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不懂情趣可不行。”黄少天批评他。
“会降低我在结婚对象心中的评分?”
“那倒不会……”
“那不就得了。”喻文州学着黄少天常用的得意洋洋的调子,“买好了储备粮我们就该去占位子了,我今年一定要勾搭到羊。”
五羊祭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说法,说是被行进路上的五只作为吉祥物的羊舔到或者蹭到了新的一年就会有好运气,为此城民们每年都使出浑身解数准备好树叶嫩草或者是食盐来引诱小羊们到自己身前来,黄少天一度觉得见到接引祭司队伍要跪拜的规定就为了防止现场出现太失控的踩踏事件。
“你每年不都抱着他们上神坛吗?刚刚出发之前不也每只都摸了一遍?”黄少天不能懂喻文州的这份跃跃欲试。
“那都是作弊,这才是真正褪去职务之便的光环体现我人格魅力的时候。”喻文州煞有介事地说,“为此我特意养了它们好几天观察了他们最喜欢吃的草的种类,我很努力的。”
“哇靠这也是明目张胆的作弊好吗被你一说为什么就显得好像真的挺正面的一样……”
喻文州拉着他左扭右突有技巧地楔入人群,一分钟以后钻到了围观群众的最前线,羊和人组合起来的队伍离这儿还有好一段路,喻文州在地上拿盐布了个九宫八卦阵拿草叶布了个七绝逍遥阵,小心翼翼地蹲在了阵后面:“这一下当可确保万无一失。”
“……”黄少天紧挨着他蹲下来,注意不踩到喻文州的精心布置,“你有这聪明才智你干点啥不好,这个蹲等五羊宠幸的戏码也被你搞出了一股邪教的意味……”
喻文州看了黄少天怀里的满满一袋咩咩饼一眼:“唯独你没有资格说我。”
黄少天笑喷出些许饼干渣:“好好好,我俩是手牵手共赴大义的邪教徒,秀死快的就等着被人民群众架起来烧吧。”
“咳咳,谁跟你秀死快,我一般还是比较含蓄矜持的。”
“可是这满大街就咱俩蹲着。”
“……系鞋带不行啊。”
“系了一刻钟了?”
“…………我靴子连衣的。”
黄少天笑得好似封印不住要出来祸害苍生的大妖怪,捶胸顿足地抹眼泪,喻文州好心地给他拍拍后背顺气,简单粗暴地转移话题:“吃你的饼,哪儿这么多哈哈哈。”
“我这不是被您的机智折服了嘛。”黄少天还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别见怪啊,大不了分你半袋咩咩饼咯!”
“这饼怎么就把你馋成这样了?”
“那这吉祥物怎么就把你盼成这样了?”
“我啊,小时候不知道爹妈是谁,有一年被羊舔到了没过两天就知道爹妈是谁了,特别开心。”喻文州平静地说,“后来就觉得,被吉祥物开个光以后会有好事发生是真的。”
“唔,我也是,被魏老大捡到以后他买给我的第一种零食就是那年五羊祭上的咩咩饼,所以一直没忘掉这个滋味。”黄少天深沉了没一会儿,志得意满,“比惨大赛我也不会输!”
“谁要跟你比惨啊,随口编个故事你也信。”喻文州觉得怪好笑的,“你的心理年龄有小卢大了没有啊?”
“羊来了羊来了!”街尾一阵骚动,是吉祥物的游行队伍终于走到这条街上来了,远远的能望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已经有好些人跪了下来。黄少天手搭着眉看了会儿羊,又掏出饼来吃,漫不经心地对喻文州笑笑:“你这人我有时候挺想不通的,明明是真的,还老要跟人家说我这都是骗你的。”
“黄少主这话说的,你还能查过我小时候?”
“没查过,这是感觉,男人的第八感,懂吗。”黄少天直摇头,“没查过你小时候,查过你的心。”
“查到了什么?”
“查到你心里有我,特别大个儿一个,占了你心里的二分之三吧。”
喻文州失笑:“没见过你这么强抢民女似的告白的。”
“那我重来。”黄少天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喻文州先生,你愿意与黄少天先生相爱,无论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你始终爱惜自己的生命如同他的生命,一切喜悦都与他分享,一切困难都与他共渡,不离不弃,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吗?”
喻文州呆了一下,那个瞬间他挺想说“你还特意去背了台词吗好厉害”或者“婚都已经结了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耻”再或者“你问我愿不愿意我当然愿意但是能不能做到可就说不准了”,但是他哪句也没说出来,氛围太厉害了,还有他心跳得也太厉害了,如果要用一首诗来表达此时的诗情画意的话,那就是:
太特
么
纯情啦。
“嗯,我愿意。”喻文州根本把持不住自己的嘴说,脸上温热地一湿,一转头对上一双羊眼,“咩~~~~~”,不知不觉地就被吉祥物们临幸了。
喻文州突然有点矫情地觉得,一切都特别好,被羊一口叼走刚掏出来的饼干的黄少天,属于特别特别好。
“就是那只戴着基佬紫的小领结的!抢我的饼干!!!”一直到躲在神坛后面换衣服的时候黄少天还在抱怨,“小浪蹄子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就一块饼干……”
“不是一块饼干的问题!是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问题!非请自取就是抢劫!给我那根小皮鞭我要分分钟教会它怎么做羊!”
基佬紫小领结羊傲娇地咩了一声,高贵冷艳地蹭进了衣服换到一半的喻文州的怀里。“你看它不仅要跟我抢饼干,还要跟我抢男人!”
徐景熙在一边托着腮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准备怎收场,只见喻文州处变不惊地戴上帽子,把帽纱放下来:“我先走了,你再不先去神坛底下待机就来不及了啊。”
“你俩真没劲,爆发一点戏剧冲突不会吗?”徐景熙评价。
“刚刚有,你错过了。”黄少天神神秘秘,“不过不要紧,我觉得待会儿肯定也会有。”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实在是忍不住想要亲吻他了。黄少天抄近路先一步到达神坛下,看着喻文州怀里抱着一只,身后跟着四只,慢慢地走过来,大帽子上垂下来的纱遮住了他的表情,可黄少天觉得自己能看到他在微笑。“登上阶梯,愿神垂怜我们的敬畏。”黄少天用剑点在喻祭司肩上,完成了他今天装装样子的工作,喻文州朝他点点头,往前一步踏上了楼梯,宽袖子被黄少天一把拉住。
“也愿神垂怜我们的两情相悦。”黄少天掀开他的半边帽纱,探头进来吻了他,喻文州觉得作为光源的万千灯火都旋转起来,加在一起也没有黄少天的神采半分明亮。黄少天在围观群众的起哄声里小声对他讲:“抢走了我的饼,没吃饱没吃饱没吃饱。”
喻文州恐怕自己耳朵尖有点烧,不过还好都遮在帽子里对方也看不到,他故作淡定地舔舔自己的嘴角:“果然被羊舔过了就会有好事发生。”
“没错。”黄少天也舔了舔喻文州的嘴角,然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最后把手指从羊嘴里拽了出来,“比如这货这么嚼都没把我的手指嚼断真是太好了。”
从神坛背面转出来混在围观群众里的刘皓此刻悄悄地离开了。
第15章 【黄喻】婚姻的正确包办姿势15
第十五讲:一切不以谈恋爱为目的的结婚都是耍流氓
「阿情:
见字如面。
久未问候,不知吾友可安好。今早见后院一株蓝芙蓉开花,想起与肖兄煮酒煎茶找不到吃的采野菜的日子,感怀于心。另有G城特产若干,已另寄出,烦查收。
喻文州」
“……”肖时钦拿着信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把头探出窗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升起来的,看了一眼心里安定了,无怪喻文州一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肉麻样子,今天下雨,太阳都被吓跑了。
也不能怪他肖时钦想得太多,实在是老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像喻文州这种有事没事都献殷勤的,属于心眼太多杀熟成癖还能杀得你个如沐春风,不得不多防他一防。这是心脏的世界里的事,一般人不能懂。
于是肖时钦决定高贵冷艳地开门见山:「有事说事。」
「^ ^没什么大事,看你还生龙活虎的我就放心了。」
看看看就是这个!肖时钦气急。多大的人了还搞这种“我有事我就是不说你来问我呀你不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呀”的把戏!谁不知道这是给自己留后路呢!待会儿要是问出了什么烦死人的闪瞎眼的这人又能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施施然表示“哎呀是你自己要问的可是怪不得我哦”!喻文州我已经看穿你的战术意图了!
但是最不要脸的战术就是就算你看穿了你也得上,再直的钩你也得咬,肖时钦捂着脸叹了口气:「闹球肾,到底什么事蹦跶得跟小黄鹂一样,不说我拉黑你了哦。」
「就是心情还可以^ ^」
「黄少天怎么你了?给你发钱了还是给你生二胎了?」
「给我告白了^ ^」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婚都结了这么久了还一副刚刚找到真爱的节奏,耍流氓啊!肖时钦手一抖,才看见小纸条是对折了一下的,下面还有半句:「大概我运气不错,误打误撞也撞到了对的人。」
「嘶——酸出魂来了,那你把你的小秘密告诉了你对的人了没有?」
这句话刚发出去肖时钦就后悔了,恨不得能长出八条腿来把小纸条追回来,谈恋爱这事儿最怕有人搀和,谁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神助攻还是猪队友,他肖时钦也不是什么能预见未来的先知大德,万一这样一怂恿喻文州脑子一热去摊了牌然后黄少天一生气俩人掰了可怎生是好,喻公八成是会把白云山移过来把他肖时钦压在下面五百年的……
这么一搞清楚了利害关系,肖时钦连忙亡羊补牢把自己摘出去:「咳咳,别当真啊我就是这么一说,这个事情还是要你自己想清楚的。」
「嗯,再等等看吧,也许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开诚布公地谈谈清楚的好。越拖越说不清,心里藏事最是累。」
隔了好一会儿喻文州回信了:「刚出了点事儿。怎么,劝上我坦白了,不袖手旁观了?」
这妖孽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有没有人管管了!肖时钦怄得一口老血能吐一洗手池的,气鼓鼓地回复:「行,你就跟我转移话题打马虎眼吧,有种放学你别走,炸死你个小残手。」
气头上发了出去又有点不安,肖时钦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学不会跟人撂狠话,连对喻文州这种比较讨厌的、不动声色欺负人的吐槽起来都还会有负罪感。一晃神就想到刚认识喻文州时那人也是一副万事不过眼的云淡风轻的样子,笑倒是老微笑着,只是偶尔那笑意不到眼睛里。以肖时钦严谨的科学家的精神来讲这种“偶尔”大概有个五十七分之二十九的比例,有人心结打不开,潜意识里老自认为身为负累,如今有一道他人无法给予他的光照进了他的角落里,才真正的五十七分之四十七地开朗起来。
还有最后十分,怕是遇到最温柔的人才最惧怕,从此世界上无论是谁都比当局者勇敢大胆。
罢了,罢了,也就是没遭遇过真爱的年轻人。肖时钦摇着头长吁短叹,“了”字还要拖长了调子念成“liǎo”,起身去翻他的新发明,准备完善完善给寄过去。原本就是做来给喻文州雪中送炭的,现在锦上添花也是不错的。至于说心挺脏挺会坑蒙拐骗嘛,想想他肖时钦还认识叶修呢,喻文州这点仇恨根本不算什么C_=。
正盘算着的时候喻文州的短消息又来,这回终于脱离家庭八卦与知心热线换了个正经点儿的话题,而且肖时钦颇能答得上来一点:「^ ^你觉得你的老东家嘉世怎么样?」
肖时钦曾经在嘉世做过一年的技术指导,这事说好听一点叫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说直白一点就是我们刚走了一个厉害的,需要一个可以拿来当枪使的。后来弄明白了以后想想觉得挺不爽的,一开始还真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陶轩这个人还是有几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傻呆萌说瞎话的本事,肖时钦做人做事负责任,真心实意跟他共事快一年,大体上能见到的都见到了。
直到最后陶轩要对他亲手赶出嘉世的叶修下狠手的时候肖时钦这才寒了心,他跟叶修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八九年的同伴连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都换不到,非要赶尽杀绝跳起来补刀,补刀还不会补,把自己这边的人也捅散了才罢休。肖时钦组织组织语言,回复喻文州:「陶轩最大的本事就是无事生非混水摸鱼,生得跟宫廷小说里的反派似的,有点烦。」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手下有个叫刘皓的,净出又馊又坏的主意,损人不利己,你还是要防着他们点。」
此时此刻宫廷小说的反派跟他的跟班正在秘密会面,“去H城进货”的白告回到了嘉世向陶轩汇报在G城打探的情况。嘉世在与蓝雨对海贸的竞争中一直占不到优势,第一是没有地利,第二是智商也不太够。当然陶轩一直拒绝承认第二点,他坚持认为都是叶修这个拖后腿的赔钱货的错,在队伍里时不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帮嘉世赚钱,离开了队伍还要死死咬着不放实在很是扫把星。而如今借海贸扩张势力一举击溃叶修的算盘打不响,反而要被叶修趁机反扑了,陶轩觉得十分糟心,非常愤怒,人人有罪,都是世界的错。
特别是这个刘皓,派你去G城是去吃干饭的吗?说好的商业机密敌情速报妥妥的呢?你居然连G城土特产那个什么咩咩饼都不带回来一块儿见我!
“陶老板稍安勿躁。”结果这个刘皓笑眯眯地说,“我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您。”
“哦?”陶轩努力营造一股高贵冷艳慵懒优雅的气氛,“说来听听。”
“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样,蓝雨现在之所以这么顺风顺水,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跟蓝溪阁定下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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