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当他在自己院内练剑时,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手中剑势一转,朝着不对劲处猛劈过去。
于是,白玉堂刚摸到展昭的院子,还未来得及看清人,迎接他的就是宽大的巨阙剑。与其说这剑是劈刺,倒不如说是照脸抡,白玉堂眼睛闪着兴奋的光,拔出钢刀,迎了上去。
展昭很快就看清来人的相貌,却是当日一见如故的金公子,当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对方就是锦毛鼠白玉堂。本想要停手,但察觉到白玉堂兴致高昂,在想到御猫这个名号,于是默不作声的与白玉堂过起招来。
乒乒乓乓的刀剑交接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开封府其他人。
萧清墨和楚留香的住处离这里很近,最先赶到这儿。
他们也是见过白玉堂的,顿时放下心来,替展昭安抚好其他人,就悠哉悠哉的观赏起两人的比斗。
然而我们白五爷并没有兴趣让别人观赏他的英姿,几乎是萧清墨两人来后没多久,他与展昭就慢慢收手。
一白一红相对而立,一刀一剑交错而过,对立又和谐。
“金公子,你怎么来开封府?”虽然已经清楚白玉堂的身份,但展昭依然称呼他为金公子,开口的语气显得温柔和缓。
白玉堂将钢刀往刀鞘里一插,随意的道:“来开封府看看你和那位包大人。”
他并未直接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传言在他这里只能信三分,因此包拯的为人他要亲自见识见识。
“你要见包大人?”展昭惊讶的看着白玉堂,沉吟片刻,想到白玉堂应是偷溜进来的,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带白玉堂去见包拯,这样一来包大人不至于降罪白玉堂,“我带你去见包大人罢。”
白玉堂随意颔首应下。
旁观的萧清墨心中微动,他总觉得白玉堂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见包拯,而白玉堂来开封不久,最可能遇上的,就是初见那日发生的事。
于是萧清墨上前一步,淡笑道:“展兄,金兄,恰好我们也想去见包大人,不如我们一起?”
听见我们二字,展昭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身旁的楚留香,果不其然对上楚留香含笑的桃花眼,抽了抽嘴角,点头道:“那便一起吧。”
包拯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在议事厅处理事务,因此一行人直奔议事厅而去。
第74章 笔墨书生(十三)
议事厅内。
包拯望着白玉堂,面上的笑容堪称亲切温和,完全不像白玉堂一开始所想的那样,是个不苟言笑,正直到古板的清官模样。
“展昭这几日总是提及白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包拯笑眯着眼,注视着面前的白玉堂,而萧清墨却觉得这个表情眼熟极了,还透着些许不怀好意。
公孙策也在包拯身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正色道:“白公子,敢问你来我开封府,所为何事?”
无论是包拯亲切温和的谈笑,还是公孙策严肃正经的询问,白玉堂都不曾有半点变化,配着他华美的衣着,整个人显得矜傲冷淡。
对于包拯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白玉堂也不惊讶,‘金懋叔’这么个不走心的化名,他不觉得包拯等人察觉不了,于是轻轻颔首,反问道:“今日来开封府确实有一事,想比钱友正这个人,包大人应该不陌生。”
包拯眼睛微眯,不动声色的和公孙策交换个眼神,很快又扬起笑容,说道:“知道,白公子怎得突然提及他?”
在白玉堂开口回答前,萧清墨就若有所思的摩挲指尖。看样子,这几天白玉堂也阴差阳错的发现了王掌柜和钱友正的关系,很可能是找到了突破口,顿时精神一振。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白玉堂将自己听到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没有丝毫隐藏。
包拯听完,脸上的笑意敛下,正色肃容,与先前笑眯眯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清墨上前一步,“包大人,在下也从李姑娘那儿得知,王掌柜是前不久才成为味鲜楼掌柜,时间恰巧是在钱友正前妻去世后不久。”他的话又为白玉堂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公孙策望向萧清墨,显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钱友正和王掌柜所说的那个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山河鼎。
那么本以为来源没有问题的山河鼎,如今又笼上一层迷雾,绝不会那么简单。
“展昭。”包拯率先开口,黝黑的脸上满是郑重,看着展昭严肃道,“你去探查钱友正和王掌柜的关系,尤其要弄清王掌柜手里握着什么把柄。”
“是!”
展昭抱着巨阙,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看着这一幕的白玉堂眉宇微皱,看向展昭的眼神中满是不解。他向来自由惯了,再加上自身实力高强,可谓是无拘无束、无法无天,而展昭的实力不比他差,却甘愿听从包拯的命令,白玉堂完全无法理解展昭为何如此。
带着不解和探究,白玉堂暗中打定主意,接下来他就跟着展昭!
心底暗下决定的白玉堂,没有注意到包拯和公孙策交错的目光,其中满是计谋得逞的笑意。
离开议事厅后,萧清墨和楚留香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
夜幕降临,星月高悬,两人漫步在开封府的小道上,夜风徐徐,萧清墨捋过耳边的发丝,声音含笑的道:“包大人和公孙为了开封府,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楚留香侧头看着萧清墨的侧脸,语气轻柔放松,“当初你可是也经历过这些?”
凭楚留香的眼力,包拯和公孙策的小计谋,自然瞒不过他。事实上,他们本就没打算隐藏,只是白玉堂身为当事人,不曾注意这些。
白玉堂对展昭的在意谁都看得出,从他在江湖中的名声来看,正邪分明、扶危济困、行侠仗义,无人不称赞有加。而展昭同样谦和有礼、义薄云天,只要白玉堂真切的了解展昭这个人,两人就绝不会为敌,成为至交好友也是迟早的事。
开封府人手不足的现状,早已让包拯和公孙策苦手许久,如今面对白玉堂这样送上门的人才,两人会放过才有鬼。
而包拯这么‘求才若渴’,那么想来萧清墨当初也经历过这些。
“有过,但很快就放弃了。”萧清墨轻声道,“我不可能留在开封府,迟早会离开的。”
萧清墨说这话时并没有过于不舍,毕竟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么多个世界下来,他早已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情,曾经的朋友他没有忘记,只是他知道,即使分别他们也会过得很好。
两人已经走到萧清墨的院子外,楚留香伸手揽上萧清墨的肩膀,等他转头看来时,楚留香轻笑的道:“这是自然,开封府可是官府,我这个盗帅可不喜欢这里,清墨若是留下,我该怎么办。”
月亮的清晖洒在两人身上,楚留香潋滟多情的桃花眼近在眼前,萧清墨在里面看见自己的身影,几乎沉溺于这双眼眸中的情意。
他当然知道楚留香这话中的安慰之意,浅淡却真切的暖意萦绕心头,也许是月光过于温柔,萧清墨被蛊惑般,在楚留香惊讶的神色中,蓦得凑近对方。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楚留香的唇间,在楚留香还未反应之际,浅笑道:“今晚的月色很美。”
楚留香当然不知道这句的涵义,但感觉到唇间一触既逝的柔软,短暂的惊讶后,惊喜瞬间涌上心头,眼神灼热的看着萧清墨。
香帅可不是毛头小子,这样纯情的吻哪里能够满足,只以为萧清墨不懂这些,因此颇有些好为人师,想要教教面前这个学生。
但这个学生显然不想学这个,于是果断后撤一步,笑意温润,“时间不早了,今日发生了不少事,香帅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蠢蠢欲动的楚留香动了动指尖,眯眼打量着面前的萧清墨,眼睛轻转勾起唇角笑道:“好吧,那楚某就先行告辞了。”
他答应的过于干脆,反倒使得萧清墨有些措手不及,嘴唇微张,挑眉望着他。
但楚留香没有多说什么,只绕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接收到目光的萧清墨微愣,随后低低的笑声传递在院子里。
当夜,萧清墨躺在床上,鼻间似乎还萦绕着清幽的郁金花香,缓缓进入梦乡。
……
有展昭和白玉堂亲自调查,即使钱友正再怎么小心谨慎,但有王掌柜这个突破口在,他的秘密还是逐渐浮上水面。
当展昭查明情况时,时间也已过去七日。
王掌柜和钱友正的事很快就被查清,钱友正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味鲜楼曾是钱友正岳父的家产,钱友正发家前曾受过岳父不少接济。只是因为他前妻担心他受人非议,加上她身体自小不适,极少见过外人,故意隐藏身份下,外人才不知钱友正有这么位贤内助。
而他前妻不久前病逝,岳父岳母大受打击,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这家人的家产就全都落到钱友正手里。
当看到这些信息后,展昭凭借着这么多年的经验,几乎能猜出前因后果,钱友正的前妻和岳父岳母的死亡,也未必与他无关。
但唯一说不通的就是,到底是谁给钱友正的自信,竟然敢去开封府报案,若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钱友正所做的一切,根本经不起调查。
山河鼎被盗,他还敢找开封府,更是妄图利用开封府,简直不知道该说他胆大包天,还是不知者不畏。
“你打算如何?”白玉堂执着酒杯,晃动杯中的酒水,鼻间溢满酒香。
展昭看了他一眼,抿唇道:“自然是将这些告诉包大人。”
白玉堂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酒杯,皱眉看着展昭,“我有个问题。”
展昭抬眉看去,笑道:“白兄请问。”
“你武功高强,放着快意江湖的日子不过,非得穿上一身官服把自己套住,这是为何?”
展昭面露讶然,望着白玉堂神采飞扬,矜傲不羁的模样,微微一笑,“白兄洒脱不羁,无拘无束,可展某却早已习惯了。”
展昭眼神怅然,说到习惯二字时,声线中带着叹息,却并无伤感钦羡之意。
白玉堂望着展昭,虽然他仍然无法理解展昭的选择,但展昭话里的意思他却听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方式,快意江湖无拘无束的日子固然不错,但展昭却选择如今这样的生活。
沉默片刻,白玉堂忽的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也罢,白某自当奉陪到底。”[注]
展昭神情微愣,连忙道:“白兄不必如此,展某如此是自己的选择,白兄不必……”
“啰嗦。”
他话还未说完,白玉堂就放下酒杯,挑眉打断他的话,肆意而笑。
望着他的笑,展昭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弯,收回剩下的话,伸手端起自己面前没有动过的酒杯,朝白玉堂举了举,接着一饮而尽。
白玉堂嘴角一挑,看着展昭喝完杯中的酒,站起身笑道:“走了,去开封府。”
说完也不等展昭,当先迈步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走去,路过小二时还随手甩出一锭银子,付了酒钱。
举着银子的小二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展昭,“客,客官,这银子多了,只一壶酒要不了这么多银子,您看?”
展昭抬眸看了眼脚步不停的白玉堂,对着小二微微颔首,温和道:“那你再给我拿一壶竹叶青,剩下的就当你的赏钱罢。”
在白玉堂即将消失在眼前时,展昭带着一壶竹叶青追上去。
将手里的酒壶丢向白玉堂的怀里,声音含笑,“你给的银子太多了,我又替你要了壶酒。”
白玉堂接过酒壶,轻嗅了嗅,眼睛一亮,眯着眼满意一笑,口中却道:“看不出,御猫也会讨巧,拿我的银子买酒送我。”
展昭张了张嘴,他回想自己的刚才的话,若是没记错,他并没有说这酒是自己请的?
但看着白玉堂脸上的笑容,展昭最终还是闭上嘴。
白兄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段来源于歌曲《剑指风流》
第75章 笔墨书生(十四)
包拯拿着文书,眉头紧皱,黝黑的脸上一片肃穆。
在展昭和白玉堂将得到的信息告诉他后,钱友正自然很快就被彻查。
务必要找出钱友正前妻一家的真实死因,味鲜楼曾经的张掌柜、为前妻看病的大夫、钱友正家中仆从……
然而,得出的结果却出乎意料,无一不表明了,钱友正前妻之死,确实是深夜痨病突然发作,等不及大夫赶来就去了。
“公孙,你怎么看?”
包拯拿着文书,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公孙策,低声询问。
公孙策自然也看过文书的内容,闻言沉吟片刻,“如今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钱友正做的手脚天衣无缝,将所有后患全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因此我们才查不出什么。但他前妻死去才几日,钱友正并无什么背景,要想做的这一点,可能性不大。”
公孙策抬起头,神情凝重,“二就是钱友正前妻一家,死因确实如文书上所写。他前妻深夜发病,室内并无诱因,但钱友正只需要动作慢些,让大夫晚来一步即可。至于他岳父岳母,他们本就年事已高,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受些刺激,跟着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包拯的神情随着公孙策的话越来越凝重。
若是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可就难办了。毕竟这些只是他们的猜测,深夜看不清路,速度慢些情有可原,唯一的女儿去世,告知岳父岳母也是人之常情,这些都不足以作为证据。
因此,即使他们心知钱友正是故意而为,但只要钱友正死不承认,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
公孙策离开议事厅,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似乎只能让钱友正如意。他们不能对钱友正做什么,而且钱友正从他们开封府干干净净的出去,今后若是有人要拿这一点找他麻烦,有开封府名声担保,也奈他不可。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萧清墨的院子里,想到自己最近忙碌不已,见萧清墨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再加上被钱友正状告的楚留香还是对方的好友,公孙策转而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段时日不见,萧清墨的小院早已不像一开始那样清幽。
公孙策刚跨入大门,就见展昭、白玉堂、楚留香和萧清墨竟然全在这里,凑桌麻将都够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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