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快人快语的钢牙张口就道:“所以你告诉窦名,大江哥也是你,不就好了嘛。皆大欢喜诶。”
江顽反应很激烈:“我就不!”他言之凿凿说,“你们还没听出窦名意思吗?大江哥就是个人形ATM!他就是馋大江哥的小钱钱!”
独眼龙沉吟:“难道你不是真的大江哥,只是个替身?”
江顽死鱼眼:这是什么电视剧剧情?
独眼龙摊手:“所以有什么好纠结的,反正都是你。他又不是不爱你这个人。”
薛妈中肯地说:“恋爱的人,难免矫情。”
钢牙附和点头,纳闷地摸摸下巴:“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你迟早得脱离高中生的身份。不然,你还真跟他们一起高考、一起上大学去吗?”
江顽悚然一惊:“你说的好有道理。”
钢牙仰头望他,脸上写满好奇:“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江顽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脸想,我该怎么办?
吴潜飞快地记着笔记,时不时转头瞥他一眼,见他坐立难安,脸上表情逐渐诡异。
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窦名……的下面。
他探头探脑的样子引起数学老师注意:“吴潜,你做出来了是吧?上黑板,把这题写了。”
吴潜:“!”
他欲哭无泪,哀怨地看向身旁,数学老师顺着他目光,揪住了正趴桌上胡思乱想的江顽。
“江顽,你也没事干是吧?”数学老师丢了粉笔,走到讲台边抱胸冷笑,“来,你也上黑板。”
江顽茫然抬头:“?”
吴潜心里莫名平衡,开开心心把江顽拉起来,一起上黑板写数学题。
数学老师在他俩背后阴恻恻说:“做不出来,今天整理五十道错题。”
江顽整个后脑勺都写着懵逼,平常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甚至都翘起几根无所适从的呆毛。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数学老师痛心疾首,环绕教室踱方步,唾沫横飞讲道理:“今年出的新婚姻法,Omega已经没有离婚就能获得全部财产的权利,Alpha最多只需要付出一半财产,更别说像以前一样坐牢。我们有些同学,一定要重视起来,不能以为自己性别摆在那,就可以坐享其成。要知道世界上还是只有自己靠得住,高考就是独立自主的第一道坎儿,数学又是高考的重中之重,老话必须要牢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江顽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的函数题,看了一会儿,在数学老师的念经声里安详地闭上眼睛。
“我不写我不写我不写。”琴房里,江顽在窦名怀里气到哭。数学老师真就让他整理五十道错题,这书他是不想读了。
那些天天怀念学生时代的社会人,怕不是记忆里糊了十八层滤镜,把堆成山的作业都糊没了。
雪松香一下一下地安抚江顽,窦名的声音很沉静:“没关系,不想写就不要写。”
江顽瞬间心虚,擦擦眼泪抬起头:“我怕老师说我。”
人设不能崩,他记得高中生都把老师的话当圣旨。
窦名用拇指擦去他眼角泪痕。
江顽总觉得窦名眼里含笑,好像看出了什么!
可仔细瞅瞅,却又是一本正经模样。
窦名沉思片刻,掀开面前琴盖,右手覆上琴键,修长五指灵动跳跃,明快乐章流淌而出。
江顽注意力被琴乐吸引,托腮坐在窦名身侧,见他总是不用左手,便把圈着自己的左手抬起来,也放到琴键上。
窦名怔了怔,却还是没用那只手,依然单手弹琴。
“打工的时候,受了点伤,左手用不了。”他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便将左手放到了身侧,继续这曲没有伴奏的乐章。
第26章
星期天,江顽非要拉着窦名去看医生。
窦名本人却积极性不高。
江顽软磨硬泡,撒娇耍赖:“我要给你买琴,我要听你弹。我要我要。”
窦名沉默了一下。
江顽瞬间死鱼眼:这孩子是不是思想又开车?
窦名转移话题,若无其事地说:“我还是去找大江哥,让他帮我买吧。”
江顽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不行,我就要给你买,你不准再去找大江哥!”
“别较劲。”窦名摸摸江顽头,言论依然极其渣男,“你放心,我喜欢的永远是你。他不过是个ATM。”
江顽的心态已经锻炼出来了,闻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就算是ATM,我也想做那个唯一。”
窦名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才说:“真的不用。”
江顽就打开支付宝,给他看余额。
窦名失笑:“不是钱的问题。”他摊开满是老茧的双手,“没意义了。这双手,早已经不适合钢琴了。”
江顽嘀嘀咕咕:“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有我了嘛。”
“真的那么想听?”
江顽环顾四周:“我就是觉得,这家里应该有台钢琴。”
窦名点点头,找出几张银行卡,一股脑塞进江顽怀里:“有我自己打工赚的钱,也有那位大哥给的。你收着。”
江顽茫然:“为什么呀?”
“你都管起家里的装修了,我当然也得上交小金库。”窦名沉吟,“不过我们还不能做,要等毕业,知道吗?”
江顽来不及还卡,先要赶紧为自己辩白:“你把我想那么色干嘛?”
窦名“哦”了一声:“今天别回家,在这里睡。”
江顽眼睛一亮。
窦名面无表情:“你看。”
江顽:艹。
窦名好学生的外表下,果然有颗蔫坏儿的小黑心。
江顽一边这么吐槽着,一边兴致勃勃给窦名挑新钢琴。
这孩子的小金库给他了,那他就帮人家保管着。
钱他是不会动的。
虽然扮嫩他一点儿不害臊,可真要花小孩子钱,那就没脸见人了。
眼下快要期末考试,窦名不想去医院,江顽便也不再强求。听窦名的意思,他手伤已经好久。真要治疗,倒也不急于一朝一夕。
况且,这段时间数学老师盯江顽盯得很紧,一有空就把他拎到办公室讲题。
江顽想,也许是时候“转学”,毕竟他也不能真去参加高考。
何苦受此折磨,就为了一个Alpha,值得吗?
做数学题的时候,他瞥了眼边上认真看书的窦名,阳光在他身上镶了个金边,少年却光芒内敛,温润如玉,美好得像一幅画。
江顽:值得,太值得了。
人间真值得。
色令智昏,不知不觉,江顽居然上了一个学期的课,还真把期末考试给参加了。
他考了一个中不溜丢的成绩,被数学老师好一顿夸。
班主任更是和颜悦色,还关心地问他,最近有没有跟窦名吵架。
“谈恋爱就好好谈,不准闹矛盾。”班主任声音小了点,用气音继续说,“也不准搞出人命!”
江顽用鄙视的目光看班主任,大言不惭地说:“老师,我们还小呢。”
班主任悻悻然:“知道就好。”
考完试,当然要开家长会。两人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江顽就让薛妈和厨娘分别代表自己和窦名家长。
然后跑到琴房,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窦名说,他妈死了以后,他爸从没给他开过家长会。
江顽说,好巧,他爸死了以后,他妈也从没给他开过家长会。
窦名亲亲江顽额角:“你妈妈呢?”
“被我丢精神病院了。”江顽笑眯眯,“她给我下药,把我送到Alpha的房间里,我觉得她脑子有毛病,就让她住院治疗啦。”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言语中的凶险,不言自明。
一个被下药的Omega,是怎么从Alpha手中全身而退的?
窦名整个人疼得恍惚了一瞬:“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就是个普通高中生,不要这么强大勇敢。”
江顽僵住,沉默,死鱼眼看窦名。
窦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抿了抿唇,眼神飘忽。
江顽沉吟:“原来我不是个普通高中生。”
窦名点点头,神情自然道:“对啊,你这么可爱善良,哪里普通了?”
江顽狐疑:“你是这个意思吗?”
窦名诧异:“我不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对视片刻,江顽绷着脸,凶巴巴,却从窦名眼里看不出一点紧张和不安。
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啊。
不应当啊。他隐藏得那么好。
江顽纳闷地摸摸下巴。
窦名抬起江顽下巴,贴上他的唇。
于是他就没有思考的能力,很快忘记这件事了。
第27章
从琴房出来,正赶上家长会结束。江顽拉着窦名去找薛妈厨娘,准备一起回家吃晚饭。
“你放心,现在薛妈可喜欢你了。”江顽还怕窦名有阴影,上次薛妈对他可凶,“地位都快超过我了!”
窦名正要说话,就听到对面有人喊了一声。
“江哥?是你吗江哥?”
窦名愣了一下,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高大俊朗,虽然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显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旁边是一脸懵逼的车宸英。两人站在一块儿,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中年男人的身份显而易见。他是车宸英的父亲,海城现在的扛把子,车俊。
窦名下意识就想拉着江顽走开。
他还记得那个视频结尾的几行字。
我永远喜欢江哥。
车俊留。
窦名抿了抿唇,下颌线都绷紧。
江顽还不知道自己后院起火,身边有人醋海滔天。他正专注捂紧自己马甲呢。
眼见车俊屁颠屁颠儿带着车宸英跑到他面前,微微弓着腰,张口要说话,他果断打断。
“叔叔,你在喊我吗?”他笑眯眯,仗着自己脸上胶原蛋白满满,就厚颜无耻、肆无忌惮地扮嫩。
车俊愣住,直起身子,微微蹙眉,上下打量他。
车宸英扯了扯老爸袖子:“这是我同学!”丢死人了,他爸干嘛喊一个高中生“哥”啊!
车俊却不理儿子,只顾着看江顽。他怎么可能认错自己偶像!
十年过去,他江哥不愧是他江哥,仍然是当初的少年模样。
他入行晚,发家快,自然有几分傲气,这辈子只佩服过一个人。
江晚比他年纪小得多,资历却远胜他,配得上这一声恭恭敬敬的“江哥”。
江哥这些年深居简出,很多人说是大龄O信息素失衡,已经无法再出来走动。
但他知道,江哥不可能被区区信息素制约。
这不,现在江哥就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整个人容光焕发(窦名的信息素补给那是真的足)。
车俊几乎有点兴奋地看着江顽,那眼神就和小女孩儿见到爱豆一样一样的。
但他的注视引起了窦名的不快。
Alpha的本性,是极致疯狂的占有欲,是永不满足的嫉妒心。即使外表如何斯文克制,受过多少现代文明的教育,刻在基因里的卑劣依然无法洗去。
窦名眯了眯眼睛,揽着江顽的腰,直接把人圈进了怀里,冷冽的雪松香直冲冲地对着车俊,敌意十足。
车俊神情意外:“你是?”
车宸英抢答:“老爸,他们都是我同学!”他想拉着车俊赶紧走人,“你盯着人家的Omega干嘛啊!快回家吧我们!”
窦名揍翻七八个A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让自己老爸挨揍。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觉得自己老爸肯定天下第一A。
但在学校里,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的好。
车俊却不肯走,望着江顽神情复杂地说:“江哥,这么大事儿,你一点没跟我透露。”
当年他追逐江哥的步伐,开始时举着DV,后来便扛着摄像机,给江哥录了多少个人秀啊!
江哥每次也没赶他走。
他还以为,还以为他早已获得江哥认可,最不济也得是个粉丝后援会会长。
谁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车俊幽幽地看着江顽,眼神复杂得江顽都生出了愧疚之情。
他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腰间的力量加重。
一抬头,嚯,可别管什么车俊车丑的了,窦名同学小脸紧绷,眼睑低垂,薄唇紧抿,身上的怨气和醋意都快化成实质。
江顽忙跟车俊划清界限:“叔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江哥。”
然后拉着窦名就跑。
车俊茫然地看着他背影,纳闷地皱眉:“你不是江哥,又是谁呢?”
“!”车宸英突然想起来,窦名曾经和他交换过江晚的资料,“老爸,他真是你常念叨的前辈大佬?”
“我江哥永远是我江哥。”车俊肯定道。
车宸英点点头,心里冷笑一声,已经明白过来,江顽、江晚,可不是一个人吗?
窦名肯定早就发现了。
只不过被江顽的漂亮皮囊迷了心窍,所以才不说破。
呵,一个老男人,居然来学校里泡高中生,真不害臊。
看他长相那么清纯,在道上混过那么多年,背地里不知道得多乱。
车宸英打定主意,要撕下江顽的伪装,让江顽丢个大脸,好让窦名清醒过来,别被这个老男人迷惑。
江顽拉着窦名上了车,来不及让司机降下挡板,就被窦名按在了车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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