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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际有些无奈，这两人，明明曾经关系不错，白千钧很喜欢辛沉丰富的驾驶感悟，所以对辛沉的热情比对自己这个上司都高。
怎么，动力系统完工了，白千钧就开始卸磨杀驴了？
“白组长来我这里，不仅仅是递甜品吧？”钟际将咖啡放在白千钧面前的茶几上，挨着辛沉左边坐下。
白千钧望着杯子里晃动的咖啡，缓缓开口：“钟先生，您一定要稳住。”
钟际眸中划过几分惊诧，又换上更随性的笑：“白组长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稳重？”
大哥出事了，他照常去公司，照常加班，照常参加矩阵小组会议，并且照常露出微笑。
在他眼里，自己似乎没什么能改善的地方了。
白千钧端起咖啡杯，只握在手中，却没有喝的意思。
“我们是一个整体，有任何意外发生，我们都会义无反顾的顶上去，而不会让您一个人承担。”他垂下眸子，“就如同这只杯子，我们用手握紧它，施加再大的力也不会碎，但我们决不能让其中某个部位单独受创，那会致命。”
钟际也盯着那只杯子，辛沉也将视线从书上挪到白千钧手中的杯子上。
太阳从哪里出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白千钧的说教和安慰，并且还是准备了慰问品的特意会面。
钟际社交式的笑容渐渐淡去：“我知道，你们都不会让我孤军奋战。”
“最重要的还是钟先生的心境，一定，不能乱。”
对面明明坐着白千钧，钟际却好像看到了自家大哥，无论自己装的如何淡定从容，大哥都能一眼看破自己的心思。
的确，他，快要稳不住了。
从小到大，他装的最久的就是稳重。
因为大哥的浮于表面的轻率、不稳重，甚至面对师长时语带轻佻，为了不让人背后说钟家闲话，他必须让自己稳重。
白千钧尚且没有离开的意思，辛沉却在收到一条信息后，匆匆出了办公室。
屋内终于是白千钧原本期望的二人独处了。
他不放心的瞥了一眼紧闭的门，又过了十秒钟，才压低了音量问：“辛沉他……对您怎么样？”
钟际失笑：“温正和到底和你说了什么？”竟让目中无人的白千钧，变成了小心翼翼、多管闲事的话痨。
也许这种话八卦的很寻常，但从他们家首席工程师嘴里吐出来，很值得究其缘由。
白千钧顿了顿，道：“温组长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这种关键时候，辛少爷竟然有空参加宴会，并且很耐心的等到宴会结束了才会来公司……之类。”
钟际一哂，这还叫没什么？分明是温正和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辛沉的行程，而后动员起他认为能干的人，为自己这个“脆弱”的上司打抱不平来了。
“他也太能惹事了，辛沉回家是我的意思，不能让辛家觉得我们钟氏的人没有能力和担当。”
钟际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毕竟，辛沉如果一直和我在一起，辛大校也是注定了要绝后了。我更不能万事依赖辛沉，咱家老爷子脸可拉不下来。”
整个公司，没人比他更渴望辛沉的陪伴，饶是如此，需要做的事还是得做。
白千钧眸中划过一丝不忍，他蹙着眉，道：“您很优秀。”
“哈，能被白组长那么评价，我就算是成为柏森军校有史以来第一个留级的双S级毕业生，说出去也不觉得丢人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白千钧眸光静滞了很久，才缓过劲儿，“您想好了？这样……对您的名声不太好。”
“都想了七八年了，不是冲动，你不用担心。”钟际面上漾着笑。
话痨的白千钧，变得更有烟火气，而不是纯粹的机械狂热者。
钟际莫名的希望，以后白千钧也能那么平易近人。但亲和又健谈的白千钧，似乎总少了点白千钧该有的样子。
第68章 这个情人节
辛沉收到的信息是温正和发来的，联想到今天一反常态的白千钧，辛沉同钟际知会一声，找了个半清不楚的理由，出门后转身进了温正和的办公室。
此刻的营销组，是项目成立七年多以来最忙碌的时刻。办公区来回穿梭的营销精英们，此起彼伏的热线电话铃声，使得营销组紧张的氛围更加紧绷。
辛沉径直走进温正和的办公室，门合上之后，他瞥见坐在办公桌前的温正和笑意盈盈的按下了加密模式的按钮。
“什么事这么正经？”辛沉淡淡的问，走到温正和对面坐下。
温正和往椅背上一靠，顺着辛沉的疑问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难道看不出，自打钟羿出事后，咱家少爷一直是在一个人硬撑？”
辛沉道：“这世上最了解小际的人是羿哥，然后……就是我。”
“亏得你那么往脸上贴金，”温正和轻哼一声，“咱家少爷那么要脸面的一个人，根本不会对我们这些下属袒露心思，这种关键时刻，我们帮上的忙都很有限。”
温正和没有直言，但两人都明白，最能踩着点儿安慰钟际的，还要数辛沉。
辛沉看着温正和忍住的怒意，甚至还用“你该感到荣幸”的语气对自己暗示，小际需要自己。
他有些好笑，看在温正和还在气头上，姑且按捺住笑意。
“我回家，也是为了减少小际心里的压力。”辛沉不紧不慢道，“他往自己肩上担的责任太多了，一心认为羿哥出事都是因为他，如果Alexia没有达到预期的销售结果，他可能会崩溃。”
温正和脸色变了变，辛沉说的，是个糟糕的事实。
尽管已经默认了辛沉的说法，温正和还是将自己的不满展露无遗：“那些都是后话，就连白千钧都能感觉到，咱家少爷快撑不住了，别说什么一年之后的上市销售问题。当前这一关咱家少爷都有的受。”
“我明白温总的意思，”辛沉想到现在还赖在小际办公室不走的那位，道，“你在白组长那里，也为我说了不少好、话吧？”
素来与他交好的白千钧，竟然连个余光都不留给他，要说这其中没人掺和，辛沉绝对不信。
温正和大方承认了，他冲辛沉挑衅的笑笑：“怎样，咱家鸡人百斩的漠视别有一番滋味吧？”
“如果他知道你提起这个称号……也会让你，感受一下这番滋味。”辛沉迎上温正和的戏弄，利落的反击让温正和身体一僵。
是了，“鸡人百斩”这种杂交且不雅的称号，一直令白千钧不齿，谁提起他就会记恨上。
温正和轻咳一声：“找你来没别的事，只是咱家少爷那边要多放点心思。”
辛沉颔首，这货，可终于开始正儿八经谈事了。
温正和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咱家少爷形影不离，就算是假期结束，我也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他稍微顿了几秒，补充道，“不分昼夜。”
这可是提到了辛沉的痛处。
温正和通透的出乎他的意料。
“我怕是、还没获得随意在小际房间内过夜的许可证，”辛沉的语气带了些自嘲，“温总一定是看出来了吧？”
表面上黏糊的要命，实际上，进展并没有那么顺利。
温正和暂且不清楚他们家少爷那边的具体想法，但辛沉的，整个项目组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鼓励你趁虚而入不太好，我也算是看着咱家少爷长大的，他什么心态，我很清楚。”温正和突然变得苦口婆心起来，“在他顶不住一个压力、受不了某种刺激时，会采用一种极端的方式，以达到冲销压力的目的。”
辛沉眸光动了动。
温正和又道：“为了不让他慌不择路，那个引导他极端的人，可以是你。”
辛沉离开温正和的办公室时，又想起温正和开启的加密模式，那时候他还以为有什么机密要谈。
现在想想，只要是小际的事，都会让温正和当做绝顶机密来对待。
那一晚，辛沉在办公室陪了钟际一夜。
而后，小际连着熬了几个通宵后，笑容平淡的对自己说：“今天是情人节，按照我们的约定，出去过节吧！”
辛沉眼皮子狠狠地跳了几下。
连除夕都马不停蹄加班的小际，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的理由，竟然是为了和自己过情人节？
他预感到，小际应该是到了临界值，濒临温正和所说的那个刺激的极限。
“小际，这种时候，我们没必要顾及区区一个情人节……”辛沉不知晓钟际的极端是个什么概念，下意识的想要规避这种极端和不可控。
钟际简单的收拾好了办公桌，将重要文件锁进保险柜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工作了那么久，我也该为自己找个理由放个假了。”
这令辛沉无从反驳。
一直以来，看着小际忙碌的自己，最希望见到小际能心安理得的休息。
“既然这样……”
钟际又添了句：“况且，我也想挑个地方，和你聊聊天、说说话。”
这种平淡且没有攻击性的要求，辛沉没有理由拒绝。
谁知，坚持要驾驶星舰的小际，径直将星舰驶入了一家高档酒店的停机坪。
辛沉嗓子眼有些干涩：“小际，我们这是……”进行传说中的『开房』活动？
“外面和家里都不适合聊天，”钟际淡淡道，“有问题么？”
“没、没有。”只是容易让人想歪，而已。
辛沉觉得今天的事态发展，有点刺激。
第69章 趁虚而入
二人走进预定的套房前，异常的沉默。钟际一直没开口，辛沉想说点儿什么，却又吃不准小际此刻的心思，想了想还是闭上嘴。
套房就是普通的套房，没有为了迎合情人节而布置成俗气的粉红氛围，这让辛沉暗暗松了口气。
进了套间后，辛沉去茶水间倒水，借此来舒缓自己的心情。
虽说小际的房间他造访了很多次，偶尔也会留下来盖上被子纯聊天，可二人单独在酒店开房间，还是第一次。
他握着杯子的手掌心冒着虚汗，暗暗骂着自己没出息。
钟际将外套随意搭在沙发后面，靠着沙发坐下后，长舒一口气，这令辛沉大气不敢出。
“大哥之所以会在外头奔波，不仅是因为他喜欢星体开采，更因为我曾经对他的软磨硬泡，甚至是卖惨……大哥才答应我，外出寻找珍稀材料。”
这一副说故事的口吻，让辛沉稍稍宽心，却又涌上一层难言的失落。
他将水杯放在小际面前，挨着小际坐下。
“你一直觉得羿哥的失踪，你难辞其咎。可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把这种事归咎于你，实在是太勉强了。”辛沉有模有样的安慰起来，“羿哥作为柏森军校史上最杰出的毕业生之一，谁都知晓他会在军队里闯出一番天地，谁也都知道，羿哥对那种事根本没兴趣。”
钟际眸中没有丝毫涟漪，只静静听着。
辛沉道：“他是沉醉于星体开采，并非是因为小际你而踏上这条路的。况且，就算羿哥是钟家星体开采的主力军，可钟氏从来都不是一个空壳子，在找到羿哥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填补羿哥失联造成的损失。”
辛沉绞尽脑汁的想着接下来的对答和安慰，钟际突然话锋一转。
“你知道，F计划发展到如今，投入了多少资本么？”
辛沉微怔，尚未来得及摇头，便听到对面人苦笑连连。
“为了能让Alexia按照计划上市，钟氏为F1设计了600多种原型，虽然核心成员只有钟氏顶楼五层的那几百号人，可实际有120名设计师、800名工程师、2000名技师、32个研发工程团队、和500名科技辅助人员参与了这个项目。整个项目的研发费用达到了300亿星币。”
辛沉记得，赵氏推出Young时，损失了200亿星币，这已经令赵氏大出血了。
钟际低笑：“300亿……这个数字，只是豪华星舰计划露面后的对外宣称，实际上花销已经快千亿星币了，并且还不包括温正和那边铺设新品牌的销售网络。”
如此多的人力投入，足以让蓝星域所有的星舰公司都为之震惊，这相当于不久之前联邦出资设计巨型军用载舰航母研发人员的一半。
钟际盯着面前的玻璃杯子，眼睛一眨不眨：“老爷子给了项目组一张空白支票，他要的是一款最好的星舰，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钟氏都要承担。而项目组各个小组都极尽节省，温正和他们都很清楚，即使我们勒紧裤腰带，最终的成本也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辛沉知晓钟老爷子对钟氏星舰的苛求，正因如此，钟氏在面临危机时，仍旧不肯迈入其他更有利可图的行业。
钟际刚开始还带着些微笑容，后来逐渐淡化，直至消失。
“老爷子一直不肯转型，现在一上手就是豪华星舰。他在我提议建云田工厂时就说了，决不能让残次品从钟氏开出去。要么是史无前例，要么就别问世。Alexia一定要更具有高贵感、拥有更好的科技系统、速度更快、能耗更低、更安静……”
“……”
“几位组长之所以会吵得不可开胶，正因为他们长期处于两难境地——他们要研发一艘装备5级以上动力系统的星舰，但他们还要为星舰减重以便能在能耗上胜过对手。当然，搭载更高的科技产品、点缀更为高贵典雅的内饰以及数不完的工作，需要他们来做。”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事，自打项目组成立以来，小际一直在为这些事情担忧，而小际最担心的莫过于，Alexia没有机会问世，或是Alexia销售的不好。
钟际微低着头，神色令辛沉难以琢磨。
“没关系的，小际。”辛沉轻轻拍着钟际的肩，“Alexia会很优秀，温正和也会让她大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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