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流川无法苟同,春风化雨这么温柔的形容词与严苛的大爷爷根本不沾边,疾风骤雨还差不多。
不过如今的流川已然能够理解大爷爷的一番苦心,没有怼他,他的话也听进去了,当晚洗漱完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了。
“嗯?”仙道走到流川旁边,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今天怎么这么乖?”
流川眼波沉沉:“别吵。”
仙道见流川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这道题解不出来?”
流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冷声冷气地说出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不止这一道,每一道我都不会。”
仙道失笑,静默须臾,眼中的笑意加深,伸手搭在椅背上,俯下身在流川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二哥教你?”
流川偏过脸看他:“无偿?”
“当然不是。”仙道神色坦然,“一道题一次,先记在账上,周末去我房间清算。”
流川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给了他一肘击:“你可以滚了,不要打扰我学习。”
堂堂学渣竟然一本正经地说了句不符合他人设的话,戳中了仙道的笑点,搂着他就是一顿亲:“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二哥吃点亏,免费给你讲题。”
“可爱?”流川危险地眯了下眼睛。
仙道拎过他的那张椅子,坐在了流川右手边,避开这个肯定会引起争执的话题,沉声问道:“从哪一道开始讲起?”
“第一道。”
仙道教得倒是挺认真的,无奈流川基础差,仿佛在听天书。
他努力想要听懂仙道在说什么,可是越听越糊涂,眼神从茫然到呆愣,最后四大皆空。
“我是不是讲得太复杂了?”仙道捏了下流川的后颈。
“也许吧。”流川伏倒在书桌上,“我用脑过度了。头晕。”
“我看你是想睡觉了。”
“本来不想的,你一说我就困了。”流川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角,“都怪你。”
仙道搁下水笔,起身把流川抱回床上,捏了下他的鼻子:“你是不是准备冬眠了?”
“可以考虑。”流川翻身缩进了被子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冬天果然躺着最爽。至于作业……什么作业?——他暂时划掉了人生字典里的“作业”这两个字。
流川很快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在焐热的被窝里睡着了。
仙道见状哭笑不得,他以为流川今晚打算悬梁刺股挑灯夜读了,原来只是三分钟热度。
大爷爷猜到流川不会用功念书,特地给仙道发了条信息,让他在旁督促。
仙道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小狐狸,有些头疼地摸了摸眉骨,他有预感,周一家长会结束以后,大爷爷铁定会吹胡子瞪眼以监督不力这一罪名向自己开火的。
算了,到时候再说。
仙道关灯上床,在黑暗中从背后抱住流川。
深度睡眠中的流川无意识地释放出他尚不可自控的初始信息素。
薄荷香似乎顺着呼吸道潜入了仙道的肺腑,形成了一种粘稠度极高的依赖感。
仙道低头衔住了流川的后颈,牙齿只叼住了细白的表皮,轻轻地咬了一口,像是为了完成一次标记。
他的。
薄荷味的小狐狸是他的。
仙道的心顿时变得沉甸甸的,好似装满了雨水、月光和薄荷,明净又透亮。
他松开流川的后颈,在不深的牙印上舔吻了一下,仿佛将冷冽的信息素卷入了口中,泛起一阵无可比拟的清甜。
流川于睡梦中抬起手擦了几下后颈,转身抵进仙道如海洋般温暖的怀里,口齿不清地嘀咕:“……不能咬。”
“嗯,不咬。亲你总可以吧?”仙道低下头,堵住了流川的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第二天晚上,天一黑北山就拎着一大袋崭新的教科书跑来F-711找仙道帮他补习。
短时间内想要变成学霸不太可能,但是努力一把应付迫在眉睫的期中考试还是有希望的。北山不想考砸,万一小汐问起他的各科成绩,他不至于差到说不出口。
仙道双手抱臂靠在阳台的门框上,看着并排坐在书桌前的两个学渣。
北山奋笔疾书,草稿纸上的解题思路一塌糊涂,估计他自己都看不懂究竟写了些什么,堪比鬼画符。
流川则以一种静止的状态盯着他的试卷,灵魂像是已经出窍,空留一副躯体面对不会的数学题。
“喂,流川枫!不要发呆!”北山伸手在他的难兄难弟眼前一挥,“临时抱佛脚抱得认真一点!”
流川眨了下眼,拼命忍住把试卷揉成团抛进垃圾桶里的冲动。
仙道笑着摇摇头,走了过来。
流川忽然回头,伸手环抱住仙道的腰,把脸贴在他紧实的腹部上。
“……我操!”北山斜了流川一眼,“写个作业还跟你的Alpha撒娇?要脸吗?”
流川搂紧仙道不放手,沉默不言地踹了北山一脚。
“你妈的,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北山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在题海里垂死挣扎。
仙道拍拍流川的后脑勺:“怎么了?”
流川仰起脸,望着仙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充满了懊丧:“我不想大爷爷又一次失望。”
“那就抓紧时间温习,”仙道屈起手指弹了流川的脑门,“我不是佛脚,抱我有什么用?”
流川揉揉脑门,不大高兴了,眼神和语气一同冷了下来:“你应该鼓励我,而不是弹我。”
仙道弯下腰,捧住流川的脸与他对视:“哪种奖励?”
流川注视着仙道带笑的眼眸,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让我闻你的信息素。”末了,他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好几天没闻过了。”
仙道一怔,对准流川的嘴巴扎扎实实地亲了一口:“乖一点。”
流川以为仙道拒绝了,失望地撇了下嘴。
“先把试卷写完,睡前让你闻一下。”
峰回路转。
流川别开的视线又倏地落在了仙道的脸上,黑眸如曜石,隐隐发亮。
“这么高兴啊?”仙道的心被流川的目光戳中了,软软的发疼。
“一般。”流川收敛好情绪,眼神恢复了一贯以来的冷淡。
仙道笑着捏捏流川的脸颊。
北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水笔往桌上一扔,发出来自地狱单身狗的愤怒咆哮:“操!你俩干脆原地结婚得了,我给份子钱还不行吗?!”
第103章
临睡前,流川如愿闻到了仙道的信息素。
——Alpha用以吸引配偶的气味温柔且诱人,不具备任何攻击的意味,却有极强的侵占性。
干燥的冷质木香顷刻间漫进了流川的五脏六腑,再如同标记领地般窜向他颈后尚未发育完全的腺体。
仿佛顷涌的海水破开了坚冰,于深寒处冒出寂静的冷香。
极北之地的雪松林下起了一场细密的薄荷雨,沁凉的雨雾在松林间氤氲弥漫。
两种信息素严丝合缝地缠绕在了一起,好似本就属于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仙道伸手捂住了流川的后颈,染了情欲的嗓音磁性更甚:“明知道我自制力差还明目张胆地勾引我。明天是不是不想去教室上课了?”
尽管有夜色的掩映,流川还是能看清仙道炙热深沉的眼神。
“我没有勾引你。”流川不想背这个锅,他才是被勾引的一方,仙道凭什么次次反咬一口?
“没有?”仙道的声音沉了沉,翻身压住流川,将他整个人罩住,圈进自己的领地,“你现在这么香,撩得我都快把持不住了。不是勾引是什么,嗯?”
“我又没让你闻。”
仙道没说话,低下头跟流川的距离近到几乎与他的鼻尖相抵。
更为浓郁的信息素强势地覆压下来,流川的脑子里轰啦一声,像是理智倾塌的声音。
扎根在雪松旁的薄荷在沙沙的雨声中,抽出了纯白色的花穗。
雨雾依然在,大抔的月光泼洒,在重雾细雨间穿梭流淌。
“闻够了就帮我把隔离贴贴上。”仙道亲了流川的嘴角,眼眸在黑暗中发亮,犹如海底深处藏着蓝宝石的碎屑。
流川被仙道呼在他脸上的热息烫了一下,木香搅乱了他的心,他匆忙拿起枕边的Alpha专用隔离贴。
刚把隔离贴撕开贴在仙道的后颈上,仙道就吻住了他。
接吻成了他们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事。
似你来我往的对垒,激烈的交战中又有互相倾慕的缱绻。唇为枪,舌却是玫瑰,连肆意的掠夺都是柔情的。
最后关头,仙道还是忍住了,没有不管不顾地扯下流川的睡裤冲锋陷阵。
毕竟场合不对,在学校宿舍里把流川弄得第二天起不来实在是说不过去,不如先攒着,养肥一点,周末带回家再慢慢拆食。
一想到小狐狸发红的漂亮眼尾,仙道心痒难耐,恨不得将时间往后直接拨到星期五。
流川缓了口气,抬手揉按了一把稍稍偏热的后颈,似乎有点发胀。
“又开始痛了?”
“痒。”
就像是伤口愈合过程中,新的血管、神经以及肉芽组织再生阶段时的那种瘙痒。
流川用指甲挠了挠。
仙道怕他不小心挠破皮,见血后导致腺体感染,赶紧把他的手拉开。
流川满脸写着不悦。
“这里痒?”仙道用指腹搭在流川的后颈,确认位置后拿捏着力度来回揉搓。
流川被成功安抚,戾气全消,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仙道能感觉到流川的腺体在他的指下脉动,开口问道:“你之前是去哪家医院检查腺体的?”
流川开始打哈欠了,睡意说来就来。兴许是今晚一连写了两张试卷,牺牲了太多脑细胞,现在亟需修整,他合上眼回答:“海军陆战部军医分院。主治医生是大哥帮我找的。”
“这位医生需要提前预约吗?”
“嗯。”
“明天记得预约,安排好时间我陪你去复查。”
“好。”
“还痒吗?有没有好一点?”
流川挪了挪身子,调整好睡姿:“继续,等我睡着了再停。”
“你倒是懂得享受。”仙道轻笑着拍了下他的后颈。
“力道再重……对,这样刚好。”流川在仙道肩上蹭了蹭,伸出一条手臂环抱住他的腰,一条腿也架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疑似撒娇的亲密行为如有羽毛擦过仙道的心尖,他的心一下子软了,闻着流川颈后散发出来的熟悉冷香,把人按进了自己怀中。
翌日清晨。
北山整晚都在做噩梦,他梦见自己和流川被囚禁在一间黑漆漆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破房间里答题,答不出来他们就会往下掉一层。俩学渣最终掉到了不知道第几百层的炼狱中,小汐坐在王位上,头上戴着荆棘皇冠,神情肃穆犹如覆盖了一层寒霜,冷酷无情地宣读了审判书,罚他们以形补形吃掉一万份熔岩猪脑。
仙道一身黑衣,戴了副飞行员墨镜,帅得不得了,但是他做的事却令人发指——所有新鲜的猪脑都是他亲手在熔岩上烤出来了。
流川吃得讲究,加了蒜泥加了辣,也不知道这些调料是哪来的。仙道还背着小汐偷偷塞给他一罐冰可乐,搞得跟跑到炼狱吃火锅似的。要是条件允许,仙道说不定会给他准备好毛肚鸭血豆芽宽粉什么的。
北山在梦里一边艰难地吞咽着淡而无味又腥得要命的猪脑,一边生无可恋地看着这对秀恩爱的狗男男。
同样是学习消极分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有男朋友了不起吗?
北山面对滚滚岩浆,再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小汐,捧着猪脑欲哭无泪。有男朋友就是了不起,冰可乐能不能给他来一口?
幸好准时响彻云霄的广播声将他从诡谲悲惨的梦中唤醒过来。
鹿岛刚叠好被子,见北山睁开眼睛了,笑着说道:“你半夜讲梦话了,一直在说什么猪脑。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吃猪脑啊?每次我买回来你都说恶心。唉,看来世人都难逃‘真香’定理啊。既然你喜欢的话,要不今天中午我们点外卖?玉子夫人家的烤猪脑绝了!”
“……求你别说了,我快吐了。”北山想到梦里一盘接着一盘的滑腻腻的猪脑,反胃到不行,一脚蹬开被子,冲进了浴室。
这个梦的影响力太大,以至于北山连吃早饭都没什么胃口,恹恹地坐在仙道和流川对面,用勺子翻搅着碗里的香菇鸡肉粥。
“病了?”仙道夹给流川一个虾饺,见北山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好心问了一句。
北山眼神阴沉:“你才病了,你跟你男朋友都有病。在我的梦里都不肯放过我,掰开我的嘴就往里面塞狗粮。操,去他妈的熔岩猪脑!”
仙道:“???”熔岩猪脑是什么?
流川安安静静管自己吃虾饺,一点也不在意北山发的牢骚。
北山搁下勺子,开了罐可乐靠在椅背上喝了起来。
吃完早饭,仙道和北山顺路把流川送到高二教学楼下。
回到高三七班,北山发现悠真的座位跟志村的座位一样,都是空着的。
自上次与志村通话结束后,他就联系不上志村了,无论用鹿岛的还是其他同学的手机全都打不进去。他估计志村设置了白名单,名单外的号码无法接通。
没多久,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响起,悠真还是没有出现。
北山不关心悠真的行踪,最好他原地爆炸,从此消失。
不过课间休息的时候,班上绰号“百事通”的Beta女生在跟另一个Beta女生讨论悠真,说得很大声,北山想不听到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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