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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泽等了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他通过门上的猫眼，想看一下外面的情况，谁知他刚贴上猫眼，正正与一只血红的眼睛对上。
苏北泽吓了一跳，脸色不由得一白，顺着房门滑坐在了地上。
门外又传来猛烈的拍门声，这次是更加用力的拍打房门。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苏北泽手脚都快麻了，拍门声才逐渐平息，门外传来脚步逐渐远去的哒哒声，像是高跟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苏北泽？”门外传来顾南渊沉稳的声音，“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苏北泽心里没来由的安定下来，打开房门，见顾南渊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缓了下，道：“我没事。”
顾南渊道：“你看见什么了？”
苏北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顾南渊说了一遍，说到拨打报警电话，有点尴尬，毕竟是偷偷背着他打的。
顾南渊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听了他说的情况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件事不能用常理去解释，秋鱼镇也不是一个寻常的小镇，想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任务，绝非易事。苏北泽开玩笑说：“这里的鬼挺闲的，打个电话，随叫随到。”
顾南渊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团子回来了，你要见见他吗？”
苏北泽说：“好啊。”
至于秋鱼镇的其他事情，等回头再说吧，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先安顿下来再说。
——
“柴九叔叔，父亲让你去接人，谁让你吓他的？”
一楼客厅内，一个小男孩盘腿坐在沙发上，小脸很是严肃，正严声质问面前的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子。
柴九右脸上的黑痣跳了跳，心虚的说：“我没故意要吓他，是因为雾太大了，一不小心才让他看见的。”
“谁让你不藏严实点的？”
“这长脸上，我想藏也藏不住啊……”
如果苏北泽在场，他就能发现，这个名叫“柴九”的青年男子他见过，正是之前骑三轮车载他的那个假老板。
小男孩说：“你赶紧变个样子，待会儿爸爸下来了，你又要吓到人。”
柴九见小男孩不再追究了，松了口气，伸手在耳朵后面扣了扣，竟是直接撕掉了一层人皮，人皮底下是另一副相貌，顿时容貌大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是右边脸上的那颗黑痣还在。
“这个真是天生的，没法去啊！”柴九苦恼的说。
小男孩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放弃了：“算了，就这样凑合一下吧，希望能蒙混过关。”
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小，留着细碎的齐刘海，眼睛大而有神，皮肤很白，乍一看上去有点像顾南渊，但仔细看，又有点像苏北泽。
这时，苏北泽和顾南渊一起从楼上走了下来。
因为小旅馆只有三层楼，秋鱼镇又比较落后，电力不发达，没有电梯。
刚一走下楼梯，苏北泽就看见了那个特别可爱的小男孩，忍不住愣了愣，扭头看了眼颜值同样逆天的顾南渊，说是捡的不太像啊。
小男孩也看见了他们俩，顿时眼睛亮了亮，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往这边跑过来。
父子俩的感情可真好，苏北泽刚在心里这么一想，谁知那孩子跑到近前，竟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爸爸！”小男孩开心的叫道。
苏北泽：“……”你是不是抱错人了？你爸爸在那边。
顾南渊看着他们，没说话。
“爸爸抱抱！”小男孩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苏北泽，脸上的表情很是软萌可爱。
旁边的柴九已经被这孩子的精分惊到了，这完全跟刚才训他的时候判若两“人”。他又看了看旁边人畜无害气质温润的顾南渊，心道，果然不愧是大人的孩子，遗传基因很是强大。
苏北泽心情很是复杂，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顾南渊，后者却只是对他微微笑了笑，没有半点要插手的意思。
“爸爸抱抱！”得不到回应，小团子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委屈的哭腔。
苏北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里一团乱麻，一时半会儿扯不清楚，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团子见他很是亲昵，搂着他的脖子，不住的拿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的脸，嘴里还不停的喊着“爸爸”。
顾南渊这时才开口道：“这是顾霖。”又示意了一下柴九，“这是柴九。”
柴九说：“苏先生，您好。”
苏北泽道：“你好。”
他觉得面前这个柴九十分面熟，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是陌生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奇异的熟悉。
尤其是脸上那颗痣……一看到痣，苏北泽又想起了之前三轮车上的那个东西。
但是这人身材瘦而精壮，之前那个早点摊老板却有些发福，更何况，柴九跟顾南渊认识，相貌也大不相同，应该只是巧合吧。
苏北泽没有放在心上，对顾南渊他有种连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信任。
外面一片雾蒙蒙的，苏北泽看了看店内，除了他们四个人再没有其他人，一开始趴在前台玩手机的少年倒不知道去了哪儿，可能是因为上班时渎职，领罚去了。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怀里不安分的小团子扯了回来。
“爸爸，团团好想你！爸爸有没有想团团？”小团子搂着他的脖子，脆声脆气的说。
怀里这孩子就是顾南渊的儿子小团子，苏北泽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见自己就叫爸爸，对他笑了笑，转头问顾南渊说：“他为什么要叫我爸爸？”
顾南渊想了一下，道：“可能是，你跟他爸爸长得像吧。”
苏北泽：“……”
那也不可能像到认错人的地步吧？
那他亲爸爸去哪了？苏北泽直觉问出这个问题不太好，没好意思问出口。
“你会不会认错人了……”苏北泽试图跟顾霖讲道理，他如果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而且他今年才二十三岁，怎么也不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难道真是因为他跟团子他爸太像了的缘故？
还是……
他想起那个“声音”跟他说过的话，又或者他真的遗忘了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顾霖小脸郑重的瞅着他，坚定的一点头说：“你就是我爸爸！”
苏北泽：“……”
顾南渊道：“团子一生下来，他爸爸就离开了他，要不然，我无偿养你，你给他当一段时间的爸爸？”
苏北泽尴尬的笑笑：“……别开玩笑了。”
搞得好像抛弃孩子的人是他一样。
“爸爸又要抛弃团团了吗？”顾霖委屈的瘪嘴，看样子，只要苏北泽敢说个是，眼泪就能立马掉下来。
苏北泽最怕孩子哭，他有预感，如果怀里的这孩子哭了，他会更无计可施，更加头疼，只好先哄着他道：“没有，你长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听了他的承诺，又听见他夸自己可爱，顾霖果然破涕为笑，开心的在他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苏北泽顿时僵住。
顾南渊看着苏北泽脸上被亲过的地方，说：“顾霖也是可怜，一天到晚的找他爸爸，可是他爸爸却把他给忘了。”
苏北泽一愣，道：“你不是也是他爸爸吗？”
“那是不一样的。”顾南渊叹了口气，“顾霖一般都是叫我父亲。”
苏北泽：“……”这倒挺传统的。
外面的雾气不散，不能出去，他们只能待在小旅馆里。
既然决定了在这里打工，苏北泽便不会偷懒，在前台看了一会儿店，但却始终没有客人上门，大概是外面的雾气太大，没人敢出来。
十点多的时候，顾南渊直接把店门关了，反正没有客人，守着也是浪费时间。
苏北泽只好回了二楼房间休息，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考着有关秋鱼镇的一切，但思来想去总是毫无头绪，索性不再想了，等雾散了再说吧。
中午的时候，之前那个趴在前台玩手机的少年过来敲响了苏北泽的房门，喊他下楼吃饭。
这时苏北泽才知道对方名叫黎戈，过了年才十八岁，还未成年，难怪看着如此面嫩。
“小老板又在找你呢。”黎戈冲苏北泽笑了笑，一笑露出两颗俏皮可爱的虎牙。
苏北泽也对他笑了笑，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黎戈说：“没多久，一个月之前才跟老板一块过来的。”
怎么黎戈不是只在这里打工，而是他的老板就是顾南渊，跟着顾南渊到处走的吗？苏北泽没有深问，转入正题，没抱什么希望的问：“你……知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叫苏秋鱼的人？”
顾南渊都不知道，黎戈更不可能知道，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之前不是也问过老板了吗？或者，你可以去问问柴九，他最爱八卦了。”
之前苏北泽问顾南渊的时候，黎戈也在，苏北泽觉得八卦和柴九那老实稳重的样子实在搭不上边儿，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这就下去，你先下去吧。”苏北泽说，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喊住他，“等一下……对了，你知道团子他亲爸爸去什么地方了吗？还有，他妈妈呢？”
黎戈像是被这个问题吓到了，年轻青嫩的脸上白了白，露出忧虑，说：“这个，你还是去问老板吧，我也不是太清楚。”
苏北泽倒是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了愣，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有什么样的父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这个原因其实很好猜。
黎戈说：“我……我先下楼了，你等下下来吃饭啊！”说完就旋风般跑下了楼。
苏北泽一脸莫名，就算真是不好的回忆，一般来说，也不会让人谈之色变，不过这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揭别人的伤口，这种行为他自己都鄙视。
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件事，苏北泽关门下楼，才走到拐角，却见顾南渊修长挺拔的身影，斜斜的倚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正眼角含笑的看着他走近。
苏北泽怔了怔，先是被顾南渊的逆天颜值冲击了一下，接着又想，刚才跟黎戈的对话他应该没听见吧？
背着人家打听人家的隐私，确实太不光明磊落，现在他更后悔去问了黎戈那个问题。
苏北泽走过去，假装若无其事的说：“吃饭了，一起下去？”
顾南渊说：“走吧。”
见他没有动作，苏北泽只好率先下了楼梯，刚走下两个台阶，却听顾南渊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以后有什么问题，你随时都可以来问我。”
苏北泽脚下一滑：“……”
果然还是被听到了。
第5章 婴灵
“听黎戈说，你在找一个叫苏秋鱼的人？”
吃饭的时候，柴九对苏北泽道：“我也没听过，不过，等明天雾散了之后，我可以出去帮你打听打听。”
苏北泽向他道了谢，奇怪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雾明天会散？”
柴九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有规律的，每次起雾都这样，当天起了雾，第二天准会散个一干二净。还有，也一定会有人失踪。”
失踪的人的下场不言而喻，苏北泽觉得自己还是尽早找出苏秋鱼，尽早离开要紧，否则很难保证失踪的人不会变成自己。
心里藏着事情，苏北泽又没了吃饭的胃口。他刚想放下筷子，坐在他旁边的顾霖，就给他夹了根鸡腿，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说：“爸爸，你太瘦了，多吃一点。我有点儿胖了，需要减肥，不能吃太多。”
苏北泽一愣，见顾霖碗里只有小半碗干巴巴的米饭，连菜都没有。他把鸡腿夹给了顾霖，又给他夹了点青菜，道：“团子饭量太小了，小孩子还是要多吃饭，这样才能长得高。”
顾霖小声嘟囔一句：“我又长不高了。”
不过，是苏北泽让他多吃点，他还是乖乖的把鸡腿和半碗米饭都吃完了。
顾霖如此听他的话，苏北泽也很诧异，同时对顾霖的好感又更升一层。
顾南渊问苏北泽说：“喜欢吃鱼吗？”
苏北泽愣了下，道：“挺喜欢的。”
“顾霖也喜欢吃，不过这里的鱼吃了不好。”顾南渊吩咐柴九，“回头多买点虾回来。”
苏北泽：“……”那你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吃鱼？
第一天都是在小旅馆里度过，顾霖一直粘着苏北泽，倒是不怎么粘顾南渊。
顾霖跟他比跟顾南渊都要亲近，这一点让苏北泽实在不解，他现在有点相信顾霖是顾南渊捡的了。
晚上洗好澡，处理了下膝盖的伤口，苏北泽换上了团子他爸的睡衣。
来到这里，他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顾南渊便把团子他爸的衣服统统找了出来给他穿。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样不太好，如果团子他亲爸过世了，那他岂不是穿死人衣服？
不过这话他没跟顾南渊说，人家也是出自一片好意，现在他被困在小旅馆里，没条件买衣服，有的穿就不错了。
来到秋鱼镇的第一天晚上，苏北泽以为自己在陌生的环境肯定会睡不着，何况心里藏着很多个谜团，结果头刚沾到枕头没几分钟，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哭，抽抽噎噎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苏北泽醒了过来，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顾霖在哭，仔细听了一阵，发现那哭声竟是从自己躺着的床底下传出来的，还伴随着指甲划拉床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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