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母回到客厅,却赫然发现了静静躺在茶几上的陶言的手机,心下一惊,却没有戳破陶言的谎话,但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陶言看见茶几上的自己的手机,表情瞬间凝固,迅速地瞥向陶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心里暗自舒下了心。
“言言,妈再去药店给你买点淡疤的药,你先吃早饭。”陶母放下沙发上夏成蹊昨晚带过来装着药的塑料袋,面色自然地起身,准备离开。陶言没想到警报解除的这么快,一时激动的手足无措起来。
待看到陶母关上门,离开后,立马折回了卧室,移开衣柜门,拨开林林总总的衣服。夏成蹊正抱着屈着的双腿,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自己。
“我妈走了,不过待会儿会回来。”陶言有些疲惫地说道。
夏成蹊向陶言伸出手,示意陶言坐进衣柜里。衣柜的空间很大,足以容下两个人蜷缩的身子。陶言躺进夏成蹊的怀里,夏成蹊则从后面环住陶言,握着陶言有些冰冷的双手,脸轻轻刮蹭着陶言的脸,“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出事。”
话音刚落,陶母便悄无声息地立在了衣柜前,冷冷地打量着躲在衣柜里相拥的两人,眼神里没有震惊,而是一脸淡漠,似是内心知晓一般。
“出来。”陶母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冷冷地命令道。
两人动起身子,从衣柜里慢慢爬了出来,立在房间里,夏成蹊瞥了一眼陶言,陶言也回望着她。两人对望着,默默等待暴风雨的来临。陶母却只是怔怔地,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着夏成蹊,探究的眼神扫来扫去,却始终没有开口。
“你先回去,这里我会处理好。”陶言知道夏成蹊下午还要答辩,便先让她回去准备准备,何况出柜本就是自己要承担的事情,不该把她这个外人牵扯进来。
夏成蹊闻言挪动着脚步往卧室门口走去,“站住。”陶母终于开口。
“妈,我跟她……”陶言刚想开口解释什么,便被陶母投过来的凌厉眼神制止了。
“不许跟过来,我有话跟她说。”陶母走向客卧房门,转过头示意夏成蹊跟过来,待夏成蹊进来后,便堵在门口看着陶言一脸担忧的神色,冷下脸说道;“你就给我安安静静地呆着。”,随后反锁了客卧房门。
“我女儿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跟你有关系?”陶母看着眼前面容稍显年轻的女孩,厉声质问道。
夏成蹊目光平视着陶母,静静思索着。陶母平静淡然,丝毫没有震惊的反应不禁让她怀疑,阿姨是不是早就对陶言有所怀疑了,只是不敢确认,或是确认了,不敢捅破那层纸罢了。
“阿姨是早就知道陶言不喜欢男人吗?”夏成蹊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在问你话。”陶母没有正面回应,但夏成蹊心里却是明了了答案。陶言将耳朵贴在门上,却是什么声响也听不见,最后只得放弃,颓然地靠着墙,低着头心里堵得慌,眼睛里渐渐起了水雾。
夏成蹊酝酿了一下言语后,才徐徐地开口道;“我跟陶言的事,您还是亲自问陶言比较合适。但我有些话想和阿姨说。阿姨既然早就知道陶言不喜欢男人,却依旧努力撮合陶言和男人在一起,无非是希望陶言能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过上不会受人非议的正常生活。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结婚生子的确是一种选择,但结果却不一定是美满的。有的甘愿结婚,能够隐忍一辈子,只苦了自己,成全了自己父母儿孙满堂的愿望,撑起了一个表面上看似完整正常的家庭,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旁边的枕边人,也许会默默垂泪,无奈着连爱人的性别都不对。
还有的迫于压力,勉强结婚,与不对的人煎熬着,甚至有的会以冷暴力相对,生下一个在不健康家庭环境中成长的孩子,维持着基本的家庭生活。
还有的,煎熬不下去了,选择了离婚,要么继续嫁一个男人,要么选择勇敢一点跟随自己的内心,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徘徊,却一晃蹉跎了许多年轻的岁月。
阿姨,您是一位母亲,应该很清楚一个孩子在母亲心中的分量。首先,依陶言的性格,只会是第二种或是第三种情况,而生了孩子的母亲,抱着对孩子崇高的责任感,您认为她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您认为她会以孩子的母亲是一位同性恋为代价去寻找自己同性的爱人吗?
我知道,您只是希望陶言能过上轻松正常的生活,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遭人歧视。但我们没有选择,也选择不了,所以陶言一直不敢告诉您。但是阿姨,也许您不知道的是,在中国有千千万万和陶言和我这样的人,和您一样同样隐忍希望儿女幸福,但无奈儿女是同性恋的父母,我们都在挣扎着,用自己的方式和世俗默默对抗着,但我们并不孤独。
我们只是注定活得更艰难,更不能见天日,不能让父母大张旗鼓地、满面幸福的宣称着,这是我女儿的女朋友,这是我儿子的男朋友。但躲起来的幸福虽减了几分,但依旧是幸福,只是不能炫耀罢了。所以,我希望您能理解陶言,给她可以为自己活,而不是由于父母加之的期待而对世俗低头,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陶言闻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夏成蹊抬手擦干陶言脸上的泪迹,给了陶言一个深深的拥抱,转身便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陶母这时也从房门中走出来,眼梢瞥了瞥面露悲切,看着夏成蹊消失的背影的陶言,“还没刷牙洗脸,早点都凉透了。快点去,洗完脸过来上药。”说完往客厅走去。
陶言却是破涕而笑,上前从后面抱住了陶母,“妈,对不起。”语气里有嗔嗲也有发自肺腑的歉意。陶母只是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像往常一样开始打扫屋内的卫生。是啊,这些孩子也选择不了啊,怎么会是她们的错呢?
第72章 再见了
一整天,陶言都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神情落寞,脑海里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又回想起早上夏成蹊离开时的表情,却越想思绪越乱。这到底算什么嘛?凭什么一夜过后,一声不响的离开,到现在也不来个电话,不发个消息解释一下,她就这么随便的吗?还是心照不宣地希望自己也把昨晚当作是个意外。
“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失恋了,人家小姑娘不就可能忙着,没时间联系你,你有必要一直盯着手机吗?要是想人家,不会自己打电话啊?”陶母毫不留情地奚落着陶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陶言看向坐在侧边沙发的陶母,内心闪过疑问。难道夏成蹊没跟她说她们两已经是各为对方前任的关系了吗?但看着陶母一副不大好惹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回过脸继续发呆。
“喂,成蹊啊,我那女儿想你想得一整天都在沙发上傻傻发呆,你赶紧跟她说会儿话。”陶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陶言,陶言一脸震惊。什么鬼,电话号码都交换过了。
陶言木讷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电话线那端传来热闹的喧嚣声,“你别听我妈瞎说,我……我……没有……想你。”
“想了,还是想得很的那种。”陶母有些拉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夏成蹊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抬眼瞥了瞥对面坐着的舍友,周润芝一瞬间就察觉出了此电话估计是陶言打过来的。夏成蹊昨晚一夜未归,自己还没好好盘问她,和陶言有没有进展了呢。周润芝赶走坐在夏成蹊旁边的一室友,一屁股坐在了夏成蹊的身旁,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成蹊看,仿佛要盯个洞出来。
“哦,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夏成蹊在周润芝灼灼目光下,说话不禁有些生硬。陶言一听到夏成蹊无事勿扰、冷冰冰的回答,瞬间拉下了脸,嘴抿成一条直线,表情冷冽。
“喂,陶老师,我是周润芝。你不要看蹊蹊现在这么冷漠的样子,其实刚才还喝酒解愁呢,一副失恋的样子,一字一句,捶胸顿足地说是忘不了你,舍不得你,好喜欢你,好想见你。她人都有些不大清醒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能来接一下她吗?我怕她当场就要哭的稀里哗啦了,我们等你啊。”周润芝夺过手机劈里啪啦一通后,挑着眉摁下了结束通话键,注意力却瞬间被手机壁纸吸引过去,“我靠,行啊你,夏成蹊,还和陶老师烛光晚餐过啊。”
坐在对面的两室友瞬间酒醒了不少,稍微犯着迷糊地对望了一眼后,也凑在一起欣赏着夏成蹊的壁纸照片,一时间七嘴八舌惊呼声不断。夏成蹊扶额,呆呆看着桌面不理会叽叽喳喳的想要吃瓜的三人,任由室友三人苦苦哀求要吃瓜,仍是不为所动。
不知发呆了多久后,三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齐齐地喊了句“陶老师。”后,立马自觉地挤在一边的靠椅上坐着,一副吃瓜地模样看着对面,不时交头接耳几句。
“成蹊啊,言言让我给押过来了,反正她在家也跟魂丢了似的。你们年轻人好好聊,阿姨走了。”陶母一把把陶言摁在座位上,便挥着手跟三位室友作别。
“哇塞,家长都见过了,蹊蹊动作也太快了吧。”三人低声交谈道,虽知道自己是无敌大灯泡,但实在是想吃瓜,挤在一团不舍得闪开。
夏成蹊由于喝了酒脸色有些红,但陶言一脸便看出刚才周润芝说的醉酒失态表白什么的纯属瞎掰。
“又喝酒,怎么就不听人劝?”陶言冷着脸,皱着眉。
“哇哦,陶老师好御哦。芝芝,怎么办呐?真的好御。”室友继续小声地抢戏。
“我提议,老师和蹊蹊来喝个交杯酒吧,一是师生一场,二是恋人一场,也该喝一杯。”其他两个室友连忙附和,开始为两人斟好酒,递到两人手边。
夏成蹊和陶言对望了一眼,不知怎么接下去。许是夏成蹊受了酒精的驱使,主动端起酒,又端起另一杯递给陶言,陶言看着夏成蹊清澈期待的目光,倒也接下了酒。两人目光一眼万年地看着对方,伸出手臂交叉,清亮的眸子深深对望着,两人缓缓仰头,一仰而尽杯中的啤酒。
“要幸福啊。”对面的三人开心的抱作一团,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你们四个都喝酒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陶言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和喝了酒的四人,拿出老师和大姐姐的架势,站起身俯看四人。
一路上,三人一齐坐在后座开心地低头耳语,笑声充满整个车内。陶言不时瞥向夏成蹊,夏成蹊似是有些累,侧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陶老师再见。”三人迈着虚空的步子,走向宿舍楼,不时回过头痴痴地笑着。陶言收回目光看着立在车旁的夏成蹊。夏成蹊瞥了一眼陶言,靠着车身深深地吸了一口夜色里清凉的空气,唇角挂上了微笑。
“什么时候走?”陶言静默半晌后,终是开口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得问题。
“明天上午11点左右的航班。”夏成蹊往陶言走近了一步,牵起陶言的手,“陪我去湖边走走,好吗?”
夏成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下到湖边的台阶,牵着陶言一步一步往下走,突然光线消失,夏成蹊转过身将陶言抵在台阶两旁的墙上。湖边的路灯很暗,台阶处更是没有一丝光亮。浓稠的黑暗里,夏成蹊呼吸凝重起来,脸渐渐朝陶言靠过去,陶言却是扭头躲开了,“这算什么?明天不是就要走了吗?”陶言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夏成蹊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细细亲着陶言的脖子和锁骨,而后将陶言的脸转过来,不待陶言作出反应,便亲了上去。手勾上陶言的脖子,略微不容抗拒地撬开陶言的唇瓣,轻轻吮吸,半晌后才放开,抵着陶言的额头,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今晚住我宿舍,就一次,好吗?其他的我们暂且装作失忆。”
陶言双手抚上夏成蹊的后背,紧紧地抱着后者,算是同意了后者的请求。陶言神色匆匆地走向夏成蹊的宿舍,一路上低着头,由夏成蹊挡在前面。
“陶老师?”室友们穿着各色轻薄的睡衣,一脸惊诧,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捂住自己没穿bra的胸口,表情讪讪一笑。
“今天晚上老师睡我们宿舍。”夏成蹊简单交代后,开始替陶言找好换洗的衣物。
“不好意思,今晚要让你们放不开了。”陶言有些尴尬地道歉。
“不会不会,我们这都算毕业了,我们只当作是蹊蹊的女朋友过来投宿一晚,陶言老师,不,陶言你也不要放不开。”周润芝适时打着圆场,推着陶言进卫生间洗澡去了,而后回过脸对着夏成蹊挤眉弄眼。这家伙,一声不吭就把陶言老师弄回宿舍睡了,真有她的。
陶言洗完后,夏成蹊也拿好衣服去洗,无奈宿舍内的过道太窄,多了一个人就略显拥挤似的,两人你左我左,你右我右,都想避让却硬是默契度太高,两人都站定原地,对着对方无奈地笑了笑,“你站着,别动了。”陶言没好气地命令着,复才迈开步子。
夏成蹊却伸手挡住陶言的去路,一把搂过陶言抱在怀里,不肯放开。
“哇哦!”其余三人看好戏地惊呼道,“没见过晒恩爱晒到这种地步的,这可有三个大灯泡,还是共睡一室整夜不灭的那种。”三人打着趣道。
夏成蹊却是故意般,在陶言脸上吧唧了几下后,才舍得去往卫生间洗澡。陶言脸色潮红地爬上夏成蹊的床,内心跟灌了蜜似的,她没有想过可以和夏成蹊这样大胆地在宿舍里秀着恩爱,感觉非常的奇妙和新奇。
待夏成蹊也洗完澡坐上了床后,四张床铺的床帘不约而同地被拉开,陶言从后面将夏成蹊抱在怀里,和对床的周润芝各自在床上对坐着。
“芝芝,咱们也这样抱着。”一室友爬上周润芝的床,也从后面抱着周润芝,另一室友也不甘落后,三人挤在周润芝狭窄的床上,和两人对坐着。宿舍关了灯,周润芝开着手机,照亮着宿舍,开始了女孩儿间的晚间夜谈。
“蹊蹊,夜色正好,光线昏暗,跟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呗,比如谁是上面的那个啊?”周润芝率先开口,三人抓住机会,开启八卦模式。
“当然是我了。”陶言全然没有了老师的架势,睁着眼睛开始说胡话。夏成蹊回过脸,看着眨着眼睛使眼色的陶言,心下好笑,目光落在陶言的唇上。为显示攻气,陶言先行一步,在夏成蹊唇上啄了一口,对面三人顿时一阵惊呼,“我的天,我也想找个女生谈恋爱了怎么办?”
五人以陶言和夏成蹊的爱情故事为核心,开始促膝长谈,不时哈哈大笑,震得床不停抖动。年轻的肆意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宿舍里,却是扰了隔壁两宿舍人的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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