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许愿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半个月后,黄老爷子过寿,你回来吗?”
“嗯……”药不然算了一下剩下的事情,“可能还是有些紧,我尽量赶回来。不过若到时候真来不及,我也会亲自和黄老请罪去的。”
“哦。”许愿稍微有些失望。连黄克武的生辰都不一定能赶回来,看来药不然那边的事还是比较麻烦的。
药不然听许愿的声音有些闷,习惯性地调笑道:“哟,大许,你这是想我了是吧。是不是觉得,我不在特寂寞?”
许愿下意识地想反驳,却一瞬间觉得药不然似乎没说错。大概人一旦享受过热闹的生活,便很难再习惯一个人冷冰冰的日子,他真的有些怀念药不然在他耳边吵吵闹闹的日子了。
药不然没第一时间听见许愿的反驳,却是愣了一下,声音里带了些惊喜:“许愿,你真想我了?”
怎么觉得这家伙这么得瑟呢?许愿想了想,说:“早点回来。”他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对,便立刻补充道,“黄老的生辰,最好还是别错下。”
药不然握着电话,嘴角早已扬起。“好,我一定回来!”
TBC
第9章
许愿也算和黄烟烟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不过那会儿正是多事之秋,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来黄家大宅更是第一次。许愿看着这座古色古香的豪宅,心中不禁暗叹,这四脉不愧都是大家族,倒显得他有些格格不入了。
黄克武今年不算是大寿辰,再加上五脉里的事还乱着,所以并没有大操大办,按他说的,请熟人来吃顿便饭,过个家宴就算了。许愿不知道以前他们以前的规矩,连礼物都选了好久,本来还想着和药不然一块过来不显得那么尴尬,没想到药不然临时跟他说江西下暴雨导致了泥石流封了路,火车至少要明天才能开,他今天来不了了。许愿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过来。
刚一进黄宅,许愿便看见黄烟烟站在门口迎客。许愿更是觉得局促了,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至他和黄烟烟分手之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偶尔黄克武有话给他也是让药不然传的。虽然他和黄烟烟是和平分手,但是还是难免尴尬。
黄烟烟也看见了许愿,她没动,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他。许愿也不好傻傻杵在那,便笑了笑走过去。
“来了?我爷爷在书房呢。”黄烟烟指了个方向给许愿。
许愿愣了一下。其他客人可都在客厅坐着呢,这是黄克武要见他的意思?黄烟烟想是看穿了许愿的想法,点了点头。
许愿顺着黄烟烟指的方向走过去,到了尽头的屋子,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黄克武的声音,“进来吧”。许愿推门进去,看见黄克武依然穿着一件丝绸功夫衫,正站在桌前练毛笔字。屋子里有暖气,所以就算天气已经寒下来了,却也不会觉得冷。
黄克武看了许愿一眼,放下手中的笔:“来,陪老头子下盘棋。”黄克武的精神显然比之前在医院里时好了许多,但是比起许愿第一次见到他那会儿虎虎生风的样子还是差了许多。
许愿点头应下,一边脱了外套挂起来。
黄克武已经坐在了棋盘的边上,许愿在他对面也坐下,一看那棋盘,许愿就愣住了。这是一副象棋,而许愿这回带过来送给黄克武的也是一副象棋。这本来没什么,黄克武家里有几副象棋也很正常。但这副象棋却着实有些太名贵了。
棋盘是木制的,看着像是大红酸枝,不过许愿对木器没研究,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这棋盘上的棋子是翡翠,这可就是许愿的老本行了。他不用拿起来仔细研究,就这么简单的一看,便看得出这棋子都是一水儿的老坑玻璃种,年代至少是清代的,这可真是价值连城了。
黄克武见许愿盯着那棋子不放,笑道:“不愧是白字门的人,看见玉石就走不动道了?”
许愿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黄老爷子,说出来怕您笑话。我这会儿给您来祝寿,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便也带了副玉制象棋过来。”不过,他那个和这个一比,还真是没得看。
黄克武不在意地摇了摇手,先下了一子。“比起这个,我倒更想问问你和烟烟的事。”
许愿正要落子,一听这话便怔住了。感情这老爷子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黄克武见他不说话,也叹了口气:“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们介意辈分的事情,但是后来听烟烟的口气又似乎不只是这么回事。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老头子也掺和不了。”他顿了一下,翘着棋子道,“许愿,你可知当年你爷爷也是用这么一副棋救了当年了五脉?”
许愿点了点头:“是吴阎王的事吧,烟烟曾经与我讲过。”
黄克武点了点头,笑起来:“我直到现在,只要一看到棋盘,就能想起许叔当年的样子,对着吴阎王的枪,却毫无畏惧之色。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黄克武说到许一城,眼睛里便透出亮光,仿佛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一般,透着怀念与憧憬。
“许愿,你知道你爷爷当年是五脉的族长吧。”见许愿点点头,黄克武继续说,“但是许叔当年可是与你一模一样,曾经被逐出五脉,他自己也更是对这个掌门人毫无兴趣。”
关于许一城的事情,许愿知道的真的是太少了,但是从这些老一辈的人口中,许愿却已经对这个爷爷产生了无比的崇敬。“黄老,您能多说说我爷爷的事吗?”
黄克武笑了笑:“你是许叔的孙子,这些事本该知道的。”
一老一小就这么在屋子里,一边下着棋一边聊着过去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黄克武在叙述他当年和刘一鸣药来跟着许一城到处跑的事,许愿静静地听着,越听得多越震撼。他知道爷爷是个英雄,却不知他还是个好长辈、好叔叔。听到药来当年竟然还偷家里的钱去买鸦片时,许愿简直目瞪口呆,这简直比药不然还要过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黄克武说到这些往事的时候也很怀念。“没有许叔,老药这家伙早就抽大烟抽死了,哪还有现在的药家。”说到这里,黄克武眼神突然暗了一下。许愿知道,他是想到了药来自杀时的模样了。
“其实我们几个心里都明白,许叔是想当个考古学者的,他肯接下族长这个担子,不过是为了五脉,为了撑起这个家。”黄克武叹了口气,“只可惜……”
黄克武摇了摇头,落下最后一子。
许愿苦笑了一下:“您赢了。”
黄克武笑了笑:“臭小子,如果你是许一城,面对药慎行临行前的嘱托,你会答应接下这个担子吗?”
许愿愣了一下,正要回答,却听门外有人敲了敲门。“爷爷,时间差不多了。”是黄烟烟来叫他们了。黄克武应了一声,叫上许愿一起出了门。
这回的寿辰邀请的人并不算多,几乎都是五脉中的人,不过许愿大多都不认识。放鞭炮,晚辈依次磕头祝贺,宾客进献贺礼,这一套流程下来,便可以开席了。许愿本来想随便找张桌子坐下,但黄克武硬是让他坐到他那一桌去,许愿看了一眼,只有黄烟烟身边一个位置,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家宴开始,黄烟烟和许愿都一声不吭地各自吃着东西。正当许愿想找些话题打破这沉默的时候,黄烟烟突然问了:“你刚刚和爷爷那么久都说了什么?”
许愿老实回答:“和黄老爷子下了盘棋,聊了聊我爷爷的事。”
“嗯。”黄烟烟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沉默不语了。许愿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这顿饭吃的有些味同嚼蜡。
在宴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黄克武突然站起身来了。大家一见黄克武有话要说,也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襟危坐。黄克武走到大厅中间,当着众人的面说:“今天,咱们五脉的人都在,正好,我也有事要宣布。”
黄克武接下来说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许愿也不例外。黄克武年纪大了,也曾经提到过想要重新在五脉内选举一位当家人,但许愿没想到黄克武竟会在众人面前代表黄家支持他来当这个族长。
原来黄克武今天对他说的这么多许一城的事,是为了这个。许愿苦笑了一下,他算是有点明白爷爷当年被赶鸭子上架时候的心情了。
许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烟烟,却发现她也是一脸诧异。看来黄克武的这个突然的决定,连黄烟烟都没告诉。
因为黄克武这番突如其来的话,整个家宴顿时就像炸了锅一样。许愿不用仔细听也知道反对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他们白字门的确是五脉之一,但是论人,单单他一个,家族势力更是一分都没有,凭什么和这些世家子弟来争。再加上黄克武最近在五脉内打假,早就触了不少人的逆鳞,明里暗里都憋着火,一点就着。
许愿无奈,黄老爷子这可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处了。
果然,没多久便已经有人站了出来提出反对意见。接着,像排着队一样,一个个人都站起来不赞同许愿担此大任。明着是讽刺许愿不够格,实际上也是打黄克武的脸。
渐渐的,许愿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资格不够,这些人反对很正常,反正他对五脉族长没兴趣,他也不在乎人说闲话。但是有不少人借题发挥,拐着弯的对黄克武不敬,许愿这火气就有些上来了。
连黄烟烟都渐渐有些按捺不住了,低声暗骂了几句。
正在许愿想出声说话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哟,没想到今儿个除了黄老爷子大寿,还有这么大个事啊。都没人通知我一声,差点就错过了。”
竟然是药不然。他一手还拖了个行李箱,显然是连家都没回直接就过来的。
许愿诧异地看着他。不是说火车停了吗,这家伙怎么过来的。
药不然笑着在众目睽睽中拖着行李箱走进大厅,直直地走向许愿,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对众人说:“听说黄家支持白字门的许愿?行,那我今儿个也代表玄字门表个态。我们药家也选许愿。”
TBC
第10章
许愿一听,头都大了。药不然这是特意赶过来来闹场子的吧,也不看看现在现场的气氛。果然,药不然此话一开,场面顿时又炸了开来。药有光先站了起来,指着药不然气得差点说不出话。“药不然,你凭什么代表玄字门!问过我们其他人的意思了吗?”
药不然瞥了他的二叔一眼,笑了一下:“二叔,我这不是回来的急嘛。正好,除了许愿这事,江西那边有些事情,我也想和您好好的聊聊呢。”药不然虽然面上笑着,眼底可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药有光一听“江西”二字,脸色一白,咬了咬牙又坐下了。
席上也安静了下来,本来只是黄字门一家也就罢了,如今连玄字门也公开支持了许愿。而沈家因为沈云琛的事情,最近低调得很,剩下刘家在刘一鸣去世之后也没个有大声望的人主持大局,自然也不敢单独站出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许愿的身上。许愿感觉喉咙有些发痒,他打心眼里不想做这个族长,但是又骑虎难下。
黄克武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话又说回来了,这选举族长是五脉的大事,一向都是由五脉人公投,我老头子不敢托大坏了规矩。今天我不过是先提一下,回头当然还要再行商议正式的时间,按老规矩,投炉问香。”
这“投炉问香”许愿听黄克武说起过。等选举的时候会抬出一个香炉,五脉中有资格投票的人依次走到神案背后,分别选择一个代表五脉各一支的颜色的香丸投入香炉之中,最后由老族长清点,颜色最多的那一脉的候选人即成为新一任的族长,因此叫做投炉问香。
黄克武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赞同,许愿也暗暗松了口气。按今天这意思,就算黄家和药家支持他,剩下两脉也不会选择他,那么再剩下白字门的他的一票,这族长也落不到他的头上。许愿苦笑了一下,只是要辜负黄老的期待了。
此事一了,众人又都继续坐了下来,但是每个人都各怀着心事,谁都没心思再吃饭。只有药不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在许愿身边硬是加了个座位,一边嚷着饿死了一边吃了起来。
许愿一边想着今天黄克武突然说这些话的意义,一边琢磨如何婉拒黄克武,实在没心思和药不然鬼扯。突然,许愿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个寿包。他诧异地转头一看,是黄烟烟给他夹的。
“饭可以不吃,我爷爷的寿包总要吃一个吧。”
许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黄烟烟看着他,突然说:“今天的事,我不知道。”
许愿愣了一下,意识到黄烟烟是在和他解释。“我明白,看你当时也吃了一惊。唉,也不知道黄老爷子怎么突然有这种决定。”
黄烟烟沉默了一会儿,靠近许愿低声说道:“你看起来很不情愿啊。”
许愿苦笑了一下,也低声地回答说:“这赶鸭子上架还得慢慢来呢。黄老爷子这下子就直接把我淹死在水里了。”
黄烟烟被指了指黄克武:“这话你和我爷爷当面说去。”
“我哪敢?”许愿看了一眼精神头还好的很的黄克武,摇了摇头,“就怕我一说,黄老爷子直接扒了我的皮。”
黄烟烟被他逗笑了。两人逐渐没了先前的那些拘束与尴尬,边吃边聊,许愿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药不然托着下巴,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身边有说有笑的这两个人。看着许愿带着笑容的侧脸,药不然眼神黯了黯。
寿宴过后,看时间也不早了,许愿和药不然同黄克武拜别,一起回去。走在北京的大街上,许愿这才想起还没问药不然怎么突然回来的。药不然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火车没了还不兴其他的办法,我转车然后坐飞机回来的。”
许愿笑了笑说:“你这回倒也算上心。”
药不然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答应你早点回来。”
许愿没听见药不然说了什么,只是感觉他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似乎有些不开心。许愿偏过头看了看药不然,想到刚才药有光听见药不然说到江西的事情就变了的脸色,问道:“怎么了?这么闷可不像你。江西那边的事很棘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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