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钟离云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有点担心,“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痛,可惜我没带麻药……你且忍一忍……”
“没事。”安陵雪摇了摇头,她不想管那么多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在自己的身边,那就好。安陵雪反手握住了她,问道:“我之前好像听到了木鸟的声音,是不是你的人来了?”
钟离云顿了一下,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没有,是你听错了,不过——我先前的判断确实不对。”
“嗯?怎么说?”
“那些人不是响马,而是我的仇家,他们是冲我来的。”
安陵雪蹙眉,“怎么会?”本以为是响马,又怀疑是钟离云的人,现在又冒出一个仇家,他们此行该是十分秘密才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提前得知了消息?
“谁知道呢……”钟离云叹了口气,她以前还没遇到安陵雪的时候,进过许多人家的库房,自然……也带走了不少好东西,因此,仇家还真不少,但每次他们都抓不到她,钟离云也未把他们放在心上,但这次却是不一样了。
这次,她们是两个人。
“阿雪,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很不安全,我带着你到了这里的时候,他们还在外面找我们,而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凭我们两个是没办法出去的。”
“那也不一定啊,”安陵雪本想耸肩,结果碍着左肩上的伤势,还是作罢,对着她玩笑道:“他们找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又没关系。”
钟离云一挑眉,“阿雪,你是想扔了我么?”
安陵雪一脸无辜,“嗯,所以怎么样呢?”
钟离云晃了晃手上的链条,大大叹了口气,“哎,我这不是和你栓着呢么,要不然,以我的轻功,早就出去了,这下可好,带着你这个拖油瓶。”
安陵雪肩上有伤,不能动手,干脆踢了她一脚,“你说什么呢!你还敢嫌弃我!”
“哎呦!疼……疼……不行了……”
安陵雪看着她拧着眉,抱着腿,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这个人怎么还会这么无赖的……不对,她一直都很无赖!
钟离云知她先前心里大概是有些不开心的,看她笑了,这才放下心来,道:“阿雪,你倒是还笑得出来,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没水没粮,不想办法,都撑不过三日,你的心可真大。”
“那不是还有你嘛,”安陵雪知道她们目前的处境,如果确如钟离云所说,那确实十分不利,没水没粮暂且不论,她自己还受了伤,且在此处连火种都没有,如果不想办法出去的话,就算没被外面的人找到,她们自己都要饿死冷死了。不过——
安陵雪看着她笑道:“我相信你一定想好了办法。”安陵雪知道钟离云做事有计划,有分寸,否则她也不会屡次行窃都能得手了。而她既然当时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选择把她带到这里来,她就一定想好了后续安排,安陵雪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困死在这里。
被人相信的感觉是不错的,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相信,那就更不错了,钟离云很开心,但也很愧疚,只是当下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她自然是想好了后面……所有的……计划。
定了定神,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钟离云问道:“阿雪,你学过轻功对吧?”
“对啊。”安陵雪不知她怎有此一问,但却猜到是与她的计划有关,便打了精神认真回话。
“师承何处?”
“武当梯云纵,只是学时尚短,不得精髓,不敢妄称。”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钟离云说着,伸手将她浑身摸了一遍,安陵雪知她这是在评测她的筋骨,便没有动作,忍着痒意,任她施为。
片刻之后,钟离云收手,面色平淡,极其自然道:“阿雪,你的筋骨尚可,基本功也还扎实,虽比不上正宗修者,但在俗世里也算上乘。”
安陵雪点点头,倒没想到钟离云会夸自己,但她还是很开心的,“嗯哼,然后呢?”
钟离云抿唇一笑,“大概刚好够资格修习我的轻功。”
“……”
“呸!”安陵雪脖子一扭,鼓气道:“谁要学你的轻功!”
钟离云忍着笑,把她的身子掰回来,知道她又是被自己惹炸了,顺了顺毛,道:“好了好了,别赌气,听我说,现在我们两个拴在一起,只有你也学会了我的轻功,我们两个才有可能逃出去。”
安陵雪明白她的意思,单以钟离云的轻功其实完全可以摆脱这些人,只是因为和自己拴在了一起,所以她才提出这种办法,而不是威胁自己拿出钥匙,另一方面,钟离云最为得意的便是轻功,如果教给了自己……
“你就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钟离云对着她的脑门弹了一下,笑道:“没关系啊,反正你这个徒弟是不会让我这个师父饿死的吧?”
安陵雪眯眼,挑眉看她,说实话,她不信,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但绝对还不到可以倾囊相授的地步,更何况是可以说是她立身之本的轻功。
钟离云呼了口气,摊手,“好吧,其实你也知道,轻功分为身形和步法两个部分,我只会教你步法这一部分。”
“嗯?这是为何?”
钟离云摸了摸她的柔软的黑发,解释道:“步法可做短距离躲避,身法则是长距离飞跃,我们现在只能速成,当然是学步法了。”
“哦,明白了。”安陵雪拨开她的手,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雀跃,“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钟离云起身,站到她面前,伸出了手,“嗯,我可不会客气了!”
“哼,”安陵雪搭上她的手,“敬请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会暂时保持日更,依旧是早八点,也就是说明天早上还有一更
另外,小小地问一下,看到这里的读者们觉得这篇文到底如何,因为现在的数据实在是有够差的,我有点想……
第14章 心意
安陵雪虽不是练武的奇才,却很是聪慧,又有着年少人的专注与执着,是以钟离云将轻功心法告知她后,她只稍加运行调息,便已融会贯通,只是真要在脚下施展,却还颇有难处。
安陵雪又一次瞬移失败,转头一望,却见钟离云撑着脑袋半卧在她先前躺的干草堆上,竟没有看她,不由得有些不舒服,便走了过去,准备去骚扰她,哪有徒弟在努力练习而师父却在偷懒的道理。
待及近了,才发现这人居然闭着眼睡着了,难为她还保持了这个姿势,想必是困得很了。她们遇袭是在头一天的午后,而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中间一晚,钟离云为了照顾她的伤势也是一直没睡,熬到现在,难怪撑不住了。
安陵雪想到刚才的打算,心中有些不满,她怎么变得如此无理取闹了?钟离云这是为了自己疗伤,为了教习她轻功,这才累着了,怎么还要过去逗她?不该不该……
安陵雪摇了摇头,想了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背过身去,取了钥匙出来。她对安陵风说,钥匙放在一个绝对不会被她碰到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放在她的亵衣内层罢了,此处私密,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一处‘好地方’了。
取了钥匙,打开锁链,安陵雪将自己的外衣褪了下来,她一直在练功,穿的多了,反而不便,倒不如给她穿上,免得着凉,这便解了外衣,又把锁链重新扣好,钥匙放好,安陵雪这才转过身来,为她盖衣。
这人睡觉怎么还撑着脑袋?
安陵雪见她几乎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无奈,碍于伤势,便右手揽了她的肩,慢慢将她放倒,让她平躺在干草上,再将衣服好生给她盖好了。
待安陵雪捏着链子,再起身,看着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安定感,无论后事如何,这一刻,当是十分畅意舒适的了。
安陵雪又蹲了下去,小声道:“你且先睡一会,说不定等你醒了,我就把你的轻功步法练成了呢,师父……?”
安陵雪浅笑,又使劲搓了搓脸,为自己打了气,小心地捏了链子让它别发出太大的响动,以免吵醒了她,又再回到原来的场地,离她不远,刚好是一条链子的距离,再次敛息沉思,继续练习。
*
钟离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还好县尉大人在她身边,不然如此大意,怕是无意间丢了小命还尚且不知。
微微动了动,便发觉了身上那个的衣物,自然,她看出来了,这是阿雪的外衣。钟离云放弃了起身的打算,又躺了回去,也没叫阿雪过来,而是一个人想了许多。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萦绕在她的鼻尖,阿雪说这是皂角的香味,又说她的衣服上也有,钟离云便仔细辩了辩,终究……还是觉得不同。
至少有一点,这里有阿雪的温度,在她身上暖暖地灼烧开来,意识到的时候,已成燎原之势,难以疏解。
许是,是时候了,否则,阿雪该要怪她了。
慢慢抓着衣服起了身,再看那边,阿雪果然聪慧,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虽然还是生涩,但应付外面的那群人,该是足够了。
“阿雪。”钟离云出言唤她。
“嗯?”安陵雪转身,见她醒了,脚下施展,瞬息便到了她的身旁,胡乱抹了把汗,脸上笑盈盈的,“你醒啦。”
钟离云犹豫了一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下来,让她坐好,问:“学得怎么样了?”
“你没看见?”安陵雪高兴,起身便要施展给她看,却被钟离云抬手阻了。
“我看见了,”钟离云见她累得气喘吁吁,脸色有些微红,便执起袖子为她擦了擦,一点一点,极尽细致,一边道:“我觉得还不错,这样,至少我们出去就不成问题了。”
“是啊是啊,”安陵雪干脆闭了眼,凑了脸过去,让她好好擦,“我是不是很厉害?”
钟离云闻言顿了顿,仿佛苦恼了许久的样子,故作为难道:“很厉害……么?我记得我当初刚学完心法,大概就有这种程度了吧……”
“你……”安陵雪睁开眼,看见她冲着自己笑,便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了,真是的!
安陵雪还是生气,便出手打了她一下,“你好好说话会死啊!”
钟离云笑意敛去,沉声道:“会。”
安陵雪警觉,向她倾身,四目相对,“怎么了?”
钟离云的表情很认真,一瞬间,安陵雪脑中想过无数种可能,连她命不久矣这种都想到了,但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说:“阿雪,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过渡,字数较少,见谅见谅,正式开始,日更计划,但……有点没底(同更两篇文,我怕是要死,当初脑子抽,为什么要双开!)
第15章 拒绝
安陵雪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这个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朋友间的喜欢?还是亲人间的喜欢,抑或是……男女之情?
钟离云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倒不如说,没有从阿雪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和嫌弃,她已经很庆幸了,而且,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有勇气坚持自己的选择,却不能把这份感情强加在阿雪身上,那样对阿雪是不公平的。
因为阿雪,现在并没有喜欢她,她知道。
钟离云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她对一切都有一个很好的规划,谋划某事之前更是如此,总要计划周全了,方可施为,若是此事不可为,当转变方法,或等待时机。但——向阿雪表白心迹这件事,在如今的情况下,当是不可为的。
她赌了一把。
也是因为她没有时间等了。
“安陵雪,我喜欢你。”钟离云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不是怕阿雪没有听清,而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思,她的手紧了又松,最后沉眸,静静等待阿雪的回答。
“你、你说什么?”安陵雪并非没有听清,而是不能理解,这份喜欢究竟其名为何?又为什么、会是她?
钟离云抬眸看她,见她眸中真是不解,无奈叹气,片刻后,又重整了脸色,肃容道:“我说,我喜欢你,类似于男女之情,你或许会觉得奇怪,但确实如此。”
“怎么可能!”安陵雪下意识否定,忽觉不对,又道:“不、不是,你……肯定是你哪里搞错了……”
钟离云喜欢自己?喜欢?!安陵雪活到现在十六年了,以前想着的都是怎么好好练功,然后当县尉,当了县尉又要好好抓贼,她哥虽然一直唠叨着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她自己却一直没怎么在意。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安陵雪总觉得,这种事要随缘,缘分到了自然该有的就会有的,正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她也一直对她哥找来的那些男人无甚感觉,或者说,她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感觉。
至于钟离云,安陵雪承认,她是一个让她在意的人,但这份在意,应当……只是因为她是一个贼,一个她捉不到的贼,由此产生的新鲜感才是……如今抓到了她,将她送进大牢,这份新鲜感就该褪去了……
反过来,钟离云对她,应当也是如此。
安陵雪定了定心思,见她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而垂下了脑袋,心中不忍,但还是要把话说清楚,“钟离云,你只是因为突然遇到了一个能把你抓捕的人,在此之前,你都是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就如同棋逢对手一样,由此惺惺相惜,但这……并不是喜欢……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钟离云抬眸,眼中未见多少伤心难过,而是直直地盯着她,半晌,才移开视线,轻飘飘道:“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以为的,或者说,你以为你当真抓得住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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