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樊湛一脸严肃,“我要求不高,长相过得去,脾气温和点,年龄不能太小,身家清白,能打理家务,就可以了。”
“……不是,我认识的媒人,可能介绍不了家世配得上你的。”副将神色复杂,“就算是续弦,樊家这个门槛,在留夏边境这种穷地方也很难找能够得上的啊。”
“差不多就行了。”樊湛挥挥手,“帮我问问看吧。”
“行,我去问问。”副将一脸恍惚地点点头,幽魂一样飘出了营帐。
掏出本子,记上“五官端正,性格温和,年龄合适,身家清白,打理家务”,副将点了点头。
嗯,要求好像确实不高。
第一章 番外之二哥要休妻(4)
大家都说副将到现在都没有个名字,关于这个问题,副将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怪作者。
副将认真履行了作为下属的职责,执行上司的命令。他询问了附近有名的媒人,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樊湛虽然是樊家人,但是个庶子,而且是要娶续弦。可以说,对家室的要求能降两个台阶了,再加上他自己本人也不在乎,估计还能再降个台阶,这个范围内的对象应付应樊家长辈应该够了。
樊湛的要求看着不高,但最坑的就是那个年龄不能差太多的一条。
够得上要求的女子给樊湛当填房肯定不是问题,但是他们大多很年轻,小了樊湛快十岁了。
至于那些曾经婚配过,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要再嫁的女子吧,年龄符合,樊湛提出的几个条件也有符合的。
副将问了问媒人,把这些人家里有点当官的亲戚的挑了出来,要了画像。
然后把画像抱了回来,打算丢给樊湛交差。
这附近是边关,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一般都是从军的家眷。问了半天都是军中同僚的各种亲戚,想来樊湛也不会在乎同僚变亲家。
副将一边走一边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终于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樊湛第二天来到军营的时候,就看到营帐门口蹲了个人。
他的副将一脸遭遇着人生抉择的表情,充满着怀疑和不确定,又迷茫犹豫,同时还很郑重。
樊湛一向很相信副手的办事效率,想必副将那边应该是已经有结果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大事,他的副手要搞得这么纠结?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思索人生大事。”
樊湛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这才想到,他的副将也老大不小了,好像还没成亲?难道是帮自己物色人选的时候,动春心了?
副将跟了他六年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低级军官,副将就已经是他的副手了,后来升官了,因为懒得换,就把副将调过来继续当副手。这么久以来都没注意到自己属下的人生大事,是自己疏忽了。
樊湛语气温和了起来:“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副将茫然地抬头看向樊湛。
“你要是也想考虑婚事,可以先挑符合自己心意的。我不急,如果有缘,我们可以同时娶妻,日后有了孩子,说不定还能结个亲家。”樊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可太妙了,以后给孩子物色对象的麻烦都省去了。
副将猛然站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阿湛,你看我怎么样?”
樊湛打量了一下自家副将,没什么问题啊。
“挺好的啊。”樊湛不明所以。要是不好,也不会考虑以后结儿女亲家了啊,副将除了好奇心旺盛了点,办实事一向靠谱,他还是挺满意这个副手的,暂时不打算换。
副将深呼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庚贴,递了过来。
樊湛没有多想,只以为副将非常有效率的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庚帖上一般会写下男女双方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还有往上数三代的家族谱系。男女双方各一份,用来表示求婚或者定亲。然后媒人再对两人的八字,卜算一下吉凶,基本就算定了。
樊湛接过庚帖打开看了眼,
这上面写的曾祖、祖、父清一色都是花某,他瞅着有一点眼熟。至于庚帖的主人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名字叫“花颜”,花颜月貌的那个“花颜”。这位年龄比自己小三岁,还算合适,就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不过想来副手不至于这里出纰漏,不会有大问题。
“左钰花家?”
说姓花的,在这北三府的地界上,他还真的只能想到这一家。
副将别扭地点了点头。
樊湛满意地收下了庚帖,如果是左钰花家,那可是意外之喜,父亲那边应该不会有意见了。
“我自己写一份我的送过去。”
“咳咳……我的上司,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副将忍不住发出疑问。
樊湛愣了三秒,开始回忆。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多出来的十多年记忆干扰了自己,后来他才发现,自家的副将确实很少被人直呼其名,副将的调令也是他自己写的,樊湛随手盖章就行。
以至于樊湛都快忘了,副将好像是叫……
“严华?”
副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觍着脸道:“其实那是个假名。”
樊湛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的真名,叫花颜。”这个名字配个女子还算合适,可惜副将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樊湛打量了副将两眼,突然开口道:“你女装起来,可能不太像。”
花颜那身高就比女子高了一大截,长相也靠不上清秀那一边的,而是剑眉朗目充满了阳刚之气。樊湛觉得让花颜女装,肯定忽悠不了他父母。
“其实本来应该还挺像的,可是你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那么弱不禁风,我才好好学习武艺,于是离能扮女装越来越远。”花颜叹了口气,非常后悔,“早知道你喜欢这种,我干嘛要好好锻炼,跑来从军?”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喜欢看男人扮女装的喜好。”樊湛摇摇头,“我要续弦,是为了应付父母,他们能接受的媳妇,至少得是个女人。”
“那问题不大。”花颜展现出来了为上司分忧的好副手的职业素养,“续弦本来就不用像头婚那么正式,你挑一个你父母无法分身来这么远的地方来主持婚礼的时候成亲,他们就不会看到这么高的儿媳了。”
樊湛若有所思:“好像有点道理。”
花颜笑嘻嘻地凑过来:“所以,阿湛是决定了吗?”
“决定?”樊湛瞪了花颜一眼,往营帐里面走,“既然如此,我为什么非要挑你,我觉得我的择偶范围又扩宽了。”
“我能搞定身份问题啊!保证花家有个女儿嫁过来!”
“可疑。”樊湛下了个定义,“上一个这么和我说的人,最后被发现是羿族的间谍。”
花颜打了个寒颤,想到樊湛说过的休妻理由是“隐瞒身份故意接近我,并且图谋不轨”。
“不不不,听我说!阿湛,我可以解释的!”花颜连忙抓住樊湛的手,“这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那就长话短说。”
“行行行。”
第一章 番外之二哥要休妻(完)
北三府尚武,左钰也不例外。
花家最嫡系的那一脉都是在军营里的摸爬滚打的。花颜虽然是花家子弟,不过和嫡系已经隔了三代了。父亲好巧不巧是个读书的,还给他踩着榜尾,以三甲同进士的身份外放到地方当了个小知县。
花颜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对得起他的名字的。
因为出生不足月,他自幼就体弱多病,经常卧病在床很少能出门走动。他母亲的家乡就有这样的习俗,怕男孩子病弱养不活,就把男孩子打扮成女孩子养,骗过勾魂的使者们。
后来父亲平调,因为政绩还不错,到青溪那一边做了富裕小县的知县。
花颜就是那时候就认得了樊湛,还是一身女装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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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湛从久远的记忆里想起了这么一回事,惊讶地又打量起花颜来:“小花?”
这也差太远了吧?
花颜一手捂脸一边点了点头,为什么他以前没觉得,这个称呼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喊家里养的猫猫狗狗。
花颜这么一承认,樊湛也想起来了当年的那段往事。
他和大哥一起正式拜夫子学四书五经后,因为确认了大哥以后要继承家业了,他正好也对那些东西兴趣不大,于是天天翘课,跑去学武。
父亲当然没意见,还给他请了武师,只要求先生那边偶尔也要去听听课,不能落下太多。
当年年纪小,还不怎么懂事。
想到这里,樊湛神情有点古怪。
他当年从家里翻墙跑出来,就看着有两三个小孩子在抢一个小女孩的糖葫芦,于是一时间,有了英雄救美的冲动。
已经练过一段时间的武,樊湛吓跑那几个小孩子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糖葫芦已经被丢在地上不能吃了。
樊湛看那个小女孩唇红齿白的,很是可爱,就是皮肤太白了,衬得她眼睛很黑,像个瓷娃娃一样。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优待。
所以他就好人做到底,牵着小女孩的手,带她去重新买了串糖葫芦,把糖葫芦递给了小女孩。
很快就有人急匆匆地来找小女孩,小女孩也乖乖地叫了声“林婶”。樊湛只当是哪家的小孩子和家里仆人走丢了。确认人没搞错,就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
过了几天樊湛又开始翻墙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墙下面站着那天那个小女孩。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睁着亮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从墙上露头的樊湛,高高举起手里的糖葫芦,软软地喊道:“大哥哥,糖葫芦,给你!”
樊湛那一刻真的有被小女孩萌到,然后他就和这个叫“小花”的女孩成了好朋友。后来他也知道了这是知县家的小女儿,偶尔还会去府上走后门找她玩。
对不起,他当时还是太小了!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这是个男孩子!
然后他就说了点不太对的话。
“所以,你跑到留夏来是……当真了?”樊湛看着现在这个长大版的“小花”,实在无法把人和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家伙联系到一起去。
“也不是,我只是想再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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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是生病,他出来一趟不容易,后来是他求着奶娘给他打掩护,才能偷偷跑出来和樊湛一起玩。
后来他父亲三年任期满了,可以升官了,他们家也要离开青溪了。
他可伤心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哇——我不要和湛哥哥分开!”
樊湛那时候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年了,有了今日的几分怕麻烦的特性了。
看着赖在自己身上哭得和生离死别一样的家伙,不得不安慰花颜:“没事,就是分开一小段时间。你快点长大,长大以后就可以过来找我了。”
“长大就可以不分开了吗?”花颜哭得脸上都是一道道泪痕。
樊湛看不下去,伸手用衣袖抹了一把:“别哭了,难看。大不了你长大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娶你,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花颜呆住了,愣愣道:“可是我是个男孩子。”
“……”少年樊湛沉默了,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嫌弃地打量了一下,“那你也太弱了吧?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如此弱不禁风?”
“哇——”被嫌弃的小花颜又忍不住伤心地哭了。
樊湛捂住耳朵,头疼道:“你先好好锻炼身体,以后我要去从军,要是你还过得去,让你继续当我小弟,行了吧。”
小花颜不哭了,只抽泣地问:“真的?”
樊湛伸出右手小拇指:“诺,拉勾。”
于是花颜笑逐颜开地和樊湛拉勾勾了。
“拉勾上下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狗。”
花颜跟着父母去了新的地方,坚持要锻炼身体,每天都在快乐跑步,就惦记着以后去找“湛哥哥”当小弟。
变声期来了的时候,他换回了男装,这时候他气色好看了不少,看上去也有了几份健康小伙子的样子。父亲干脆把他送回了左钰主家,跟着主家的小少爷们习武。
本意是让他强身健体就好,谁知道某人太拼了,把自己从美少年练成了糙武将。
打听到樊湛去了留夏从军,花颜软磨硬泡了半天,才成功说服花家长辈,让他抛了左钰花家给他安排的职位,从左钰调到留夏樊湛的底下。
樊湛当时只是挑了个顺眼的做临时副手,后来看他干得很不错,就这么定下来了。
花颜本来该挺高兴的,兴高采烈地想去找樊湛叙旧。
“君玄,有客人来了吗?”五官深邃的清秀美女梳着妇人髻,大大方方地出来招待客人。
在边关,混血的特征不算少见。
“我的副手,”樊湛介绍地很简单随便,对花颜介绍他的夫人也是如此,“这是我的夫人。”
花颜干笑地点点头,樊湛的妻子露了个面招待了一下就回内堂去了。
花颜看着樊湛忽然就不想叙旧了。反正……他这不就成了樊湛的小弟吗?谁也没毁约,正好,也不算来晚。
花颜当了樊湛六年副手,樊湛升职,他就跟着升。跟在樊湛身后这么多年,他也没想那么多,就老老实实快快乐乐地做自己的事。
樊湛的夫人很少露面,也没什么存在感,这称兄道弟的,算起来他和樊湛待一起时间久点呢,花颜还挺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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