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容容是觉得自己完全没事了的,但也耐不住楚言的各项关心,只好通通收下,听她安排。说起来,这和她们以前相处的模式完全不一样,虽然知道楚言是个好姑娘,但这么温柔的她,还真让她吃不消。
但或许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这日,楚言出门为她看药寻饭,容容坐在床上看楚言的书,一会便放下了,唤了人进来。
总不能事事都交给楚言照顾的,外间候着两个婢女,容容便唤了一声,让她给自己倒杯水来。婢女得了阳沅冬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一会便给她倒了杯水送来。
喝水这种事,容容自己还是做得到的,她要的,也不是一杯水。容容接过茶杯,对那婢女勾了勾手,待她俯下身侧耳过来,容容问道:“你可知除我与楚言二人外,和我们一同来到这里的那两个人去了哪?”
“这……”
看她犹豫,容容立马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显得温和可亲,如春风拂面,叫人不忍拒绝。
那婢女苦恼了一阵,最后福了一礼,遗憾道:“奴婢也不知晓,只知道她二人早几天便离开了,至于因何事,去做何事,便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
可这种大府宅里的下人们,这些有的没的消息,不管真真假假总多知道一二,容容怕她有所顾忌,便牵了她的衣袖,欲要拉近关系,再多打听打听。
“你们在做什么?”
那婢女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突然一声从背后传来,惊了一下,也不管教如何,忙行了一礼,慌退了出去。
楚言提着食盒,看那婢女出去了,这才行至榻前,坐了下来,问:“你们刚才干什么呢?”
“没什么。”
楚言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要不怎么人家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就出去了。”
若在平时,容容肯定不客气地回嘴过去了,但她现在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便没说话。
楚言蹙眉,瞧了瞧她握在手中的茶杯,又问道:“渴了?”
“嗯?哦……没有。”意识到手中的杯子,容容回了一句便放了回去。
“……”楚言没再说什么,打开了食盒,先拿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溶在水里。这是钟离云留下的药,便是要饭前吃的。
被饭菜的香味吸引,容容看着楚言的一番动作,想到楚言这些天来都是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心中的愧疚和负罪感愈重。
唉,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也该把话说清楚了。
心里把自己说服了,容容垂着脑袋开了口,“楚言。”
“嗯?”
“云姐姐和安陵雪都已经离开了是吧?”
“……你已经知道了。”
“嗯,那你也该去找她了吧……”
沉默了一会,容容抬头,楚言却把一只碗递了过来,“想什么呢,喝药。”
“现在不是喝药的时候吧!”楚言满不在乎的语气莫名激恼了容容,“汤药什么时候都能喝,现在重要的是你赶紧去陪着她啊!”
楚言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她要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浪费时间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
“去陪谁?”楚言放下碗问道。
话说了开头,容容便着了急,“还能有谁,安陵雪啊!”
“现在是你比较重要吧?我怎么能放任你现在这个样子。”
啊,果然是这样。
容容向后靠去,吐了口气,缓缓道:“楚言,那一天就算落水的不是你,是其他任何人,我也一样会拼命去救的,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在说什么?”
容容望着楚言,“我是说,你不必因此而感到愧疚,更不必……更不必委屈了自己。”
这些天楚言一直在照顾她,她知道,楚言待她事事尽心,她知道,她也喜欢楚言在身边的感觉,她更知道,这只是因为楚言太温柔了。因为自己救了她,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楚言觉得她有责任,才会这么尽心地照顾自己,甚至就算现在自己对她这么不客气了,她也没有同她吵架,认真地和她说着话。
也放弃了和安陵雪一起回去,她明明那么喜欢她的。
虽然她很喜欢和楚言在一起,但她不能让自己绊住楚言,楚言该随心地去选择她要走的路。
楚言不该留下的。
“那你怎么办?”楚言站了起来,问道:“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阳家的人说不定立马会杀了你。”
“没事。”楚言肯听劝就行,容容轻松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的包裹里有木鸟,送出去,不消三日,就会有人来接我的,区区阳府而已。”
“原来你都已经想好了……”楚言低沉又平缓的话,不知为何,听得容容心里一慌。
“为什么?”楚言重复,“为什么要我去找阿雪?”
容容默然,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我只是给你想要的而已。
“我希望你认真想清楚,然后告诉我。”
大概是鼻子对饭菜的香味已经屏蔽了之后,容容开了口,“我喜欢云姐姐。”
楚言看着她。
容容闭着眼说道:“我喜欢她,所以,如果你能让安陵雪和你在一起,那我和云姐姐就有机会了,不是么?这就是原因。”撒谎,卑鄙,无耻,自私。容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
“你喜欢她?是么……”这边楚言却轻笑了一声,随即坐下来,凑在容容耳边,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什!”容容差点咬到舌头,整张脸连带耳朵红成一片,转过了头,“你、你想太多了吧!”
“是么……”楚言半倾身过去,把容容压在了床角,“你不喜欢我?”
容容被逼得退无可退,咬了唇不说话。
“不回答啊……”楚言突然一只手捏住了容容的下巴,令她的脑袋转了过来,“那么再问一遍,你喜欢谁?”
容容赌气的性子也跑出来了,“云……”
话只开头,就被堵了回去。然后脑内,一片空白。
这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和她在落水昏过去的前一刻相似,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一回的时候,楚言终于放过了她。
只是放过之后,容容还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大口喘着气,容容的脑子里只有,楚言……亲、亲、亲……亲了她!
“回答错误,这是惩罚。”楚言的气息还算平稳,笑着说道:“还有一次机会,你喜欢谁?答错再罚,答对了……有奖励。”
楚言一边笑着说着,一边手指细细描摹刚刚光顾过的朱唇,极致诱惑。
又很没出息地咽了口水,容容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说,楚言喜欢自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容容连忙在心里摇头,楚言怎么会喜欢她?她不是说过的么,他喜欢的是安陵雪,是她的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突然放弃?
但是,如果她们只是朋友,楚言会做到这个份上么?不对,应该说,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考虑什么!容容忽然想起她先前和楚言说过的话,不管怎样,总要试试的,总不能还没试过就放弃的。
所以——
“我喜欢……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楚言却很是高兴,“回答正确~”
原来……原来真的是……
“早说不就好了。”楚言抹了她眼角的泪,温声道:“还敢骗我,要把你逼成这样才肯说。”
“嗯!”已经确定了心意,那前面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是——
“所以,回答正确的奖励呢?”容容笑着乖乖闭上了眼。
嗯?冰凉的触感和记忆中的不一样,容容疑惑地睁开了眼。
“十全大补汤。”楚言把药丸递到她唇边,笑道:“这可是你云姐姐留下来的,要全部喝干净才行。”
容容苦了脸,“所以……”
“是奖励哦。”
才不要这种奖励啊!
话虽如此,容容还是乖乖地把一碗药汤全部喝了下去,两人这才开饭。
按理说,到此她们两个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容容并未感觉到什么变化,仔细想又想不到到底该变些什么,倒是叫她琢磨出些别的来。
“我说,”容容喝了口汤,不满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喜欢你,而且那也……也太粗暴了吧,人家……第一次好不好?”
初吻留下的印象居然和落水时要死的感觉一样,也太草率了!
楚言专心吃饭,抬头看了她一眼,“第二次了。”
“啊?”容容茫然,还有一次?在此之前?什么时候?
“你落水的时候,我为了救你。”楚言简洁明了的说道,没有意识到给容容造成了什么心理创伤。
居然两次都这么不美好!容容能想象到当初楚言给自己吹气的样子,话说那种的,能算吗?
越想越觉得不好,容容一脸不忿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
“不行,”容容哀怨道,“我强烈要求再来一次。”
这一次,一定要软软甜甜的。
“……好。”楚言咽下了口中的韭菜。
第66章 上坟
云水间地下密室内。
密室密不透风,钟离云置身其中,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一侧小门被推开,进了一个人来。
密室昏暗,黑影又站在偏僻处,看不清他的样子,钟离云却知道,他就是那个人,抓走了师父,逼迫她拿到那五件东西给他。
最后一样琉璃灯,放在室内长桌上,钟离云道:“你要的东西都拿到了,我师父呢?”
黑影没有答话,将桌上的锦盒里的琉璃灯取出,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将琉璃灯带走,盒子扔回桌上,黑影道:“你师父已经送到村长那里,任务完成,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声音!
“果然是你!”钟离云喊了出来,“你居然……”
“哼!”黑影冷声打断了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剩下的也不是你该管的,和你师父养老去吧!”
黑影不欲多话,转身要走。
钟离云飞身移步,上前拉住了他,“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废话真多!”黑影扯开她,反手一掌,直打在钟离云肩头,前后不过一息,钟离云闪避不及,被他推出数步。
好强!也好疼……
站立不稳,钟离云单膝跪了下来,捂着肩上痛处,抬头诘问道:“你这么做,如果让她知道了……要她如何自处!”
“无需一小贼教训,还有,别多管闲事,否则……”黑影平淡的语气包含意味深长的威胁,令钟离云垂下了脑袋。
怎么办?真的是他……那她到底该怎么办?
*
正值中午,安陵风见衙门无事,便提早一会溜回了家,把饭菜都做好了,一样样装进食盒,拎好了再返回衙门。
路上正遇到收了工的巡街衙役,便约了一同回衙门。
“哟,大人今天也是专门回家带饭给令妹啊。”一个衙役看到他手里的食盒,打了声招呼。
“那可不,”安陵风还没回答,另一个衙役打趣道,“风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护妹妹,雪大人又是咱县衙的宝,应该的应该的。”
“哎呀,就是我们不行咯,只能去吃大锅饭,唉走了走了。”
见他们一个赛一个地起劲,安陵风一顿敲打,笑骂道:“就你们会贫,谁看着不惯了,也回家给自个妹妹做饭去。”
衙役们又是一阵唏嘘吵嚷,笑着闹地回衙门。
到了公堂门前,安陵风习惯性先去看了一眼告示板,可惜上面彰示的内容还是一点没变。
余下衙役见他叹了口气,也知他忧心何事,纷纷上前安慰了一通。
告示板上贴着两张大纸,一张是钟离云的通缉令,上面还绘着画像,可到今天,她已经几个月没有任何消息,也没再偷任何一样东西,单纯地消失了一样。而另一张纸是前不久刚刚贴上的,是城中有名的单身户赵煦,说是他得了一只上好的玉镯,县中女子若是有想要的,可寻他去入手。
安陵风盯着那图上的玉镯看了良久,摇了摇头,跟着衙役们一同进了公门,去寻安陵雪。
赵煦贴出这则事来,以他在县中女儿家们的名气,想必会有不少人前去,当然不会是看镯子,只是看他这个人罢了。而那玉镯……安陵风知道玉镯是她妹妹的,却不知她把镯子交给赵煦究竟作何想法,真想卖掉其他女人不成?
不久前,安陵雪突然回了家,安陵风还要教训教训她又一次无故离家,可她就像离了魂一样,寡言少语,对着她这个哥哥也说不了几句话,更有甚者,最近干脆是常住在县衙里,连家都不回。他作为哥哥实在是担心她的身体,这才天天做了饭带给她。
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妹妹了。
到了西厅,果然在公案后找到了半躺在椅子上眯着的安陵雪。安陵风过去把人叫了起来,“阿雪,别在椅子上睡,实在困了去床上。”
这些天她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白天打盹,晚上通宵,错过饭点也忍着就过去了,安陵风实在是看不过去,可对着她青黑的眼底,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哥,”安陵雪扶着脑袋坐起来了,“有消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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