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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古代架空)——王孙何许

时间:2020-04-04 14:39:53  作者:王孙何许
  “好兵器就是要打仗的时候用,我虽无用,也没那么软弱。”李霑道,“帮我把他请过来吧。”
  任歌行回头看了他一眼。李霑低头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挺直了腰背。时至正午,阳光照进正堂,李霑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看起来清秀而憔悴。
  任歌行长叹一声,和杨晏初一同走出门去。从正午时分行至日落西山,十六年的光阴缩地成寸,在今日缓缓降下帷幕,落笔洗埃尘。
  直至如血残阳照在邵府的瓦檐翘角之上,朝彻珠,这枚象征着死生一观,朝阳初启的内丹,历经十六年的隐瞒,辗转,因果纠缠与风云际会,终于回到了他的丹炉体内。时至今日,谁也无法将当年李氏夫妇与邵审言的所作所为一一还原,任歌行回首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他知道,今日之后,那里会走出一个少年,生于死人的白骨和谎言,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从此变成天风海雨中的一影孤鸿。
  整整三个时辰,任歌行和杨晏初一直守在门外,紧紧听着门内动静,三个时辰之后,李霑尚且还在昏睡,任歌行伸手去探他的经脉,沉静而渊深,尚不知有多么惊世的力量在其间涌动。任歌行摇摇头,悄悄走了出去,掩上门,杨晏初站在门口往里瞧,悄声道:“怎么样?”
  任歌行摆手道:“没事。半夜能醒,明天能走。”说完又笑了笑,道,“这以后小李子只要一出手,方圆十里什么李子杏桃儿的都打哆嗦,听着是不是挺厉害的。”
  杨晏初挑了挑眉,道:“能打得过你么?”
  任歌行道:“打是打不过,但是我要是站着不动让他楔我一下,我血能滋你一脸。”
  “……嚯,”杨晏初说,“出息了。”
  任歌行就低着头微微一笑,懒懒散散地迈过门槛,坐在了李霑门外的屋檐下。杨晏初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道:“守着小霑等他醒么?”
  “嗯,”任歌行轻声道,“也晒晒太阳。”
  战争开始的前一天傍晚,就像之前的许多个傍晚一样温暖安静,让人产生无所事事荒度余生的错觉。任歌行眯着眼睛仰起头,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丹砂一样的颜色,莫名显得有些萧索。
  任歌行展开双臂,轻声道:“夫人,让我抱抱。”
  杨晏初一边嗤他:“别瞎叫,”一边侧过身,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搂住了他。两个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杨晏初摸了摸他后脑勺,问道,“累吗?”
  任歌行说:“回夫人,有点儿。”
  杨晏初:“……你有瘾是吧。”
  任歌行笑了笑,没说话。
  杨晏初叹了口气,捧着任歌行的脸亲了他一下。
  任歌行抱了抱拳:“夫人也忒懂江湖规矩了。”
  杨晏初啧了一声,把任歌行的脸往怀里按:“不想看你了。”
  任歌行就顺着他的力道滑下去,仰面枕在杨晏初的膝上。杨晏初抬了抬腿,让他枕得舒服些,任歌行盯着他,问道:“杨儿,怕吗?”
  杨晏初嗤笑一声,道:“我怕什么。”
  任歌行嗯了一声,握住杨晏初的手,道:“什么也别怕,五州都在咱们身后,公私之仇一起报,我替你手刃江知北。”
  两人沉默了一会,杨晏初把手放在任歌行的额头上,为他遮挡洒进眼睛里的刺目阳光。他开口道:“我不怕,真的。遇见你之前,我满心都是怎么弄死江知北,哪怕搭上这条命都无所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摸了摸任歌行的脸:“别皱眉。”
  他接着说:“我没有小霑那样的倒霉爹妈,也不可能像他一样一夜之间因为朝彻珠内力暴涨,也不可能掉谷底突然捡到一本宝典或者有什么高人突然打通我的任督二脉,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碰不上这些事儿,我要是报仇,办法太脏,”他说着,捂了捂任歌行的耳朵,“太脏了,不讲了,你听了要生气。总之我的命在我这里,一直不是排头一个的。从前排头一个的是报仇。”
  任歌行喉结上下动了动,涩声道:“现在呢?”
  杨晏初笑起来:“当然是你啊。”
  从前他想跳进深渊再在深渊里纵火,在烈焰里和深渊同归于尽,而当命运真的推着他走到深渊前,和他一起跳下去的,是他的爱人。
  于是他犹豫了,老天爷搡着他的肩膀把他往下推,宿命暴雨一样沉重,可他只想牵着任歌行的手,就像现在这样,一起坐在庭前,看月落重生灯再红。
  杨晏初感觉手心里任歌行的睫毛急遽地颤抖起来。任歌行被他遮着眼睛,只露出下半张俊秀的脸孔,任歌行心中蓦然涌起一阵巨大的酸楚,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息着唤他:“我的心肝。”
  甘棠红于枝头,鼓角动地而来,暮风吹过飒飒树叶,满地斜阳的院落一角,杨晏初挪开手,俯身给了任歌行一个吻。
  杨晏初低声道:“待此战结束,这个盟主你不爱当就不当了,任家当然也不要回,我等你,来做我杨家的家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16 02:39:28~2019-12-22 03:1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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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当时的人们已经意识到,明嘉末年的这场战争将会被历史永远铭记。彼时的长安正值春夏之交,深深草木掩映城郭。马作的卢飞快,五州盟终于在几乎是最后一刻,在城门口拦住了江氏中军,两支号称勤王的军队在城外正面遭遇,城门却始终紧闭。五州以恐惊圣驾为由,要求江氏勤王军队进入城门时不可带药人入城,列于城门前与江氏两厢对峙。战鼓第一声敲下的余韵还没来得及在空中消散,战火在一瞬间猝然爆发。
  四十年后,当新王朝终于一步步走向清平治世,长安城外的这一片土地被官家划定为市集买卖之所,人们砍下蓊郁的树木,清除如茵碧草时,常常谈论这个四十年前的古战场。参与这场战争的人大多已经垂垂老去或者化为枯骨,而目击这场战争的、这些盛世子民的父辈们,时常向幼时的他们描述这场战争,追忆着四十年前那个遥远的六月。鼓角声与人们的嘶喊振聋发聩如同雷声滚滚,树叶上的血腥气味经久不消,高草丛中横陈的尸体在阳光下闪烁,那些场景和气味,无不还原着这场战争的宏大、惨烈与血腥。
  那临危受命的、年轻的五州盟主,曾经是个名满江湖的游侠,负一把剑,剑名“羽霄”。或许早在尚是少年的他在云中任氏选中自己的佩剑的时候,命运已经悄然开始了它的书写。
  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
  江氏的前锋军不惧刀枪,状若虎狼,悍猛非人,传说是以药喂养而成的药人,短兵相接时,年轻的盟主冲锋阵前,以一人之力生生撕开了江氏前锋军的阵型。如同堤坝初溃,五州军队与泰阿令主召集的李氏旧部一同,由此正式开始了与江氏的搏杀。江氏军队几乎倾巢而出,厉兵秣马有备而来,此战从正午一直持续到黄昏,地上铺满江氏药人的四肢与头颅。
  那年轻的盟主姓任,自那惊世一战之后,其人其事便愈加频繁地出现在各种话本评书中,那些曲折而离奇的话本故事里的他常常失真走形,他本人和夫人偶尔听见,都不禁啼笑皆非,但也不辟谣,只是版本越离谱,给的赏钱就越少。那些当年亲眼目击这场战争的人们往往洋洋得意地一遍遍向说书人描述他们见到的那位侠客,说他如何冲锋阵前,如何所向披靡,如何令江氏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当日的战场上,是怎样血一般的万里残阳。
  但那终归只是绚丽的传说,辅之添油加醋的想象,任歌行终究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以一抵千。时至日暮,江氏前锋军折损严重,五州军队亦锐减,五州本为临时组建的联盟军队,此时已经无奈地显出疲态,渐渐有被江氏凌逼剪屠之势,阵中只有盟主任歌行等少数人还在苦苦支撑,拖延战局死守城门,阻挡着临川而来的中军与城内羽林军会合。泰阿令主李霑左臂重伤,弓矢贯穿左肘,李霑单手折断弓矢,以右掌击地,山川震眩,战局由压倒之态转向僵持,任歌行的羽霄剑的冷铁寒光已经被血污沾满,他一剑将药人枭首,低头躲过一击,以剑拄地,吐出一口鲜血。
  而就在此时,他听见已经久久没有擂起的战鼓未经他下令,突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他听见有人传音入密:“告诉你的人把耳朵堵上。”
  任歌行猛地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他扬起手,做出“封耳”的手势,回头望去。
  城门之上坐着一个人,怀中抱着一把琵琶,红衣飘扬。任歌行心有所感,朝战鼓看去,战鼓边上站着一个人,手持鼓槌,见他望过来,便招手示意。
  这两个人对于任歌行来说,虽然不知道怎么定义,但好歹是两个藏头露尾的老相识了。江氏军中有人惊声喊道:“妙……”
  话音未落,琵琶四弦齐鸣,与此同时,鼓面重重一声响!
  纵使封住双耳,任歌行依然感觉心脉陡然一荡,他听见凤袖的声音渺渺而来:“药人太多,我支撑不了太久,从速生擒主帅,我们有话要问他。”
  一曲《将军令》,每一个重音都有鼓点相和,那本该昂扬悲慨的阵前乐曲此时如鬼魅一般盘旋在战场的上空,任歌行身边一个药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嚎叫,七窍喷出一阵血雾,四肢抽搐着倒了下去。
  五州军队讶然四顾,阵中十之五六的药人都突然惨叫着爆体而亡,江氏军中常人因为第一声琵琶已经入耳,纵使立即封耳也受大挫,凤袖和着鼓点挥手扫弦,眼底赫然淌下两行血泪,口鼻鲜血汩汩而流。
  战局瞬间扭转,军马踏赤血而来,任歌行终于从千万药人的缠斗中脱困,暴喝一声,踩着一个药人的尸体腾空跃起,踏水凌波般直逼江氏中军主帅,兔起鹘落,剑出如龙,一剑削去正在仓皇封耳的主帅一臂,借着下落的趋势,伸手卸去了主帅下颏。
  这场战斗几经翻转,最终因五州盟主生擒江氏主帅而暂时落下帷幕。五州虽胜,死伤惨重,江氏中军败北而逃,此战却远未结束。力挫中军,尚有群狼环伺,五州盟业已精疲力竭,城内逼宫的羽林军亦受江氏掌控,若此时攻破城门,临川后军若赶到,里应外合,不免腹背受敌。因而五州盟没有入城,这一夜,全军在城墙之下把守。在各种诡异的江湖传说中从未显现真容的妙音与鬼手在这一次并没有悄然消失,而是留了下来,开始了对江氏中军主帅漫长的刑讯。
  这场仗打了多久,杨晏初就等了多久。任歌行看见他时,杨晏初正一动不动地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看见任歌行浑身是血地押着主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他眼睛里像起了一层灰蒙蒙的雾,盯着任歌行,愣了愣,直到任歌行走到他身边,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轻声问了一句:“受伤了吗?”
  那一瞬间任歌行居然有一种杨晏初终于活过来了的错觉。
  任歌行回道:“没有,没事。”
  杨晏初点了点头,轻轻地按了按任歌行的前胸和后背,又单膝跪下摸索他的腿和脚踝,任歌行蹲下来,捧着他的脸血糊糊地亲了他一下,补了一句:“稍微有点内伤,不碍事。”
  杨晏初嗯了一声,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杨晏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话特别多,在他又一次神经质地絮絮叨叨的时候,任歌行牵住了他的手,叫他:“杨儿。”
  杨晏初怔了怔,猛地一低头,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杨晏初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任歌行说:“我在这里,别的就别想了。”
  杨晏初说:“能再牵一会吗?方便吗?”
  任歌行笑了起来:“牵着呗,要不是我现在实在是累,一直抱着也成。”
  任歌行蹲在一边给李霑处理手臂上的伤口,那箭矢被李霑情急之下暴力折断,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任歌行碰一下李霑都嗷嗷叫,任歌行简直想一巴掌呼他脑门上:“你能不能有一个泰阿令主的正常形状,瞎喊什么——别动!”
  杨晏初没法和任歌行牵手,就揪着任歌行的一截衣角,笑了笑,说:“小霑挺出息的,你干嘛老说他。”
  李霑闻言龇牙咧嘴地一乐:“我自己都吓一跳。”
  任歌行乐了:“是,哎呦,那一掌往地上一拍,我周围一圈人不论敌我,集体起飞,简直——”
  “壮观。”杨晏初说。
  李霑疼得直嘬牙花子,扭头看了看杨晏初,说:“小杨哥哥你也……”
  “我不光起飞,我还翱翔了一会儿呢。”杨晏初说。
  “什么玩意。”任歌行扑哧一声乐了,强压下胸腔里泛起的血腥味,低头处理着李霑的胳膊。
  耳边杨晏初的呼吸突然凑近,任歌行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道:“先别亲,都是血,脏。”
  杨晏初叹道:“你这身上就没有干净的地儿。”
  任歌行手很快,把箭□□之后给李霑迅速地消毒止血,裹好了之后把他送去休息,杨晏初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唇,抱住了浑身血污的他。
  他在任歌行耳边幽幽叹道:“真不想再看你打仗了。”
  任歌行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怕我死啊,宝?”
  杨晏初立即说:“你闭嘴,犯忌讳,我都不敢提。”
  任歌行想了想:“怕我马革裹……也不对,怕我为国捐……”
  “……你闭嘴吧。你不去看看刑讯?”
  “不去。”任歌行道,“他俩想问什么,估计也不想让我听。先审着,揍一顿消磨消磨意气,待会我也有话要问他。”
  正说着,那正被用于审讯的密林中突然传来凤袖拔高了的一嗓子:“姓裴的,你要是敢这时候说我心狠手辣,你就是孙子你!”
  “……我没想说,”裴寄客可能是想哄哄他,也可能是因为久病缠身调门儿实在上不去凤袖那么高,低声道:“我就想问问你累不累,累了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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