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岚尽管还不清楚这个女人与夏成蹊曾经的渊源,但很明显,能让现今的夏成蹊,褪去沉稳,露出脆弱的一面,这女人绝非一般人。
夏成蹊一听高岚意有所指,语重心长的话,心里明白得透透亮亮。她的秦姐姐,一定过的不好,而且过的很不好。夏成蹊捂住自己的脸,将头无力地垂落,平复着自己心乱如麻的情绪。
她羞于承认,秦冰婉过的很糟糕的事实,让她倍感压力,好像自己现在的幸福,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高岚抬手,搭在夏成蹊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缓和着夏成蹊的情绪。
“给我吧。”半晌后,夏成蹊抬起眼,眼神坚定,不容迟疑。
高岚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夏成蹊已做好决定,自己再阻挠劝说,也是无济于事。高岚从包里拿出一叠4A纸和一叠照片,郑重地递给了夏成蹊,“去房间里看吧,我帮你订好了房间,如果你想找人倾诉的话,我就在隔壁。”高岚早料到,夏成蹊可能会情绪不稳,于是细心地替她订好了房间。
夏成蹊拿着手上沉甸甸的东西,木然地跟在高岚后面,进了自己的房间。高岚想伸手拥抱失神落魄的夏成蹊,却终究是没有勇气,理智也叫嚣着不可以主动越界,揉着太阳穴进了隔壁房间。
夏成蹊靠着落地窗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睛看着照片的反面空白,将手机关机扔进了床底下,手摩挲着照片,迟迟不敢看正面,内心的情绪翻涌着。秦姐姐,小蹊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此时在厦门的陶言前一天吃完喜酒后,现在正和自己在厦门的同事,在饭店里吃着海鲜大餐,气氛热闹,突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陶言迫不及待地滑开手机,却并不是期待中夏成蹊的微信,而是店里的一个常客。陶言随手点开聊天框,放大图片,眼神趋于震惊,随后客人又发来微信;陶老板,我只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还有,她们最后进了酒店。
陶言脑袋嗡嗡作响,各种问号一齐向她涌来,她麻木地走出包厢,靠在外面的墙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另外的可能性。不可能的,成蹊说过,无论怎样,她们都要深信彼此对对方的爱的。陶言一遍遍对自己说着,回过神后,拨通了夏成蹊的电话,却是手机已关机的机械女声。心慌了起来,夏成蹊不会关机的,更何况自己还在厦门,会时常跟她联系的,陶言想了想,镇定下来后,将偷拍的照片转发给夏成蹊,又编辑了文字;成蹊,这是别人发给我的,还说你跟这个女人进了酒店。我选择相信你,但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看到后回我电话好吗?你手机打不通,关机了。
发完,陶言靠着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包厢。由于拍摄角度问题,陶言并未认出那女人的背影是高岚。
第84章 番外八之夏小蹊与秦姐姐
重庆机场附近的酒店房间里,天色黑沉了下来,夏成蹊一张张翻看着薄薄的,记录着秦冰婉这些年来各种遭遇的纸张,其中还夹杂着裁剪下来的旧报纸,右手抚上闷得透不过气的胸口,脖子上的筋脉,随着夏成蹊深深的呼吸声,而一凸一陷。
夏成蹊放下文件,躺倒在冰凉的地板上,目光直直地落在手里的照片上。照片上的秦冰婉,穿着简单的衣服,眼神无光,身形瘦弱不堪,面容憔悴,五官虽依旧端正,但年轻时的风采已褪去了一大半。夏成蹊蜷缩着身子,压抑地哭了出来。夏成蹊这样恸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却从来都只是为了秦冰婉一人,第一次是两人别离之时,第二次便是这单方面的相逢之时。
夏成蹊的心无可抑制地疼痛,满脸泪痕,最终昏昏沉沉地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夏成蹊被持续的敲门声吵醒,她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头痛欲裂,脚步发虚,脑袋昏昏胀胀地拉开门。
高岚手里拿着早餐,只瞥了一眼憔悴的夏成蹊,就知道她昨晚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后,蹲下身子,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和文件。收拾好后,站起身,手抚上夏成蹊的额头,果然很滚烫,不容分说地就拉着夏成蹊赶往了医院。
一路上,夏成蹊昏昏沉沉地躺在高岚的怀里,高岚心疼地吻着夏成蹊的发顶,抚摸着后者发烫的面颊。成蹊,我后悔了,后悔帮你找她了,我心好疼。
高岚握着夏成蹊的手,陪着后者在医院输液,神色担忧,不时用手检查着后者额头的温度。
“高岚姐,你跟她说过话吗?”
夏成蹊恢复点了精神,收回被高岚握在手心里的手,开口问道。
“没有,但近距离观察过。”高岚握紧手,似是在回味夏成蹊手心的温度。高岚由于好奇心,曾特地接近过秦冰婉。
“然后呢?”
“她很少看人的眼睛,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表情,也没怎么见她开口说过话。”
“如果她认不出我就好了。”夏成蹊和高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放松,后者就像是令自己心安踏实的大姐姐,成熟而理智。
高岚不清楚夏成蹊和秦冰婉之间存在的渊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听似叹息的陈述句。夏成蹊说完陷入了沉默,心思逐渐放在了如何处理陶言这边的问题上。
两人输完液后回到了酒店,吃了点东西。夏成蹊这才想起了被自己扔在床底下的手机,拾起手机,开了机,便看到了陶言昨晚发来的微信,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后,却没有立即回复。
夏成蹊和高岚在酒店门口作别,“成蹊,给我一个拥抱吧,我要去荷兰定居了。”高岚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对着夏成蹊开口道。
夏成蹊眼里闪过惊讶,张开双臂给了高岚一个深深的拥抱。高岚收紧双手,细细体味她们之间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拥抱,“珍重。”说完收回拥抱,坐进了停靠在一旁的出租车里,却没有按下车窗挥手作别,因为高岚不想让成蹊看见,自己眼眶盈满泪水的样子。成蹊,我真希望,能在陶言之前遇见你,也许那样你爱的人会是我。
夏成蹊目光追随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出租车,久久未曾移动。高岚姐,真心地希望你在异国他乡,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也许,没有陶言,我会爱上你。
夏成蹊收回目光,拦车赶往自己的家里,换好鞋便直奔书房,摩挲着书房某一抽屉上挂着的黑锁,迟疑片刻后,拿出钥匙拧开了黑锁,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书桌上。
书桌上放着一个装着叠成四四方方的纸条的透明玻璃瓶,玻璃口还包扎着粉色的蝴蝶结,右边是装着一叠白色画纸的透明袋,收纳着各色小礼物的精美礼盒,和一封白色的信封。夏成蹊打开玻璃瓶,将里面的纸条倒在书桌上,一张张的展开看,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接着拆开透明袋,拿出里面的画纸,扎着马尾稚嫩的夏小蹊,在各种环境背景下,或笑着或神色淡然的出现在画纸上。最后的几张画纸上则出现了年轻的秦冰婉,唇角的梨涡被人用心的勾勒出来,脸上的笑容明媚,荡漾着迷人的风姿。
夏成蹊抬手,缓缓地拿起信封,展开信纸,目光落在纸上简单的文字上;
小蹊,我原以为我能忘记那晚的一切,耐心地陪你长大,但我发现我错了。我无法再若无其事地面对你,无法摆脱那晚发生的一切加之在我内心深处的痛苦,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
也许多年后我们会再相遇,我希望那时的小蹊是幸福的,正如小蹊对我的祝福一样。不要试图去找我,也不要责怪自己,让时间磨灭这一切,我会在世界的一隅,静静地陪着你长大。
夏成蹊放下信纸,趴在书桌上,望着黑沉沉的窗外,眼角有泪水滑落。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传进书房里,夏成蹊抬手抹了一把眼角,起身走向客厅。
来电显示是陶言,夏成蹊没有接,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任由铃声一遍遍地响起、间断,又再次响起。
“成蹊,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都快急死了。”
“高岚姐准备移居荷兰,走之前约我见了一面,昨晚雨下的太大,我就在酒店住了一晚,你不要多想。”夏成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听到夏成蹊的解释,陶言在电话那端焦急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下来。原来那女人是高岚。高岚对夏成蹊透露出的特别在意,自己也不是没察觉过,但高岚只是单方面的,也从不越界,不主动打扰,的确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两个对自己道德要求都颇高的人,陶言没什么好担心的。
“蹊宝,你想我了吗?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过来?喜酒前天就喝完了。”陶言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心情愉悦地准备开始煲电话粥。身旁坐着吃坚果的陶母瞪了一眼一脸甜蜜,没脸没皮的自家女儿。陶言接收到陶母凶恶的目光,做了个鬼脸,折回到自己的房间。
“最近外地有个书展,我准备去参加,就不过去了。你好好在厦门陪爸妈。”
“可是我特别特别想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书展吧。好不好?亲爱的。”陶言脸上尽是嗔嗲的神态,带着撒娇的语气。
夏成蹊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有些头疼,“陶言,你在厦门好好陪爸妈,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夏成蹊只好采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故意让陶言生自己的气,期冀让她在自己整理出头绪之前,再回重庆。
“夏成蹊,你凶什么?你昨天无端手机关机,又跟高岚传出那样的照片,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和担心嘛?晚上都没有睡好,我什么都没有跟你计较,你倒好,话没说几句,就凶我?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陶言心里来了气,气鼓鼓地抱着枕头。
“我说过了,你要信我,你担心只能说明你对我的信任度不够。陶言,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要生气了。”夏成蹊的语气开始冷了下来。
“我这算无理取闹?夏成蹊,就算信任你,也是有个限度的,你凭什么要我无条件……”
“够了,我生气了,随你怎么说。在你学会成熟之前,不要来烦我。”夏成蹊打断处于愤慨状态下的陶言,立马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扔在沙发上。
陶言憋着气回拨过去,竟然又是关机状态,气的把手机狠狠摔在床上,往床上四仰八叉的一倒,瞪着腿宣泄自己愤怒的情绪。自己听她简单解释就什么都没过问了,还算不信任她?不成熟吗?央求跟她一起去书展,怎么就是不成熟了?她是嫌弃自己太粘人了吗?夏成蹊,你最好打电话给我解释清楚,这次绝对不是我的错。
两人不愉快的电话结束后,陶言呆在厦门一天天等着夏成蹊解释的电话,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内心的愤怒慢慢凝结成冰,在夜晚的寂静里刺向自己的胸口,暗下决心,只要夏成蹊不来电话解释,自己就不回重庆了,却丝毫不会想到,这正是夏成蹊的用意所在。
夏成蹊先是将自己关在家里,仔细研究着秦冰婉的资料,在内心定下计划后,便把书厅的大小事宜交给闵晨及其他几位核心员工,说明自己是去书展后,便踏上了去青海的旅途。
夏成蹊在秦冰婉工作的超市附近的一家宾馆入住,第二天赶早便蹲守在超市附近,眼睛盯着超市门口。超市门面不大,主要经营烟酒等其他食品,坐落在一条平淡无奇、道路略有些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街道两旁都是不起眼的各类商铺,充满了市井和生活气息。
在青海前后做了三年记者的夏成蹊,对此类平常不富裕的街道,并不陌生。而曾经大学毕业,在重点中学做教师的秦冰婉,便是那个门面小小的超市里的售货员,连收纳员的工作都轮不上她。
因为她因过失杀人坐过牢,整整五年,死者是她的丈夫,一个在婚内家暴、□□秦冰婉多次的男人。想及此,夏成蹊的心被深深地刺痛着。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电瓶车多了起来,超市的卷帘门也终于被店主人拉开。一会儿后,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也走了进去。秦冰婉上班,中午午休,晚上下班等时间,甚至连家的地址,平时买菜的地址,高岚都细心地帮自己调查好了,一看就费了不少功夫。
夏成蹊在附近的巷口,倚靠着墙面,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她平时很少抽烟,但在做记者,遇到一些令人内心揪痛的事情时,便会抽上几根,一般是和苏清沫一起,她一圈圈地吐着烟圈,仔细观察着超市附近的店铺。
之后的几天,夏成蹊总是算准时间,乔装打扮,隔着一段距离跟在秦冰婉的身后。秦冰婉的生活很规律,超市上班、下班买菜、回家。
“喂,陶言,我是成蹊。”
电话那端的陶言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回重庆吧,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尽快回来,我等你。”
陶言的心开始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慌里慌张地定好了票,便丝毫没有耽搁地回到了重庆,抛开了郁结在心中的闷气。
陶言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客厅黑漆漆的,但书房房门底部透出微弱的光线。陶言推开书房半掩着的门,便看到坐在书桌前,抱着双臂,神情寂寥地看向窗外夜色的夏成蹊。
“回来了。”夏成蹊闻声,回过脸,语气很轻,似乎很疲惫。
陶言没有说话,径直走过来,将脸上挂着惨淡笑容的夏成蹊搂进了怀里。夏成蹊将头埋在陶言的怀抱间,很是眷恋,“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蹊蹊,乖,陶姐姐回来了。我们以后不吵架了,肯定不吵架了。”陶言心疼极了,怀里的夏成蹊显得有些无助,脆弱,让她郁结多天的闷气转瞬便消散了。
夏成蹊放开拥抱,站起身,深深地吻着陶言,一路吻着,辗转到了卧室,急切而激烈地一次次索要着。陶言最近因为和夏成蹊的冷战,一直没休息好,现在熟悉温热的感觉包裹着自己,疲惫不堪地便累倒睡了过去。夏成蹊却没有就此作罢,一次次地将陶言弄醒,无休止地索要,全然不顾陶言几番微弱的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夏成蹊全身的知觉慢慢恢复,趴在陶言身上醒了过来,陶言还在熟睡中,紧闭的双眼下铺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夏成蹊对着陶言的锁骨又细细地亲吻起来,察觉到陶言微微动的身子后,才小心翼翼地起床,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臂。
夏成蹊洗漱完毕,做好了早餐后,便折回了卧室,开始闹腾陶言。手捏上陶言秀挺的鼻子,陶言皱起眉,无意识地掰开阻止自己呼吸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夏成蹊唇角勾笑,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陶言诱人的胴体。感觉身上一片凉的陶言,迷迷糊糊伸出手找被子,半天半天都没找着,半眯着眼睛稍稍抬头,便看见立在床边挂着恶作剧般笑容的夏成蹊,“流氓,把被子给我。”
“起来,我早餐做好了。”夏成蹊说着,俯下身亲吻陶言白皙的肩头。
“不起来,好累,都是昨晚你闹的。”陶言又闭上了眼睛,唇角带笑地嗔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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