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何似一言难尽地看向方糖,“你老婆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去看一眼啊!”
方糖沉寂了,“我可能找错人了。”
“认错?”何似觉得气氛不对,敛了情绪,“睁眼的人你都没见到,怎么就知道认错了?”
方糖摸着脖子一处,含混道,“我昨晚去酒吧,喂,你看我那什么眼神?我是去谈工作的好吗?”
何似一脸冷漠地看着方糖摸脖子的动作,“第一次听说去酒吧谈正经工作,呵呵,还把吻痕谈到了脖子里。”
方糖肺片子疼,“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跟你交流一次我得短寿好几年。”
何似抬手,“请继续。”
方糖正了正情绪,“她和我记忆里的女人几乎完全重叠,味道,声音,感觉,严丝合缝,何似,我觉得我找到她了。”
何似笑了下,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方糖要找的人不是吕廷昕很好,两个人都逃过一劫,可如果不是吕廷昕,谁还能有胆子靠近她的感情?
“呸!”何似突然暴躁。
她干嘛要担心吕廷昕没人爱?!吃饱了撑也不该是这个程度!
方糖不知道何似的心思,以为她的呸是在鄙视自己,顿时冷了脸,“不要以为就你的感情高尚,我方糖要是认真起来神佛难挡!”
何似努努嘴,不予置否,“恭喜。”
方糖并没有多高兴,“但她喝醉了喊的人不是小哥。”
“所以呢?”
方糖凑近何似,真心求教,“你说,我是不是想她想太久,感官错乱了?我要不要去找去医院确认一下?”
何似摊摊手,爱莫能助。
“算了。”方糖放弃治疗,话锋一转问道,“你晚上出来和医生说了?还回去不?不行睡我这儿得了,客房阿姨每周都打扫。”
何似想了下,觉得可行,“谢了。”
“行,那你和叶医生说一下,我去给你拿被子。”方糖站起来说。
“不说了。”何似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今晚值夜班,顾不上管我。”
“你确定?”
何似肯定,“确定。”
话落,何似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何似看了眼差点哭出来。
方糖疑惑,“谁啊?表情这么痛苦?”
何似把手机翻过去给她看,“小叶子......”
方糖笑,“秀恩爱啊?姐不认!”
何似哭不出来了。
“快接啊,别让她担心。”方糖提醒。
何似认命,活动活动脸部肌肉,堆出一脸笑容,“喂,小叶子啊,诶!你在哪儿呢?哦!我想起来,你在医院,怎么样?夜班辛苦吗?要不要我给你点外卖?几点下班呀?我去接你......”
何似絮叨起来没完,方糖看着她莫名寒颤连连,总觉得她心里有鬼,另一边的叶以疏自然也不例外。
“阿似,你怎么了?”叶以疏声音严肃,“听你说话的语气不太对。”
“哈,哈哈。”何似尬笑,“我没怎么啊?可能刚睡醒,精神不太好?”
“真的?”叶以疏怀疑。
何似猛点头,“嗯!”
一旁的方糖揉了下脖子,唏嘘,“幅度这么大,脖子竟然没断。”
说完,何似想咬人的眼神投了过来,说话语气却还是那么热情,“那个,我啊,我在旧楼啊,不是你让我在这儿照顾吕廷昕的吗?”
叶以疏温柔一笑,“那你让她听下电话。”
何似,“......”
“不行吗?”叶以疏软软地反问,“你是不是骗我了?”
何似对天发誓,“怎么可能?!嗯......就这一次......”
叶以疏温软的嗓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到了灵魂深处,“地址发过来,我帮你叫车,马上过来我这里。”
何似怂了,脑子一热不打自招,“我没去找何七七,她现在还在你家,看起来非常精神,你不用担心。”
空气静默几秒,叶以疏低缓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过来这里,别让我担心。”
何似垂下头,眼睛热热的,“我没闹事儿。”
许是听到何似情绪不对,叶以疏稍稍提高声音补充,“我知道。刚才不是训你,事情接二连三的出,把你放在看得到地方我才能放心。”
“嗯。”
“你来,我今天刚去买了零食,都是你爱吃的。”
“......好。”
隔着电话,何似听到叶以疏在深呼吸,然后是她不软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何似想哭的声音。
“阿似,你来,这一次,不管要面对什么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坏的,你哭,我哄你笑,好的,你笑,我看你笑。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寥寥无几,即使在一起,也因为工作和各种现实阻碍不能时常见面。
我们明明是恋人,交集还不如外人。”
“小叶子......”何似快速眨眼,不让自己在方糖面前哭出来。
叶以疏笑着,一字一句清晰坚定。
“以后,我想自私一点,把最好的时间都留给你。
你来,我不看别人,看你。”
第100章
“天,上, 掉, 馅, 儿, 饼, 了!”护士长的怒吼将躺在沙发上刚睡着的何似惊醒。
何似身体一抖,从拼起来的几张凳子上滚了下来。
“好痛!”磕到腰, 何似疼地抽气。
护士长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瞅着何似, 火气压都压不住, “这是给你睡觉的地儿?啊?!你当自己的脸是脸盆,大得不要命啊?!”
何似扶着腰爬起来, 怂得一句嘴都不敢顶。
护士长越看火越大,一巴掌扇在何似脑袋上指着电梯方向说:“马上给我滚蛋!少在这儿占用医疗资源!”
何似偷偷抬头看了眼护士长,小声逼逼, “几张凳子而已,怎么就占用医疗资源了?”
何似声音小, 护士长耳朵大啊, 把何似的话听了一半,自己补一半, 当下就怒了,食指用力戳着何似脑袋恨不得给她戳进墙里。
叶以疏那边刚结束工作,一回来就看到何似侧身贴着墙缩成一团,护士长不依不饶地戳着脑袋训人。
叶以疏心疼得不行, 急忙跑过去把何似拉到自己身边,拧着秀美问道,“姐,你怎么又骂她了?”
护士长冷笑,“骂她怎么了?我还想打她呢!她不知道刘钊回医院上班了?天天在这儿晃,你们两个的心怎么一个比一个大?”
“是我让她来陪我的,你要骂就骂我。”
“你以为我不敢?!”
“......”
之后的时间,何似和叶以疏站在墙边被骂得昏天暗地。
约莫十来分钟,叶以疏和何似迷迷糊糊地出了医院。
天还早,空气里有点点凉意。
何似跑去小吃摊买了俩包子,一人一个站在路边吃。
想是刚才躺椅子上眯了会儿,何似现在恢复了精神,吃个包子都不安分,手舞足蹈地围着叶以疏讲笑话。
叶以疏偶尔附和,柔软的目光始终随着何似转。
“一会儿跟我回家?”叶以疏咬了一小口包子,含糊着声音问。
何似连连点头,“好啊,我这会儿睁眼全凭意念。”
叶以疏笑笑没说话。
叶以疏昨晚叫何似过去时没多少心思,想着她自己玩一会儿,累了就找地方睡觉了,谁知道何似一见她,豪言壮语立马冒出来了,“小叶子,我要和你同甘共苦!”
于是,何似一会儿滴眼药水,一会儿找棉签撑眼皮,硬是陪着叶以疏耗了一整晚。
工作结束以后,叶以疏照例去查房,何似才拉了几张凳子跑去补觉,还好巧不巧地被护士长撞了个正着,一个通宵下来是够何似累的。
“小可怜。”叶以疏咬着包子,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何似吃得认真,闻言抬起头看向了叶以疏,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几秒后,何似又收回目光继续吃包子,表情傻呆傻呆的,依然不知道叶以疏是在说自己。
“走了,剩下的车上吃。”叶以疏不忍心何似一副随时可能昏过去的表情,提醒道。
何似喜出望外,“走!”
说完,何似风风火火地往前冲,叶以疏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瞧着,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了地。
叶以疏今天查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关于何似叔叔被举报的新闻,一个人,一家公司闹得满城风雨。
那家公司的前身是何似父母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小工厂,里面凝结着他们的心血,后来被何似叔叔占了,成年后,何似没要回来,现在,肯定要败了。
今早看到新闻时,叶以疏以为何似的反应会很大,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若无其事,好像......真的没有想起来他父母的事一样......可叶以疏明明在何似丢了的那本日记里读到过她的心情。
何似一直在后悔父亲死时没叫他一声爸爸,那之后,她没再叫一声爸爸。
“阿似,你手机呢?看你出来什么都没带。”叶以疏开着车随口问何似。
何似正翘着二郎腿哼小曲,听言在身上乱摸一通,然后得出结论,“可能又掉哪个犄角旮旯了,反正也没几个人找我,丢......嗯?”
正说着,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义勇军进行曲》。
何似抻着胳膊在座位下面摸索,好半晌才在铃声断掉之前摸出了手机。
“干嘛?”何似接通电话,没有任何前奏地问。
打电话给何似的是方糖,听到何似这口气当即扬起了假装深沉的声音,“你嘛呢?一大早和吃了枪药一样。”
何似哼哼,“要你管?说,什么事儿?”
方糖轻咳两声作为开始,“我要去看小朱,你要不要一起?”
何似吊儿郎当的表情正经起来,“什么时候?”
“现在。”
“......”
挂了电话,何似板着脸,一副别人欠她很多钱的表情说:“小叶子,我不回家了。”
“那去哪儿?”
“方糖那里。”
“有事?”
何似不想隐瞒,“去看看小朱。”
叶以疏虚扶着方向放盘的手握紧,“小朱?那个正被舆论缠身的博士生?她出事了?”
“是,没出事,以防万一而已。”何似言简意赅,“同样的事经历了两次,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何况到小朱这儿还多了个男朋友的背叛,真等到出事恐怕就没办法善后了。”
“嗯。”叶以疏点头,随后问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当然,你去保险点。”何似后背紧贴着椅背,转过头,累得眼睛已经眨不动了,“现在谁都不知道刘钊主动请缨帮小朱是真好心,还是假好意,如果是真好心,我们这趟就当是安自己的心,如果是假好意......”
何似停了下,再开口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如果是假好意,我们可能还有机会拉小朱一把......好死不如赖活着听起来有点消极,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想看到希望,一定要有活着这个前提......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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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以疏和何似找到方糖时,后者正坐在公司大楼门口的台阶上抽烟。
何似知道方糖抽烟,但像今天这样在人来人往地门口抽烟何似还是第一次见,看样子心情很差。
何似和正准备下车的叶以疏对视一眼,独自一人打开了车门。
“亲,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是年轻人的专利哦。”何似笑盈盈地凑到方糖身边,因为太过用力差点把方糖挤下台阶。
方糖正烦,没好气地瞅了何似一眼,站起来靠在墙边一脚脚踩着墙根一盆正在吸收天地精华的盆栽。
“咋了你?”何似两手托腮,笑得像朵太阳花,“为情所困?”
方糖拿出烟盒灭了烟,两手插兜,弓着身体,“给我三分钟,等我忧郁完了马上办正事。”
何似眨眨眼,“请便。”
说完,方糖开始认真忧郁,踹着盆栽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大,何似数到第六十二个数时,盆栽翻了,垂在旁边的花骨朵被花盆砸断了。
“走!”方糖直挺着身体说道。
何似看了眼时间,“你还没忧郁完啊。”
方糖额头冒汗,“命都要没了还忧郁个屁!”
“昂?”何似一脸懵逼,“什么......”
正说着,中年女人的怒吼从身后传了过来,“方!糖!”
何似回头,不远处站了一位贵气女性,手里捏着遮阳镜,目眦欲裂的表情恨不得剁了方糖。
方糖腮帮子发抖,“妈,您老怎么来了?”
何似两眼瞪圆,蹭一下站了起来。
有戏看!
方妈妈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二话没说,拎起包就砸在了方糖脑袋上。
何似打了个哆嗦。
看着好疼。
“阿姨,有话好好说。”何似忍着笑,替被砸到翻白眼的方糖说话。
方妈妈秒变贵妇,“你就是那个不久前卸了方糖一条胳膊,昨晚打了她一巴掌的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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