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就要走啊!”顾虞心中似乎有点憋屈,自打他清醒了以后,这白让跑蓬莱跑的越发勤快了。之前每次过来还会待个两三日再走,今天倒好,刚来没多久就要走。
白让自知近日的确事情有点多:“近日事务有点繁多,各大仙门准备发起一年一次的术法大会。一个个的都跑来灵山境商议,你知道,没了神君——,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在灵山境等着了。还有就是岑夫子的惩处结果,也还在商议,所以——”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走吧!”战神么,将来的神君,忙,理解!
白让上前两步帮顾虞向上拉了拉被子,掖了掖被角,又道:“听话!”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顾虞心中大呼,靠!听话!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这么哄着么!再说,他有表现的很不舍得吗?没有吧!哪只眼睛看见他不舍得他走了!这么啰嗦,有什么好解释的!
可顾虞心里再怎么不承认,白让离开,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的时候,一股子深切的寂寞伴着想念依旧不听使唤的开始蔓延的铺天盖地。
不能这么躺着,得赶紧好才行!他娘的,太他妈难熬了!
白让赶往了灵山境,果不其然,一众仙首约定好了似的一字排开的都过来了。青人和成林两人眼看这些个人不能怠慢就一一请进了宴堂,好茶好水甜点果子的伺候着。看到了白让进来俨然像是看到了救星,要知道,这些个人在这里都等了大半天了,点心什么的也都已经换了两拨了,都是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让这么干等着,的确是不合适啊。
一众人等看到白让前来纷纷都站起了身,作了个揖。虽有不悦,但都没表露出来,在心里掖着。
白让一路走上中殿,示意大家就坐,眼睛瞟了一圈冒出一丝精光,因为出乎意料的竟是多了那么一个人。其实也不是多,因为这沈清壶是个半疯子,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各仙门的议会了,今日也不知风打哪里吹了过来,竟然把他也给吹来了。当然还有那杨柳风,一脸的谄媚。
只听那杨柳风率先开口说道:“殿下,这岑夫子还是要早日惩处才是,以绝后患。在下认为应该安排在术法大会之前,让大家在开术法大会的时候图个心里舒坦。”
“老夫认为杨仙士说的有道理,岑夫子的事情还是早日决断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对,对!”
白让抬眼瞄向了那个坐在后面默不作声的沈清壶,开口问道:“池望君,您意下如何?”
只见沈清壶这老头似乎有点糊里糊涂的,听到白让喊他也就是憨笑了两声,连连点头的道着“对!对!好,好!”
其余人等闻言皆是连连摇头唏嘘,心道,这疯子八成又是没带脑子过来,这脑子此刻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神游呢!
接着白让转而又问向众人道:“不知大家认为这岑夫子处以何种惩处才算恰当?”
“自然是让他灰飞烟灭了!”
“对,灰飞烟灭,永绝后患!”
“押往镇仙台!”
“对!”
“......”
“......”
经过一番讨论过后,岑夫子的最终惩处就是押往镇仙台刺以三百根刺仙钉,自此灰飞烟灭!于十日后行刑。
可这死法,在顾虞看来,似乎是太便宜他了。
前往镇仙台的这日,顾虞也来了,谁也扭不过他。游相见一见来人瞬间拧起了眉头,斥责顾虞身边的顾怀思道:“你家师尊不能来回走动,尤其是这种场合,他更不应该出现,不清楚吗?”况且这个场合关乎到顾虞的血海深仇,一朝仇报,难免心思荡漾波动,很容易令伤势加重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只见顾怀思苦着一张小脸,无比委屈,他是真的苦啊!在家被师尊骂,出门受责备!真难!
游相见自知这是顾虞执意要来,顾怀思也根本扭不过。顾虞虚脱的靠着镇仙台上面的一根柱子,冲那游相见嗤笑了两声,遭来两道白眼。
白让从另一边人群中挣脱着走了过来,游相见同样上前就是一声斥责:“顾怀思搞不定我可以理解,难道一个病秧子,你也搞不定?”
白让望了一眼顾虞,眸中尽是担忧之色,说想让他来定然是假的,可是如若不让他来,不让他亲眼看着那个人灰飞烟灭,他那心中的积怨何以消除个干净透彻,怕是对身体会更不好吧。“我有分寸!”
“有......”游相见气绝,他一个行医多年的老手都不敢这么信誓旦旦,此刻白让给他说他有分寸!游相见自是气的什么话都不再说,转身就走。
白让复又看向呆在顾虞身侧的顾怀思道:“好生照看着他!”
白让的一个眼神让那顾怀思顿觉压力山大,头脑发昏。深切的感受到自己这个徒弟做的真是太难了!
岑夫子很快被拖着也来到了这里,一双本来无神的眼睛在看到顾虞的那一刻顿时冒出了一丝怨毒。短短的不到两个月而已,一个本来可以用来好好削弱白让实力的绝佳机会被这小子一通搅合竟是变成了为自己挖了一个坟墓,就连岑夫子都觉得自己是个大笑话,简直可笑至极。可是他不知道,为了这一日的到来,顾虞却是筹谋了五年,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又遇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不然就连顾虞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他这个祸害除个干净彻底。
他树大根深,又是当今的神君,虽然一切看似做的无比顺利,可顾虞清楚,还有外在的借力,就比如那个能够轻而易举除掉戴之义和冥恩的那个人。
一阵凉风吹进了心坎上,那个人,他忽然就觉得比这岑夫子更为的可怕!
因为斗心从来都比斗狠来的更让人猝不及防!
刺仙钉,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仙身的灵根,血尽而亡,继而蚀掉灵魄,彻底化为灰烬。虽然于顾虞来说不能解恨,可是也很难再找出比这更为残酷的死法了。将灵根一寸一寸消磨,血一点一点的滴尽,继而灵魄一缕一缕的被蚀成灰烬,这个过程,本就是漫长而残忍的。与其痛楚能够堪比的,也就只有自己清醒意识下的自抽灵魄了!众所周知,灵魄之与他人只能摧毁,而想要灵魄完完整整的剥离躯体,只能自愿的生抽,灵魄十二缕,八缕离身就是灰飞烟灭,试问,谁会无端的对自己下这般的狠手......
此刻,惩戒台上,岑夫子刺仙钉穿体,鲜血漫过石阶一层一层的滴下——他纹丝不动,像是已经昏了过去......
场面太血腥,大多的人都已纷纷散去,就连游相见也已经在镇仙台之外等候。
半炷香过后,镇仙台也就只剩了顾虞和白让。白让扶过顾虞,转身也要离开,就在转过身将走未走之际,一道沉重嘶哑却又淡然的声音,一字一顿,突兀的从那镇仙台上悠悠的传了过来:“你以为当年的云坛覆灭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是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树大根深,凭我一己之力毁灭一座屹立于世的千年道门,也太抬举老头子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顾虞闻言,猛的一口鲜血喷散而出的时候,白让揽着他一个飞身就彻底消失在了镇仙台!
而岑夫子那凄厉嘶哑的笑声,在整个镇仙台荡漾了许久方才消散。
第86章 娇闹
岑夫子最后的一番话是在暗示着什么?抑或是纯属不甘心想要给顾虞添堵,如今都无从知晓。而顾虞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事实上还真的被堵住了。
可岑夫子还是小看了顾虞,当年他们可以欺他年少无知,可如今身体虽然软了些,可心却无比坚硬。
白让将顾虞带回了镜湖,虽然伤势有所恶化但是并不算严重。于是顾虞又回到了躺在床上将养的日子。期间白让时不时的会过来看望他一下,顺便带一些书本册子。
教堂的进度也在白让的督促下逐渐有了框架,一群孩子们开动脑筋,想法奇特,这镜湖的教堂从框架开始就能够看的出同其他仙门的有所不同。里面地方不算宽敞,但是却有一扇又高又大的门。一天早上躺了多日的顾虞百无聊赖的走至这边差一点没被这半成品的教堂给气的吐血身亡,心道,这帮混小子他娘的盖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好好的房子上面还起了个尖儿呢!这么大个门框是要干什么?进去里面读书的是人又不是什么体格庞大的凶兽!
白让是怎么做督工的!看来不是他们灵山境的事情根本就是不上心,故意的吧这是!
“师尊,你怎么又出来了!你这样,让战神殿下看到了岂不是又要被数落!”顾怀思从教堂的另一边转了过来看到顾虞说道。
这不提白让还好,顾怀思这么一提刚好撞到顾虞此刻的炸毛上,只听他叽里呱啦的拿着顾怀思就是一通发泄:“他娘的白让算个毛线,我事事难不成还都得听他的啊!下次过来你就直接给他说,从此让他白让好好的走他的康庄大道去吧!我们镜湖一介仙门小户又怎么样?照样事事不用他来指手画脚。给他个面子而已,蹬鼻子上脸的算个什么东西!未来神君又能怎么样?我逍遥君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他是未来神君,他日理万机,他天天不见个人影!顾虞一番发泄下来心里好受了许多。
一个多月了,白让个没良心的已经一个多月没来看他了!日子越拉越长,怕是已经将他抛在脑后边了吧!
顾虞转过身,恰好一道墨青色的身影就立在不远处的湖边,湖面的微风吹着他的衣襟零落而萧索,那些个话,不轻不重的,刚好被白让听见。
可是听见又能怎么样,顾虞此刻心中憋屈,不管不顾的就是要一通发泄。看到白让后心中更是急躁了,急躁外加多日来的不痛快需要找个出口发泄。顾虞几步走过白让身边,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就走了过去,头也不回的沿着竹桥走回了茅草堂。只留这边的白让依旧无比萧索的站在那里,顾怀思拿着一块抹布在教堂周边左擦擦右抹抹,眼神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说句话,如果上去说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顾怀思游弋之际,白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去了茅草堂,他站在门边,淡淡的喊了一声“顾虞”,想要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走!滚啊——不想来也没人央求着你过来!您是未来的神君殿下,我们小小的镜湖,高攀不起。你走吧!不送!”
“......”
白让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走的。顾虞忍不住向窗外看的时候反正人已经没了,算了,走吧,他不稀罕!不稀罕!就是不稀罕!顾虞心里不断重复着。
一连多日,白成林就发现师尊总是闷闷不乐的呆在房里不出来,除了看书,就是手里搓着那个鲜红透亮的公鸡挂饰,他知道那是顾虞师兄的。其实自从知道镜湖的逍遥君就是顾虞的时候,他比谁都开心,更多的是替他的师尊开心。怪不得师尊待那个逍遥君总是不一样,像自家师尊这么高洁的一方雅士,哪里容得下那样的污名,就连自己都甚是替自家师尊委屈,感觉不值当。可是,原来他就是顾虞师兄,难怪了——
可是最近两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白让总是呆在屋里不吃不喝的很是让人着急,事情也就是那日从镜湖回来之后。白成林记得师尊去的时候还是一副心心念念的模样,积攒了多日的事务忙的他不可开交,再加上有伤在身,其实他也是需要将养的,但是一有空还是去了镜湖。以往师尊从那里回来都兴致满满,做事什么的似乎都更加有精神,可那日之后却不一样了。
这样下去,战神殿下的身体怎么能够吃的消。几天后又是早已商议好了的召开术法大会的日子,宴堂已经有人在等着商量事宜了,这个时间点,却仍是不见殿下从寝殿出来。
在众人等一番催促之下,白成林按捺不住的就要起身去唤,刚一脚踏出门外就看见不远处一道较之以往有些瘦削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白成林连忙想要上去扶他一把,却被白让挥了一下手。
走进宴堂,白让坐在中堂正位之上。
堂下一人问道:“殿下,这术法大会还是按照以往的流程是吗?”
“我看,还是在那西荒草原就很不错!”
“是啊,那个地方广阔,容纳的人也多,还是殿下有眼光。”
“对对对,就西荒草原就行。”
“这次一些仙门小派的也都要邀请上才行。”
“对,尤其是镜湖——”
不知是谁冒了这么一句,顿时堂内鸦雀无声,大家见白让没什么反应,又各自开始往别的地方说开了去。大到擂台方位,小到装饰、侍童、侍女等等。
一场议论过后,身体不甚舒适的白让更加疲累了。众人一走,一股腥甜涌上心头,鲜血吐了一地。
“殿下,您还好吧!”白成林慌里慌张的走上前。
平时白让受伤,要么自己处理,要么也就只有让成林来帮忙过。所以白让伤势如何,伤的有多重,成林最为清楚。
自从同岑夫子交手以来,白让的伤势一直时好时坏,在别人眼里他是百战百胜的战神殿下,在成林看来,他是伤痕累累,旧伤未愈,就添新伤的师尊。外人看来,他的师尊强大的不能再强大,可只有他知道,外人眼中的强大,不知在殿下的自己身体上加注了多少伤痛。
本来伤势就重,再加上连日来的不断奔波忙碌,别说好了,能不恶化就已经不错了。
“师尊,我扶您回寝殿休息吧。”
“无事,我寝殿书房的书案上有一叠新的册子,你过去镜湖,交给逍遥君吧。记住,什么都不要说,给他就行。”
“好!”
于是白成林依照吩咐,拿着册子去了镜湖。
这镜湖白成林虽然是第一次过来,但遵照着白让的交代,虽然不熟,但总算是好找。镜湖这个地方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虽然空旷无物,但是清净,景色也美,大体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看到白成林远远走过来的是顾怀思,顾怀思上前连忙将他手中的册子接了过来,道了声:“成林小仙士辛苦了,进来休息一下吧!”
“不了,灵山境还有许多杂事需要忙,没什么要交待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顾怀思看了不远处湖中央的茅草堂,继而扭过来脸看着白成林张了张嘴,最终说出来的话还是没能遵从本心:“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逍遥君……伤势怎么样了?”没能忍住的倒是白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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