少爷靠在沙发上，坐姿并不端正笔挺，却气质出众。
佛尔特坐在钟际对面，扫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即使是接过下属文件的简单动作，其中的傲然贵气也不容忽视。
他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何种心态，想要嘲笑一个贵族，以此来抬高自己？
钟际早就注意到了佛尔特的异样，在谢普给他递上几条新总结的设计特点后，他抬头望向对面的宅邸主人。
“佛尔特先生，您的茶会缺席那么久，真的合适吗？”
佛尔特笑笑：“他们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钟际直直望着佛尔特，眼睛没有挪开半分，他也笑着，道：“您似乎与刚刚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茶会上的人很失礼，但还是要感谢您对于我们工作的配合。”
果然，钟家的少爷还是讲理的人。佛尔特松了口气。
钟际的体谅，让他在接下来的参观中，解说的更加卖力。
钟际领着设计师们离开经过花园时，瞧见花园里的茶会虽然持续着，却远没有他们刚出星舰时那么热闹。
花园里的客人稀稀拉拉没几个，余下几个与钟际对视时也是一脸尴尬。
钟际只一个笑容应付了事。
宅邸主人佛尔特目送钟际一行人进了客舰，舰身上巨大而端正的“Z”，是钟氏远航所有星舰的标志。
“钟先生，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佛尔特郑重道，“我还有几位朋友，装修的品味也很不错……如果，钟先生信得过我的眼光。”
钟际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他迅速勾起笑，扬了扬腕上的通讯器：“不如，先对接通讯器吧。”
钟际不上星舰，辛沉这个驾驶员也没有进去的意思，更是连星舰的门都没开。
谢普低声提醒了几句，辛沉这才打开舱门，让一群翘首凑热闹的设计师先进去候着。
“不出一年，钟氏的豪华星舰就会上市。”钟际忽然说道，让佛尔特一愣。
钟际又笑笑：“届时，佛尔特先生可以为钟氏捧个场吗？”
佛尔特眸中有些光亮在跃动：“所以，今日取材到的东西，是要用在设计豪华星舰上的？”他虽然早有耳闻，但今天钟少爷亲口对他说，还是令他震惊不已。尤其是……
钟际似乎读懂了他的激动，点点头：“没错，您宅邸的装修风格，有可能会出现在星舰内。”
佛尔特有些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激动、喜悦、兴奋，甚至带着一些后悔和歉意，复杂的交缠在一起。
“当然，不管钟氏发行多少款，在下都会当做珍藏品，收进仓库。”
佛尔特的郑重其事让钟际忍不住失笑，他轻叹：“还请佛尔特先生经常开出去溜达溜达，钟氏的广告费也是很紧张的。”
钟际最终踏上星舰时，天色已经稍暗。
他坐在辛沉的驾驶座旁，注视着辛沉飞速操控的动作，星舰在拥堵的航道上左弯右绕，惊险的与一艘艘星舰擦身而过。
“这样好么”辛沉突然出声。
钟际想了想，道：“万一钟氏的星舰真的不好卖呢？反正佛尔特先生家底殷实，买得起我们的旗舰版豪华星舰。”
辛沉无奈的笑了笑：“我也买得起。”不等钟际回应，他又道，“我也可以让亲戚朋友人手一艘……当然，我爸也是。”
“你可别，”钟际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我家老爷子会剥了我的皮吧？”这种强行安利、拿不出手的竞争方式，他自己也不乐意。
辛沉不满的哼一声，沉默的驾驶着。
钟际大大方方的打量着辛沉的脸，即使面色如常，但还是叫他瞧出一些别扭的气息。
他轻笑：“今年的情人节，在除夕后第六天吧？”
辛沉“嗯”了一声，眼皮子动了动。
钟际又道：“到时候我可得给自己放个假，你瞧瞧，这一年到头累的半死。就算我是S级的体能，也禁不住这种折腾啊。”
听着钟际言不由衷的感慨，辛沉眸子亮的惊人。
他将星舰开到安全地段后，按下了自动驾驶按钮时，迫不及待的想要问个仔细：“情人节，真的有空？”
钟际认真的点头：“一定会有空。”他是项目组的老大，谁敢让他加班？就算真的有急事，几个组长顶上来也绝对没问题。
除非天塌了，或者星际大战爆发了。
钟际挑眉：“怎么着，我这项目组负责人就那么没有可信度？”
辛沉笑容有些期待，还有些无奈：“你每次都说到做到，说要加班绝对不会偷懒，说要熬几个通宵，绝对不会中途休息。”
钟际脸一热。
这不是夸赞，分明是对自己工作狂的指控。
他还是厚着脸道：“所以说，我的信誉那么好，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白痴。
第54章 闹脾气
客舰的驾驶舱与乘坐舱中间隔着一道门，钟氏的客舰，隔音效果也不错，这才让钟际在星舰上背对着下属，调情的无所顾忌。
他将自己与辛沉的座位拉近，又放下两个座位的扶手，把辛沉的腿当成枕头，躺了下来：“为了攒劲儿一起过情人节，我得先睡一觉。”
辛沉失笑，连驾驶的姿势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星舰距离钟氏远航总部还有二十分钟的航程，钟际就醒了。
辛沉轻轻拍着他的肩，声音透着温柔：“醒的真及时，不过今天没有咖啡喝，等出了星舰我再给你泡。”
钟际起身，半眯着眼在副驾驶位子上坐好，轻轻“嗯”了一声。
想起睡前他同辛沉定下的情人节约定，一边期待着，一边有些不安。
那一天，他一定会有空闲的！
“今天多少号了？”
“22号。”
还有十来天就是除夕了，这种传统的团聚日子，他们父子三人总要一块儿过。
“大哥马上也要回来了，不知道这次能带回来什么好料。”钟际透过挡风玻璃眺望着远方，“我们家星舰的设计可花了不少钱，好在有大哥，顶级珍稀的材料都不需要花钱买，至少成本能缩减不少。”
辛沉笑笑：“之前生产的普通私人星舰也用不上那些好材料，普通材料全部依靠原料供应商，这也就意味着……”他顿了下来，等着钟际的下文。
钟际果然无缝衔接，“意味着钟氏卖出一艘豪华星舰，其利润最起码是一艘普通星舰的五倍。”甚至更多更多。
钟际眉飞色舞的谈论起钟氏豪华星舰的前途。
话说，辛沉果然是个不错的恋人，飙得了星舰、泡的了咖啡、做得了会议记录，顺带着还能和自己讨论讨论当前的星舰企业、公司发展。
钟际庆幸，自己下手那么快，才让肥水没流进外人的田地。
内饰设计师们陆陆续续进了办公区，客舰上已经交流了一些设计灵感，回到钟氏远航总部后，又迫不及待的召开了时星内饰取材会议。
这回，他们收获颇丰。
钟际坐在首席位子上，靠着办公椅，扬眉问：“今天的取材怎么样？”
谢普的喜上眉梢，已经让钟际心中有数。
为了让设计师们一扫之前四次豪宅参观的遗憾，钟际故意问了他们感想。
设计师们那股子热乎劲儿还没下去，好不容易从灵感的交流中抽身，这才转过头来回应钟际。
“钟先生，您今天找的这个宅子算是迄今为止最高水准了，虽然我们照样只能看不能享受，总归参观完了，心里头没有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就言过了……虽然宅子也没比之前那些强多少，但佛尔特先生的水平，绝对是迄今为止最高的。”
另一位设计师揶揄道：“什么水平？你估计是第一次受到真正富豪的礼遇，被人家招待出了优越感吧？”
“哼，佛尔特先生当然有那个水平！至少人家的房子都是自己亲自参与设计的，不像某些土财主，估计直接请来家装公司。”
谈论着谈论着，话题引到钟际和辛沉家的宅邸。
钟际家不算多豪华，但胜在规模大，光是开着星舰从他们家上空掠过都觉得震撼，辛沉家也一样。
“钟先生，不如直接去你们参观吧，不但是贵族家的主宅，还可以降低取材成本。”一个设计师有模有样的提议。
“我家？”钟际轻笑着，摇头，“不合适。”
“为什么？”
钟际目光落在谢普身上，谢普无奈的回答自家下属的问题：“钟先生家的风格太过于复古，不具有代表性，就算参观了也没有意义。”
“那么辛少爷家呢？”
谢普瞥了一眼自家少爷的表情，继续道：“辛少爷家的风格比钟先生家更为极端，没有丝毫参考的必要。”
钟际赞同的点点头，又冲辛沉挑了挑眉。瞧瞧吧，咱家设计师都觉得你们家风格，阴森森的。
辛沉无奈，见会议上一片祥和，他这才放心的出门泡咖啡。不用任何人提示他也知道，今晚又将是个不眠夜。
也不知道设计师们是有意还是无意，辛沉前脚刚出会议室，就有人问道：“不管是之前的十二星群取材，还是如今的时星取材，我们参观的豪宅中包括了中式古典、北欧式古典、美式古典……”
那设计师零零总总数了六、七个古典出来，最后问出关键：“钟先生家的风格到底是哪一种古典类型，为什么会不适合参观呢？”
配上略显质疑、担忧的眼神，这句话的话外音是，该不会钟氏为了支撑F计划，已经揭不开锅了吧？只是碍于情面，他们家少爷还强撑着钟氏总部大楼，而钟氏本家已经暴露了颓败相。
钟际盯着那位设计师瞧了许久，又察觉到谢普略显紧张的神色。
他迎上设计师满是忧虑、同情、甚至不知为何被激励的目光，轻笑出声：“怎么着，怕星舰还没生产出来，钟氏先垮了？”
那名设计师因为心思被看破而面红耳赤，他这种穷打工的，竟然在会议上质疑老板的财力，亏得老板看出来了还能如此淡然，估摸着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吧……
谢普扭过脸，不忍直视。
钟际只是笑笑，没有过多刁难那个杞人忧天的设计师，道：“你为什么不猜测，是因为钟氏的风格华贵的太过分了，不适用于蓝星域大多数的贵族富豪呢？”
设计师一愣，望向自家组长，悄声问：“组长，是……这样吗？”
谢普和其他几位项目组长，出入钟家本家就像逛材料补给市场一样频繁。
他摇摇头，认真道：“钟氏本家的装潢是相当淳朴的中式古典风格，追求质感和内涵，而非张扬的奢华。钟先生不让你们去……是担心你们感受不到那种内在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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