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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猪八戒】
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猪八戒从后殿潜入妖精老巢，就看见一个小鬼在后面要偷袭正护着师父的孙悟空。他一个钉耙过去，就把那小鬼砸烂在墙上。
“你只管做你的，我看着师父！”
“好！”
无多可言，琵琶妖不算什么大角色，有猪八戒护着没有战斗力的两个人，孙悟空很顺利地就制服了女妖，
猪八戒不明白为什么女王执意带回那把破烂的琵琶，也不明白为什么看着打回原形的女妖，孙悟空却有些少见的郁闷，只是走上前去，拉起他的手腕，把香囊上的红绳系在了上面。这一次，孙悟空没有回避，任他安安静静地把绳子系上去。
这样的孙悟空乖乖的，也怪怪的。猪八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温柔地把他乱糟糟的弄脏了的猴毛拨了拨。
孙悟空略微惊讶地抬起头看他，瞳孔里波光微泛。
“八戒。”
猪八戒看得出来他有话一直想说。
“嗯？”
“……”可他再次欲言又止。“蟠檀好闻。像桃子。”
“嗯……是吧！香着呢！”
但是你喜欢，也是个好消息。
☆、第五章 影魃
作者有话要说： 涉及原创反派
31.【孙悟空】
枝繁叶茂的古老树木不知这这里伫立了多少年月，横亘在一尺远的眼前的一根树枝梢上像托着月亮。孙悟空喜欢坐在高处，也许是猴子的天性，也许是喜欢这种眺望的感觉，这种爱好从记事起就有，即使他后来他能够凌空翱翔也没有消失。
手腕染上香囊的味道，清淡宁神，孙悟空突然想起月宫里常常飘着的一股淡淡草药香，忽觉当初鲜衣怒马的自己，仿佛一场梦，倒是花果山平淡无奇的种种清晰如昨。还会回去吗？回到天庭，当神仙？或者回到花果山，当猴王？这念头却被他打消了。到了雷音寺，飞升成佛，又是另一条路。
“猴哥，吃饭了。”猪八戒拿着俩馒头，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孙悟空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暂作营地的大榕树，下边唐三藏和沙僧正在吃馒头，便侧身坐在树干上，“你好好去看着师父就行了，老孙不饿。”
猪八戒找了一大石头一屁股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大师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没有我看着没啥区别。”说着把馒头朝树上一扔，孙悟空眼疾手快地接住馒头，放嘴里啃了一口，突然一阵饿感从腹内升起，便三下两下啃完了馒头。
猪八戒在底下坐着，笑眯眯的，不知在寻思什么，孙悟空是知道的。马上是除夕，下一个要去的城里有灯节，这猪头当然想去好好游玩一把。
“要去便去，同我做说什么，我又不是师父。”
猪八戒看起来有些懵，“去什么？”
孙悟空没理他，从树上跳下来，两三个跟头翻到猪八戒旁边站定，“少跟我装傻，去年你行李都不要了，在那个灯会上瞎晃了一夜，害师父险些被抓走。”
“猴哥想过除夕了？”
“……无聊得很。”孙悟空的表情看起来索然无味。事实是，那种欢乐热闹的场面，多是猴子们喜欢的。
“到了西天，可说不定就没这个机会了。”
孙悟空知道他说的机会，肆意游玩人间的机会。
“你这只猪头可受不了那日子。”
“老猪又不想成佛。”
孙悟空愣了愣，想起猪八戒确实不是想成佛的人。“那你要当一辈子猪妖？”
“猪妖还能修行成仙，入了佛门，此生要告别的就太多了。”猪八戒说。
“入了佛门，你就和师父他老人家一样，根本不会放不下那些东西。”
“我就是怕放下。”猪八戒斜睨孙悟空。眼神里含着的意味是暧昧不清的，有点像手腕上的香气，能勾起齐天大圣一种莫名的想头。
“放不下高老庄的老婆？还是想回天上找嫦娥？”
“比那些好，比那些都好。”
孙悟空突然想起，猪八戒还有一世情劫未解。他还有心上人，在这凡尘俗世之上。
32.【猪八戒】
唐三藏还是开明的，既然要进城换关文，那么不妨过个除夕再走。
猪八戒和沙僧高兴得外露，孙悟空眼底也噙着一抹笑意，不难发现。灯节上金碧辉煌的楼廊绕着河水，各种颜色的彩灯点缀着风光，定然还有饺子、糕面、糖葫芦之类的吃食等着人去品尝。
师徒四人在一座寺庙内安身，也换过了关文，只待夜晚来临，一赏灯节。
天色将近黄昏时，师徒几人便起身前去江岸灯节。城里热闹了一天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朝江边聚集，猪八戒恍惚以为来到了长安。
“徒儿们，今日便尽情游玩，但不可坏了佛家规矩。”唐三藏道。
几个徒儿连连答应。
“你们两个，玩归玩，把师父看好了！”孙悟空道，捏了一把猪耳朵。
“知道了，大师兄！”沙僧笑道，猪八戒哼哼两声答应了，一边抚摸着自己刚刚被摧残的耳朵。
“悟空，你们几个还是化作人形，这身模样太过招摇。”
猪八戒心里一喜，化作人形，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听艺伎唱曲儿了。
谁知孙悟空冷哼了一声，“便宜了这死猪头，又打算着趁机逗小姑娘去了。”
猪八戒心想这死猴子就是不肯给自己台阶下。同时猪八戒心里一愣，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没了莺莺燕燕之间流连的兴致。
“悟空，我相信悟能已经改过自新。”
“猴哥就知道欺负我，还是师父好！”猪八戒道，收下孙悟空一个白眼。
三个徒弟化形成常人的模样，唐三藏则着一身低调的僧衣，一行人踏进了庙会。
大半日未进食的师徒四人在一家面馆落座，叫了四碗热腾腾的素面，被香味吸引的孙悟空三下两下啃完了手上的糖人儿，又拿起了筷子。
猪八戒从落座以来眼神便没离开过猴子。孙悟空人形的样子是个丰神俊朗的小公子，只是和那顽皮猴子的德行实在违和，但这不影响有些孙悟空解决糖人时有些粗鲁的动作在猪八戒眼里，其实是可爱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目光，孙悟空抬起了头，
“喂，猪头，你魔障了？”
猪八戒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动一下筷子，便一边挑了一口面条，回了一句嘴：“瞧你那猴样儿！”
猪八戒好像听见缓缓进食的师父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紧张。
33.【孙悟空】
猪八戒要去听曲儿，师父和沙僧以戏院是俗尘纷杂之地，便推拒了。孙悟空狠狠鄙视了猪八戒一遍，定论他是想去看那些唱戏的漂亮妹妹。
猪八戒连声否认，顺便对孙悟空的诬赖表示抗议，然后被孙悟空揪着耳朵差点疼回了原形。
“沙师弟，江边那茶楼安静，你陪着师父去坐坐，什么人也别理。我跟着这色猪，免得他又去勾搭姑娘。”孙悟空道。
情劫
唐三藏临走前，突然微蹙着眉头，叫住两个徒儿，道，“佛法非形式，应自在心中，管制不得，且好自为之。”
“哎呀师父你放心！我老猪早就改过自新了，不会去勾搭姑娘的，是师兄他猴眼看人低！”
“你这猪头！你再说一遍？！”孙悟空怒目圆睁，捏着猪八戒的耳朵另一只猴爪子就要挠上来。
唐三藏轻轻叹了口气，“悟空，你们去吧，为师与悟净先走了。”
孙悟空应了。师父今天有点怪怪的，孙悟空心想。方才师父正色所说的话明显是在告诫猪八戒，可孙悟空听着，心里却莫名慌张。现在又只剩他和猪八戒了。
“走了，跟老猪听曲儿去。”猪八戒一胳膊抬起来，特别自然地搂住略矮一点的孙悟空，这动作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却让孙悟空浑身一震。
孙悟空一个转身从他臂弯里逃开，“有什么好听的，你不就是想看那些唱歌的姑娘吗。”
猪八戒嘿嘿一笑，朝一个贩卖糖葫芦的商人走去，然后拿着一个串着好几种水果的糖葫芦走到他面前，“吃吗？”
披着俊俏皮相的猪八戒不容易让人拒绝，其中当然不能排除打心底喜欢好看的事物的孙猴子，何况，糖葫芦这种东西似乎总是勾引着他的舌头。
“去便去吧。”
孙悟空此刻是不争气的，接过了糖葫芦，沉默地跟着猪八戒朝戏楼走去。
他突然想起一个梦，梦里同样是繁华的街道，同样是糖葫芦，同样是身边这个人。
34.【猪八戒】
“嘿嘿，趣极趣极！今儿演的是嫦娥奔月！”
旁边的猴子冷哼了一声，继续啃他的糖葫芦，力道大的恨不得把核也给吃了。
“这女子演得形似嫦娥而神不似，仙子的眼神顾盼生姿而圣洁纯净！”
猪八戒余光瞥见孙悟空瞳孔里闪过一丝金色，却立刻消失。
“但是论人间戏子，已经十分不错了……”
孙悟空恨恨地把最后一个戳在竹签上的果子连同竹签塞进猪八戒嘴里，“走了走了，有什么看头！”
“别啊大师兄！”猪八戒跟上去，脸上笑意盈盈，气哼哼的孙悟空实在有趣，尤其是对于心里有鬼的猪八戒，仿佛能从空气中尝到来自那只猴子的某种微妙的情绪，令猪愉悦。
猪八戒跟着孙悟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江边，桥头那儿聚集了一大群人，要到放灯的时辰了。
“猴哥，生气了？”猪八戒看他站定，终于开口。
“我生什么气。”孙悟空道，背手立在江岸望向桥头，突然正经起来的身形让猪八戒恍惚觉得这并不是他的大师兄。他知道猴子的情绪有点不好。
猪八戒没话接，便走到他身边，手里不知何时变出把折扇，装模作样地甩了两下。
“八戒。”孙悟空叫他了。
“……嗯？”
“到了西天可就回不了头了。”
“猴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喜欢女人也不是什么错，反正你情根难断，去了西天也不得快活，要是想走，只需走罢了。”孙悟空凝视着江岸的灯火，流光溢彩在他的瞳孔里翻滚，翻不起波澜。
较快而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暴露了这番话踌躇之久，听在猪八戒耳朵里滋味莫名。不知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是他这心思合了自己却远远超自己所想。
“嫦娥妹妹只喜欢吴刚那个伐木人。”嫦娥仙子在猪八戒心里俨然已经从女神升级到了挡箭牌加女神。
猪八戒忐忑地看着孙悟空从开始泛红的脖子起平白生了怒火，人类形态的黑色瞳孔微微泛起金红的光晕。火眼金睛什么时候还看得透人心了？
“你要是坚持这么说，老孙也懒得管你了。”他憋出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焰火就平地而起，窜上天空，如花朵齐放，开启了热闹的灯夜。
猪八戒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不知名的喜悦和要揭密的兴奋激荡着一颗猪心。他必须要趁着现在，至少迈出一步，尝试一下。西天于他们而言已然不算太遥远，机会少得可怜。
“悟空。”他抓住他背在身后的手，转身低头。
35.【孙悟空】
一个柔软干净的吻落下来，不热烈，不迷人，也不长久，停留的时间大概等于一朵烟花窜上天空然后彻底消失。但是足够孙悟空聪明的大脑一片空白。
并不会有人感到惊奇或者注意太多，只是两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在亲吻，迸发的那一丝旖旎很快就会被浪漫热烈的节日热潮淹没。而于孙悟空，从手腕处开始的滚烫温度已经蔓延四肢百骸，他来不及为自己被敲破敲明白了的小心思哀悼半分。
他突然想起来月老的话，他们是有情缘未解的人。孙悟空不曾太放在心上，可是他始终没料到，他们会是彼此的情劫。渡劫则双双成佛，不渡亦如此罢了，这个道理孙悟空晓得，可是行使起来自己都有些忐忑。
猪八戒依旧抓着他的手，头微微撇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似乎在等待孙悟空劈头盖脸的责罚。
孙悟空咽了咽口水，抿出一抹淡淡的笑，反手握住猪八戒的手腕，正当对方惊得一颤，另一只手捏上了猪八戒人样儿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大师兄饶命啊我不敢了！”
孙悟空笑得露了牙齿，于是放了猪八戒，拎着他的胳膊，朝放灯的地方去。
“走，随师兄去放灯。”
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被拒绝的猪八戒好似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德行，听到要放灯，嘿嘿笑起来，说大师兄总算有点人情味儿，老猪还以为你要把我带回师父那儿坐着喝茶去呢！
孙悟空闻声敲了一通猪八戒的脑袋，“老孙平日如何没人情味儿了？你再多言就送你回去喝茶，老孙自个儿放灯去！”
“自个儿放灯多寂寞啊，还是让师弟陪你。”猪八戒道，赶了两步上去，挣开孙悟空抓得不牢的手，依仗自己高几寸的身材一把揽住猴子的肩膀。
勾肩搭背在男子之间并不少见，孙悟空发觉自己没有反驳的理由，也没有想挣开的想法，任由暧昧的心思随意发酵，而此时他想做的，也仅仅是赏灯放灯而已。
那个吻，被两个人轻易地丢到一边，闭口不谈。
36.【猪八戒】
闹闹腾腾了一个多时辰，城里终于开始安静了一些，虽然节日无宵禁，大多数居民也习惯了早早入榻安睡。
灯会还在继续，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于是孙悟空和猪八戒便向师父沙僧所休憩的茶馆走去。
唐三藏在一间竹室里打坐念经，沙僧在一旁吃坚果，见两位师兄回来，沙僧这才从坐榻上站起来，叫了叫师父，“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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