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说的又快又稳,哪怕被拦在雨中也是一派镇定自若,几乎把核心里的几位都抖落了出来,光是能把这几位的名字都弄清楚就不是一般人,侍者心里一跳,迷惑的抬起头来准备再次看清这位青年 ,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疏漏,手里也有些迟疑的稍稍放松,而后冷不丁撞进一双冰寒的的眼睛里。
那双眼里的寒意冻的人心发冷,侍者微微一哆嗦,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青年已经完全无视他的阻拦闯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在这儿做服务行业的,想活的好活的久就得记清楚人,这样一双可怕的眼睛自己不可能没有映象。
KeiTi毕竟不是一般的酒吧,他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是正经营业的酒吧,生意寥寥,后面才是那些玩的凯的狂欢的场所,就算这个青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老板的消息,进去找不到入口也是白搭。
然而他再一次想错了,等他匆匆忙忙的赶过去的时候青年已经熟练的走到了后门的开关处,半柜子的红酒轰然落地,木质的大门被一把推开,露出里面纸醉金迷又荒唐无稽的内里。
红酒落地的巨大声响依然没有惊醒多少仍然处于狂欢之中的人与鬼,空气里满是酒精尼古丁和迷乱的香气,这样的景象他上辈子见的太多了,这辈子却还是第一次真实的再次看见,几乎把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一切都勾引了出来。
昂贵的实木地板上歪歪斜斜的倒着人,三三两两的躺着卧着,衣衫不整毫无羞耻之心的裸露在这里是司空见惯,还有阴暗角落里混乱和肮脏,说不清这里是极乐的天堂还是令人作呕的炼狱。
——里面烟熏火燎的不仅仅是烟,还有明令禁止的粉。
他哪怕过去曾是这里的一员也始终洁身自好,青年一双眼睛冷的可以渗出冰来,沾着泥水的皮鞋踩过地上注射过的针头和横七竖八的人体,处于极度迷幻状态下的人甚至连被疼痛都变得迟缓。
地方横七竖八的人里没有他想找的人,沈琛继续往前,饶过这片混乱的中心地带是一片稍微清醒一些的半开放式包厢,他在抬起头的一瞬间与某个人四目相接。
——五光十色的混乱灯光打在青年格外清贵而玩世不恭的脸上,怀里的青年勾了他的腰正在笑,毫无预兆与自己对视的那一刻脸上的蔑笑僵的立刻没法看。
而后是躺着沙发里的成年男人,野兽一样的目光扫了过来。
——又是那种看待猎物的眼神。
潜藏的野心和恨意一样蜂涌而来,上辈子死在他手上的绝望,对自己无能的憎恨,像是野火迎风而生。
而后楚瑜微勾嘴角,挑了一抹笑意:“陶少?沈少又来找你?”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陶恂穆然站起,动作大到连撞了倒几瓶红酒,然而他只是愣了那么一瞬,沈琛已经提步就往外走,被湿了的西装勾勒的背影挺直削瘦,走的毫不留念,就像完全只是走错了一般,根本不是来找某一个人。
“琛哥——”陶恂不管不管的往外就跑,没两步就是一个踉跄,膝盖直接磕到碎了的玻璃上也没来得及管。
楚瑜面露微笑的看着这场闹剧,声音却发寒,刚刚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的大块头站的笔直:“海洋?我怎么交代你的?”
“......”吴海洋沉默了一下,决定先认错,于是实诚道,“老大,我搞不过他。”
楚瑜没再说话,只是注视着出口的方向。
本来只是听从沈昌民的意思,给沈琛制造麻烦,但是突然想把那个敢用森冷目光看他的人按进泥里,然后自己再朝他伸出手来。
——那样骄傲又阴桀的人低进泥里又该是什么模样。
进去的时候千难万难出来的时候倒是顺利,站在外面的保安和服务人员全部静默噤声。
沈琛的步子很快却也极稳,他腿本就长走的快起来的时候几乎能带起一阵冷风,陶恂就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他步子不稳,但根本没有注意风度这件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是直接用跑的,终于在出酒吧门的时候赶上去抓住了沈琛的外套。
“琛哥——琛哥,你别走——我没——”
“放。”
“我不——”他话还没说完沈琛直接就是一脚,踹的又狠又准,没有半点收着力气的想法,直接就是一脚踹在他腿上,用力极狠,一脚下去陶恂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但哪怕饶是如此他也没松手 ,两只手仍然死死的攥住沈琛的衣裳,这样半拉半扯已经到了酒吧外,外面秋雨淅淅沥沥,冷的彻骨,陶恂被踹的直接半跪在地上,身上全部打湿干净 ,挣扎纠缠间无数的泥点子溅在了沈琛的衣袖上。
“琛哥,你听我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过来,琛哥你别扔下我——”
沈琛连冷笑都懒得露出来,从高处低头看着脚下的青年,眼里的阴翳半点未曾压抑,直接□□的露出桀骜和狠辣:“陶恂,我跟你不止一次说过别挑战我的底线,你说过多少次最后一次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我说了让你离楚瑜远一点,别沾他,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不是,琛哥——”
他想否认,沈琛却根本没给他否认的余地,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的刺骨的讥讽眼神看着他。
“陶恂,半个月前你打电话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嘴上说的是一回事,趁我不在纸醉金迷又是另一回事?你耍我玩呢?”
沈琛活了两辈子,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真心,他的母亲用死的教训告诉他,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不值得信任,最不值得投入感情,他信了两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头栽了。
深秋刺骨的秋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陶恂哆嗦着想开口,像是不可置信的恍惚,又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琛在前面走 ,他就一直这样挣扎着在地上拖着。
他拼尽全力抬起头来,头顶的青年朝他嘲讽的笑了一下,紧接着腹部就是一阵剧痛。
沈琛已经厌烦了这种在雨里无休止的纠缠,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陶恂腹部,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陶恂踹出一段距离,陶恂两只手还保持着死死攥住的姿势 ,身体却已经开始哆嗦着抽搐起来 ,也就是那一瞬间疼到了极致,抓住人衣裳的手才一松。
沈琛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前,轰的将车门打开,张博丛围观了这场无声的闹剧,嘴角蠕动了两下最终也没说出任何话来。
陶恂那样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什么时候会这样不顾尊严的跪在地上求人的。
昏黄的灯光在雨幕里骤然亮起,张博丛刚刚发动车子陶恂就赶了过来,死死扒住车沿不放手,沈琛直接把车窗按了上升,陶恂仍是不肯松手,手指都被车窗夹住,隐隐有鲜红的血迹与雨水混在一起 。
“开车。”沈琛眼里毫无温度。
车子开始缓缓相前驶去。
已经彻底上了路,然而扒在窗边的人就一直跟着,不放手也不停下,哪怕车速越来越快,马上驶向前方。
张博丛终于撂挑子不干了:“md,沈琛你想拖死他也别找我当共犯!”
刺耳的刹车声在雨夜里响起,车窗上的鲜血混着冰冷的雨水滴在攥的陷进血肉的手背上,带起一片鲜红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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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丢丢虐,我保证下一章就解开误会!在一起!顺便,陶恂没有任何对不起琛哥的地方(拼命划重点!)感谢在2020-01-20 23:59:38~2020-01-22 23: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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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人力终究不能和机器相提并论, 任由陶恂在外面拖着, 若是万一真的卷进车轮底下——
面容阴桀的青年朝外看去, 隔着一层玻璃,大雨滂沱而下。
青年仍然抓着玻璃窗, 手指一根一根的渗出血来, 又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
车窗一点一点的艰难升上去, 人的力气终究还是渺小, 升到最后一点时他的手指仍然牢牢抓紧车窗, 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就得硬生生把一双手夹断。
“琛哥——”
沈琛一脚把车门踹开,被哐当一下甩开的青年再次摔进了雨水里,他还想爬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人抓住了胳膊,一把抓了起来。
力气非常大,几乎是要把他整只胳膊都给拧断了,他却在被碰到的一瞬间紧紧的扒住那人的衣裳, 根本没顾上手臂上的疼痛。
——像是已经失去了痛感似的, 不管沈琛怎么打骂死都不肯松开。
“不要命了?”他听见沈琛的声音, 冷的像是冰, 却没有再踹开他。
张博丛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他了解沈琛, 是真害怕那样铁石心肠的人不会心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完了,幸好——
沈琛生性多疑薄情,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如果换成其他人, 他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怒, 因为根本不值得,他冷心冷情两辈子,从没想过最后竟然栽在这么一个蠢货上,他自己怕不是也是个蠢货。
车门被彻底关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沈琛看着死死扒在自己身上的青年,身上全部被雨淋的湿透,整个人都在细微的颤抖着,但仍然残存着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儿,不知道到底是在那地方呆了多久才沾上这么一身味道。
他都忘了,这个人是给自己打了多少次包票,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去那些声色场所了。
沈琛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冷淡,陶恂抓的太紧了,几乎是要把他的衣裳都扯碎的力气,他干脆不去拢开他,只是看着青年湿透的头发露出几分薄凉的嘲讽:“陶恂,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更愚蠢的难道不是自己都信了吗?其实也不过都是谎话连篇,自己出差一个多月回来原形毕露而已。
他的神色不由得更冷,平常伪装都气质教养在这一刻悉数崩塌,撕裂了那层伪装,剩下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辣阴翳。
——就连落下的目光都是寒冷的,他本质里的阴狠并比任何人少,他本以为能悄无声息的隐藏一辈子,却被陶恂在此刻硬生生打破了牢笼。
陶恂浑身都在哆嗦着,说不清是冷的还是其他什么,抖的非常明显,牙齿都在打颤,他被扯上车扯的粗暴,到现在都是半跪在车上,死死抱着沈琛的腰。
嘴唇蠕动了半响,却只能语不成音的吐出几个字:“琛哥,你听见了——”
半个月前那个电话,他怎么会听见呢?过去五年里自己打过无数个电话过去,那边从未有人接起来过,为什么就只有这一次——
“琛哥,你听我解释——”
沈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天生带着嘲讽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好,我听你解释,解释你是怎么阳奉阴违的,一边跟我说喜欢一边在外面找人,还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沈琛都觉得自己可笑,他防着楚瑜防的跟什么一样,叮嘱过他多少次别跟楚瑜混在一起 ,两辈子都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过,结果就这么一次打算试试,回头就是耳光打的他整个脸都发疼。
他有那么一瞬间也想,陶恂确实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不要命,但是比起对他的感情,恐怕他自己寻欢作乐更为重要。
沈琛闭上眼睛,觉得莫名有些心冷。
“琛哥,琛哥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们以后还是兄弟,我不会做任何越界的事,我发誓......你不喜欢这种事,你当我没说,就跟过去十几年一样,琛哥,你别扔下我......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说出口,我保证......”
陶恂语无伦次的发誓,身上抖的越来越厉害,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沈琛冷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来,冰冷的指节摸索着按住陶恂的下颌,强硬的将那张脸抬起来,他的手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就连眉眼间都拢着一层寒意,但仍然高高在上,衬的底下的人越发不堪。
他说:“如果我说喜欢呢?”
——只在一句话便令不停说话的人彻底闭嘴。
手里脸颊的轮廓削瘦的可怕,能清晰摸索到骨骼的形状,明明走之前还没有这么瘦的,这样瘦的可怕,没有干下来的雨水沾湿了头发,将眼睛遮住,沈琛就那样看着他,神色间说不清是彻骨的失望还是疲惫。
他看着仍然在无意识颤抖的人,皮包骨头,眼下一片青黑,双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眶却是通红的,就那样抬着头看着他,嘴唇无意识的哆嗦着开开合合。
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然而直到这一刻,沈琛把他的脸抬起来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对——正常人就算再冷也不会抖成这样,况且这还是秋天。
仔细想起来,他今天哪里都显得不正常,就是再怕他走了也不可能这么疯魔的追出来,走路走不稳到摔的跪在地上,甚至险些被卷进车轮底下丧命。
沈琛手指不自觉收的更紧,简直要一下捏断他的下颌骨,而哪怕对于这样的疼痛陶恂的反应都是迟缓的,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
沈琛怒极反笑,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渗出来,阴冷的叫人脊背发冷:“你嗑药了?”
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KeiTi是什么地方,刚刚进去的时候脚下踩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心知肚明,可陶恂哪怕再混蛋,再张狂,也是陶家正正经经养大的小少爷,绝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有那么一刻,沈琛真想把车开回去,把那个地方一把火全部烧干净,但他几乎是刚想动弹陶恂就扑上来把他死死抱住,嘴里还在不停的认错:“琛哥,我没有......错了......琛哥......我听你的......”
他淋了雨浑身冰凉,脸却烧的发烫,抵在沈琛胸口的时候抖的不成样子,滚烫的体温却透过衣裳烫到了胸口。
车厢里一片死寂,很久很久,沈琛伸出手把不停颤抖的人从跪着的姿势拉了起来,沾满泥水一身潮湿的人死命的抱紧了他,以绝不松开的姿势将他抱住。
青年藏在车厢里的神情看不分明,唯有一双眼睛在车外潮湿的秋雨映衬下显得格外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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