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解释:“光是咬断舌头很难至死,但他把舌头整个吞了进去,导致窒息性死亡,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噎死’。啧啧,这一招是很疼的,舌头上含有丰富的神经和血管组织,要把自己的舌头生生咬下来,会产生剧痛,非常人能忍受,好比破腹。他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卡明轻蔑地将那舌头扔在稻草上:“不过就是一个懦夫。”
牧羊犬看不过去了:“他为什么自杀?还不是因为你!你们美国大兵是不是虐囚虐成习惯了?他害你,到时候你杀了他就算两清,干什么这么侮辱人家?逼急了自杀了,现在你满意了?”
“我虐待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卡明也拔高声音:“你现在是同情他?”
“我同情我自己!”牧羊犬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死了,现在我们手里少了一个重要的砝码,还怎么谈判?万一那个土行孙要求你再发视频确认他哥哥的安危,你拿什么应付人家?现在我们只能用硬碰硬的了,我的老大已经受伤了,郑克又被你打了,还怎么赢?谈判不行,打也不行,这不就是找死吗?”
“我们这么多人不是人?怎么就不能赢?不就死了一个侏儒,我连他弟弟一起杀了!”
“杀杀杀,你就知道杀人,野蛮人似的,我一个非洲出来的都比你文明。”
“你再说一遍?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一个冷淡的声音**来——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的是吧?”
一黑一白不约而同停下来。人群中让出来一条道,谢秋歧吃力地走过来。
郑克扶着他慢慢到前面,谢秋歧看看一地的血和已经僵直的尸体。
“我劝过你,你没听。这件事我不会帮你了,你是成年人,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己担着。”谢秋歧对卡明说:“接下来和哈兰的联络你就自己去应付吧。”
卡明明显不甘:“这不公平。”
谢秋歧严厉道:“还要怎么样才公平?”
卡明一个人高马大的职业军人被他吼得竟然接不上话。
好歹他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被一个年轻的吼了,脸上没有面子。
谢秋歧示意牧羊犬把闲杂人等都带出去,只留下他和卡明两个,单独谈——
“我知道你恨他们俩,”谢秋歧放软声音:“但你为了自己爽快,不仅侮辱他的人格、虐待伤残人士,也降低自己的格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卡明撇开头不想看他,紧紧捏着两只拳头。
谢秋歧叹气:“尊重你的对手,也是尊重你自己。你知不知道,当初为了把你赶出墨西哥湾,有人和我提议,把你网络上那些出格的言论收集起来放出去,扣个歧视女性之类的帽子,制造舆论压力让上面把你换下去。我和郑克都没有同意。一个人说什么话,那是他的自由,我们不想做那种扣帽子把人打倒的人,我们不齿做这种事情。这是底线,也是尊重。”
海军少校显得很惊讶,拳头不自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谢秋歧低笑:“德尔脾气比较急,说起话来没有分寸,我代他给你道个歉。但他这个人话糙理不糙,所以我们从来不介意,我想堂堂美国海军少将,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吧?”
他都这么说了,卡明总不能说他介意:“没有。哼,我才懒得理他。”
“那尸体就由我来处理吧,”谢秋歧主动揽下活:“现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等事情完了对外统一说是意外,心悸而死,视频我就当没看见过。这样,你也可以少点麻烦。”
卡明仿佛没有想过他会揽下来:“你……”
“大家是合作,没必要斤斤计较,我能多承担一点就承担一点。”谢秋歧噙着笑。
海军少将因为羞愧,脸快红透了。
“等一下!那……那和哈兰联络的事情……”少将问。
谢秋歧头也不回地说:“说了不帮就是不帮,你自己看着办!”
留下海军少将像丧气的大型犬类动物一样,迷茫地看着马厩。
谢秋歧的时间也不多,答应奥拉的十天已经过去了大半。他一刻都停不下来,星期三之前他把承诺卡明的直升飞机和女商人带了过来,同时还带着大量的武器。
“卡莉·库滋涅娃,尼古拉斯的信息技术组副组长。她会假扮钻石走私犯。不过也不算假扮,她会以尼古拉斯的名义和海盗联系,如果海盗要核实信息,也不容易露馅。土行孙不是擅长‘三分真七分假’吗?咱们这次也玩他一回。”谢秋歧介绍。
女组长个头很高,踩着靴子几乎和美国大兵卡明同高:“您好。”
卡明和她握手:“俄罗斯人?”
谢秋歧调侃:“前苏联人。卡莉是尼古拉斯的人,我是问别人借来的,务必安全送回去。少校,给你个机会当护花使者,要是没护好这位淑女的安危,就自己去和军火商决斗吧。”
卡莉却不多费口舌:“谢先生过誉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她身后是一架漂亮崭新的海眼镜蛇。
卡明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它?”
谢秋歧笑笑:“这是你们海军陆战队委托贝尔直升机公司专门为了你们制定的系列,没有借到最新款,这个就先凑合着用吧。不过有个问题,我们这儿有人会开直升机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刑知非、牧羊犬和谢秋歧都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级的东西,卡明只会开船,卡莉的专长是计算机,他们中间竟然没有一个能开直升机的。
“我会。”郑克犹犹豫豫地举起手。
谢秋歧挑眉:“真的?”
郑克点头:“我还有驾驶执照。”
他居然还有驾驶执照。谢秋歧不得不刮目相看。
郑克有点不好意思:“高中的时候,我爸专门请教练交过我。那会儿学开直升机是潮流,我们几个哥们儿都学了,学完还专门去考了执照。为了庆祝考过,我爸给我买了一架私人直升机,还放在我们家停机坪上呢。不过我开的是普通直升机,武装的可能要熟悉熟悉。”
这是典型的有钱人爱好,郑克这个少爷当然不能缺席。
谢秋歧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行!就你了。”
卡莉的行动能力很快,约见土行孙得到了消息回复。也许是特殊时期,土行孙并没有因为联系人是个女人就放下防备,他要求先和卡莉面对面视频,并给他时间核实信息。
谢秋歧赞扬她:“他说什么时候见面?”
“星期五晚上。”卡莉说:“他要求只能两个人上他的船,并且只接受现金结算。我们可以开自己的船过去,交易成功之后,货直接卸到我们的船上。晚上十点半准时碰头。”
谢秋歧四人只有刑知非土行孙是没有见过的。谢秋歧说:“让知非和你一起上船。我开船送你们去接头。交易的时候知非记得仔细验货,我们拿到货之后,再劫船把现金夺回来。他船上的人会比他哥哥船上的人更多,你们要小心。”
这是无风的晚上,海面清朗而宁静,梭子艇在海平面上擦出一条洁白的飞线。
他们到达公海的接头点,进行了常规的搜身后,卡莉和秦知非先登上海盗船。刑知非身上别了扣子窃听器,进了船舱,他们的对话被快艇里的谢秋歧和卡明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想先看看货,莫斯利先生。”卡莉开门见山。
土行孙吩咐人把货搬进船舱里:“你们总经理不是做军火生意的吗?怎么突然对我手里的货感兴趣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库滋涅娃小姐,像你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士很少出现在船上。”
卡莉笑了:“正是总经理重视这单生意,才会让我来和您谈。我们总经理是安哥拉人,这个您也知道了吧?他一开始就是做钻石生意发家的,后来才转行到了军火行业。”
尼古拉斯的信息已经让土行孙翻了个底朝天,这一点他没办法反驳。
刑知非用随身携带的红外仪器检验了钻石:“小姐,没问题了。”
卡莉让他把现金放在桌子上:“七百万,一分都不少。您点吧。”
海盗将三台点钞机放在桌子上,开始数钱,哗啦啦地纸币翻飞声音全被录进了窃听器。
点钞的间隙里,只听卡莉说:“莫斯利先生,我们总经理还有一个顾虑——不是不信任您的意思,只是我们做这一行的,总是小心谨慎为上,希望您能理解——他想知道这批钻石来源是哪里?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土行孙拍拍胸脯:“这批货是我们从一条商船上劫来的,对方凑不到赎金,只能放弃货物。谁让他们倒霉呢?”
“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考虑考虑自己留着用?毕竟钻石也是硬通货啊。”
“我们海盗从来只认现金,这些东西越多反而越碍事。”
谢秋歧很满意:“她很聪明,干脆先问土行孙钻石来源,这样不仅容易消除土行孙的嫌疑,而且不会让人质疑她的专业性。德尔,你带着人准备去接货吧。”
牧羊犬到船头去接应。那边点钞即将结束,正好六百万现金,卡莉要交钱换货,不料土行孙突然脸色一变,命令道:“给我拿下他们!”
房间内护卫蜂拥而上,突然将一男一女扣住。
卡莉也保持不住笑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土行孙冷哼一声,走上前来从刑知非的衣服上把窃听器的扣子一把扯下来,捏了个粉碎:“跟我玩这种小伎俩,你们俩还早了点。是卡明派你们来的,还是那个姓谢的亚洲人?我哥在哪?”
他有没有听到回答,谢秋歧不知道,他心里一沉,按下信号器给卡明和郑克发送信号。
从驾驶室出去,牧羊犬还没等到人也有预感出事了:“现在怎么办?”
谢秋歧想了想:“上去,救人。”
作者有话说:
海盗副本进入最后阶段了。
第41章 船就要沉了
夜色与黑人杀手的皮肤融为一体,德尔如一阵穿堂风掠过甲板,巡逻的海盗被击倒的时候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袭击者的面孔。他的动作速度奇快,下手利索而精准,手中一柄短刀旋出去,刮起银色的气流,正中敌人的脖子,动脉被整条割开,鲜血泼天。
清理完了甲板,他找了个隐蔽的高位埋伏。很快有人发现了同伴的尸体,高喊道:“有人——”剩下的还没说出去,被不明方向一颗子弹打穿了脑颅,轰地栽下去。
牧羊犬笑出牙齿:“倒让我看看你们这群瘪三的本事!”
打完三颗子弹他迅速更换位置,又连射三发,有他的掩护,谢秋歧顺利潜入舱房。
谢秋歧其实不慌。他们手上还有土行孙的哥哥,所以土行孙不会马上下令杀了卡莉和刑知非,大概率会和卡明联系,用这两个人把兄长换回来。卡莉和刑知非应该会被他关在船舱里的某个地方,房间、储存柜、货箱……都有可能,保证没有外人能够接触到人质。
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能够越过重重守卫把人救出来?还有,那批钻石会给土行孙放在哪?
他先拐到贮藏室,咬开一枚烟雾弹朝地上扔过去,那门口守卫的海盗以为是手榴弹,猛地趴倒,不料那烟雾弹冒出烟来,只见雾气中两枚金色光点闪过,一名海盗中枪倒地。另一个吓得慌了阵脚,抱着步枪无差别地扫射:“我跟你说!我不怕你!你出来——”
弹匣很快打空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弹匣,突然一个凉飕飕的枪口从后顶住他的脖子,枪口说:“来谈生意的那一男一女藏在哪里?说出来,我就不杀你。”
海盗冷汗直下:“我……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守这个房间!不要杀我,我真的——”
子弹干脆爽快地打穿他的脖子,他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地上。谢秋歧蹲下来,从他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打开贮藏室,找到装了钻石的皮袋子。
“德尔,钻石找到了。”谢秋歧打开对讲,“我在贮藏室,你来,先把钻石拿下去。”
那边牧羊犬正酣战,果断抽身往贮藏室走,两人顺利碰头:“我下去,你怎么办?”
“我继续找人。卡明和其他援助应该马上就到了。”谢秋歧把钻石给他。
牧羊犬想拒绝,只听背后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带着人就往下层撤退:“我引开他们,你还有伤在身,你带着钻石走,有可能的话再找老刑和卡莉。快走!”
谢秋歧有点感动,抓着皮袋就走,还没两步,另一队海盗堵住去路,他们人头攒动,至少有六、七个人。谢秋歧不得不退回来,再看牧羊犬的方向,也被堵死。
前有狼后有虎,两人背靠背,都不自觉地绷紧了心里的那根弦。
“啪、啪、啪。”有人拍手称叹:“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了,谢先生。”
土行孙突破人群走进来,笑道:“没想到你们能做到这一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谢秋歧也不怕:“把卡莉和知非交出来,我让卡明把你哥哥还给你。”
“哼,”土行孙讥讽他:“你们只会拿一个伤残人做文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正面打一场,难道我们还怕你不成?卡明应该也在来的路上了吧,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要吵架牧羊犬最在行:“伤个膝盖而已,我还没了一只手呢!没见过这么畏畏缩缩的家伙,不过是靠伤残标签装可怜罢了。你过来,我和你磕一场,就算让你一只手了!”
土行孙怒斥:“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我哥哥交出来!”
牧羊犬还要嘲讽他,骤然头顶“轰”地炸响,整条船被炸得一震,天花板晃荡着掉下细细碎碎地渣滓。当场所有人都被猝不及防的震动乱了脚步,有的海盗明显吓得脸色白了。
谢秋歧和牧羊犬相互扶着对方,牧羊犬眼睛一亮:“肯定是卡明他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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