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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琛放轻脚步，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高跟鞋愣是踩出了芭蕾足尖鞋的感觉，终于悄然逃离了被恋爱的酸臭味充盈的总裁办公室。
第56章 都是你的
晚上的应酬定在唐阁的包间，李绍言和唐聿略微提前了一点时间到。
顷荣资本起源于香港，是一家专注于投资初创型娱乐公司的投资机构，看准的是影视娱乐行业的潜质和暴利，近年正在向内地发展，按常理来说，盛世娱乐本不应该是它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顷荣资本会突然出手，还是要怪赵瑛泽多行不义必自毙。其中的恩怨李绍言并不清楚，但是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他很乐意和顷荣的少东家邢漠搞好关系。
唐聿少有参与这样的社交，之所以愿意和李绍言一起出来，是因为他觉得李绍言太过辛苦，如果他可以多承担一些责任，也许就可以给李绍言分忧。
哪怕是以前最讨厌的，他也愿意为了李绍言去学。
李绍言则是存了教导他的心思，他想，唐震庭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大抵也是想着他能教唐聿一些东西吧。唐聿是独子，最后肯定是要继承家业的，迟早要学会独当一面，总归是要有人教他，那不如让自己来教。
首先要让唐聿学会和这帮所谓的大佬打交道。
李绍言最后替唐聿整了整衣领，开口道:“你就把这一切都当做是演戏，不是说人生如戏吗，你不去演一演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呢？”
唐聿垂眸，视线跟着李绍言的瘦削手背和修长漂亮的十指转了一圈，答应道:“好。”
侍应生打开包间的门，微微躬身把几位贵客让了进来。
“邢总，好久不见。”李绍言信步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不失热情又不显得失了身份。
唐聿突然觉得李绍言说的对，逢场作戏，其实比演绎一个人物要简单得许多，李绍言这演技，去演商战剧恐怕也能吊打一大批人。
他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与李绍言不差毫厘，些许的青涩敛进沉静的外表下，竟也显出些深藏不露的意味来。
邢漠看起来和李绍言年纪相当，和他带来的几位或是大腹便便或是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相比，一下子显得气质拔群。
李绍言和邢漠握了手，向他介绍身侧的唐聿:“这是唐聿，唐总，我的老板。”李绍言和唐聿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照不宣，唐聿头一回听人叫自己唐总，感觉很微妙，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YU。XI。
“这位是顷荣资本的邢漠，邢总。”李绍言转向唐聿道。
唐聿上前半步，主动伸出右手，上身略微前倾，微笑道:“久仰大名，幸会。”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邢漠是谁。
“幸会。”邢漠与他双手交握，礼数周全。
余下的几个职位略低的“某总”也分别介绍认识，大家各自落座。唐阁是粤菜餐厅，环境清雅幽静，菜色也还精致，但这一聚的主要目的还是“联络感情”。
李绍言惯会活络气氛，不多时便让略显拘谨的众人打开了话匣子。邢漠本也不是冷漠的性子，说话还有些刻薄的意思，在李绍言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话题逐渐转到了赵瑛泽身上。
“他一直和郑老头走得近，郑老头不是有个当明星的宝贝女儿郑欣然吗，看来最近是要有喜事了。”邢漠语带稍显恶意的揶揄。
李绍言微微讶异道:“赵瑛泽要和郑氏联姻？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娱乐公司就牺牲自己的婚姻吧。”
“不是赵瑛泽，是盛娱的一个小明星，名字叫……”
见邢漠似乎不太记得那人的名字，旁边的微胖男人适时补充道:“罗明朗。”
邢漠笑了一声，点头道:“是，郑大小姐可喜欢他了，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做，要为了他去当戏子。”语气里尽是轻蔑。
他口中的郑老头就是京城的郑三爷，李绍言从前还为了影视基地的事去拜会过他，托了赵瑛泽的人情才拿下那块地皮，却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郑欣然在娱乐圈可是靠着后台混得风生水起，挂靠在华庭娱乐，粉丝昵称她为“大小姐”，她也毫不避讳自己家大业大，坦荡的态度反而圈粉，“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梗流传甚广。
邢漠同行的另一个作儒雅状的男子附和笑道:“捧戏子捧得失了心，可不成了笑柄！那郑家最后岂不是要落到个小白脸手上？”
他们的语气里全是对演艺圈中人的轻视，唐聿被“戏子”这个词刺了一下，面色略有不愉。
李绍言在桌下按了按他的大腿，示意他稍安勿动。
“有时候我们只需要表面上迎合他们一下，看不惯的话，就用实力说话。”李绍言起身给唐聿添酒，微微侧过脸，声音放得很低，说出的话却很高调:“想要构建新秩序，首先要有足够的资本和权力——在此之前，要学会忍耐。”
唐聿闻言，压下不满咬了咬牙，撑着脸上的笑意，又敬了一巡酒。
邢漠不知是真无意还是假无意，仿佛是喝了唐聿的酒才反应过来唐聿也是个演员，歉意道:“哈哈，唐总可和他们不一样，年轻有为、未来可期。是我失礼了，自罚一杯！”说着真自斟自饮了一杯白酒。
往后他们又聊了些关于近来影视行业形势变化的问题，至少表面上是宾主尽欢。
饱暖思淫欲，饭后照例应该是去娱乐会所销金，俊男美女任君挑选，李绍言如今是“有家室”的人，男友就带在身边，自可以免了这茬事，替贵客安排好消遣的去处，便由司机驱车送回了家。
一回到家，唐聿就整个垮了下来。他把西装外套往衣帽架上一挂，马甲的扣子解开，形状规整的温莎结也被他弄散。
他往柔软宽大的沙发上一躺，撒娇似的抱怨道:“累死我了。”
李绍言替他把西装收起来，失笑道:“这就累了，难道你以后不接管刘氏？”
“谁说我要接管刘氏的？”唐聿听他这么一说，从沙发上坐起身，回过头诧异又认真道:“我爸难道没跟你说过？”
李绍言换了鞋，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温一杯牛奶解酒，顺便问了一句:“说过什么？”
“以后都是你的啊！我答应跟你出去，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唐聿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李绍言手上的牛奶杯差点没脱手掉到地上，好在他眼疾手快又握住了杯身，他走过去，把温热的纯牛奶递给唐聿。唐聿虽然不喜欢，但架不住是李绍言投喂的，便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
李绍言朝唐聿伸出手:“你打我一下看看痛不痛，我感觉我在做梦。”
他可没开玩笑，之前他从来没有联想过这一层，现在唐聿这么一说，他就想起唐震庭和刘家小姐的典故，可不是全都是他的了吗？怪不得唐老先生要这么考验他，原来是想着要自己接班。
这可不止是少奋斗二十年啊，多少人奋斗几辈子也不一定够得上，唐聿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李绍言突然觉得自己再次升华了。
钱到了一定的份上，就只是一个数字。人各有所长，唐聿长于表演艺术，李绍言长于交际商务；唐聿根本不需要再去管这些虚与委蛇。
唐聿只消安安稳稳去追他的梦，剩下的都有他李绍言来扛着。
李绍言想通了这些，面上却扭捏作态道:“土豪，抱抱我，我不想努力了。”
“神经病。”唐聿低声笑骂了一句，没理他，只把喝完的牛奶杯塞回他手里。
第57章 成全
李绍言“求抱抱”的结果最后当然是真的被抱了，此抱非彼抱，等到李总裁被“抱”得趴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才悔不当初，不该乱撩骚。
成立不久的聿言影视暂时没有直接去挖角正当红的明星，也没有去艺术类院校的表演系签新人，而是挖掘起圈内一直有口碑而不红，甚至籍籍无名的演员来。
这要得益于李绍言和唐聿的这一次“卧谈”。
情事之后，沐浴清理完毕，两人清爽又餍足地相拥而眠。李绍言背靠在唐聿怀里，耳鬓厮磨，双手交握，十指相扣。
入睡前，李绍言稍显低哑的声音道:“明天你就不用和我一起去文化局那个饭局了，没有通告你就在家休息吧。”
唐聿收紧横过他腰际的手臂:“你一个人去，不会被他们灌酒吗？上次就是喝得太多……”唐聿说着忽然噤了声，他说的是李绍言被赵瑛泽设计那一次，李绍言后来跟他解释过。唐聿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提这件事，改口道:“……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真不想喝，谁敢灌我？你放心吧，有小沈和小孙一起，我没事。”李绍言低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如果真想帮我，就看看我书桌边上那摞文件吧。”
“我们通常考虑的都是投资回报率，想的是风险和收益，这次我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你。”李绍言道，“你凭你自己的综合判断，决定究竟投资谁，究竟做哪个项目，然后我们来看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唐聿用下巴蹭了蹭李绍言的颈窝，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声音越来越轻:“我不懂怎么样是会赚钱，怎么样是会赔本，我只会按照自己的主观判断……是否是好演员，好作品……”
李绍言听着身后青年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和稳健有力的心跳，闭上双眼，声音也放得很低，像是说给唐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聿言影视遂成立了专项扶持基金和天使计划，专为优秀的青年导演、编剧设置，也为缺少机会的有实力的演员而设置。
唐聿还主动揽下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去劝说乔禹加入聿言影视。
《明日巨星》总决赛，购买了版权的卫星台和盛娱旗下的草莓TV同时直播。
乔禹没有后台，也不接受潜规则，在很多其他选秀节目，是很难走得太远的。节目的主办方是盛世娱乐，在此之前的监制是李绍言，李绍言偶然看过他的演唱片段，觉得这人不错，便暗地里让导演留心。
导演以为大老板对乔禹有意，就一路给他开了绿灯，炒作包装方面也下了心思，加上他本人确实有实力，得了个虽然俗气却也深受认可的“情歌王子”的称号。
但天有不测风云，节目制作到一半，盛娱高层出现了巨大的人事变动，李绍言离职，留下一个半成品的《明日巨星》。
没有了这位老板的把控，新东家又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赵瑛泽，能堪大用的人才跟着李绍言走了一拨，剩下的虽然也有几把刷子，却难免和先前的人不是一条心。
节目有剧本有黑幕的绯闻频频被扒，选秀节目因其特殊的参与性而粉丝数量庞大，忠诚度高，有多红就会有多黑。偏偏这时候最大的黑马乔禹主动提出退赛，搞得编导头疼不已。
总导演劝说未果，干脆心一横，提出让对方仍然参加总决赛，但在第一轮盲选歌PK后就提出告别，退出比赛，为节目贡献最后一点热度——当然这话他没说，说的是给粉丝们最后一场表演。
乔禹想了想也就答应了，等到总决赛这一天，好巧不巧，随机抽签抽到的歌是《成全》。
最大牌的罗明朗坐在评委席的正中央，而乔禹从升降台升到舞台上，隔着一众拿着灯牌和应援手幅的观众，演播厅里的灯光太刺眼，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乔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深情缱绻，这一次不知为何，比从前都显得真情实感。
“……未必永远才算爱得完全
一个人的成全
好过三个人的纠结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
导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里切了乔禹和罗明朗的正反打特写，他们的眼神仿佛隔空交错，又仿佛从未相接。
“她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
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
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乔禹深深向台下鞠了一躬，全场掌声和欢呼尖叫，有迷妹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只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暂时稍安勿躁。
现场观众都是节目组筛选过的，配合度极高，以更好地完成节目效果，便真的逐渐安静下来。
乔禹才缓缓开口道:“非常感谢所有的粉丝和观众，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鼓励，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我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一个人。”
“现在，他已经找到他的幸福了，我的情歌没有人听啦。”乔禹脸上明明带着笑，却比哭还不如，有粉丝猜到他会说什么，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姑娘已经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果然他继续道:“所以，我决定离开《明日巨星》的舞台，愿你们未来都星光璀璨，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大家唱歌，谢谢你们。”他再次鞠躬，接着，不管台下如何喧嚣躁动，乔禹从升降台下了舞台。
微博、贴吧和各大论坛的乔禹的粉丝都快疯了。
节目的收视率也在这前后飙升，导演看着实时数据乐得合不拢嘴，一切都还在把控之中，主持人打了圆场，决赛继续进行。
而乔禹则从特殊通道出了演播厅，但外面早已Ｙ，Ｘ－Ｄ，Ｊ。经堵满了娱乐记者。乔禹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保镖，只靠节目组那点安保，根本无法阻拦“热情”的记者们。
“乔先生！乔先生，请问您所说的人究竟是谁？方便透露一下吗？她是圈内人吗？”
“乔先生，此前爆出您和郑欣然咖啡店约会，您说的人是否是郑欣然？”
“乔禹！郑欣然和罗明朗爆出婚讯，是否是你退赛的原因？你是将永远退出娱乐圈了吗？”
乔禹低着头，一边道歉一边用手半遮着镜头，努力挤出人群。
这时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道:“欸，你们看那个是不是唐聿？”
唐聿也是八卦界风口浪尖的人物，还神龙见首不见尾，出入有人随行，平常根本接触不到。乔禹最近再怎么红，到底不如唐聿的流量和商业价值。
“真的是唐聿！唐聿！请问……”
“唐聿，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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