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凑过去装模作样的欣赏着,不时发出一些自恋的感叹声,实则是偷偷观察着旁边人的神情,发现对方沉浸在收获猫片(误)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耍的小花招,这才终于放下心、悄悄地翘起了唇角。
——果然很好骗啊,这个天天板着脸装酷的家伙,其实对熟人根本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嘛……真不知道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
“滴、滴滴滴——”
焖着粥的电饭煲发出工作结束的提示音,不小心打破了刚刚沉静下来的气氛。
树里立马将微单放回抽屉里,起身去了厨房,从柜子里拿出监护人专用的陶瓷碗,盛上熬出了粥油的养胃米粥。
大约是打工时耳濡目染的缘故,虽然材料简单,也没用上砂锅一类的烹制器具,只是在准备工作中添加了几个不起眼的步骤,结果煮出的食物却有种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别说是黑羽快斗,就连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的相泽消太,都不知道自家侄子还藏着一手好厨艺,这会儿肚子里竟咕噜噜地泛出些饥饿感来。
门外的臭小子显然也没有饿他太久的意思,边端起冒着热气的碗,边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这是病号饭,就一份儿,你还是回家去吃晚饭吧。说起来,我刚刚好像看见你有很多未接来电,估计是有人在拼命找你吧?”
“诶?真的吗,我都没有注意到……”不小心浪过头的蓝眼少年赶忙去翻看手机,结果看见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夺命连环CALL和轰炸信件,完全是一副要撑爆内存的可怕架势。
若光是中森青子一人如此,顶多会让他觉得有些头痛,可连一向老成持重的寺井老爷子也跟着慌了神,让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便赶忙穿上鞋往外跑,临走时不忘做了个再联络的手势。
他性子跳脱,向来如风一般来去匆匆,几乎每次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所以树里完全没有好奇的意思,继续按照原计划前进、走进了监护人的卧室里。
虽然他们共同居住的时间不算短,不过,为了尊重彼此的隐私,两个人很少踏入对方的房间,共处的场合一般是由客厅来承担。若是仔细计算的话,距离他上次来这里的时间,应该足有三个月之久了。
屋内的摆设极为简单,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一张床,现在铺着深色的床单,上面坐着被绷带缠成木乃伊的相泽消太。见他又是一副照顾偏瘫病人的架势要过来喂饭,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道:“只是被包扎得比较夸张而已,别把我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人啊。”
其实昨天发生过更夸张的事情,他家的臭小子居然跟着他进了卫生间,理由是怕他的双臂使不上力,所以要帮忙解腰带什么的,听得他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总不能道谢吧?虽然看起来很好心的样子,可实际上那小子八成还是在气人,最后被他亲切地一脚踢出了门外,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什么叫宝刀未老。
“好吧,不过,我有一个交换条件。”黑发少年干脆地将碗放到桌子上,大马金刀的往床边一坐,开始打听起自己之前就很在意的事情,“告诉我,你出院时候找的担保人是谁?”
“……”在自由行动和同窗兼同事情谊的选择题面前,黑发教师沉默了一下,随后很老道的玩起了文字游戏,“你能猜到的事情,为什么要问我。”
“我要听准确答案,以免有人会觉得冤枉。”
被坑了许多次,相泽树里坚定的从陷阱旁边绕了过去,可没想到,监护人居然在旁边挖了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他。
“——要等价交换才行啊,树里,你得再加点筹码。比如说,尾巴给我摸一会儿,怎么样?”
第18章 变猫.18
事实证明,相泽消太果然没有辜负狡猾成年人的光荣称号,哪怕是面对炸毛的侄(大)子(猫),也能有条有理的进行反驳和安抚,最终成功说服对方、完成了一场绝不算平等的交易。
“……事先说好,就只能摸两下,再多了绝对不行!”黑发少年背对着监护人坐在床边,声音里饱含着挫败之后的恼怒和无力感,明显是靠虚张声势来挽回面子。不过,就算他的语气再生硬,身后的尾巴却非常老实,像是一条拥有生命的柔软织物、从衣摆下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随后温驯地攀上了男人的手臂。
比起普通大小的猫科动物,它的尺寸与猎豹或者老虎更为相似,不由令人联想到“危险,请勿触摸”一类触目惊心地警示标语。但说实话,当毛茸茸的长尾巴乖巧地躺在自己的手心里时,大约很少有人能够拒绝这份诱惑,尤其是对于猫控而言,简直是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摸我!
油光水滑的黑色毛尾巴对目标人物抛出讯号。
终于得偿所愿的不良教师收紧五指,试探性地捏了一下来回摆动的尾巴尖——这里不得不感谢一下他自己的先见之明,双臂打石膏的时候特意要求将手掌留在了外面,不然别说是撸猫,就连正常吃饭喝水都是个大问题。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仔体会触感,强自忍耐的树里便突然跳了起来,整条尾巴从根部一直炸到顶,活活粗了两倍有余、变得像是根长了毛的树棍一样笔直。如果不了解前情,肯定会以为他整个人被通过电,原本随性垂落的发丝也跟着乱蓬蓬地翘了起来,恰好露出微微泛红发烫的耳尖,热度又顺着脖颈向下延伸、一直隐没至衣领的深处。
“够、够了吧!”
大概是觉得十分丢脸,黑发少年没有转过身,气势汹汹地对着面前无辜的衣柜质问道。
然而,监护人无情地扑灭了他的希望之火,“还差一下,说话要算数啊,树里。”
猫科动物僵硬的尾巴尖开始逐渐放低,好似相当犹豫一般地左右晃动着,最终重新回到了大魔王缠满绷带的手指上。黑白两色的反差感相当有趣,明明是代表着不详与恶意的黑,却毫无反抗能力的任由他人摆弄,不时簌簌地抖动着,看上去极为可怜。
相泽消太所谓的摸一下,明显与老实人的想法天差地别,总之被他握住之后,似乎只要不松开手、就代表着可以摸到心满意足为止。
再一次体会到成年人(合理)虚伪的树里狼狈不已,等好不容易熬过去,感觉尾巴尖正在隐隐作痛,简直像是肿了一大圈。他一向喜欢把兽尾藏进裤子里,平日里倒是没什么,这会儿跟上刑似的、怎么放都不自在,稍微一动便磨得他浑身发麻。
——待会儿骑车出去浪会死人的吧?!
他充分有理由怀疑,监护人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教育他——做人(猫)得夹紧尾巴,毕竟,谁还没个克星呢?
接受了一番爱的搓磨后,相泽树里不得不收起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的短暂错觉,连谈好的条件都不敢再提,直接火速找了个理由逃出大魔王的监管范围,砰地一声关上门,从玄关随手捞过一件黑色的外套、匆匆忙忙地赶往外面的世界呼吸新鲜空气。
房间内又重新变得安静起来,稳坐家中霸主地位的男人稍微尝到了些形单影只的味道,却对此没什么怨言,只是抬手伸向床边的小桌,拿起了依旧散发着温暖热度的陶瓷碗。
不知怎的,他竟莫名有些想笑,便一边用勺子搅拌着易于消化的流质食物,一边在扑鼻的香气里暗自低语:“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看来是交了不少朋友啊,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按照这个势头走下去,一定会摆脱过去的阴影,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家伙吧。
还真是让人充满期待啊。
……
相泽树里自然听不到自家叔叔的心声,这会儿正骑着爱车飞驰,努力忽略掉因为引擎轰鸣带起的震感,而令他饱受磨难的尾巴继续承受着痛苦的悲惨现状。活了这么些年,他头一次想要老老实实的坐在软椅上,当一个拼死不挪窝的废人。
——如果不是为了赴约,他或许真的会找个地方瘫着……
但是,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佬),必须要遵守自己答应的每一条约定,不然以后怎么服众?类似于爽约之流的堕落行为,只存在零和无数次这两种结果,他必须要坚持下去、绝不能给后者留有余地。
此时,距离约好的八点钟,仅剩下十五分钟。
黑发少年咬紧牙关,将油门轰到了最大,如骑坐着咆哮腾空的恶龙一般、径直穿过通往目的地的条条小路,最终从密林之中飞跃而出,迎着骤然亮起的光芒抵达了柏油马路。
那是感应式路灯受惊之下所做出的回应,与此同时,不知等了有多久的橘发青年抬起头,极为随意地扬了扬夹着丁点火光的右手,笑着对来者打了声招呼:“上次我就想说,你的车真不错。”
说话间,一道极细的烟线自他唇边涌出,虚虚地勾勒着面部轮廓,令他看起来仿佛是站在海边翻涌的雾气当中,下一刻便会随风而逝,不留下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虽然擅长操纵重力,可非战斗时刻给人的感觉则完全相反,仿若午夜时分降落的梦境,鲜活绮丽、却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实感。
“这种时候我是该说'多谢夸奖',还是'抱歉,让你久等了'?”相泽树里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黑发,不着痕迹地歪坐着,缓和了一下尾巴残留的不适感,随后才站起身,迈步向中原中也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他踩着路面的时候刻意加重了点力气,就像是在接近一只正在休憩的野兽,以此来示意自己没有抢占地盘的意思。
那大约是凝聚在骨子里的本能,对强者抱有天生的敬畏心作祟,当他决定与对方和平共处时,反而比第一次见面要收敛许多,还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
橘发干部见多识广,手底带过的黑手党成员绝不算少,自然有着一套成熟的御下经验。对此,他放松了站得有些板正的身形,表现出更加随性不羁的一面,甚至还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指尖轻轻在下面一弹、顶出根与他嘴里所抽的同款香烟,抬手递了过去。
“我也没等太久,喏,抽一根……”男人之间的交流从来是烟酒不分家,等话一出口,他才猝然想起自己面前的人是个未成年,立刻又改口道:“算了,对你这个年纪来说还有点早,等以后再说吧。”
“会拘泥于那种事情,你难道是兼职了教导主任的工作吗。”黑发少年的动作又轻又快,好似变戏法一般从试图逃跑的烟盒里截获了战利品,又从中原中也的烟蒂上借了点火,随后娴熟地往自己嘴里送去,“这些也算是生存技能啊,所以迟早要学会的东西,还不如早点掌握,以免叫人看了笑话。”
“况且,你也别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啊,中也,明明连酒都一起喝过了。”他咬着淡黄色的尾端,试图表现出熟练的样子、便猛地吸了一大口,结果被呛得直咳嗽,最后只能掐在手指间装装样子。
橘发青年眉心一跳,明显是想起来什么,不由露出有些头疼的表情,根本无暇再去纠正对方的称呼问题。
——不仅一起喝过酒,还抱着睡了一觉啊……
前两天回到组织里,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走露了出去,居然传进了尾崎红叶的耳朵里,惊得她直接过来三堂会审,想打听出究竟是哪个有本事的家伙撬开了中原中也的心房,还一上来就干柴烈火,直接走完了整套程序。
当时,橘发干部的表情一言难尽,只能平淡朴实的回了一句:“——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我准备带他进组织,当成助手来好好培养。”
“如果是你的决定,我自然不会阻拦,中也,有时间记得把那孩子带过来见见我。”美艳的女人弯起红唇,笑容满面的回应道。
至此,中原中也觉得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风言风语,毕竟他着重跟红叶大姐强调了一下,自己是跟同性共度一夜、而绝非异性,根本没什么好八卦的吧?结果转头出了门,迎面又碰上一堆求知若渴的眼神,看得他头痛不已、深觉流言远比洪水猛兽更为可怕。
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相泽树里快点加入港口黑手党,由所有人亲眼见证,才能摆脱掉他有了相好之类的奇妙言论。直男如中原中也,对自己分析出来的结论完全是深信不疑。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刚分别了两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发起邀约,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好感度彻底刷满的原因。
“算了,我们进屋再谈吧。”橘发干部摁灭了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目光顺着街道移向不远处,“你说的店离得不远吧,是不是那……家……?”
两个人的视线同时定格在被泼了油漆的店铺招牌上。
第19章 变猫.19
“在我看来,这家店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当两个人赶到店外准备查看情况时,屋内便响起了嚣张跋扈的女性声音,哪怕隔着一扇门,也可以想象到她究竟是摆出了何等高高在上的姿态。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天天真刀实枪的战斗、于枪林弹雨中沐浴着血腥的杀戮好手,中原中也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如此拙劣的碰瓷手法了,简直跟看到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趣。不过,他倒是对旁边的小鬼头会如何处理突发状况产生了一点期待感,便偏转视线,打量着相泽树里的神情。
黑发少年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仅仅勾起唇角,十分冷漠地评价道:“之前谈不拢条件,结果就来硬的吗?真是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家伙。”
用来泼油漆的两个铁桶非常随意的倒在地上,明显是完成使命之后便被人弃之不理了。他俯身拎起它们,随后哗啦一声拽开虚掩着的木板门,径直朝两个形似保镖的高大男人走去。
那番响动明显没有遮掩的意思,屋内的三个不速之客同时回过头,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结果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就被兜头扣下的铁桶蒙住了脑袋,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发出一连串的鬼吼鬼叫。
“什么——啊、是油漆!油漆进到眼睛里了!”
“到底是哪个混球,居然敢玩阴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哇啊啊啊——!”
两个壮汉尚未有机会拿掉困住自己的铁桶,整个庞大的身躯已经在外力的作用下猛地撞到一起,就像是受到冲击的保龄球瓶一样轰然倒地,歪歪斜斜地叠在一起,除了痛苦的小声呻.吟外、已经彻底失去了其他反应能力。
而暂时逃过一劫的紫发女性则相当惊恐地捂住嘴,压制着喉咙里的尖叫声,隔了好几秒才牙关打颤地挤出几个音节来,“你、你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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