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抬起眼，淡淡地瞥了一眼赠品和笑颜如花的陶言，“谢谢，不过我不需要，以后省了我这份吧。”说完复又垂下眼看书。
“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店的店长，这位是闵晨，请问一下你的名字？”陶言无视女人交谈兴趣索然的事实，镇定地强行介绍着。
女人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抬起眼，很莫名其妙被别人强行介绍，死死地盯着陶言，眼神并不友善，“想认识我？原因呢？”
陶言一下子被问住了，表情尴尬起来，闵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和突突乱跳的心脏，转头就跑了，留下孤零零的陶言孤军奋战。这这这回答有点不在正常范围之内啊，气气气场也太强了吧。蹊蹊，你快来啊。
陶言平息了一下内心的五马奔腾，开始沉着应战，“看你经常光顾，所以就想认识一下。”
“不需要，请你离开。”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的店。”陶言被女人强硬的反应弄得下不来台，只好出言不逊。
“这家店品味不错，独具特色，没想到店长却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不来也罢。”女人被打扰本就不爽，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人身攻击？”陶言彻底地拉下了脸。
闵晨及时地领着夏成蹊走了过来，在夏成蹊的眼神示意下拉着陶言走了。
“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我向她们对你的打扰表示道歉。另外，我真诚地希望你会再次光临，你的书评切入点很独到，推荐的书也都是佳作。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客人，以后看上什么书，拿便好，不用付钱。”
“那倒不必，只要无人扰就行，我会再来的。”女人侧着身子，擦着夏成蹊走过的瞬间，低声说了句话，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夏成蹊怔怔地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回忆着那洞穿一切的眼神，抬起腿走向休息室，陶言还在拧着眉头，为刚才的不愉快而不爽。
“蹊姐。”闵晨弱弱地喊了句。蹊姐虽然和自己的年岁相差不大，但沉稳正经的样子，总让闵晨有些害怕，只有对着言言姐的时候表情才温柔柔和些。
“蹊宝，你干嘛要道歉？是那个女的出言不逊在先。”
“顾子筝，这是她的名字。”夏成蹊说完，板过气鼓鼓的陶言的身子，让她正对着自己，“亲爱的，对于有些人来说，被打扰是件很令人烦扰的事情，你们俩都没有错，错在不了解，想当然的就贸然上前。为了一个陌生人大发脾气，毁了自己的心情，不值当，开心点，乖。”夏成蹊说完对着站在一旁的闵晨说道；“闵晨，蹊姐奉劝你，管好自己的心，顾子筝，可能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蹊宝，你这话什么意思？”陶言有些不解。
“她手上，戴着一对对戒，看起来有年头了。”
闵晨和陶言一听一对对戒，心下明白了几分，陶言瞥了一眼闵晨，心里有些微微地为她难过。闵晨倒是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我真是直女，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不用纠结是直是弯，管好心思就好。”夏成蹊说完后，离开休息室，在书厅里转了一圈，检查各个书区的情况，和客人留下的手写书评，遇上有意思的书评，提笔回复。
书厅的生意很好，客人不绝如缕，夏成蹊也时常坐在书区里，混在一众读者间看书，或是站在柜台替客人制作饮品，西点她是不会做，也没必要学，主要交由陶言和闵晨负责。
“猫可以带进来吗？它很乖。”顾子筝怀里抱着一只黄色的小猫咪，礼貌地问着陶言。闵晨站在一旁，手搓着衣角，目光若有若无地停留在顾子筝清雅的脸上。
陶言瞥了一眼脸莫名绯红的闵晨,心下好笑，问的又不是她，她脸红个什么，“你问闵晨吧。”陶言把话头丢开，忙着给客人送甜点去了。
“可……可以的。”闵晨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顾子筝第一次直直地看着自己，和自己对话，不免有些紧张。
“谢谢。”顾子筝简单道谢后，便抱着猫咪往六号卡座走去。
闵晨贪恋地看着顾子筝的倩影，内心却懊恼极了，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表现的很差劲啊？下次一定要自然大方些。闵晨握紧小拳头，心里下定决心。
又像平常一样，顾子筝拿了本书过来付钱，闵晨低着头扫描，终是鼓起勇气，装作随意地说道；“你的猫咪很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真真。”
“你名字末尾的筝吗？”说完却突然意识到，她的名字只告诉了蹊姐，自己按道理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的。闵晨当时就想狠咬自己这不会说话的舌头。
顾子筝目光灼灼地看着不敢抬头的闵晨，“你的普通话该提高一下，注意区分前鼻音、后鼻音。”说完便离开了柜台，折回到卡座上。
闵晨回味着顾子筝的话，开始在嘴里一遍遍念叨着“真”和“筝”，却感觉没有多大差别。自己第一次搭讪的结局，就是被嘲笑普通话不标准吗？她人好像真的不大友善。
想及此的闵晨抬头望向六号卡座，却赫然看见顾子筝挂着十分温柔的笑容，抚摸着怀中懒洋洋的小猫咪，完全不似刚才冷冰冰的样子。难道她只喜欢小动物吗？
“闵晨，你好自为之吧。我家蹊宝已经提醒过你了。”陶言冷不丁地在旁边来了句，吓得发呆的闵晨一哆嗦。
闵晨却不再还嘴，在心里已经默默接受了自己对顾子筝莫名的情愫，她觉得这样远远地看着，应该没什么事吧。
天渐渐阴沉了下来，雨滴拍打在玻璃窗上，顺着玻璃慢慢的滑落，留下长长的痕迹。顾子筝站在商城门口，神情寂寥地望着烟雨蒙蒙的街道，怀里抱着黄色的猫咪。
“我这里有伞，可以先借你。”闵晨随手递过来一把雨伞，鼓足勇气，才追到了商城门口，表情在再三的努力下，才褪去了局促感。
顾子筝闻言侧过头，表情疏离而认真地看着闵晨，“闵晨，斜对角就是酒店，你去不去？”顾子筝何等的会察言观色，这个腼腆的女孩子每次在自己面前的手忙脚乱，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不愿理睬罢了。
闵晨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撤回来垂落在身旁，突然涌出一阵阵委屈。自己只是单纯地给她伞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她怎么能这么轻浮呢？
“不去的话，以后就安静点。”顾子筝说完，将猫裹进自己的大衣里，抬腿走进了雨中，任由雨水冲刷自己精致的妆容，挺直的背潇洒的走在雨幕里，丝毫不显得狼狈。
自那次以后，顾子筝再来光顾付款买书时，闵然没再动心思开口搭话，目光也不再肆意地落在顾子筝身上。蹊姐说的对，这女人不是自己承受得起的。
书厅的一切运转平稳后，陶言和夏成蹊才稍微有点空闲，平时不想去书厅的时候便不去，窝在自己家的小窝里。此刻，陶言和夏成蹊窝在客厅沙发上，吃着零嘴和水果，看着电视剧《琅琊榜》。
“过几天我得回趟厦门，肖致远生了二胎，我得去喝喜酒，你去不去？”陶言往夏成蹊唇边递了片薯片，随意地问道。
“不去。”
“真不去？”陶言身子坐的直直地，心里有点不开心。
“不去。”
“可是我会去”
“还是不去。”夏成蹊再也不想再次被当作艺术品一样，被人参观展览，评头论足，太累人了，面部肌肉僵硬的感觉，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为什么？我一去，肯定得住上至少一星期以上，我爸妈很想我的，而且还有婚礼的事情要商量。”陶言板过夏成蹊对着电视机的脸。
“言宝，你手擦了吗？就摸我的脸。”夏成蹊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手上就沾着点薯片碎屑而已，不脏。”
“你明明刚才舔了手，有口水。”夏成蹊拿起纸巾，开始替陶言擦手，和擦自己的脸。
“你脸上有我口水不很正常吗？我又不是没亲过，还舌亲的那种。”陶言没脸没皮地开着玩笑，夏成蹊也跟着笑了起来，“夏成蹊，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陶小言，你是听不懂中文吗？我不去。”
“我就要你去，人家不想跟你分开那么久。”陶言抱着夏成蹊，开始撒娇。
“等你喜酒喝完，我再过去。可以吗？”夏成蹊的语气顿时温柔起来。
“这还差不多。”陶言在夏成蹊脸上吧唧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开始看电视。夏成蹊和陶言自从重新在一起后，就基本上没有分开过，最多的时长也在三天之内，当时夏成蹊去外地参加书展，选购书籍。
陶言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厦门的前一天，回到书厅，在休息室交代着闵晨各样事宜，让她多帮着点蹊姐，同时眼尖地多帮蹊姐挡挡桃花。闵晨顺从地应下了，心里却回想起，自己亲眼见过夏成蹊回绝搭讪人的情景，觉得陶言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心。
陶言走后，闵晨在柜台干的有模有样，游刃有余，身旁还有另一个员工。夏成蹊发现闵晨话不算多，性格安静，有些腼腆，但做事井井有条，这也是她当初招她的原因。
闵晨悄悄地瞥了一眼六号卡座，却只看得到顾子筝的衣角，看不到面容，心里有些奇怪，顾子筝坐姿向来比较端正的，今天怎么趴下了？
“闵晨，你好好看店。我出去一下。”夏成蹊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书厅。
闵晨装作自然地巡走在书厅里，朝着六号卡座移动，她对顾子筝轻浮自己的怨恨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子筝捂着肚子，戴着耳机，趴在桌面上，脸朝向窗外，窗外又是淅淅沥沥的雨景，身体蜷缩看起来像是身体不舒服。闵晨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番后，走进卡座里，柔声问道；“顾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陪你上医院看看吧？”闵晨见顾子筝没有反应，于是补充道。
“不用，去忙吧。”顾子筝微弱，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是去看看吧？我可以帮你挂号……”
“滚。”顾子筝泪流满面地吐出这一个字。四月的重庆，雨水太多了，而雨天是她悲伤情绪的催化剂，勾着她的眼泪一点点滑落。
闵晨许是习惯了顾子筝不带善意的回答，又或是伤痛之中吐出的“滚”字，更让人觉得于心不忍，定在一旁，没有离开，于是听到了顾子筝压抑痛苦的抽噎声，身子一抖一抖的。闵晨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手攥紧着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闵晨站着的腿开始发酸，顾子筝的情绪也似是缓和了过来，捂着肚子的手渐渐松开，人坐直了起来，摘下耳机，开始用纸巾擦拭自己哭花的妆容，整理完妆容后，顾子筝仰起脸看着久立在身旁，未曾离去的闵晨，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开房或者一分钟内离开。”
闵晨再一次愣在原地，大脑瞬间停止运转，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是她太轻浮？可是轻浮的人怎么会一次次地哭泣呢？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再给你一分钟。”顾子筝提起包，站定在闵晨跟前，俯视着一分钟后还未离开的闵晨。
闵晨在各种激乱的情绪下，竟大着胆子，仰头和顾子筝对视着，她从未靠她这样近。顾子筝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显得有些楚楚可怜，鼻梁秀挺，皮肤有些苍白，身上带着香气，却不是香水的气味。
闵晨还在打量着，便被人一把拉过手，带着往前走。顾子筝撑开雨伞，手牵着闵晨共撑一把伞，不似在商城里走的那样急，而是放缓了脚步，似是在细细品味着什么，唇边挂着温柔的微笑。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顾子筝站定在酒店门口，语气突发的温柔起来。她知道闵晨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她不忍心。
“顾子筝，是我自己愿意的。”闵晨回握住顾子筝的手，目光不再胆怯，很平静。
两人在伞下默默对望着，顾子筝终是拉着闵晨走进了酒店大堂。
“你先去洗澡。”顾子筝一进门，便放开了闵晨，自己踱步到窗台，戴上耳机，神情寂寥地抽起了烟，只是不时会唇角带笑。
闵晨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躺好在被子里，随手便关上了灯，顾子筝在浴室里洗澡，洗完澡后，看到黑漆漆的房间后，便明白了此刻那人的紧张。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顾子筝坐在床沿，有些好笑。明明怕明明紧张，却还要跟来，还真是年轻。
闵晨在黑暗里，胆子大了些，坐起身，缓缓地移向顾子筝，双唇微微颤动，终是印上了顾子筝的双唇，顾子筝却没有动作。
“不仅普通话不标准，吻技也不怎么样。”顾子筝的揶揄声传来，语气倒是轻快了些。
闵晨垂着脸，脸红的彷佛要滴出血来，只是黑暗里看不见罢了。
“待会儿，照我说的做。”说完，顾子筝便将闵晨压倒在床上，细细地吻了起来，动作意外地很温柔。
外面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不曾间断，雨滴顺着车窗玻璃滑落下来，夏成蹊看着那不断滑落的雨滴，心跌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大概半个小时前，夏成蹊接到高岚的电话，神色匆匆的赶往离机场不远的酒店，心里七上八下，有害怕，有期待，有紧张，有迟疑，高岚正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等着自己。
“来了。”高岚站起身，简单地打着招呼，示意夏成蹊坐在沙发上。
夏成蹊表面依旧冷冷静静，但高岚能觉察出后者平静外表之下的慌乱与紧张。
“看你，怎么也没带把伞？”高岚抬手，自然亲昵地替夏成蹊梳理着额前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动作饱含柔情与温柔。
“高岚姐，告诉我，她过的……还好吗？”夏成蹊抬手，握住高岚整理自己发丝的手，不着痕迹地推拒这过分亲昵的举动。远处立着的人影却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和身旁的人嘀嘀咕咕着。
高岚感觉出夏成蹊对自己过于亲密动作的抵触，心里涌出一丝难过，但也知道无可厚非，唇边露出无奈的微笑后，才语气沉沉地开口；“成蹊，作为你的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不要让过去影响了你的现在，甚至是未来。她的资料，现在就在我的包里，我劝你不要看，但最终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44/51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