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夜转手又给他倒了杯水过来。“渴就喝水,别吃凉的东西。”
“哦。行吧。”顾良在吃和喝的这种事情上,倒是向来乖巧好安排,也没管冰棍的事,接过水喝了几口,放下杯子,随后坐了下来,看向面前的试卷。
试卷的题目,就是下午他们考试时的那些。
但学生们填写的内容,显然已经被系统处理过了,每个人的答案都写得很规矩很工整,俨然不是玩家们的鬼画符能比的。
“奇怪,杨夜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字迹太过工整?”顾良不由皱了眉。
“有。这些学生的字体虽然各不相同,但太过整齐,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杨夜望着认真的顾良,不由失笑,再度感叹自己眼里只有风月的时候,顾凉凉又认真破起案来。
杨夜倒也很快收拾起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到顾良身边,跟他一起瞧向那些试卷。
顾良指了两处地方。“你看这两道大题,答题的地方,都是以‘解’字开始。而这两个‘解’字,横撇竖捺……写得一模一样。”
通常来讲,每个人的字体都是独特的,字体鉴别专家由此可以鉴定真伪笔迹。
但就算是这样,这个人写两个同样的字的时候,一般都会有细微差别的,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那是印刷术才能做到的。
杨夜点点头道:“是的。除了这个字,别的字也是同样的情况。我也注意到了。很奇怪。”
第155章 血塔罗(4)
视线从试卷上移开,顾良瞧向杨夜,跟他说了一下自己在图书馆里看到的报道。
两个人总结了一下报道的内容,也就是说,上一届的七班,也有8个学生,他们同样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只是特长各不相同。
去年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在准备奥数比赛。
而后,基本以每隔1-2天的频率,就会有一个人死去,并且死亡现场有一场带血的塔罗牌。
那一届七班的学生,一下子死了5个,只剩3个。
至于那3个学生的下落,以及后面警方是否抓住了真凶,则暂时未知。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非常奇怪的点在于,这5个人的长相,分别都和现在顾班长所在的这一届班级里的5个人十分相似。
“对了,我拍了照片的,你可以看详细报道。”
顾良拿出手机打开来,但转瞬他想到什么,又很快把手机收了回去。
杨夜瞥见他的动作,眼疾手快捉住他的手。“嗯?怎么了?”
“没什么。”顾良道,“一会儿我截图一下发给你。对了,还没试过——剧本里的手机,能互相发照片不?”
杨夜只问他:“为什么要截图?”
顾良没吭声,杨夜很快想到什么,再问:“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上一届七班里面有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么?给我看看?”
顾良摇头:“没什么好看的。我就在你面前,你看我就好。”
杨夜捏他的脸。“搞得我很好奇啊。为什么不让看?”
顾良咬牙道:“秃头了。你说呢?”
杨夜乐了,他喝了一口水,差点呛到。然后他揉揉顾良的头。“没事儿的。你长得好看,能驾驭任何发型。就算发际线高点,那也没什么的。”
“一会儿把我照片截掉再给你看。”
顾良认真道,“说回正经的。在我的故事里,你是这个暑假才接手我们班的。你是奥数老师,专门带高三学生,还是怎么?我想问的重点是,去年的七班,你也是班主任和奥数老师吗?”
杨夜摇头:“不是。我是前两天才应聘成功的。奥数是我的专长。但其实我教学经验并不算太丰富。”
顾良:“所以我是你带的第一届学生?”
杨夜揉他的头,眯着眼睛笑:“也是最乖的一届。”
顾良握住杨夜的手,禁止他继续胡作非为,正色道:“所以说,去年的那几个学生什么情况,你也不了解?比如8个人里,是不是有3个幸存者什么的。”
杨夜想到什么,打开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我这里可以登录教学系统,用我的权限,应该可以看到每个学生的情况。”
说到这里,杨夜侧头看着顾良笑:“教学系统里有照片的。那个长得像你的人……我还是能看见。”
顾良:“……”
——就知道杨夜会笑话自己。
哪知顾良感觉杨夜亲了一口自己的脸颊,说:“我光头的样子你都见过了。那你起码还有头发。”
顾良想了想,摇头:“没。我觉得……秃头和光头二选一的话,我还是选光头吧。”
杨夜笑着再亲他一口,输入自己卡牌上写好的教师登录系统的账号密码,进后台后,先出现的是他现在接手的班级,上面有每个学生的详细资料,包括从高一到现在各科考多少分、获得过什么奖项等等。
杨夜退到主界面找了找,倒还真找到了上一届七班学生的信息。
顾良先前看到的那5个学生确实是死的,连教育系统里的对应照片都成了黑白照。
剩下的3个学生的照片则是彩色的,这应该是剧本给出的线索暗示——那3个人还活得好好的。
3个活着的学生分别叫万绘画、颜手工、方刚琴。
由此,不难推测他们的特长分别是什么。
顾良仔细把这三人的照片来回看了看,并跟现在所在班级的学生做了个对比。
最后顾良道:“杨夜你看,并不是上一届七班的8个学生,全部跟这一届的8个人一样。只有那死去的5个人,从照片上看,他们长得和这一届的5个人相似。但这活着的3个人,在现在这个班里,并不能找到对应的长得相似的人。”
杨夜点头:“确实如此。再来,这上面有这3个人进入高三之后每个月的月考成绩,期中期末成绩,以及高考成绩。但对于他们的去向等问题,并没有详细的资料。”
顾良又浏览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的资料,道:“这3个人是在连环杀人案中幸存下来的,并且他们还继续参加了奥数比赛。杨夜你看,他们3个,正好包揽了冠亚季军。所以——”
“报纸上说,记者采访过校长。上一届的校长,跟如今的校长是同一个人,都是【力校长】。校长对记者说,怀疑这连环杀人案是竞争对手干的,也就是别的高中的教职人员。”
“但如果真凶真的是竞争对手,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杀这么多人,还是让警方找不到任何线索证据的那种,那么他何必把8个学生都杀了?你看,他留下3个人,这3个人还是包揽了冠亚季军,那他杀人的意义何在?所以我怀疑——”
“就有限的信息来看,凶手或许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竞争对手,而就是这3个人中的一个。他杀人,为的是获奖。”
杨夜思忖片刻,点头道:“嗯。这是一个思路。天才班的人,各个是天才,还各有专长。这种人里面存在犯罪天才,是可能的。”
“再来,很多时候,天才智商超群的话,心智和情商可能存在问题,他有人格缺陷,漠视生命,仅仅是因为想在比赛获得名次的原因杀人,也是可能的。”
听杨夜说完这话,顾良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案情本身,而是他的高中同学明月。
如果这个剧本也是明月写的,并且他们的猜对了的话,那明月恐怕是根据他自己的心得写的剧本。
杨夜滑动鼠标,把上一届活着的三个人的信息再度大致浏览了一遍。
“万绘画,除了擅长绘画之外,还精通神秘学、占卜术。嗯,这人没准跟塔罗牌有关。”
“颜手工,擅长制作各种手工道具,能闭着眼睛剪出最好看的剪纸,也能用做各种精巧的机关……也有可能,毕竟杀人需要工具。”
“方刚琴,天才钢琴师,可以在不与任何人说话的情况下,弹三天钢琴。逻辑思维强大,思维缜密……这人性格古怪,也许有犯罪倾向,思维逻辑优秀的话,可能懂得如何实现完美犯罪。”
杨夜总结道:“从资料上看,暂时还推测不出什么。这三个人都有可能。”
顾良再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资料,确实暂时也看不出来什么,就起身,又回到了试卷旁边。“那……说回这次的模拟考吧。你怎么批卷子的?”
杨夜道:“特别简单。卡牌把每个人应该得多少分发给我了,我直接在卷子上打分,明天早上把卷子交给校长,也就完事儿了。”
顾良想了想,问杨夜:“那我得多少分?”
顾良刚问出这句话,瞧着杨夜的模样,就觉得他戏瘾又来了。
果然,杨夜一手扶住顾良的肩,另一手挑顾良的下巴,也不知道是学的哪部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
“顾班长半夜三更来找老师,是不是想老师给你高分啊?你打算怎么贿赂老师啊?”
顾良平静地做出判断——嗯,刚想错了,不是偶像剧,这种应该是某个小黄片里的,还是非常没节操的那种。
顾良眼睛半眯着,下巴抬起来,冷冷看着杨夜。
杨夜手松开了,转而捏捏他耳朵。“凉凉怎么突然不配合了?”
“因为你这也太恶趣味了。”顾良评价一句,推开他的手,“所以我到底多少分?”
杨夜:“93分。”
顾良:“太低了。”
杨夜:“这可是奥数。已经非常高了。”
顾良:“那我第几名?”
杨夜:“第三。”
顾良眉梢一挑。“你说……历史会不会重演?”
杨夜严肃下来。“你担心,有人会根据模拟考的成绩杀人?”
顾良:“也许。”
杨夜道:“那我会寸步不离保护你的。”
顾良睨他一眼,没说话。
之后两个人又商量了些剧情,但暂时也讨论不出什么。
杨夜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都到凌晨了。“时间挺晚的,我送你回去吧。先别想太多了,早点睡。”
顾良一听这话,颇有些诧异地看向杨夜。
杨夜:“嗯?怎么?”
顾良眨了两下眼睛,没说话。
——我都在你这儿逗留这么久了,系统也没有任何违规提示。
这表示跟案情相关的剧情还没正式开始,我如果今晚留宿在这里,也没什么的。
平时杨夜这个人肯定巴不得我留下。
今天怎么主动要送我回去了?
明明87天没有见面了,他居然……
半晌后,顾良面无表情地绕过杨夜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杨夜留在原地愣了一下——诶?怎么觉得……顾凉凉好像突然有点生气了呢?
第156章 血塔罗(5)二更
杨夜瞧着顾良的背影,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杨夜刚提出送顾良回去,主要是他反思了一下今天自己的行为。
从今天重逢、跟着顾良去到公共卫生间开始,到刚才顾良进门之后自己一系列的举动来看,杨夜觉得自己对他有些过于毛手毛脚,并且他也确实给顾凉凉说了太多开车开火箭的话。
从刚才顾良不愿配合自己的情况来看,杨夜是担心他是因此生气了。
他是喜欢顾良才这样那样的,但他怕顾良会认为,自己是脑子里整天只有下半身那点事的禽兽。
就好比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之前,他只是喜欢嘴上调戏顾良,死皮赖脸说着流氓话,诸如什么想跟人家挤着睡一类的,但那也都是建立在他发现顾良没有对此表露出反感的情况下。
再说,那会儿他也从来没真的敢做什么,顾良的手他都没碰过,偶尔需要碰到的时候,他也最多只是握住人家的手腕。
毕竟他觉得自己得尊重顾良。
所以,这会儿他才提出,得礼貌性地送顾良回宿舍。
杨夜没想到,顾凉凉反而好像有点生气了。
杨夜正琢磨着呢,走到卫生间门口,打开门一看,顾良正在刷牙。
杨夜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立刻走上前揽过顾良的腰。“明白了。凉凉这么舍不得我啊?”
顾良从镜子里盯他一眼,没说话。
杨夜笑着在他耳边说:“我只是担心晚上对你毛手毛脚。后面还有剧情演绎呢。不能让你走不了路下不了床——”
顾良红着脸吐出口中的泡沫,用清水“咕噜咕噜”漱了几下口。“我留下来又不是为了——算了,我回去了。”
杨夜抱起他,土匪抢亲一样把人抱起来往外面床上带。“不行,现在不让走了。”
杨夜帮顾良脱了鞋,把人塞进被子里,还裹了好几圈,像是把人捆住了一样。
“诶你这裹太紧了。”
“免得你跑啊。等我再去冲个澡洗个漱,马上就回来陪你睡觉。”
顾良睁着眼望着杨夜去卫生间,片刻后听到了水声。
然后他就平躺着看向天花板。
一边听杨夜洗漱的声音,一边躺着等杨夜。
这给顾良生出了一种两个人在居家过日子的感觉,特别安稳。
-
夜深。
杨夜揽着顾良的腰,顾良的头则枕在杨夜的肩膀上。
他是在听杨夜讲故事,讲他当NPC的经历,以及他是怎么这么快重新当回玩家的。
按杨夜所说,他有次去剧本扮演过NPC,有个房子的天然气管道老化,差点引发事故,他及时发现、上报,黑衣人来修好了,之后他就得到了特殊的奖励——可以凭借玩家的身份玩一次游戏。
顾良问他:“所以,你只是能当一次玩家,并不是彻底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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