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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古代架空)——天堂放逐者

时间:2020-04-02 08:41:21  作者:天堂放逐者
  坠入情障?也有可能,不过秦逯非常了解自己的学生,知道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到底有多小。首先墨鲤从小对人的美丑就没有具体的概念,一个病弱无力的美貌女子,跟一个满面脓疮的乞丐婆子在墨鲤得到的待遇是一样的,秦逯为此曾经得意的表示,这说明墨鲤拥有行医济世的天分。
  其次还是学歧黄之术导致的,既然要行医治病,那么病患不止有男人,还有女人。再说要是忽然遇到一个孕妇难产,眼看就要一尸两命,作为大夫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哪怕这种情况都是诊脉之后隔着帘子指挥接生婆子,可是大夫的脑中也得有个概念,总不能连孩子是哪儿出来的都不知道。
  墨鲤八岁的时候,秦逯就用刀削了两个木人教他辨识。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自幼学起,更能心无杂念。
  秦逯说不好别的,但至少能确定冠绝天下的十六天魔舞,在他跟墨鲤面前跳上一天一夜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什么轻纱飞旋,似遮非遮,玉体横陈……都不会让他们遐想,倒是有可能从她们偶尔袒露的胸膛看出她们是否患有囊肿,严不严重、要不要吃药。
  这样一来,色诱就很不好使了。
  秦逯从前想过,将来会让自己学生心动的女子,该是怎样的人,然后他一不小心就想到自身了,答案是没有。这才劳心劳力地给墨鲤安排了在竹山县的生活,现在知道了墨鲤的真身,估计再操心这些事的也是跑去神怪志异了。
  因为秦逯不遗余力地称赞自己学生,加上墨鲤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敌手,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薛知县说孟戚不可接近,这人深不可测,墨鲤也立刻信了,他这番出来是寻找通灵性的草木百兽,看看天下除了太京之外还没有别的龙脉了,又不是为了给自己博取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
  再说天下第一也没什么意思,老师说的。
  墨鲤在风雪中走走停停,有些踟蹰不定。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离竹山县越远越好,把那个窥伺者引走,还是赶紧回到竹山县提醒秦逯与薛庭。
  墨鲤开始思考自己刚才追问员外的时候,有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的相貌……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第二个就不确定了,当时他不知道外面有人,只是没让员外跟那个干瘦汉子看到自己的脸,可是外面能不能看到,这就难说了。
  而且墨鲤并不知道那个窥伺者是什么时候来的。
  是一直埋伏在宅邸附近,目标就是员外与干瘦汉子,墨鲤只是恰好赶上了?还是一路跟踪墨鲤来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可能也不是没有。
  墨鲤越想表情越是凝重,他很快下了决定,回竹山县!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眼角依稀有褐色的影子一闪。
  墨鲤蓦然睁大了眼睛,猛地醒过神来,对方居然没有走,还跟在自己后面?!这是什么样的武功,他不仅没有发现,还察觉不到分毫气息。
  要知道是人都有气息,连飞禽走兽、花木游鱼也不例外!
  这一瞬间,墨鲤已经想了很多,但是他的刀比他的想法更快。
  风雪中黯淡的刀光一闪,迅捷如电,顷刻间就奔着对方的身影去了。
  这一刀已经是极致。
  它没有炫目的声势,甚至没有斩开漫天飘落的雪花,却又仿佛是这天地之间本来就存在的一部分,刀风隐藏在呼啸的北风之中,刀光更是黯淡近似于无。
  然而这世上绝没有人能够毫发无损的接下这一刀。
  风雪中,一截衣袖轻飘飘地落于地上。
  “好刀法。”
  声音清越,仿佛玉磬远鸣。
  来人站在风雪之中,身披大氅,宽袍长袖。
  虽然不是白色,也不是什么鹤氅羽衣,但是随意一站,就是出尘高洁之态。
  漆黑的长发以一根木簪挽起,身无配饰,他看着自己缺了一截的衣袖,轻声喟叹。
  墨鲤已经退到了一丈之外,审视着对方。
  说实话,他有些纳闷,古话说相由心生,虽然面相之说玄之又玄,并不靠谱,但是一个人如果性格暴戾,或者郁郁不得志,自然会影响到这个人的面貌。
  墨鲤不是算命的相士,但他是大夫,望闻问切都是基本功。
  此人,并不像是好杀之徒。
  他的眉目清正,神情从容,更重要的是刚才短暂的交手,墨鲤感觉到的是一股浩然之气,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巍峨山岳,是灼灼烈阳。
  “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墨鲤心怀警惕,盯着那人问。
  来人没有丝毫回答的意思,他看着墨鲤手中的刀,缓缓道:“无锋刀。”
  刀没有开锋,自然也没有锋刃,它的杀伤力全凭御刀人的心意。这对功力要求很高,还要求使用者永远清醒理智,才能驾驭。
  “刀长不足一尺,可以藏于袖中,故而又称袖刀。”那人评断完刀,抬头望向墨鲤,语气肯定地说,“你果然是玄葫神医秦逯的弟子。”
  墨鲤不愿示弱,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孟戚?”
  “……那是我曾经的名字,你也可以这么称呼。”那人神情自然,毫不慌张。
  墨鲤不由自主的皱眉,说实话,对方跟他想的完全不同,也没有薛令君说的那样冷厉,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晕。
  “曾经的名字?随着前朝覆灭,国师之名也不再?”墨鲤不客气地问,不管谁被跟踪,都会不高兴的。
  刚才那番交手,已经让墨鲤心里有了底,孟戚的武功确实很高,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只是这个人非常特异,没有任何气息,就像跟周围的一切完美相融了,再加上踏雪无痕的轻功,让人很难察觉。
  孟戚看着墨鲤,眼神有些奇异,似乎还带着一抹渴求,他没有在意墨鲤的怒火,反而解释道:“并非如此,我不再用孟戚之名,是因为我不记得了。”
  墨鲤一愣。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孟戚眼神里的渴求是什么意思,那些顽疾缠身,久病不愈的人看到他,不正是这个模样?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孟戚说:“你是秦逯的高徒,你懂歧黄之术吗?”
  “……”
  “看起来是会了,那么能治疑难杂症吗?”孟戚的眼睛越来越亮。
  墨鲤木着脸,本能地问:“你有何疾?”
  这次轮到前朝国师苦恼了,他想了想,艰难的形容道:“就是刚才那样。”
  刚才什么样?墨大夫木然地想,难道是莫名其妙跟踪自己,像个幽魂一样吓人?不对,应该说的是——
  “你杀了很多人,那座宅子里的所有人。”
  “不是所有人,还有一个武官跟他带来的兵丁活着。”孟戚反驳。
  墨鲤立刻冷声道:“也许不是病,很多疯病虽然会杀人,却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更不会刻意选择受害者。”
  孟戚没有在意这句话里的敌意,他居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也希望不是疯病,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是个疯子,但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哦?”
  “我杀人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他们,但是我不觉得我会这么做,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透过别人的眼睛看着这一切发生。”
  墨大夫的神情微变,这种病例,他还真听秦逯说过。
  因为非常罕有,病患又经常被当做疯子在胡言乱语,所以医书上并无记载,也就是秦逯云游天下,走遍九州山河,才遇到过那么两回。
  但是墨鲤却没有直接承认孟戚这是病,他试探道:“听起来像是苗疆的蛊,又像湘西的邪术,可操纵他人心志。”
  “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都失望而归。”
  孟戚现在看着墨鲤的眼神,让墨大夫意识到自己如果不给对方搭脉诊治一番,估计今天是别想走了。
  ——万万没想到神秘高手追着自己不放是为了看病。
  “你如何猜出我是玄葫神医的弟子?”
  “因为你来那座宅邸之前,我就到了,听见了你说的话。乾五将你当做幽魂毒鹫,我却看到了你的脸,幽魂毒鹫并不擅长易容,他不可能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此地甚小,除了幽魂毒鹫,也就只有玄葫神医了。”
  墨鲤反问:“万一我是路过想要前朝宝藏的人,跟这两人都没有关系呢?”
  孟戚欲言又止:“……其实,我是在你斩出那一刀时恢复正常的。之前的我,追着你并不是想求医,我感觉到,他只是对了你有了兴趣,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
  墨鲤深吸了口气,他决定不管怎么说,先问问孟戚为什么要杀人。
  老师说,救该救之人,治能治之病。
  如果是滥杀无辜的人,他不想治。
  “你说那个员外叫乾五?听起来像个代号,他是什么人?”
  “他是锦衣卫,为皇帝卖命,属于锦衣卫暗属的那一拨,除非立下大功,否则名姓永远不见天日。”孟戚负起双手,神情坦然。
  墨鲤感到问题大了,虽然平州西北数县都不买朝廷的账,可是皇权也意味着莫大的能量。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三年前,锦衣卫暗属找到了我的居所,趁我不在,将我家中洗劫一空。”
  孟戚神情沉重,叹道,“我家有一只沙鼠,很是乖巧,院中还有数株灵药。他们不仅杀了我的爱宠,还挖走了灵药,在我院中挖地三尺,断了灵药之根,等我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吾之病,就是由此而起,药石无效。因我是出远门,等赶回家中已是数日之后,这些人早已散去,灵药更是进献上去。虽说这些人可恶至极,我恨不得亲手杀之,但我也知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他们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一番惩戒也就是了,可是……三年了,只要被我查到参与了此事的人,都活不了。”
  墨鲤:“……”
  沙鼠?胖鼠?灵药?这事听起来为什么如此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栋宅子里没有(普通)的仆人,毕竟是要对付幽魂毒鹫的,人手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次的攻跟以往不同,他会更反派一些,但邪恶也是他,是情绪负面化导致的。
  是的,孟戚就是攻,但人形的他不记得自己是龙脉。
  他没有说谎,没骗墨鲤。其实太京龙脉叫墨鲤来,就是为了治病→_→
  发病原因,太京龙脉自我分延出来的小龙脉没了。
  ——————
  年轻时的秦逯遇到十六天魔舞,换成现在的话,就是现场活色生香,然后秦医生表示:小叶增生啊,有点严重啊,吃药吧。
  ————
  秦逯:我曾经以为我学生有妄想症,现在听说我学生找的对象有人格分裂?还能不能好了
  太京龙脉:不,我这是失忆症。
 
 
第21章 竟不知前日之事
  虽然孟戚的神情自然,眉峰叠起,一副为病症困扰的模样,但是墨鲤实在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个阴谋?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先说灵药,谁会在家里养灵药?养得活吗?
  没有足够的灵气,灵药会慢慢枯萎。
  ——孟戚的说辞,就像是知道墨鲤的喜好之后,专门设计的谎言。
  可是问题也在这里,墨鲤每次进山都很小心,连秦逯都不知道他在种人参养白狐,谁能知道他的爱好?再说胖鼠,它的存在对普通人来说本身就很匪夷所思,而且只出现了一次。
  如果这是个阴谋,能做到这些的只有游魂了。
  墨鲤后背发凉,他竭力让自己神情平淡,像是毫无触动,同时注意着孟戚的反应。
  ——这样处心积虑的手段,使出来却没有收获意料之中的效果,阴谋者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异常的。
  墨鲤这么想着,然而他没能从孟戚身上发现哪怕一丝的焦躁或不满。
  “……”
  算了,术业有专攻。
  如果要比勾心斗角智谋交锋,墨鲤自认不是对手,不过他是个大夫。处心积虑想要装病的人,只要他一号脉,都将无所遁形。
  “我从未遇到过这种病症,能不能治我也拿不准,容我号脉。”墨鲤说得淡然,其实对修炼内功的人来说,腕脉就是命门,被人扣住了,就相当于束手束脚。倘若遇到的这位名医同样是内家高手,那跟把命交出去也没什么两样了。
  墨鲤跟孟戚不过初识,还很陌生。
  对陌生人交付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用无锋刀,是秦逯的高徒,我相信玄葫神医收徒的眼光。”孟戚想了想,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尽管是求医心切,墨大夫还是感觉到了压力——此人好生狡猾,不说信任他,居然说信任秦老先生,在老师的声誉面前,他能反悔不看了吗?
  不能。
  墨鲤冷着脸,既然是送上门的病患,看看又何妨。
  于是漫天风雪里就出现了这样奇特的一幕,大夫顶着风雪号脉,别说桌椅连个棚子也没有。四周都是荒郊野岭,可谓非常不讲究了。
  墨大夫的手指刚搭上孟戚的腕脉,就被震离了一寸。
  墨鲤神情微变,好强横的内力,这是什么功法?
  内功一般都会偏向道家法门,讲究气息绵长,意在天地之间天道有常,是涓涓细流百汇成海。这样霸道的内劲,不怕自己经脉损伤吗?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武功,按理说都是下乘之学,学了会短命。
  墨大夫放缓动作,再次试着探脉,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孟戚,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秦逯当年说的,无意间发现一个武学奇才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这是天生经脉强韧?
  奔流其中的内息宛如长江大河,不止如此,还意味着血肉之躯能爆发的力量也是常人的数倍。反过来说,古时力士能举鼎、能在闹市一拳打死发狂的马,正是因为他们天赋异禀,除了力气之外,从筋骨到肌肉都能承受重压与反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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