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哪是哪。”
“……不记得了。”
短暂的沉默后,段亦然道:“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直到最近我想要找你却找不到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
说着她将手搭在我的肩上。
“你还真厉害,或者说是那个杀人犯太厉害,把你藏的连影都没有,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说着那只手突然重重一捏,出于生理极限,我痛苦地喊了一声,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
“疼吗?”段亦然一下掐住我的后颈拉到她眼前,掌心寒冷刺骨,她永远都是这样阴测测地折磨我,“说话,疼吗?”
“放手,放手!”
段亦然正面捂住我的嘴砸向车座。
“什么死都不离开我,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就像个白痴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还真厉害,我从来都没有那么相信过谁。”
说着她一把拉过安全带狠狠勒住我,手强硬地插进我不停挣扎而扭动的腿间上下揉捏抚弄着,呼吸沉重起来。
“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图什么,我去问过陆梓晴,她说你拼了命也要来我身边,那既然来了,就安分待着啊,好好的你走什么,让我满世界地找你很有意思是吗?”
我被勒地几乎窒息,求生欲使我伸出手不断拍打着车窗,无论是谁,“救……我。”
“救你?那谁来救我呢。”段亦然靠在我的脖子上,手指摩挲着上面因为缺氧而鼓出来的青筋,“说实话,我现在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你。”
说着模拟似的朝我腹部狠狠一击,随即松开了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恢复了冷静道:“过段时间,会有警察来找你,自己在外面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收拾干净了就给我滚回来老实呆着,算我们的帐。”
我一下解了安全带就要开车门,挣了三四次也没开便就要去按开锁键,却被一击击中面门,疼的我当时眼前就发黑,晕晕沉沉地捂住鼻子,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一股股地流下来。
段亦然利落地抽了两张纸给我,我仰起头望着车顶,想了想,艰难道:“你好奇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她没说话,我便自言自语般道:“因为你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当时没有好好回答你,但现在,我想告诉你。”
段亦然现在似乎就靠在我的怀里,乖乖地磨蹭着我。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你叫什么啊?”
“我叫程尚恩。”
隔壁冷笑了一声,道:“去死。”
我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要我再死一次吗?像在法兰克福一样……每天跟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吃饭,冬天光着身子跪在瓷砖上任凭你随便侮辱我。无论多小的事,不听话就锁在没有灯的地下室里,只要你想,我就得敞开腿等你,无论我当时身上有多痛。我明明答应过你不再抽烟喝酒,可你还是会将烟头烫在我身上,你说尚恩对不起,你也不想那样,你会改的,我的手臂就是因为你才断的,可你对待我的缺陷不是辱骂就是虐打。我求过你那么多遍,但凡有一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我常常在想,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会让你那么恨我,可没等我想明白我就死了,我死了不要紧,你又为什么要找我的家人呢。”
“谁告诉你这些的,李知源还是陆梓晴。”
段亦然不为所动,声音冷的跟冰渣子一样。
我一笑,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来告诉我。”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是程尚恩对你来说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段亦然,我活不长的,我求了你很多事情,但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求你把尚艺还给我好吗。”
突然一股巨大的拉力扯住了我的领子,“闭嘴!”
“把尚艺还给我。”
第51章 放弃
段亦然狠狠掐着我的肩膀按了电梯,门开的瞬间一把将我推进去,自己也紧跟着踏了进来,狭窄的空间里,只有头顶幽暗的灯将她的脸色映出一种僵硬的死灰色,我捂着流血的鼻子靠在角落里,在楼层亮起“7”的瞬间,被她一把提起压在电梯壁上。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被愤怒燃烧的浑身滚烫,呼吸也急促地喷在我脸上,凑上来就疯了一样地吻我,完全不管电梯里还有监控。我不停地闪躲着,依旧一次又一次被吻个正着,她将舌头像蛇一样滑进我的口腔,带着一股浓烈的杜松子酒的味道,手向下直接就要伸进我的裤子里去。我再也受不了地去推她,却被暴虐般地狠狠抽了一巴掌。电梯门在这时开了,门口进来几个人,疑惑地看了眼呼吸都不太正常的我们,段亦然突然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就要出去,我却眼疾手快地扒住门口,脚也用力卡在那,一言不发,却死活不愿意任凭她带我去封闭的地方施加暴行。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还要不要人下去啦?”
一个穿着黑色丝绸睡衣的太太牵着她的狗蹙眉道。
“救命……”
我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完整,猛地被捂住了嘴,段亦然道:“抱歉,她脑子有点问题。”
“半夜让一个疯子出来瞎跑什么呀。”
我在那个女人翻得巨大白眼中撒了手,眼睁睁看着电梯门阖上。
从进门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反抗。
反抗是高尚的,美好的,不可侵犯的,只是无能的我不配,也许只有顾澄那样的灵魂才配,她敢拿起刀子结束愤怒的,不甘的,痛苦的一切,而我,早就扔掉了那把刀子了,现在又何必徒劳。
段亦然强硬地拖我进浴室推在潮湿的瓷砖壁上,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来,开了花洒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阵猛冲,手粗鲁地揉搓着我人中晕染上的血渍。
那水冷的渗人,她刚停手,我便揪住衣领缩着滑了下去,头靠在角落里呛水。
“站起来。”
我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感觉她似乎蹲了下来,手放在我湿漉漉的头顶上,抚摸了两下后顺手将短发挽在了耳后,凑上来贴着我的耳郭道,“谁把你头发剪掉的。”她微微离了段距离道,“我不喜欢你短发的样子。”
“因为不好掌控吗?”我说着握住她的手腕,睁眼看着她,“段亦然,你知不知道握在手里的东西如果太用力,会碎的。”
她眼神向下搭在我握住她手腕的地方,淡淡道:“别给脸不要脸。”
“是!你打吧。”我笑着松开她,“你相信我,未来一定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像我这样的人,所以不需要顾忌太多,你发泄好了。”我一边笑一边脱自己的衣服,“打吧,打啊!我又不会痛!不会死!你打啊!生气了干嘛要忍着!”
我咆哮着眼泪便迸溅了出来,到最后实在因为太过激动而说不出话来,只能在缺氧中不住的抽噎。
那双手攀上了我的身体,顺着胸膛逐渐向上握住了我不断收缩的脖子,拇指在上面安抚似的摩挲着。
“我尽量不会再打你。”
“你还是别随便承诺的好,出尔反尔的样子只会令我更加恶心。”
我咽了口。
在我崩溃痛哭之前,段亦然绝对在脑海中构想了无数遍折磨我的方法,从酒店见的那一眼开始,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拳头攥得都在颤抖。
“不会。”她将我按在怀里,“真的不会。”
“会不会都没关系,我早就不会计较这些。”
对面的镜子里,是顾澄看着我的脸。
段亦然叹了口气将我打横抱起来,滴了一路的水进卧室,放在过分柔软的床上便欺身压了上来,我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没挣扎反抗。
她的暴力也好,冷静下来的温柔也好,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就像起伏在她情绪里的孤舟,帆都断了,我还计较挣扎什么呢。
她撑在上方,撩拨着我潮湿的额发,低声缱绻道:“这几个月你都想过回来吗?”
我微微喘息着,被她的重量压得不算好过。
“有吗?”她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角,舌头贪婪地在上面辗转着,手也不安分地撩开衣服下摆,顺着腰际像条冰凉滑腻的蛇般向上,又从领口钻出握住我的脖子道,“说话。”
她靠在我的下巴上一抬眸,好像如果我说没有就会动手掐死我一般。
“没有。”我道。
果真,她突然用力,整个人凑上来逼近我眼前,额角青筋浮现。
“一秒都没有?”
“我是得有多犯贱才会想回来,四年前那个程尚恩会想吗?我会想吗?!”
“啪!”又是毫无尊严的一巴掌,我顶着发烫的脸颊问道:“你说过你不打我的,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她没回应,我便笑道:“我就知道,你的承诺,根本不会作数。”
“我真后悔当时带你出去,早知道我就应该再狠一点,让你一辈子都烂在这,死在这。”
“一切如你所愿。”
她怒极,一下拿过枕头掩住我的脸,拼命地往下压,双腿撑开两边骑在我身上,压制着我的挣扎,扭动,最终如一汪死水。她似乎被吓到了,一把扔开枕头,看我还睁着眼,只不过喘息的厉害,才松了口气般,浑身软了下来,抱住我的肩头,脸埋在上面,没有什么后悔的话,只是配合着我的呼吸而呼吸,似乎在尽力冷静了。
然而等她冷静了,却因距离的过于暧昧而触发了欲望。
段亦然脸还埋在我脖子上,手却已经将我的吊带衫带子拉下。我愤怒地推开,却被握住手腕一把拉过头顶,那巨大的撕扯力令我痛的当场叫了出来,她却充耳不闻,手顺着十指扣住我的掌心紧紧钉在床上,另一只手直接解开我的裤子,手指灵活地探了进去,然而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在她手底下被控制到完全失控的自己,受够了只剩下这种关系的我们。
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在最脆弱的时候。
◇ ◇ ◇ ◇ ◇
“饿吗?”段亦然端着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瓷碗走过来,曲腿随意坐在床边,舀起一勺送到我的嘴边,道,“吃一口。”
我衣服套了一半,愣愣地看了看她又向下看了眼勺子上的白粥,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只能偏过脸不说话,拉下衣服的动作却迟缓了些。
“哦对,太烫了。”段亦然立马收回手,小心的吹凉,然后手背碰了碰我的肩膀,轻声道,“不烫了。”
换做以前,如果我是这个态度,整碗烫粥早就不计后果地招呼到我脸上了,而不是这样略显讨好地被吹凉送到嘴边,就算以前她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喂我,用的也是跟饲养牲畜没什么两样的方式。
见我迟迟不回应,段亦然轻不可闻地叹息了道:“算我求你,吃一口。”
我指尖一颤,错愕地回头看着她,看到的是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红的眼角形成的鲜明对比,那样的疲惫,又有些无力。
“别再离开我了,我今后都会像现在这样好好对你。”
我浑身的血液刹那间一股脑涌了上来,当场发泄道:“好好对我?!真的有想过好好对我吗?!”
她眸光瞬间暗淡了下去,“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我一下将她手里的粥推翻,“做一碗粥给我,就叫尽力,你还真是尽了好大的力,还是说你的尽力,只是尽力忍住不杀死我!?”
我的咄咄逼人,声嘶力竭,只是因为我害怕了,害怕了对一个施暴者动心之后又被人踩在脚下践踏着玩的过程,那样才是真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段亦然甩了甩手上的米粒,抿着唇拿过桌上的纸巾擦拭着,而我依旧不依不饶道:“你刚才在车上不是说你恨不得捅死我,要算我们的帐吗?说说看你想怎么算,说说看!”
她侧对着我,散下来的头发形成了一个弯曲的弧度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笔挺的鼻尖,难以分辨情绪,而我到底还是有些怕她的阴沉的,见她不作声也只好收住话头。
许久她将餐巾纸揉成一团攥在掌心里,道:“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立马偏过头看着窗帘缝隙中漏进来的一抹落日余晖。
“或许当年我就不应该去那个车站,不应该看见你,更不应该拿我整个人生都围着你一个人转。”
“你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在我身体里已经藏的变质了,越是打压,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段亦然转向我,眼下一圈骇人的阴霾,看上去像是长期服用某类药物的后遗症。
“我不是没想过戒毒,但心理医生劝我说,实在戒不掉的话,就要学会忍耐着去跟毒品好好相处,如果我有能力负担,就留一分心力去那么做,否则带着恨意去抽食,最后失去了负担的能力又受不了毒瘾发作,你跟我都会死。”
段亦然抬起手,隔着空气描绘着我的轮廓,声音低沉,“所以倾家荡产的抽食你也好,被你麻痹精神直至全身溃烂的死去也好,挣扎不了。”她最终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冰凉刺骨,透着股股绝望,“我输给你了,程尚恩。”
她这声“程尚恩”无论是从语调还是神情,都无疑是针对我刚才在车里的说自己就是程尚恩的一个允许,承认罢了。
放下的是对毒品的恨意,那执念呢?令人发指的毒瘾呢?
我冷漠地抽出手道:“所以你还是要把这里变成下一个拘禁地吗?”
“不可以吗?我会好好对你。”
我喉间一片酸胀,呕吐的前兆。
她看着我的眼睛,真挚道:“如果在我需要而找不到你的时候,我要怎么办?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我冷静道:“在我死后你是怎么做的就继续怎么做,找替身不就好了,哦对了,我忘了我就是替身这么个东西了,没关系,还可以再找,只要有钱,怎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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