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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近代现代)——没铭

时间:2020-04-05 15:52:42  作者:没铭
  我见到了医生,姓卢,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温和,不过我觉得是心理医生都会让自己看起来很温和,不然没法骗人开口。
  “小张,你又看到唐安译了?”她问。
  “对啊,不然我干嘛来见你。”我说。
  她笑了笑,然后跟我说了些有的没的,说实话我一点也听不进去,还得付给她不少钱,怪浪费的。
  上个月买了一瓶香水,唐安译以前用的那款,一小瓶东西要一千多块钱,心疼的我一礼拜没喝奶茶。
  我保留了他的一些衣服,就放在衣柜里他原来放的位置,时间久了衣服上的味道也会变淡,我只好去买他用的香水往里面喷。头一回喷的时候没注意量,第二天我一头扎进去差点被熏死在里面。然后我就晕头晕脑的想,要是真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唐安译,他会不会在往生路上等我啊,要是会的话那也没有太糟糕。就是被香水熏死这种死法说出去挺没面子的,我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小伙子,居然死于衣柜里的香水味,而这香水还他妈是我自己喷的。
  好了,已知唐安译死了一年了,那我为什么还会一直看到他呢?卢医生讲的那个专业术语我没记下来,但我知道我是想他了。
  我想他,所以才会总是看到他。
  又或者那是唐安译的魂魄呢,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还挺希望是真的。
  不过那唐安译也太渣了吧,死都死了还不对我温柔一点。
  算了,看在唐安译已经是个死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第4章
 
  “但是好真实啊。”我捞起一片肥牛塞进嘴里,对季满说。
  “再真实也是假的。”他一点也不客气,往锅里又下了一盘蛋饺。
  “好吧。”我退让。
  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没什么意思,至少跟季满纠结没什么意思,除了我和唐安译谁也没法理解。说不准唐安译也不理解,还会指着我骂没出息,一天到晚惦记个死人,都惦记出毛病来了。
  “你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儿吗?”季满吃饱喝足,开始认真关心我。
  “没有吧,”我想了想,脚是真的崴到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去医院配了点药,“应该没有了。”
  “好吧,那有事就联系我,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吧,店里我管着。”季满点点头。
  “知道了。”我冲他摆摆手,蹦着进了电梯。
  今天泡澡泡得我浑身发皱,但是身上又一股火锅味,我只好翘着腿艰难地快速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蹦到房间。
  唐安译的衣柜很香,这个浓度刚刚好,是我一次又一次调试出来的。刚搬到这个房子的时候看到房间里只有两个小衣柜我还挺生气,因为唐安译说一个人一个柜子,但我总是懒得收拾,要是跟他一个柜子的话他就会顺手帮我收拾了。
  不过现在看来还挺好的,如果我俩用一个大柜子的话,他衣服上的味道肯定会跟我的混到一起。
  唐安译死在去年早春,是还不能穿得很薄的季节,比起我的半柜子卫衣,他的大部分都是薄毛衣。这个人穿衣服很挑,稍微有点刺的衣服就不要,因此毛衣也都是软软的。他挑着眉说这个叫生活品质,我嘲讽说就是贵的衣服穿着心里舒服,然后被他气急败坏地摁倒在床上。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挑着眉的样子很好看,穿很贵的毛衣的样子也很好看,他就是个很好看的人。
  那么好看的唐安译,怎么就死得这么早呢。
  我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只能缩着腿挤进衣柜里,坐在毛衣堆里闻着他的香水味发呆。
  唐安译说得很对,我就是个不知上进的废物,考研准备了两个月就放弃了,好好的工作因为前半年的瓶颈期就辞职了,跟人开了一家店还总是赖在家里不去管管,他死了一年多了我还在每天想着他。
  他活着的时候我整天骂他去死,等到他真的死了,我又疯疯癫癫地幻想着他还活着。
  这真是不公平,凭什么总是我在想他。
  我醒的很早,最近一年都是这样,虽然我也很想睡晚一点,但是生物钟已经习惯了。比起睡觉我有更想做的事,专家说每天早上醒来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我不知道这话真的假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专家跟他对着干,反正我是暂且信了。
  每天起来喝一杯温水,然后打开电脑写东西。最初我是找个本子手写的,但唐安译总说我的字丑,确实丑,我也怕以后翻开看的时候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记性不太好,很怕会把关于唐安译的记忆忘掉,事实上现在回想早几年的事已经让我有点力不从心了。从前的大多时间我只能记住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事,唐安译说我是个贪心的人,说得挺对,我每天醒来都在努力想想还有什么没记下来的。这样下去说不定等我六七十岁了打印下来就变成巨厚的一本书,然后我再戴着老花镜慢慢把故事再回忆一遍。
  哎,实在不想讲这么苦情,每天保持适当的时间想念就好了,不能太便宜这个狗东西。他死了,我还得好好活着,我爸妈还等着我养老呢。
  在家里闲着容易胡思乱想,我躺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出门去店里看看,不管怎么说生意还是要认真做的。
  我一瘸一拐的下楼打了车,从家到店的路上会经过一个高中,我经常在等红灯的时候看路边穿着校服的学生。之前还跟唐安译说过要是我们高中就认识的话就好了,还能谈个纯情的校园恋爱,他瞥了一眼校门说我的成绩估计考不进来,然后我松开安全带扑过去打他一顿。
  我靠在后座,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发呆。今天是周四,没到放学的时间,学校边上也就没有成群结队穿着校服的学生,毕竟重高的学生一般也不会三五扎堆的逃课或是翻墙,路上就只有牵着狗的大爷,骑车的外卖员,还有一个身材不错的男人。
  嗯???
  我赶紧摇下车窗,刚想把头探出去,司机师傅就一脚油门,直接把我拍在座位上,听到动静还喊:“小伙子干嘛呢,这天气就别开窗了,一会儿吹感冒了!”
  我只好把车窗关起来,闷闷地应了声。
  玩球了,这才一天,我怎么又出现幻觉了。
  在店门口下车,季满这个孙子一看到我就嘲讽,连带着店里其他人也跟看活宝似的过来围观。
  我坐在前台抬着下巴宣布:“腿好之前我就每天过来坐这儿了,把咱们店的财位镇住。”
  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鼓了掌就被季满遣散了,说别跟我一样不务正业。
  “我怎么就不务正业了?”我质问他。
  “你有本事就坐这,我都不要求你给店里帮忙,你就在这连坐三天,坚持得住我请你吃饭。”他一脸嫌弃。
  “三天?少了点吧,十三天好了!”我说。能不能做到另说,气势得先做足了。
  “行,溜一天班你就请所有人吃饭!”他指着我。
  “请就请!”我瞪回去。
  但坐着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聊不说,坐久了还屁股麻。第二天我就忍不住往外跑了,季满生怕抓不住我,收着钱呢就朝我喊:“你跑哪去?!”
  吓得顾客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买点饮料请大家喝!”我笑着摆摆手,赶紧蹦着出门。
  “店里又不是没有,你少他妈找借口!”季满在后面喊。
  我才不理他,春天啊,多好的季节,怎么能就被困在室内呢,要多多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才不亏。
  听店里的人说北边那条街开了家新的咖啡厅,装修非常小资,咖啡和甜点味道也不错。我琢磨着可以买点回去贿赂一下店里的人,好歹下回季满嘲我的时候他们吃人手短,能帮我说两句。
  走到店门口我才明白为什么说它小资,我操,实在是有些装逼了。
  能想象吗,在五颜六色招牌的街上,有一家两层的外装全黑的店。除了一个金色的英文店名,其他居然全贴了黑色的砖。
  这还是我呢,要是季满来了估计只会说一句:“店里的灯是太阳能的吗?”
  我一个人在门口乐了好半天,刚进门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我不能理解的事太多了。为什么店里有饮料就不能到外面买其他的喝?为什么咖啡店外装要做成黑乎乎的?
  为什么唐安译明明死了一年多了,这里却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5章
 
  这太荒谬了。
  从前我都是在想到唐安译的时候才会出现看到他的幻觉,我是说至少得有一个契机吧。
  比如我躺在他衣柜里枕着他的毛衣,比如我路过他以前的学校,比如旧街口的那家馄饨店,他到死也没去给我买馄饨回来。
  可这就是发生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我一点也没想到他,他却出现了。
  我在门口愣了太久,有个扎着双马尾的服务员走过来问我:“先生,有什么需要帮你的吗?”
  我回过神,指着那个方向,小声问她:“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哪一位?”她似乎有些不解,“靠窗第二桌吗?”
  “对,那个靠过道坐着的,穿着驼色毛衣,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手机,这会儿正在跟对面的人说话。”我压着声音。
  “哦,怎么了?”她看着我,满脸疑惑。
  “你看到他了吗,你看得到吗?我是说那个……”我急着想给她描述得再准确一些,却被她打断。
  “靠窗第二桌正对面那侧坐在过道边上,穿着驼色毛衣黑裤子黑皮鞋,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手机,长得挺好看,正在跟同桌的人交流的那位?”她语速飞快地说。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哆嗦着嗓子确认:“你确定你看到他了?”
  “我确定啊……”她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他,还有一起的那几位,每天都来喝下午茶。”
  我控制着自己别晕过去,压抑着心底的亢奋,捏了一下她的辫子:“那你也是真的吧?”
  “先生?”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像在看一个从医院逃出来的神经病。
  我转身就走,拉开门大口呼吸了一会儿,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总不能是幻觉了吧!我再怎么能耐也不至于凭空虚构出一个这么大的店吧!
  等我回过身才发现那个姑娘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手里还捏着手机,估计是怕我当街发疯,随时准备报警。
  我调整好表情,走进门冲她感激地点点头:“不好意思,我有点低血压,刚刚差点看不清。”
  “哦,是这样,”她也怪不好意思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那您现在还好吗?”
  “好了好了,不能更好了!”我反客为主,引着她往店里走,“你们店有这么推荐品吗,都给我来一份吧,打包带走。”
  她眼睛一亮,拿过一份菜单兴冲冲地给我介绍。我边含糊地应着,一边用余光去偷看唐安译。
  操,他真的没死!
  这个狗东西,我非得活剐了他,居然消失这么久。妈的,我都差点被关进医院了,他居然躲在外面跟人整天喝下午茶。
  不错,很好,等着死吧,不揍死你我不姓张。
  “先生?”双马尾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刚刚说的这些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连忙点头。
  “好,那我帮您下单了!”她很热情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然后拿起扫码器,“请您出示一下付款码,谢谢!”
  我掏出手机给她扫码,屏幕还没来得及换,她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愣怔。
  “好的,那您稍等一会儿,咖啡需要现做。”她说。
  看了一眼扣款我差点跳起来,操了,不愧是小资咖啡厅。我靠着吧台眯眼看唐安译,不知道目光是不是真的有温度,如果有的话他现在估计已经被烫死了。
  我的脚踝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方便,正挪动着打算找个地方坐,背后传来一声轻呼。
  “不好意思,先生,撞到您了吗?”
  一个穿着服务员统一制服的男孩,看起来年纪很轻,端着一个托盘,这会儿等着我的回复,眼神往窗边瞟。
  “没事,不要紧,”我心念一动,冲他笑了笑,“是要给靠窗第二桌送过去吗?”
  “啊,是的。”他结巴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往后看了一眼。
  “我帮你送过去吧,我跟他们认识,正好去打个招呼。”我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不合规定……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不好意思的说。
  “那桌人是干什么的你看得出来吧,这会儿聊天不喜欢被无关的人听到,你知道的吧,他们玩钱的人心眼都比较小。”我冲他眨眨眼。
  “这……”他为难的看着我,“您真的和他们认识吗?”
  “真的啊,我骗你做什么,”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头看,吧台前那个双马尾的姑娘正看着我们,我朝她点头笑了笑,她有些不明所以,也朝我笑着点头,“你看,她也知道,我们每天都过来喝下午茶的。”
  “哦、好,抱歉,我刚来不久……”他有些拘谨的道歉。
  “没事,一开始都这样。”我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表面稳如老狗,其实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还好这盘子上只有甜点,要是有杯饮料我还真的不敢拿,半瘸着脚我还怕给人生意做砸了。
  呼——吸——
  说什么呢?
  你怎么在这?
  你现在住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家里的东西你也不要了吗?
  操|你妈的唐安译,你怎么没死啊?
  然而都没有。
  我只是在他边上站定,把甜点摆到桌上,像个服务员那样:“请慢用。”
  他甚至都没看我一眼,低头搅着咖啡。
  我盯着他的头发,很想出手拔几根吹到他眼睛里,或者扯着把他拽到地上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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