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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令我无心学习(近代现代)——苏景闲

时间:2020-04-02 08:32:41  作者:苏景闲
  搭117路回家,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闻箫才想起,外婆早上就乘飞机走了——虽然已经退休,但作为明南大学物理系终身荣誉教授,国内外不少学术会议的邀请函依然会发给外婆。
  闻箫像往常一样开灯,换鞋,进房间。却在经过书房紧闭着的门时,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拽着黑色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冬天风大,书房的窗户关着,空气里一股陈旧的闷意,混着新书架淡淡的漆味。闻箫关上门,在四合的狭窄室内,深深地吸了口气。
  架子上整齐立着的书他都熟悉,它们属于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他的妹妹。
  曾经。
  蹲下身,闻箫把堆在角落的收纳箱打开,一个木制相框盖在最上面,正面朝下。他手伸过去,想把相框翻过来,却像是被空气中无形的尖刺扎穿指尖——在最后一秒退缩了。
  “砰”的一声,闻箫近乎慌乱地退出书房,开门跑了出去。
  通过九章路和栖霞路的路口,池野哼了两句歌,就听芽芽出声,“哥,你别唱了,你唱得比我们班的赵骏则还难听。”
  “给你伴奏还不乐意?这么挑剔。”池野低头看了眼他妹妹,“我说小傻帽,你戴一安全头盔,隔着头盔捂耳朵,有用吗?”
  芽芽看看自己的手掌,思索,“好像……没用?”
  池野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自己这妹妹,脑子好像真不太聪明,愁人。
  芽芽朝手心哈了口气,“哥,以后你送货,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啊。”
  注意着左右的车,池野分心问她,“建筑工地又脏又乱,不嫌弃?”
  “不嫌弃,”芽芽摇头,声音弱下去一点,“你出去送货,我一个人在家,隔壁的狗狗总是叫,我害怕。”
  池野心里跟翻了瓶柠檬汁,酸的他呼吸都滞了两秒。缓了会儿才开口,“行,哥答应你,能带你去的,都带你一起。”
  又拐了个弯,池野忽然把速度减下来,支使他妹妹,“芽芽,往前面看看,那个穿校服的,是不是可乐哥哥?”
  芽芽一眼把人认出来,“是!就是可乐哥哥!”
  “是就是,在车上扭什么?淑女一点可以吗?这破摩托车被你蹦坏了,我们就只能用双脚丈量大地了!”把车开上街沿停下,池野下车,“抱上你心爱的小头盔,跟上。”
  芽芽兴奋:“好!”
  九章路的晚上看起来比白天热闹。暖色的路灯亮起来,水果摊开着喇叭,正在重复“草莓十元两盒十元两盒”,面馆老板系着满是油污的围裙,站在门口抽烟,身后是亮堂的店铺。
  池野朝着闻箫所在的位置走,近了发现,那人跟魂魄被妖精勾走了似的,站在路边上充当人形指路牌,一动不动,周围所有的烟火气,都被屏蔽在外。
  大概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池野其实不太懂这种状态,他向来觉得什么青春期的忧郁、与这个世界的隔离、对未来的担忧恐惧和迷茫,都他妈是矫情。
  生活就那么回事,不信命,他靠自己。
  远远有车灯的光刺着眼睛接近,再看闻箫没知没觉地一脚跨下街沿,池野骂了句粗口,几个大步过去,拽了人的手腕往后狠狠一扯,低骂,“还他妈的要不要命了?”
  手腕一痛,下一秒,世界各种杂音重新灌入耳朵。闻箫怔怔抬眼,对上了池野的脸。
  路灯昏黄的光从上方落下,池野利落的五官线条被精心勾了边、打了阴影,极具冲击性地闯进闻箫眼里。
  一辆银色的小面包车擦着路边飞驰而过,带起风卷。
  梧桐树干边上,池野抬手碰了闻箫的额头,“这还没发烧,人先傻了?”
  看闻箫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声都不吭一声,池野没了耐心,“病了买药,没病回家,站马路上发呆,嫌命长?”
  这句问完,闻箫有了反应,“嗯。”
  池野:“……”
  他扭头,召唤后面抱着小头盔的妹妹,“芽芽,过来看看,你可乐哥哥是不是傻了。”
  芽芽小跑过来,站在她哥腿边,仰头看着闻箫,忧心忡忡皱着小眉头,“好像是的。”
  闻箫回过神,“芽芽?”嗓音还有些沙哑。
  芽芽圆眼笑弯,拽他哥衣角,“哥,可乐哥哥没傻,他还认识芽芽!”
  池野:“知道了知道了,停手,别拽。”
  闻箫的视线下移,落在自己手腕上。
  池野的手还捏在那儿。
  “可以松开了。”
  池野一秒松手,重新插回口袋里,隔两秒回过味来——这人手腕太细,自己再用三分力,估计得断。要不是亲眼看过他拎一破水管打架,八成也会认为他弱不禁风、饭没吃饱。
  骑了摩托车过来,池野姿势娴熟地用腿支在街沿,芽芽自觉,两下爬上车,还自己戴好了粉色小安全帽。
  没动,池野打量裹一身寒意的闻箫,“要不要上车?送你一段儿?”
  芽芽从池野手臂下面露出眼睛,“可乐哥哥,我不占地方。我是小朋友,三个人不会被抓的。”
  往后退了半步,闻箫说话时有白气呼出来,路灯下更明显,他摇了摇头,嗓音没刚刚那么哑了,“不用麻烦。”
  见几次面,池野算是吃准了闻箫的性子,他也不强求,“那行,先走了。”
  说完,引擎“嗡”声骤起,池野把黑色口罩挂耳朵上,警告芽芽,“赶紧坐好,一会儿掉路边上了,我是不会捞你的。”
  芽芽一秒坐端正。
  摩托车末尾散出白色的尾烟,像是凛凛冬日里唯一的暖意。闻箫说了句,“谢谢你。”
  声音混在轰鸣的引擎声里,池野还是听见了,他“嗯”了声,略带痞气地勾唇,手指将黑色口罩随意拉起,遮住下半张脸,“走了。”
 
 
第八章 
  第二天,上午都过完一半了,池野才翻墙进了学校。没去教室,他沿着围墙那条路,一路拐去了综合楼。
  后勤处的老师正拿手机玩消消乐,听见脚步声,以为是领导视察,连忙把手机收好,坐直,看向面前摆着的《青少年思想教育》。
  池野假装没看见,单肩挂着黑色书包,屈指敲了敲门。
  后勤老师一看,心松下来,和颜悦色,“同学,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买套新校服。”
  把手机倒扣着在桌面放好,后勤老师清清喉咙,拿出登记册来,“姓名,性别,哪个班的,购买原因。”又看了眼手表,“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我们班正上体育课,所以才抓紧时间来后勤处把校服买了,不耽误学习。我叫池野,旷野的野,男,高二理一班,原因……放学了把校服系车座上,到家就不见了。”
  想起什么,池野眼睛往那本登记册上看,顺口问了句,“老师,开学到现在,有多少人来买过校服?”
  后勤老师在“原因”那一栏填上“遗失”两个字,边回答,“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粗心大意?只有一个,也是你们班的,理一。他好像是新转来的?我这儿没存货,他先拿了一套,没两天,说是原先那套不见了,重新买了两套。”
  池野视线落在登记册,自己名字上一栏,果然,端端正正的“闻箫”两个字。
  这一页,统共就他们这俩名字。
  他记得那天在栖霞路和九章路的交叉口,被人堵了,打到后面脱了力,腰上还被狠划了一刀,流了不少血。躺地上,又下雨,全身湿了个透,冷得跟快死了一个感觉。
  后来裹着那件衣服,好歹没那么冷了,又拿袖子布料死压着刀口,躺半天才回过劲儿来。
  池野原本有心思去寻觅寻觅“失主”,说句感谢。但那校服被他糊的全是血,拿肥皂搓了三遍还是一大片铁锈色印子,他想想干脆放弃了。
  又把登记册上的名字看了一遍,想起闻箫一脸恨不得跟人划清十万八千里距离的模样,池野觉着,搭件校服在他身上,转身就走,确实是闻箫会做出来的事。毕竟,没把校服脱下来,盖他脸上让他安息,就已经算是高级待遇了。
  从后勤处出来,还没来得及把新校服穿上,教导主任程小宁就迎面走过来。
  池野暗暗望了眼天花板——他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安装了定位装置,在这儿都能碰见?
  程小宁一见池野,顾不上和同行的老师说话,就跟高压锅似的头顶冒气,“让我看看这是谁?池野!现在几点?你难道不该在教室上课吗?这个时间,你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池野把手里的校服往前递了递,“我特意过来买校服穿上,维护校风遵守校纪。”
  程小宁见池野手上确实抓了件新校服,想起前几天碰见闻箫,也是在这里,揶揄,“你的校服也被狗叼走了?”
  站旁边的老师疑惑,“被狗叼走了?”
  程小宁偏头,“王老师,你不知道,之前有个转学生,叫闻箫的,来上学的第二天就不穿校服,这像什么话?被我撞见拦下来,问他怎么不穿校服,结果给我闭着眼睛瞎编了这个理由,你说,敷衍不敷衍?该不该罚他到圣人像下面好好反思?”
  一旁听着的池野给气笑了——滚你大爷的被狗叼走。
  “你笑什么?”程小宁打量池野的表情,想起来,“那你呢,你校服又怎么回事?”
  池野调子散漫,“非常不巧,我的校服也被狗叼走了。”
  程小宁:“……”
  池野:“没骗你,我跟闻箫住得近,可能最近天冷了,我们那一片的狗都喜欢叼我们学校的校服,这也侧面说明,校服质量好,保暖。”
  套上新校服进教室,池野一眼就看见他同桌在做题。
  上官煜见池野进来,视线落在他校服上,“新的?”
  把黑色书包放课桌上,池野点头,“嗯,旧的被狗叼走了,去后勤处买了件新的。”
  话说完,他瞥了闻箫一眼。
  他同桌做作业,什么反应都没有。
  赵一阳正趴着睡觉,听见动静坐起身,“真的假的,什么品种的狗还叼人校服?”
  突然觉得没什么劲,池野坐下,靠在椅背上,“假的,没狗。”
  “我就说,”赵一阳想起来,“对了池哥,周一你来了一趟,不是下午又遁了吗,李裴那孙子,校门口吃饭的时候,跟他那一伙烂人嚷嚷你坏话。”
  池野漫不经心:“李裴是谁?”
  “就物理课,嘲闻箫,又被你怼回去了那个。”赵一阳放小声音,“那孙子还警告闻箫,让他离你远点,否则说不定哪天一句话没对,会被你——”
  “会被我打死?”池野主动接下赵一阳没敢说出来的后半句,眼睛还是笑着,但眸子里有两分利气。
  “没错。”赵一阳轻咳一声,怕池野心里难受,赶紧补上,“不过闻箫一个字没信。”
  余光瞥见,闻箫写字的笔顿了那么两秒。池野来了点兴趣,“是我同桌说了什么?”
  赵一阳想起来就带劲,“闻箫说,池哥你是什么样的人,他有眼睛,会看!”
  池野唇角勾起的笑容扩大,又克制地收了收,“真这么说的?”
  “真——”
  “赵一阳。”闻箫捏着黑色壳的签字笔,话里透着点凉气,“上节课,老许让你课间去办公室找他。”
  “我靠,我他妈把这事情忘了!”捞了张数学卷子,赵一阳拎着笔赶紧往外跑。
  池野偏头望向他同桌。窗外有点亮晃晃的阳光,照过来,闻箫眼尾那颗小痣明显不少。池野想起那条爱叼校服的狗,开口,“你的校——”
  “闭嘴。”
  被闻箫打断,池野也没生气,架着长腿,笔在手上灵活地转了两圈,他好声好气,“嗯,没问题。”
  闻箫看向池野——这人脑子坏了?不太正常。
  今天闻箫值日,物理老师不喜欢用投影仪,坚信当老师的,都一支粉笔行天下。但他板书乱,东一块西一块,黑板占满,连角落都不放过。
  擦完黑板,粉笔灰积满了黑板擦,闻箫拿着擦子去卫生角拍灰,刚拍两下,就听有人在一旁嚷,“新同学你故意的吧,粉笔灰拍我一裤子都是!”
  闻箫没理会,把擦子上的灰拍干净了才起身,看向拦路的人,“让让。”
  李裴没准备让,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嘴里道,“一个新来的这么横,你——”
  闻箫冷冷看了他一眼。
  本能让李裴后背漫上凉意,他一直觉得这个新来的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戴副眼镜,文文弱弱,内向不说话,成天冷着张脸耍帅,跟哑了似的。
  但此刻,他对上的这双眼睛,里面半丝情绪都没有。心里直打突,双脚不听使唤地往旁边移了一步,让出路来。
  池野坐位置上看完全程,心想,讲个笑话——我同桌弱不禁风。
  晚自习放学,值日生要留下来做清洁。
  闻箫倒完垃圾,检查教室窗户是否关好,最后关灯走人。
  比起热闹吵嚷的白天,晚上安静的校园让他更放松。他不喜欢班主任的特别关注,也不适应赵一阳的热情。
  相对来说,池野这个同桌勉强算不错——至少一星期大半时间都不见人影。
  路过刻着“崇德博学 严谨开拓”的校训石碑,看见传达室的保安正踩在塑料凳上换灯泡。
  保安低头,习惯性嘱咐了一句,“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注意安全。”
  闻箫怔了怔,低声回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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