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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说他对家人一点印象没有，不可能。当初父母是在眼前被捕的，所以这孩子性格内向，可能不是太好融入家庭。
之前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被收养过，不过没多久家里就送回来了。说是做什么他都很抗拒的样子，讲白了就是用很多小朋友的方式逗他都不开心。
“你们也知道，有的家里要孩子就是为了热闹。”女老师也算是把情况都交代了，“但这孩子不热闹，比较沉闷。”
郭汉和余迟合计了一下，其实他俩觉得这小逼崽子挺能导航——不是，挺懂事的，看着也乖巧，属于那种父母忘了带钥匙他都能不忘的类型，而两人就需要这类。
何况热闹不热闹——郭汉和余迟就很热闹，他不热闹能给带热闹了。
拍了，下单吧。
女老师进去和河凯沟通了几分钟，片刻之后让郭汉和余迟也来。看样子小朋友是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脸上委屈的表情消散了不少。
女老师让他们把表单填了，稍微聊一会，她这边去登记与核查，回头过几天给他们通知。
晦暗的办公室只剩下小逼崽子和郭汉余迟。
搞得郭汉和余迟还有点不好意思，这就像刚交了两张白卷给班主任骂了一顿，结果给校长评上了三好学生，回头面对班主任是有点尴尬，呵呵。
郭汉酝酿了一会，觉着这样大眼瞪小眼也不合适，开口了，他说你叫郭汉——不是不是，你叫河凯是吧？你……你愿意跟我们走吗？我……我们家有好吃好玩的，嘿嘿。
余迟心说操/你这开场白不是拐卖儿童就是传销啊，干脆抢话，他说我们做你父母好不好，如果不合适你就说出来，或者你有什么想问的，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就直说。
郭汉说对啊，有什么要收拾的也收拾一下，差不多我们就带你上路。
余迟说行李也不用拿太多，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撤，那边啥啥都有。
小朋友看看郭汉又看看余迟，咽了一口唾沫。他说你们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是要领养我还是把我杀了找地方埋了，还是对你们来说这两样差不多。
不过他马上补了一句，“我愿意试一试，我很听话的。”
郭汉余迟喜悦，他们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也很乖的，嘿嘿。
女老师拿着档案回来了，她说手续交上去了，过几天我们会有反馈电话的。如果通过，你们就过来付费吧。如果不通过，我们也会说一声结果。
郭汉说那行，我们带这小逼——我们把小凯带到食堂，免得他一个人走迷路了。
说着和女老师握手，再朝小朋友伸出手。
小凯看了看郭汉的手，又看了看他抱着的一堆书，表示好意心领了。
三个人一路无言在小朋友的引领下没有绕弯路地到了食堂。
郭汉挥动他的熊掌，满脸油腻笑容地说，下次见，爱你哟，么么哒。
小朋友则听着两人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很久，到了食堂总算忍不住把书放下，摸了摸口袋，对他们掏出饭卡，说叔叔们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们好像很饿了。
郭汉和余迟是开心极了，拿过饭卡快乐地朝打饭处跑去。
留下小崽子一个人坐在食堂椅子上，好似等待孩子买棉花糖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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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郭汉余迟吃饱喝足快乐回家。
路上郭汉总算想起来，那卡给我们刷得只剩几块钱了，小逼崽子还有钱吃饭没有。
余迟说对啊，那怎么办。
郭汉赶紧回去，看到河凯抱着一堆书在充卡队伍里排队，略有愧疚。但又不太好意思过去，看了一会也只能坐车离开。
郭汉说惨了，他会不会不跟我们了。
余迟说应该不会，你看你不都跟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觉着也是。
不过他们遇到了难题，那难题是他们速度太快就甩出精灵球了，以至于——“谁去先告诉父母。”
等到车停好后，两人在客厅里沉思着。
最终还是郭汉打电话，把小朋友的事先告诉他们。
郭汉父母有些感慨儿子这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的效率，尤其是郭母，她说你前脚刚跟我们说要一个孩子，下一秒这孩子都到家里了，我要不同意也不能退呀，等到接来了让我们看看吧，到家里吃个饭。
郭汉刚想说其实能退，但想想还不如不说，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轮到余迟父母时，两人又纠结了起来。继续点了几根烟坐着，然后余迟拿起了手机——然后把手机交给了郭汉。他说你讲吧，我要讲，那估计他们能骂到吃晚饭了。
不过还好，是余母接的。余父出去看人下棋了，所以这个汇报听完，余母只是应了几声，问了那孩子的年龄性别名字来路等，说这个事情还是要余父来听的才行，如果不乐意，你们得退。
余母熟悉流程，他们没法造假。
挂了电话，郭汉说咋办，如果到时候小朋友来了，他们不喜欢就要退了。
余迟说不行，反正我不退的。那小朋友会怎么想，这对人也是个伤害。而且他是叫我们爸爸，大不了不带他回爷爷奶奶那里就是。
反正余迟挺喜欢这个导航和饭卡——不是，喜欢这个小孩子的。
两人把房间拾掇了一下，然后再次陷入了沉思。那就是——孩子住哪。他们是三房一厅，不过一间房是卧室，一间房是书房，还有一间房按理来说应该给孩子或者老人，然而那间房因为余迟入住堆了很多纸箱。当时过来的时候是想收拾一下的，但这事情就像书非借不能读一样，没客人就没动力收拾。
何况当初结婚时候大伙来新房，估计是年轻人都喜欢找个地方堆杂物，所以不收拾也没有人说他俩，于是这么放了好几个月。
郭汉说把里面拆包吧，然后我们把那个简易的床收拾一下，先这么住着。
说着他就去打开箱子——一股灰尘扑面而来，他把箱子合上了。
两人坐在凌乱的屋子前思考着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但当然，他们没有别的路选，所以酝酿了一下情绪，还是撸起袖子戴上口罩，把那些箱子都拆开了。
结果这一拆之后更乱了。
你说本来那些东西乖巧地都放在箱子，无论如何都有个纸皮遮着看不到，眼不见为净，假装没有这回事。可拆了包里面的东西就一览无余，让整个房间根本无处落脚。而且拆包是很花费力气的，拆完就没精力收拾了。
他们退出了房间，假装里面很干净。
所以河凯很好奇当他坐着车，抱着期待去到两个新爸爸的家里时，为什么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废墟，好似有人入室抢劫扫荡了一轮，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
他抱着书思考了好一会，才问——“是不是……叔叔们的房子要拆迁了？”
“不，”郭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回答，“我们打算让你自己设计房间的摆设。”
“对，”余迟指了指新买且也没有拆开，被硬纸壳包着放在地上的简易床，“为了培养亲子感情，让咱们一起动手吧。”
河凯看看郭汉，又看看余迟，只能踢了踢地面的杂物腾出个空地，把自己的书和衣服放下。
第48章
当小凯忙碌了一整天，总算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好不容易将书包和行李都腾空，出去看着两个叔叔愉快地琴棋书画没有只有烟酒茶时，他觉得自己不是被收养了，而是被贩卖了。
在他的老师告诉他这两个叔叔想要收养他时，尽管不知道做错了啥但感觉是让班主任不高兴了。
在两个叔叔愉快拿走他的饭卡刷爆时，尽管不知道做错了啥但感觉是让他们班的同学赶走了。
而在两个叔叔把他带到这个地方且只帮他立起了简易床，稍微收拾了一下后，郭汉就接着没有亮起来的电话找借口出去，然后余迟也掏出手机慢慢离开，最终两人排排坐在客厅看电视时，尽管不知道做错了啥但感觉他得罪了整个福利院。
所以河凯小朋友决定绝食——不，他不绝食，他要吃东西。
两人见小逼崽子出来了，赶紧让了个位置。
河凯说叔叔，你们都不干活。
郭汉说没有啊，你看，我们拖地了，拖地。说着赶紧站起来去拿拖把湿水。
余迟说没有啊，你看，我们擦桌子，擦桌子。说着连忙去洗抹布。
他们进到房间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卧室，觉得自己棒极了。这收拾干净了就是不一样，他们怎么那么能干，嘿嘿。
河凯也跟着走到房间门口，看着两个叔叔忙忙碌碌的样子，心中万千感慨。
这个家庭和他之前的家庭很不一样，那时候他被收养，家里人是什么都不让他做，只带着他到处给人看，好像关在笼子里的动物那般。每到一个亲戚家里，就让他和大人们聊天。
他不记得自己回答了多少次我上几年级成绩怎么样我有什么爱好我要吃啥我不吃啥我为什么那么瘦我原来父母干啥我在福利院如何我有没有小伙伴。
然后对方就表示真可怜这个娃太可怜了为啥送到福利院里去呢哎呀太可怜了。
小凯不喜欢这些盘问。
所以尽管这两个不靠谱的叔叔不干活，但至少他们没问这些屁话。
“你上几年级。”郭汉看到桌面的课本，拿起来翻了翻。
好的，小凯收回自己的评价。
“五年级。”小凯说。
郭汉看了一眼数学书上的题目，合上了。他怀疑自己没有读过五年级，以至于上面的题目在羞辱他。
“你放假了都喜欢干啥。”余迟擦了擦一尘不染的桌子。
小凯叹了一口气，他说我喜欢看书，当然如果你们非要我和你们打棒球也可以，教科书上都写爸爸和儿子必须用打棒球促进感情而且爸爸必须送儿子一个棒球手套或者帽子往后我长大了好回忆这一段美好的时光。
余迟想了想棒球，发现自己没有点亮这个技能，表示没关系我们不是这种父母呵呵你喜欢看书最好了我也喜欢。
郭汉放弃了折腾那个小凯已经擦得很干净的地板，说你喜欢吃啥，饿了吧，要不要我帮你——
“你们随便投喂什么都可以的，所以如果叔叔们不会做饭菜，那也——”
“没事，不做饭菜，”郭汉掏出手机，“我这给你叫外卖呢。”
十几分钟后外卖小哥出现在家门口，看着三个男人撸着袖子满身大汗的模样，感慨你们家雄性荷尔蒙很蓬勃，他们家也——“你们是不是在虐待小朋友。”
“怎么可能，他是我们崽崽。”郭汉笑着接过一份外卖，让小凯抱住了，“对不对？”
小凯双手搂着外卖盒，点了点头。
“我们对他可好了，这都是给他吃的。”余迟说着又拿过一份外卖，垒在小凯的怀里，“对不对？”
小凯侧了侧身子，毕竟外卖挡住了他的脸，再点了点头。
外卖小哥把第三份外卖自己放在小朋友怀里，看着小凯抱着一堆外卖挪到桌子上。
郭汉关上了门。
三个人飞速把外卖打开狼吞虎咽起来。
片刻后所有饭盒都空了，三个人看着他们隆起的肚子相互依偎。
余迟和郭汉则腾出手，轮流抚摸小逼崽子的脑袋，幸福地说，小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啊。
小凯被摸得满脸的头发，思索片刻，他清了清嗓子，说这事……容我再考虑一下。
他抬头看向叔叔们，叔叔们也委屈地看着他。
小凯收回目光，无奈地搓了搓脸。
他说好的，是一家人了。荣辱与共，有福同享，爱你们哟，么么哒。
第49章
不过到了晚上，他们总算吃了一餐正式饭。
河凯的假期是两个月左右，也就是说这两个月他们应该带河凯到处走走玩玩。其实郭汉和余迟自己都没想过那么快就要了个小逼崽子，以至于他们都还没有度蜜月。
当然这个事情他们俩都没有提，说到底小逼崽子来了，那自己的事情往后拖一拖也无妨。
所以这事是河凯提的。
当他们定了个小包厢愉快地去座位相隔一米地聚餐，再点了好几个菜，顺便上了些酒让小朋友看着他俩喝之后，河凯喝了一碗汤便问了。
他说叔叔，你们结婚时间很短吧。
余迟听了笑起来，他说你还挺机灵，怎么，看着我们甜甜蜜蜜好似新婚——
“有点傻里傻气的。”小逼崽子说。
余迟说哪傻了，我们机灵得很，我们——他看了一眼嘿嘿笑的郭汉——决定不申辩。
其实河凯这么说没别的意思，之前收养他的家庭那对夫妻已经结婚了七八年。俗话说三年之痛七年之痒，他算是见识到了教科书般的反面教材。
那对夫妻年纪不大，但能从谈话中得知他们是相亲结婚，没多少了解就组成了家庭，之后就这么尴尬地生活着，要河凯来也是为了看看以后该不该和尴尬的另一半生个孩子。
他们不吵架，估摸着也是在三年的时候吵完了，所以遇到点柴米油盐的小事闹矛盾就是冷战。河凯很不喜欢冷战，因为他就要变成传话筒。哪怕双方都在一个家里，都要他代替自己和对方说话。
而且一旦冷战，他就被他们俩轮流带去和各自的亲戚串门，夹杂在刨祖坟一般询问河凯来历之间的，就是他们不断地熟络着对方的不是，以至于河凯深深地怀疑他们当初是不是蒙着眼睛相的亲。
除此之外如果是单独相处那河凯更加难受，因为对方会不停地对他倾诉他们之间的矛盾，并且三番五次告诉河凯——你来了就好啊，至少我想一想你就能不离婚。
河凯不这么想。能不能离婚是有没有离婚的勇气，说为了他这个甚至都还不熟悉的孩子而不离婚，只是为怯懦找借口，让他们可以继续怯懦下去。
河凯只去了两期，也就是一个寒假一个暑假，等到回校上课再反馈的时候，他就申请不去了。
他承载不了这样的厚爱。
于是双方过来福利院嚎啕大哭，好似真的对他有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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