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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不还(古代架空)——生为红蓝

时间:2020-03-10 16:37:55  作者:生为红蓝
  柳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哭不出来,白日里他眼见着楚政再次离他而去,可他不恨、不气、不恼,最多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失落,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他的楚政哥哥就是他的一场梦,注定是年少荒诞、无疾而终的梦。
  他突然想回家了,他想回到山里那个小小的屋舍,那里还有他做得笋干,兴许小松鼠还在,还蹲在窝里等着他回去。
  可月光却突然隐去云层,没有照亮他眼前的路,山路嶙峋,楚政不在,他若再摔一跤没有人会照顾他,柳沅迟迟没能迈开步子,他扶着山石缓缓垮下了身形,瘦长的五指紧紧剜住了粗糙的砂砾。
  他没有家了,他早就没有家了。
  沈府没了,别院没了,山里那个不是家,只是个空空荡荡的屋子。
  他只剩一个楚政了,一个不会再独属于他的楚政,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一切,他只是在莫大的绝望和悲伤面前魇住了,就像他听闻圣上赐婚之后跪在雪里乞求见到楚政那个晚上一样,他只是惘然到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柳沅眨了眨眼,咸涩的泪珠从他眼里滴滴答答的落去地上,刚好将一只夜出觅食的小蚂蚁冲得四脚朝天。
  口水和鼻涕像是生怕他哭得不够难受,硬要一起跟着添乱,柳沅倚着山石蹲下身子,用脏兮兮的手捂住脸,上过药的伤口崩开渗血,疼得他眉目抽搐,他咧开嘴巴抽噎着喘气,结果指尖的沙粒又落进眼睛,喇得眼底刺痛。
  柳沅已经说不清自己在哭什么了,他拼命的喘息换气,想要将胸口的闷塞化开,眼泪顺着他的腮边溜进脖子,一串接着一串,湿得他领口一片狼藉。
  他从云聚哭到云散,月光再亮起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缺氧了,他倚上嶙峋的山石,跌跌撞撞的直起身子想要把气喘匀,嗡嗡的杂音冲得他头晕脑胀。
  “——沅沅!沅沅!小心!”
  他腿脚发麻,根本支撑不住身体,他恍恍惚惚的听见楚政在喊他,可他哭得太厉害了,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朝他跑来,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屁股着地的疼痛倒是真的,这种疼法会让人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巴,柳沅跌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张着嘴巴哭不出声,他由此认定那个没来得及救他的楚政一定是幻觉,于是当那人真的气喘吁吁的冲上来将他抱进怀里的时候,他只皱着脸蛋抄起手边的泥沙狠狠一扬,又呲出圆乎乎的犬牙用力咬下,仗着自己是哭晕了头,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一团空气撒泼发泄。
  “滚开!滚——滚开!”
 
 
第24章 暴躁兔兔,在线打人
  柳沅咬人不疼,他犬牙不尖,平日里啃肉都得反复磨上几下才能咬下来。
  咬人的小兔子还是小兔子,他张牙舞爪的哭着,边哭边咬,又凶又狠,牙齿一陷进皮肉就开始胡乱研磨,控制不住的津液和呜咽声一并溢了出去,也就是楚政知道自己大错在先不敢乱动,否则他还真可能做点别的事出来。
  “沅沅,是我,别怕……是我,我知道错了,沅沅,是我,真的是我。”
  柳沅身量小,跌在地上便成了单手就能抱起的小小一团,楚政整颗心都同眉毛一样拧着,他倍加小心的跪去地上将柳沅揽进自己怀里,根本顾不得身上未干的水迹。
  他是被云渊用一盆凉水兜头浇醒的,云渊在柳沅走后拿着满满一盆凉水优哉游哉的走到他的榻边,两手一举,手腕一翻,满盆凉水从天而降,把他呛醒之后,还很不乐意的捋着湿透的袖子要他赔十件苏绣锦缎的衣裳。
  “我在这呢,沅沅,我在这,是楚政哥哥在这,你看啊,是我,真的是我。”
  楚政手上发抖,他惊醒之后血气不稳,却也没时间同云渊计较,他是感谢云渊及时叫醒他的,他同柳沅的过往很不好,他已经是个过错连篇的罪人了,倘若眼下他再让柳沅一个人孤孤零零的离开,那他怕是死都赎不清了。
  他笨口拙舌的哄着,小心翼翼的拍抚着怀中人单薄的脊背,他总是对此番情景束手无策,从前在沈府里,柳沅每每一哭他就慌不择路,柳沅那会娇气,烟火灰烬迷了眼睛要哭,饭食没烧好要哭,掉牙之后吃不了零嘴也要哭。
  他从不觉得柳沅不懂事,只会觉得心疼,可他打小就不会哄人,他只能抱起小小的柳沅兜在怀里连哄带拍,学着宫里妃嫔哄孩子那样照葫芦画瓢的安慰,也有实在没辙的时候,他就把柳沅放在软椅上,然后半跪着蹲下身来歪眉挤眼的做鬼脸,不过这种行为大多没什么好结果,柳沅总会被他丑到,然后哭得更厉害。
  柳沅是从沈府没了之后才开始变得不爱哭的,他始终记得他托人将柳沅从凭栏院里买回来的那一天,沈府牵扯太多,他身份特殊,贸然相救只会让柳沅被人盯上,他让云渊代他假扮恩客,出重金将柳沅包到手,入夜之后,他匆匆奔赴别院,还是少年的柳沅抱膝坐在榻里,染了脂粉的眉眼漂亮到惹人心惊,只是眼里没有半点光亮。
  他知道柳沅遭了罪,可他并不敢问,他抱着柳沅坐了一夜,少年浑浑噩噩的抓紧了他的衣领,仍未从数月的噩梦里回过神,他以为柳沅会大哭一场,至少也会埋在他颈间抽噎落泪,可柳沅没有。
  从那以后,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心疼难受,柳沅很少再哭,最多也是在床笫间落几滴欢愉泪,蓄意勾得他口干舌燥。
  “沅沅,是楚政哥哥。”
  楚政连一句“别哭了”都说不出口,他只能瘫坐去地上,将柳沅揽进怀里紧紧拥着。
  林林总总的错事他做得太多了,他是最说不得这句话的人,他欠柳沅的,他从一开始就亏欠柳沅,是他向柳沅索取人世间的温暖,是他同沈府交往过密才会让沈灏被盯上,是他在独木难支的时候将柳沅拖进了泥潭,应尽应做的义务他一样也没有做成,就算是重伤失忆之后,也是柳沅在照顾他的起居。
  楚政半生坚韧,唯独抗不过一个柳沅,世人言帝心似海,为王者需孑然一身,可他有一个柳沅,他爱柳沅,与之相较,他绝不会去走那一条成王的路。
  “我是楚政哥哥,你仔细看看,是楚政哥哥,楚政哥哥在这。”
  柳沅哭得说不出话,他从咬到东西的时候就知道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楚政真的从城中追出来找他了,然而他咬得愈发用力,恨不得将楚政肩上的肉生生磨下来。
  ——是楚政哥哥,可咬得就是楚政哥哥。
  他鼓着腮帮子连嚼带撕,湿透的碎发乱糟糟的黏在脸上,没能遮住他红透的鼻尖,他有天大的委屈,他从一开始就有天大的委屈,他终归还是那个府宅深处的小公子,他没有做过半点害人的事情,可这世间的一切都要跟他过不去。
  “……我不要了,呜…..我不……呜……”
  他被口水呛得咳嗽出声,瘦骨嶙峋的肩脊跟着颤栗了数下,齿间尝出血味的时候,他终于哽咽着抬起头来,这会的月光明亮的很,非要晃得他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楚政。
  “沅沅——”
  “我不要了,你滚啊,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连一个月亮也要和他较劲,他是天底下最倒霉的小孩了,他没了家,没了楚政哥哥,摔伤了腿,摔疼了屁股,哭哑了嗓子,他皱着清秀的脸蛋嚎啕出声,明明言语里带着一刀两断的狠劲,两只手却紧紧薅住了楚政的领子。
  “……”
  即便呆愣如楚政,也知道此时此刻是绝对不能再乱说话的。
  他深吸一口气,兜着柳沅的屁股将人好生捞在怀里抱起,被口水眼泪鼻涕糊了脸的小兔子仍在哭闹挣扎着,他不敢拦也不敢放手,只能把柳沅的脑袋按在自己湿乎乎的肩窝里,由着他继续磨牙。
  “放……咳——放开!”
  楚政这一抱,让柳沅眼前天旋地转,他稀里糊涂的蹬没了一只鞋子,莹白修长的脚尖晾在半空,五个脚趾下意识紧紧蜷起,像是上好的白玉。
  山石细碎滑落,楚政抱稳他之后便迈开了步子,山路颠簸,楚政每走一步,他就被晃得愈发头晕,他晕头转向,慌不择路的抓紧了楚政的头发,还带着血污的发丝硬得扎手,他红着眼眶一瘪嘴,立刻委屈得更厉害。
  “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我不走,放我下来!下来!!楚政,你混——”
  愈发陡峭的山路使得柳沅这辈子一次骂人戛然而止,但不是因为头晕。
  他忽然哑了嗓子,再也说不出话,他睁大了蓄着泪珠的眼睛,浅色的瞳仁里没有天上的星辰,只有俯首来蹭他眉心的楚政。
  “我们回家,沅沅,我们回家。”
  山里的屋舍还是老样子,村民已经被护送到没有战事波及的地方了,眼下整个山村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光亮,也没有人烟。
  烛火明亮,柳沅怔怔的坐去榻里,回来的路上他就没再哭了,楚政一放他下来他就一动不动的垂下脑袋抱膝坐好,只留一双还红着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
  楚政点亮烛火才发现柳沅没了一只鞋子,他替柳沅脱了另一只鞋子,又弯腰拉过床尾的被子,连裹带包的盖住了柳沅的双脚。
  做完这些,楚政才回身开始在屋内翻找,老老实实睡在自己窝里的小松鼠被他提着尾巴拎了出来,饿了好几天的小东西眨巴着困倦的黑眼睛,尽管非常愤懑不满,但出于某种兽类的知觉,它并不敢反抗。
  “吱吱——”
  “沅沅你看,它还在呢,没瘦,怎么好像还胖了。”
  楚政眉目温和得很,他走回床边半跪下来,将把手里的小东西放去床上给柳沅看,烛火软化了他面上的疤痕和白日的戾气,他半合着眉目,轻轻按了按小松鼠毛绒绒的脑袋,仿佛就是个寻常的山野村夫。
  小松鼠的胖瘦,柳沅压根就不在乎,倒是这会的楚政让他有些失神,他眼帘低垂,用力攥了一下手心没有理会,楚政见状也不急,只将试贴去柳沅脚边乱拱的小东西重新拎回了窝里,又起身去倒腾别的东西。
  屋里几日没人,落了点积灰,楚政边咳边翻,期间还看见了至死都没变成鱼汤的河鱼,他唇角一抽深感惋惜。
  神智恢复的楚政显然是个找东西的好手,他很快循着痕迹从角落里翻到了楚牧找过的东西,那是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整株的药草已经被楚牧拿走,余下的都是些细碎的叶子。
  “还剩,应该够了。沅沅,你告诉我怎么用,我自己弄。”
  楚政再次来带床边,屈膝上榻,轻轻贴上了柳沅的发顶,他言辞认真,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眼下云渊出山,有玄衣骑震慑,天下绝不会大乱,他早就应该看开江山种种非他一己之力能救,如今他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柳沅。
  “我犯了很多错,沅沅,是我不好,我以前没护住你,今日还……”
  那药草就是他给柳沅找的,柳沅身体特殊,沈灏在时曾让柳沅学了些医理相关的知识,以便自保,后来在别院里柳沅闲着没事做,他就弄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医书和草药,手下人提醒他不应太过纵容,可他对柳沅没有半分戒心,他只想着柳沅能开心些。
  “我知道不对,可我会改,我只做楚政哥哥,沅沅,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楚政伸手拢起了柳沅鬓边湿乎乎的碎发,他趴下身子同柳沅对上目光,噙着笑的眼睛温和得厉害,他不是在说什么大话,也不是玩什么苦肉计,他天生就是个认真的脾气,那般下作事情他做不来,
  他只是想让柳沅好好的,他是真的心甘情愿,宸王欠了太多账,多到根本不配去还,现如今只要柳沅还愿意让他在身边,他一定会去做另一个能让柳沅开心的楚政,哪怕是浑噩至死,他也在所不惜。
  “你告诉我怎么用这个,我只做楚政哥……”
  枕头砸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疼,楚政鼻子一酸,生生被柳沅砸得落泪,安静许久的柳沅冷不丁皱着脸哭得更凶,他慌不迭的撑起胳膊想要搂着柳沅安抚,然而许是觉得他自称“楚政哥哥”太过恶心,柳沅举起枕头对着他又是一下,直把他结结实实的砸去了榻里。
  “……胡闹,胡闹,闭嘴!楚政你不讲理,你混蛋,你不讲理,你混蛋!!”
 
 
第25章 水做的柳沅沅
  柳沅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可以大哭大闹,可以薅楚政的头发,踩楚政的鞋子,实在急了还能抓个蚯蚓塞进楚政的衣服里头。
  南越国中最出彩夺目的少年人不再是什么端正板正的宸王殿下了,楚政哥哥只是他的玩伴,陪着他为所欲为,哄着他肆无忌惮,他们上房揭瓦,下水摸鱼,沈灏种得荷花就从没有开过,因为荷叶一长好就会被他们偷取做荷叶鸡。
  柳沅哭得眼睛疼,他用力搓了一下湿乎乎的鼻尖,暂时爬不起来的楚政被砸得有些懵,整个人都伏在床沿上爬不起来。
  他把白玉似的足尖从被子里探出去,轻轻碰了一下楚政的手指,幼时他们其实总是鸡飞狗跳,他娇气,楚政木讷,十次里有七次都是他被楚政笨哭不肯理人,其余三次是林弋和楚政抢肉,抢到大打出手。
  楚政的指腹曾经比他的脚趾还要粗糙,但现在不是了,他摔坏了腿,一走一跛,右腿顶替了大部分重量,脚上也生出了磨人的茧子。
  “起来……你起来。”
  柳沅噘着嘴,鼓出了一个小小的鼻涕泡,他们以前就是这样和好的,他会蜷在床上或者软椅里哭,楚政笨手笨脚不得要领的哄他,他气急又无奈,只能抄起枕头打人,三下两下砸下去,楚政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趴在床沿上做出被打服的样子。
  林弋曾经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柳沅小时候就是软乎乎的面团子,连枕头也是蓬松柔软的绒枕,更何况楚政自幼习武,外家功夫比他都结实,他永远弄不明白为什么楚政会被柳沅打到趴下,他也问过,只是楚政讳莫如深,柳沅懒得理他,生性忠厚的小林校尉困惑了数年,最后才从大哥铺底藏的市井艳色话本里看到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故事。
  “楚……楚政,你起来啊,快起来……”
  柳沅嗓子哑哑的,含糊不清的字句磕磕绊绊,许是哭得太凶了喘不匀气,他每个字说得都很轻,拖长的尾音也说不清是气恼还是撒娇,他甚至还轻轻的蹬了两下脚,冰凉漂亮的足尖陷进褥里,每一根脚趾都圆润可爱。
  一室的暖光,快要将柳沅捂化了,楚政动得很慢,他仿佛也回到了懵懂率真的少年时代,他以手肘支撑起身,忍着眼底酸涩将柳沅揽入怀中,小小的鼻涕泡应声绽开,轻微的响动没能逃过楚政的耳朵,他努力牵制了一下唇角,想要去吻一吻柳沅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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