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方面,他从来都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陆星沉发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方令斐说,只是在心里告诉1号:【我要变强。】
不是我想变强,而是我要变强。
1号不通人类感情,只是用调整为欢快鼓励语气的系统音说:【好的,系统相信辅助者一定能够变强。】
陆星沉不知道方令斐在心里做下的决定。
他用切下来的玻璃对着自己的手用力一划!
方影帝刚刚因为彻底做了决定而好了些的心情跌入谷底。
对上他黑魆魆的脸色,陆星沉才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将玻璃碎片往背后一藏,展开用玻璃划了的掌心,露出上面轻微的一道血痕,眨眨眼睫毛:“没怎么受伤,只有一点血线,马上就好。”
果然,在他说话的这一两秒,血痕就已经完全长好。
方令斐看着对方完全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的神情,觉得自己快气死了。
他掰过了陆星沉的手掌,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细伤痕。
就算愈合了,但受过的伤也会留下痕迹。
看着这条伤痕,方令斐冷笑一声,吐出了一个字:“丑!”
“很丑!”
“特别丑!”
还免费贴心附赠了两发连续暴击。
陆星沉:“……”
理智告诉他,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本能告诉……算了本能没法告诉他,本能现在正不断循环丑丑丑丑……
方令斐继续说:“这还只是手上的,身上的肯定更丑!”
陆星沉:“……男人不需要在意好看。”
方令斐:“要不要我给你放一放你变猫的时候臭美的视频?”
“……算了,谢谢。”
“猫猫,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呀?”一个小小细细的声音响起来。
余多懒洋洋地开口:“他们在进行成年人类□□前要进行的步骤。”
那道小小的声音又问:“什么是□□?”
“就是想生幼崽得做的事情。”余多很快又道,“不过他们都是公的,没法生幼崽,人类还总是喜欢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方令斐:“——闭嘴。”
陆星沉:“——话多。”
陆星沉反手就想逮住这只猫挂窗户上风干一晚上,没想到一转头,看见了穿着红裙子的叮叮小姑娘。
那时候跟梦貘撕起来,陆星沉尝试用灵力给她套了一个保护罩,推到了角落,后面就没有心力继续注意了,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叮叮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她的手轻轻绞了绞,看了陆星沉一眼,有些瑟缩,然后殷殷望向方令斐:“哥哥,梦梦破了,不是叮叮故意乱走。”
小姑娘还记得赌约。
小黑猫余多补充:“这个人类小鬼是在梦境破碎的时候我顺手救的,她一直吵着找你们。”
陆星沉看着小姑娘,眉心突然不着痕迹微皱,他发现叮叮的脚踝以下部位皮肤,变成了黑色。
余多见他在看那里,扫了扫尾巴说:“她正在被侵蚀。”
陆星沉没有在这里问是被什么侵蚀,但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向余多:“有什么解决办法?”
被这个看不破深浅,甚至种族也存疑的人类求解,小黑猫几根胡子得意地动了动,慢悠悠道:“减轻怨憎和戾气。”
至于彻底祛除,这种手上沾了无辜者鲜血的厉鬼,还是想想算了。
方令斐猜测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各类电视剧中都说,想要厉鬼放下执念怨恨,都得为他们平冤报仇。
“有可能”,陆星沉对这种猜测点头,但现在按照道理,害死小姑娘的人已经死了。
他思索着,突然弯下身体,眼睛与叮叮眼睛直视,问她:“叮叮想要再见亲生父母吗?”
叮叮小心地挨着方令斐:“叮叮、叮叮不知道。”
陆星沉没有逼迫一个年幼的孩子迅速做决定,也没有自作主张,方令斐也安慰道:“没关系,叮叮慢慢想。”
叮叮给的答案并不很晚,在陆星沉醒来这个晚上,还没有过凌晨,正是风雨交加的时候,小姑娘半浮在空中,紧张地告诉陆星沉:“哥哥,叮叮想要再看一眼爸爸妈妈。”
“叮叮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送走我。”
“想问一问他们有没有想过我。”
“想我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后悔。”
孩子对父母的濡慕和好奇源自天性。
和梦貘树妖一起的时候,她虽然同样由于受害者的身份,勉强被那些妖魔们接纳,但说如何温柔,是没有的。
在现在的妖族,虽然由于幼崽数量不多,看得很有些重,但弱肉强食观念仍旧深深烙印在血脉中,因此哪怕看重,也仍旧糙养甚至放养。
对自己幼崽尚且没有温柔这个概念,更别说对仇人人族变成鬼的幼崽。
这也是小姑娘那么容易对方令斐产生好感的原因之一。
——她太孤独了,太想要认同感了。
现在曾经操控炼化她的人已经死了,梦貘哥哥和树妖爷爷也不知所踪,叮叮不知道该干什么。她在被陆星沉问道后,想了很久,决定,她要看一看记忆中模糊的爸爸妈妈。
做下决定后,她抱着膝盖,和小猫一起在落地窗边,怔怔地看着雨下了整宿。
将方令斐担忧地望向那边的视线挪回来,陆星沉说:“方影帝,我打算帮顶顶找到父母,你要一起吗?”
方令斐一怔,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惊讶,很快又笑道:“当然。”
陆星沉遮住他的眼睛:“那好,睡吧,养精蓄锐。”
这是时隔四年多,方令斐再一次和陆星沉在一套房子里过夜,房间里还有一个厉鬼一只来历不明的猫妖,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却在陆星沉的手放在眼睛上没多久,就滑入沉沉梦乡。
他实在太累了,一早起来赶通告,中途发现陆团子被猫叼走了,让系统切换城市监控定位动向,自己一个人开着车绕着路提心吊胆地追。
到了医院后,虽然系统提供了帮助,但也仍旧需要自己费力攀爬,爬上了好几层楼。
能够刚刚才感觉到疲累一齐涌上,还是是精神紧绷的结果。
方令斐睡着后,陆星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看着他下意识往自己这边挤的睡姿,给他拉了拉被子。
陆星沉也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他没有换睡衣,脱了外衣,在旁边盖着薄被和衣休憩。
余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进来,肉垫踩在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
“真是个猜疑心中的人类。”
陆星沉看了它一眼:“阁下知道我猜疑心中,却也仍旧要跟着,本身不就很可疑吗?”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在防备另外一妖一鬼,只是把控了度,没让小姑娘看出来而已。
同情不足以冲昏他的头脑,他也一直谨记,作为厉鬼和来路不明的妖怪,叮叮和余多不能过于相信。
第二天,方令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一点。
陆星沉告诉他查找进程,“我请人对几个可能是叮叮当年生活过的城市进行排查,结果大概大半月出。”
他说半个月出,半个月后果然出来了。
陆星沉拿了五份资料:“应该就在这五份资料所记录的五对夫妻里面了。”
既然已经查找到了具体资料,陆星沉和方令斐自然动身,带着叮叮一起前往这些家庭所在的地方。
第一家、第二家、第三家……前四家都不是。
直到来到了第五家。
陆星沉翻开了这一家的资料。
这家丈夫叫孔国强,妻子叫崔宝月,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儿子,叫孔宝。
根据陆星沉得到的消息,孔家夫妻十一年前走丢了一个六岁的女孩,叫孔燕。
而在最新的资料中,这个家庭正遭受了一次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打击来源于,孔宝在一个月前死了。
第67章
这是一个二线城市, 虽然不能和其他一线城市比, 但在国家整体经济高速发展之下, 也已经很发达了, 处处都是高楼大厦。
陆星沉查到的孔家夫妻正好住在城中的一个老小区。
虽然是老小区,但不是那种筒子楼, 除了没电梯以外也还好,而且还邻近初中, 房价并不算低。
这个时候正好是早上十点多, 方令斐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日期, “今天不是周六周天,人会不会不在?”
陆星沉:“肯定在,而且两个人都在。”
更多的却没跟方令斐说。
这小区有物业等于没有, 不用登记, 两人一猫就顺顺当当进去了。
孔家住在这个小区一栋一单元一楼, 进了大门就是,倒是很好找。
方令斐想了想, 把脸上的口罩取了下来, 上前敲门。
但敲了有好一会儿, 里头没个一点动静。
他一愣:“难道是有事正好出去了?”
一点没怀疑是陆星沉搞错了。
陆星沉摇摇头,带着点神秘地说:“带你找他们去。”
于这么说着,他带着方令斐在这个小区七拐八拐, 走到了最后面角落里的一栋楼下。
这栋楼位置不算好,离大门远不说视野还不开阔,都是几十年前的小区, 那时候没那么注重绿化,楼房修得密集,按这栋楼的位置,一天当中有大半天阳光都被其他楼房遮住了,属于买房居住的人绝对不被看好的那种。
然而今天这栋角落里的楼房底下,围了一群人,看起来热闹得很。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女人扯着大嗓门在喊:“你个丧天良的,养的女儿不是个好东西,狐狸精转世,我们宝就是被她个女表子害死的。就是跟这个狐狸精谈了恋爱,他就出了事,本来他好好的,都是你们害得。”
“你养出这么个丧天良不要脸的女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赔我儿子!”
现场人多,方令斐带着口罩帽子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扯了扯陆星沉的袖子,示意对方赶紧告诉他人在哪,陆星沉抬了抬下巴,“就是正在说话的。”
知道他一头雾水,陆星沉主动向旁边拎着菜的大姐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大姐本来正看着八卦呢,不是很想分心,但转头一瞧,这个小伙子长得可真是好看,而且穿得也好,一眼看过去就周正,热心了很多。
“这位先生不是我们这一片的吧?”
陆星沉和善又接地气地笑了笑,中和了他过于凛冽傲慢的华美,也成功让大姐因为他的穿着气质生出的拘谨少了很多,他道:“嗯,是来找人的,但小区太大,我给绕晕了,本来想找人问问路,结果没见着人,一路走来才发现大家都在这里。这是怎么了?”
大姐瞟了一眼场中央正在和一对夫妻撕逼的孔家夫妻,摇着头说:“唉,说起来也是一件悲剧,左边那对夫妻的儿子死了,右边那两口子是他儿子女朋友的爹妈。”
陆星沉语气犹疑地猜测:“难道他儿子的死和女朋友有关?”
“这倒没怎么听说过,不过孔家的儿子养到高中,都快上大学了,出了这种事,也是可怜。”
旁边有个瘦些的女人一声嗤笑:“她可怜什么可怜,我看被他们一家祸害了的小姑娘才可怜。崔宝月口口声声说是人家小姑娘勾引她儿子,我以前怎么看着是他儿子缠着人家姑娘,有事没事拉了好几个这一片不学好的二流子围堵人家。”
“这也就算了,这俩真成了男女朋友了,他把人家肚子给弄大了,不敢担,人家姑娘怕了,想跟家里头说,他怕担事儿,自己去不知道哪个黑诊所,买了堕胎的药,瞒着姑娘让人家姑娘吃了下去。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可比别人清楚。”
先头的大姐也惊了:“还有这事?”
“那可不?”
“后来姑娘怎么样了?”
瘦些的大姐道:“去大医院打个胎都还有可能出事呢,更别说吃药。堕胎药是能随便吃的吗?那姑娘直接在学校大出血,要不是老师反应的快,命都没了。就是这样紧赶慢赶捡回一条命,身子也坏了,以后要不了孩子。而且出了这么个事,又是在学校出的,学也上不成了,人还在医院,听说都试图自杀好几回了。”
陆星沉:“那这孔家的儿子又是怎么死了?”
先头的大姐道:“这个我知道,好像是男生去医院看了那姑娘,回来后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死在自己家里头,而且到现在也还没下葬。”
方令斐想起自己看的资料,迟疑道:“不是一个月前死的吗?这个季节,又放不了,怎么会还没下葬?”
大姐道:“听说是死的时候,不大正常,现在尸体都还在警察局。”
又有一个老太太拍了一把她的胳膊:“快别说了,死人的事儿,多嘴不得。”
“也是,我不说了。”
陆星沉带着方令斐往外走。
方令斐:“我们不找孔家夫妻?”
“等会儿再说。”他在门外找了一家看起来还行的馆子,点了菜和两碗米饭,把米饭分别推到方令斐和余多面前,“那边还有得吵。”
他们就在外面这么闲逛,中途方令斐还差点被人给认出来了,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这才又进了小区,敲响了一栋一单元一口左边那户的防盗门。
脸色苍白的女人打开里头那道门,语气不好地问:“干什么?”
陆星沉微笑:“我们有点事想找您,跟您的孩子有关。”
房间里头,男主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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