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们也帮了不少忙,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拿,算我送你们的谢礼,但书卷类的东西别动。”
“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啦!”楚儿说着便蹦跶了开去。
江羡鱼又转向叶临川道:“我记得当年在鲛宫里还发现了许多药草,都是深海的灵药,好像就在那边两个长箱里,你要不要去找找看,或许有什么能医好你手臂上的旧伤。”
叶临川答应一声便过去了,江轻魂正要跟他一起去,江羡鱼却拉住他道:“你跟我一起去楼上,帮我找一样东西。”
两人于是来到楼阁上,只见书架又长又高,其中摆满了书籍。这些书卷也是当年在鲛宫里发现的,江羡鱼一本不落的全都搬了过来。
江轻魂看到那几大排书,扶额道:“你要我找什么,我最讨厌看书了。”
“找白晞的手卷,据说有记载破解石心诅的办法。”
“这儿至少有上千卷书,书皮都长得一个样,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得没日没夜的找,反正你又不用睡觉。”
“你这话说得,我还是下去帮哥找药吧。”江轻魂说着便扭头要下楼,江羡鱼忙从背后抱住他道:“好轻魂,听话嘛,你不帮我谁帮我?”
江轻魂这才勉为其难地帮忙,两人按照书架次序翻阅,但把书本翻来一看,全是看不懂的鲛族文字,两人只能凭感觉来判断。
书架的间距只有两肩宽,江轻魂和江羡鱼背对背,各翻各的。江轻魂没看几本就烦了,随手把翻完的书卷甩在地上。江羡鱼一边翻书一边不悦道:“你瞎扔个什么,捡起来。”
“找到那本手卷又怎样,难道还要去帮鲛族化诅?”
江羡鱼转身瞪了江轻魂一眼,“你不知道石心病痛起来有多痛,更不知道那种被血性驱使的绝望,无论如何,这诅一定要破。”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能感知,只是我觉得无所谓。要是发病了,你就和哥去床上滚一滚,每天滚个几遍就不怕了。”
江羡鱼嗤笑一声,“怎么,看我和他亲热,你也痒了是不是?”
“我这尸身没有感觉的。”
“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江羡鱼邪魅地扬起唇角,抬腿将膝盖抵在江轻魂身下,在他那处要害上顶了顶。
“其实有,但我能感受到的,都是你的感觉。”江轻魂说着用书卷撩起江羡鱼的下巴,“不是我痒,是你痒。”
那种痒很奇妙,令人愉悦又期待。江羡鱼不否认,自从中了石心诅后,他确实动不动就犯痒,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痒。
江羡鱼把腿放平回去,清了清嗓子道:“不说这个,我们继续说化诅。化诅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挽救更多无辜的人。也许你会觉得,我又在冠冕堂皇的说大话。但自从你脱离我后,我就不愿再沾血腥,不愿一错再错,不愿独善其身。”
“而你却与我截然相反,继续杀戮,一错再错,只顾眼前。”
“我是不顾天下,不管他人死活,但你不能否认,我也曾是你的一部分。你回头看看过去的自己,是不是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以为撇开我这个污点,你就能变得一尘不染了?”
江轻魂说着渐渐凑近江羡鱼,近到连鼻尖都快碰到一块儿。江羡鱼幽然道:“我没有觉得你是污点,我只是想替你,替我自己,偿还过去犯下的罪孽。答应我,别再滥杀无辜了好不好?”
“什么叫无辜,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别人无辜我就不无辜了?”
“保护自己没有错,但你没必要赶尽杀绝。你若再失控,我会把你强行收回来。我已经让巫灵尘在我身上施加了魂渡,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把你收回来。”
江轻魂邪笑道:“那你收啊,你试试收不收得回去。就算你把我收到这副鲛身里,谁控制谁还说不准呢。”
“我这就收给你看!”江羡鱼说着就一把拽过江轻魂,他本想抵住他的额头渡魂,不料动作太过生硬,竟连嘴都亲到了一起。江轻魂唇上有一股清凉的香味,江羡鱼知道那是鲸香的味道。
两人同时瞪了下眼,又立即弹了开去,并抬手搓了下嘴唇,动作如出一辙,气氛变得尴尬又诡异。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楚儿在哭闹,两人便放下书卷下楼寻了过去。只见楚儿正抱着一架箜篌,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巫灵尘蹲在他身旁,柔声安慰着替他抹眼泪,他却越哭越厉害。
叶临川就在旁边看着,江轻魂上前问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把那架箜篌搬出来后,他就突然开始哭闹了。”
“你哭什么?你要是喜欢这架箜篌,拿走便是。”江羡鱼目光落在箜篌上,其做工非常精良,应是白晞生前的最爱。
楚儿一见江羡鱼过来了,便吸着鼻涕抽噎道:“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的名字叫白楚,我是白晞的血亲!”
“什么,你是白晞的血亲?!”
三人都是一脸诧异,“你虽然也是银尾鲛,但你看起来只有人族七八岁的模样,显然没有成年。而白晞两百年前就死去了,你不可能是白晞的血亲,光是年龄就对不上。”
楚儿摸着琴弦抽抽噎噎,“那时候其他氏族杀过来了,他们要灭掉银尾白氏。白晞哥哥在战乱中把我封印了,并把我藏于棺中,我独自在那冰冷的鲛宫里沉睡了上百年。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全是族人的尸骨,他们都死了,只剩我一个还活着……”
记忆久远而模糊,楚儿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坐在白晞怀中弹奏箜篌的场景。他还记得生离死别的时刻,白晞紧紧抱着自己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下去,愿你醒来,正是春暖花开。”
“等下!”江羡鱼忽然转向巫灵尘道:“你是什么时候捡到楚儿的?”
“大概是在八年前,季节开始变暖的时候。”
“八年前的春天,不就是我们在西洲发现那座鲛宫的时候吗?”江羡鱼讶异地看向叶临川和江轻魂,两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巫灵尘思忖道:“我推测情况是这样,八年前楚儿苏醒了过来,那座鲛宫也随着他浮出海面,碰巧遇上了江家的船队。于是你们把鲛宫搬回越水,建立了江天宝库。而楚儿则去了青尾鲛宫,寻回至亲的尸首,随后被青尾氏追杀,最后遇到了我。”
“楚儿是这样吗?”
“我不太记得了,我在逃亡时好像被谁伤到了脑袋……”楚儿拍了拍额头,又转身去木箱内翻找起来,“你们也帮我找一找,看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物品,也许我还能记起些什么。”
几人于是把剩下的木箱都打开,箱内装的大多是珠玉和银器。叶临川发现了一副画卷,便把卷轴抖了开来,“你们快看这个!”
画上的人正是白晞和楚儿,白晞长发及地,披着一身星蓝色的长袍,年幼的楚儿就坐在他怀中,他正手把手教楚儿弹奏,两人亲昵无间。
楚儿颤颤摸着画像上的人,“就是这个,这就是我的白晞哥哥啊,平日总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但他身上真的很温暖。”
江轻魂从箱内取出一件鲛绡道:“这个好像就是画像上穿的那件。”
“快给我看看。”楚儿忙把鲛绡接过来打量,轻嗅着上面残存的气息,眼泪再度夺眶而出。他可怜巴巴地望向江羡鱼道:“你能不能穿上这件鲛绡,陪我弹一会儿箜篌?”
“我不会啊。”
“我会,我教你。”楚儿让江羡鱼把鲛绡穿上,再帮他系好腰带。江羡鱼张开手臂转了一圈,这身鲛绡名为星月袍,面料轻盈飘逸,其上点缀着无数颗莹亮的晶石,就像是把银河星辰披在身上。
“不要笑,脸抬高,眼神飘忽一点,嘴角下撇一点。”
江羡鱼便照楚儿的要求做了,气质立刻变得高贵冷艳。楚儿满意地点头道:“这就非常像了,可以以假乱真了。”
“可我干嘛要学他呢?”
“我不管,你就要学白晞哥哥,你要哄我,不然我就哭。”楚儿说着嘴巴一撇,又立即泪眼汪汪。
江羡鱼只好妥协,随楚儿坐到箜篌前。楚儿简单地拨了三个音,犹豫道:“我们弹什么曲儿好呢?对了,就弹《天灵散》吧?”
“天灵散?这到底是个什么曲子?”江羡鱼记得之前在赤鲛宫内,云焰天好像就是要他弹这首曲子。
“天灵散是白晞哥哥生前最喜欢的曲儿,是他的知音给他谱的曲儿,也被他作为战曲使用。这首曲儿很难弹,一般人弹不出来,白晞哥哥不仅弹得好,还能用这首曲儿来操纵灵闪,威力无敌。”
楚儿说罢便抚上琴弦,回忆着弹奏了一小段,指法虽然有些生疏,但轻快的曲调还在。江羡鱼试着摸上琴弦,手指竟自己动了起来,在琴弦上灵活跃动,竟比楚儿弹得还流畅。
“你这从小就五音不全的,还能弹曲?”江轻魂戏笑道。
“我也弄不明白。”江羡鱼皱眉弹奏,他对曲音毫无感觉,但这副鲛身却是记得的,因为曾经弹过无数遍,所以一摸琴弦便动了起来。
琴音在塔内回响起来,一会儿轻快如百鸟鸣春,一会儿激昂如行军布阵。听者的情绪也随着节奏变换,时而舒畅,时而紧张。
“弹得真好!我开始喜欢你了!”楚儿鼓掌道,说着还抱住江羡鱼的手臂,将小脸枕在他臂弯里撒娇。
巫灵尘皱了皱眉,感觉自己这个爹的地位岌岌可危。
天外乌云密布,隐隐雷鸣,叶临川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他回头望向门外,只见天际出现了几道银电。此刻几人都没有察觉,在江天宝库的乱剑丛下,出现了两道浅色的人影。
“我没听错吧,有人在弹天灵散,会是白晞吗?”
“不是,这曲天灵散弹得没有灵魂,有人在模仿他而已。”
“我听着就跟白晞弹得一模一样,王怎么就确定不是?”
“因为这首曲儿就是我为白晞谱写的,别人弹不出来。”
“反正江天宝库也解封了,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第41章 咸鱼要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节首发于2018年11月, 配合国家网络整治修改于2019年8月,有少许字眼和谐删减, 给大家阅读带来不便十分抱歉。
琴音清灵悠扬, 脆如珠玉落盘,却在高潮处戛然而止。江羡鱼停下弹奏, 皱眉看向自己的指尖, 指腹被琴弦刮破,微微渗出血滴来。
楚儿忙握着他的手道:“哎呀,忘记给你戴义甲了, 这样空手弹奏容易受伤的。”说着又转身在木箱内翻找起来。
“手不要紧吧?”叶临川上前关切道。
“不就破个手指嘛。”江轻魂不悦道。
巫灵尘在一旁观察着这三人,眼神很微妙。
楚儿没有找到义甲,倒是翻出了一卷陈旧的琴谱,惊奇道:“咦,这个好像就是天灵散的曲谱。”
江羡鱼接过楚儿手中的琴谱, 上面的鲛族字符完全看不懂, 注意到琴谱下方有落款,他便问道:“你之前说这曲儿是谁写的?”
“是兰王写的。”
“你说的兰王, 是指青鲛兰氏的王吗?”叶临川插话道,又想起了前天夜里,在江天宝库外偶遇的那位兰公子。
楚儿点头道:“正是, 如今的兰王就是兰拓歌, 这首曲儿是他很久前为白晞哥哥写的, 那时候兰拓歌还没有成王, 只是一位氏子。”
“那这位兰王跟白晞的关系如何?”
楚儿揉着头发想了会儿, 这才道:“兰王是白晞哥哥唯一结交的友人,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关系一直挺好。但好像在两百年前那场混战前夕,他俩吵架了,还吵得很凶。”
“那他们是为什么吵架?”
“不记得了,只记得吵得很凶,兰王平时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尤其是跟白晞哥哥相处的时候,更是柔得像水一样。他从来没跟谁红过脸,但那次他不仅红脸了,还狠狠打了白晞哥哥一耳光,白晞哥哥当时又气又难过,就大声叫他滚……”
“然后呢?”江羡鱼好奇道。
“然后……然后其他氏族就杀过来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是银尾白氏在散播石心病,要诛灭我们。我当时害怕极了,白晞哥哥就把我封印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早就不知道物换星移多少年了。”
“那你再好生想想,白晞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石心病,他有没有拿书册之类的记录什么东西?”
楚儿摇了摇头,“他平时很喜欢看书,各氏族的书卷都有涉猎,在书册上涂涂写写的也太正常了,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啊。”
江羡鱼便拉着楚儿道:“那你随我一块儿上楼找找,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书卷,有记录石心诅和破解办法的。”
“我也去,我稍微识些鲛族文字。”巫灵尘说着便跟两人一起上楼了。
江轻魂懒得再去楼上翻书,便留在楼下和叶临川一起翻找药草。没一会儿,他们就在木箱内找到了几瓶鲸香。叶临川拔开瓶塞嗅了嗅,发现保存尚好,应该还能用。
“这香油在鲛族可是个宝,不仅能使伤口快速愈合,还能让尸身不腐,我以前就是在鲸香里泡过的。”
江轻魂拉着叶临川坐在木箱上,边说边揭开叶临川的衣袖,把鲸香涂在他小臂处的旧伤上,然后用白纱带缠好。
“对不起。”江轻魂抬起叶临川的手臂,低眉轻吻住他的伤口。突如其来的吻,让叶临川有点受宠若惊。
“我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怪过鱼儿,你们都别再说对不起了。”
“好好好,不说了。”江轻魂笑着抬起脸,又猝不及防地在叶临川唇上亲了一口,“先前鲛人不小心亲了我一下,现在我把这个吻传给你,怎么样,鲛人的吻是不是很甜?”
叶临川怔怔摸了摸嘴唇,“你……怎么能这样可爱来的?你和鱼儿真的像极了,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都一样,常常让我很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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