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丧着脸:“仙君,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怎么?”林信从躺椅上坐起来,“就因为阿蓁是个男的,你就不相信爱情了?你才多大?谈情说爱的,不健康。”
“我是和仙君同时的鸟雀,我自然和仙君一般大。”小雀儿振振有词,“况且我已经遍体鳞伤了。”
“嗯……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也可以。”
小雀儿瘪了瘪嘴:“气死我了。”
“怎么了?你方才出去找阿蓁了?”
“是,气死我了!我去啄他,他理都不理我。还借着劈柴的动作,把我给抖掉了。我跑的时候,他还追我。追不上我,他就回去拿抓鸟的网。”
“他这个人……”小雀儿愤怒地捶了一下林信的腿,“又有心机又狠毒。”
林信道:“……干嘛打我啊?”
顾渊帮他揉了揉腿。
“因为仙君是他的家长!”
“那我也是你的家长啊!”
人形的小雀儿,噘嘴噘得像雀形。
“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很好的感情,还可以做好朋友的嘛。”林信摸摸他的额头,“你和我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玩儿呀。”
“那我可以和仙君交颈吗?”
林信转头看了一眼顾渊,顿了顿,道:“那你大概会永远失去你的‘颈’。”
顾渊面色稍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就知道。”小雀儿道,“所以仙君还是和顾仙君一块儿玩耍吧。”
林信无话。
小雀儿道:“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交颈,分明就是修为很低的鸟兽才会有的行为。稍微有些修为的,稍微花点力气,就能克制住了……”
顾渊便道:“本君克制不住。”
“你就是趁机想占仙君的便宜。”
“是又怎样?”
重渊帝君十分嚣张。
小雀儿跺脚:“仙君,你看他啊!你长点心吧!”
林信装傻:“点心?”
小雀儿气得又要哭,林信赶忙哄住。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仙君。”小雀儿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要变强。”
林信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什么?”
小雀儿大声嚷道:“我要修炼啦!然后把林蓁按在地上打!”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喊这么大声。还没把阿蓁按在地上,就已经被他听到了。”林信往后挪了挪,“我找我的凤凰二师兄问一问,看有没有适合麻雀练的术法就是了。”
麻雀说:“仙君,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有没有,我自己就是石头,我笑话你做什……噗嗤。”
林信靠在躺椅上大笑。
*
在枕水村待了几日,帮小雀儿寻了合适的术法书。广乐老祖便给林信传了音讯,问他腊月初七之前能不能回来,倘若可以,便把拜师礼的日子定在这一日。
林信先前给师祖和师父添了太多的麻烦,这次师祖来问,时间充裕,他当然说可以。
正巧这日是大雪。
赶不上冬月廿六的初雪,赶上大雪也是可以的。
林信在夜里拾起丢在村子里的山楂丹,与老道长他们道过别,便要回仙界去。
老道长特意送给他一叠符咒,还有一只桃木剑做贺礼,让他多加保重。
柴全送给他一只肥鸡,从后山抓的。
就连小雀儿,也拔了自己最漂亮的一根尾羽送给林信。
林信带着枕水村的礼物,回到仙界。
他到家时,正是夜里。
正与顾渊说话,还没来得及推开门,便有人从里边给他开了门。
小狸花猫用身子拱开门,朝他“喵”了一声,想要顺着他的衣摆爬上去。
林信俯身将他抱起,顺了顺他背上的毛:“小奴,你在家等我呀?”
小奴又“喵”了一声。
林信抱着他往里走,顺便掂了掂:“好像又瘦了一点。”
“阿姐知不知道你过来了?晚上要跟我一起睡吗?”
小奴往他怀里凑了凑。
“我知道了,我给阿姐传信。”
林信给蛮娘传了信,抱着猫坐在檐下等回信。
林信和猫都想吃夜宵,所以顾渊在厨房忙活。
冬月廿六时,仙界就已经下过了初雪。
他们回来时没有下雪,地上也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
在檐下坐了一会儿,天上便开始飘雪,细细碎碎的雪粒子,亮晶晶的。
林信放下猫,找了个小板凳垫着脚,将挂在檐下的纸灯笼点亮。
顾渊端着甜汤圆子从厨房走出来时,便看见林信从小板凳上下来,小奴围在他的脚边,用爪子拽他的衣角。
檐下灯火与雪色,林信与猫。
风吹过时,将小小的雪粒子吹进廊内,附在林信的衣袖上,林信也不觉冷,反倒朝他笑了笑。
林信抿了抿嘴角,认真问道:“有吃的了吗?”
他一开口,顾渊就知道他想吃东西。
顾渊走进廊中,将甜汤递给他。
“只有这些东西,随便做的。”
“也行。”林信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大口甜汤,“好吃。”
两个人,还有一只猫,并排坐在廊下吃东西。
风雪吹在面上,也不觉得冷,反倒挺暖和的。
林信吃了半碗,双手捂着碗取暖,忽然道:“圆圆,要不我拜师之后,不搬去守缺山和师兄他们一起住,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顾渊淡淡道:“你想让我天天给你做吃的。”
“是呀。”林信理直气壮,“这么好的手艺,不要浪费了。和我一起住的话,你的厨艺就有用武之地,还可以日益精进,我们两个说不定还能达到灵魂契合的共鸣。”
“你要是很想和我一起住的话。”顾渊点头,“可以。”
“真的呀?那我过几日去问问师父。”
顾渊继续道:“成婚之后,我自然就会与你住在一起了。”
仿佛是有些冷,林信吸了吸鼻子,问道:“重渊帝君,你真的想跟我成婚?”
“是。”顾渊答道,“早一点把你握在手里的话,本君比较安心。”
“你有什么好不安心的?”林信笑笑,“我虽然从前有些风流,朋友有点多,但还是很守规矩的。”
“我知道。”顾渊看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是石头心,你不会懂的。”
“……你忽然又歧视石头心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渊直望进他的眼底,“龙潜藏在骨子里、暗流涌动的独占欲,难道你会懂得吗?龙习惯把伴侣直接绑回巢穴。就是因为太喜欢你,才总是为你放宽界线,跟着你四处乱跑。对你实在没办法下手的话,那就只好换一种合理的方式了。”
林信避开他的目光:“忽然说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年……”
“不止一年。”顾渊纠正道,“点化你的时候,本君就认识你了。”
良久,手中的甜汤也凉了,林信道:“之前老君给了我一支玉简,要是真的很想的话,那我把那支玉简找出来……”
“蛮娘成婚的时候,你要怀虚昭告六界。现在到你了,你的朋友又这么多,怎么不用昭告六界了?”
“你要办礼,那你就去问我师父和师祖吧。”林信忽然道,“不过,圆圆啊,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如何?”
“你对着我的时候,分明有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在别人面前,却经常一句话也不说。”林信偷笑,“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了。”
“你才明白。”
第106章 拜师
腊月初三,林信行拜师礼的前三天,师祖特意传召,让他去天均峰一趟。
林信与顾渊一同过去。
西天的华莲菩萨暂居天均峰,与广乐老祖一起谈佛论道。
见林信来,便朝他招了招手:“嗨。”
“喔。”林信惊叹道,“菩萨,你学得很快嘛。”
华莲菩萨双手合十,微微弯腰:“过奖了。”
竟然连谦辞都学会了。
连梵语数字都还没学会的林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四人见礼,林信向坐在菩萨身边的广乐老祖做了个揖,唤道:“师祖。”
“嗯。”广乐老祖捻了捻胡须,“这回不会再改了吧?”
他说的是拜师礼的日子。
林信在春末时候,由南华老君引荐给玉枢仙尊,当即便拜了师,但是拜师礼一拖再拖,拖了快有一年了。
林信拍拍胸口,保证道:“不会了,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最好是这样。”
“这次我去人界,不是去找朋友玩儿的。而且我还给师祖带了礼物。”
林信解下挂在肩上的乾坤袋,挽起衣袖,在里边掏了掏。
最终拿出来一个比他的乾坤袋还要长许多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塞进去的。
奇妙无穷,林信的百宝袋。
“看!吴国特产鱼竿!”
广乐老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忍住得意的心思,问道:“怎么忽然送给师祖这个?”
“上回师祖和我出去钓鱼,钓了一天只钓了一条。事后想想,应当是鱼竿不行。”林信将鱼竿放到师祖面前,“吴国水域纵横,老工匠做这些东西在行,看见就给师祖带了一根。”
在林信面前,广乐老祖也没有表现得特别高兴,拿起鱼竿,看了两眼,便放下了。
“你有心了,这样的小事还记在心上。”他的语气里倒是掩不住的高兴,“你过几日要穿的衣裳,师祖给你改好了,你去试一试。”
“谢谢师祖。”
林信走后,广乐老祖双手拿起鱼竿,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眼中带笑,对华莲菩萨道:“华莲,你没有这么细心周到的徒弟给你送礼吧?”
华莲菩萨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广乐老祖也没有理会,捧起鱼竿,摆在正对着华莲菩萨的地方。
华莲菩萨无奈地转过头,看见坐在一边默默饮茶的顾渊,同他问了声好。
顾渊放下茶盏,用梵语回了一句。
“帝君。”华莲菩萨把方才林信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你也学得很快。”
顾渊不过是陪着林信来过几回天均峰,也不常与华莲菩萨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微微颔首,转眼看向广乐老祖:“广乐,本君早十几日,让人给你递了文书,你看了吗?”
广乐老祖眼珠一转,笑着问道:“帝君可是有公务上的文书,我不曾见到……”
“不是公务,本君从不过问神界公务。”知道他是假装不知,顾渊面色不改,淡淡道,“是那封求娶林信的文书。”
华莲菩萨尚且没有学到“求娶”这个词,不太明白,转头去看广乐老祖,却见他面色不善。
正巧林信从殿门外探出脑袋,小声询问:“师祖,我不小心把你桌上的玉冠摔了一下,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广乐老祖应了一声:“好。”
他站起身,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对顾渊道:“信信还小,我留下来陪我玩一阵子。帝君高抬贵手?”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门外的林信。
林信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也朝他挥了挥手。
广乐老祖走后,华莲菩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刚想说话,问问顾渊,顾渊却道:“菩萨六根清净,不会明白的。”
“我原以为,菩萨的六根清净,与帝君的太上忘情是一样的。”
“大抵是一样的。”顾渊道,“不过本君还没有到这样的境界。‘那伽’在西天,仍旧入畜生道,改不了爱憎,本君也一样。”
“那伽”是梵语的龙。
华莲菩萨合掌道:“这也就是帝君还未完全恢复真身的原因了。”
默了一会儿,他二人仿佛入定一般,没有其他动作,唯有顾渊搭在案上的指尖轻点了一下。
*
腊月初六,从夜里便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大雪,鹅毛似的。
门窗紧闭,床榻前的帐子垂下来半边,林信早早地洗漱好了,又给小奴洗了个澡。
小奴近来总往他这里跑,蛮娘也没有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林信与小奴,一人一猫,身上盖着毯子,相对坐在床上。
林信弯着腰,伏低了身子,长发垂落。小奴也趴在榻上,用脑袋顶他的脑袋。
他数数:“一二三,开始。”
小奴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爪子扒在被褥上,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撞林信的脑袋。
林信装模作样地与他玩了一会儿,然后顺势往后一仰,小奴来不及收力,整只猫往前扑去,也被他接在怀里。
“输了输了。”林信躺在榻上,举起小肥猫,“小奴最厉害。”
87/160 首页 上一页 85 86 87 88 89 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