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榆雁先去了一趟冰库,让他们估摸着时间往训练场那边送几箱瓜,还特地强调要冰镇过的。随后来到了训练场,不出意外地再次看到了宋青芜和印溱屮。
这一年来,宋青芜充分展现了他的领导才能,将每一个不服他年轻的人制服得妥妥帖帖,不仅有他那手出神入化的法阵,还有他本人的态度,几乎所有的训练他都不缺席。
而印溱屮简直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别看他蛮清瘦的一个,但这一年来每次开战,动起手来他是最不要命的一个,抄起他那般沉重的转轮斧,所向披靡。
他和宋青芜的关系愈发地好了,无论宋青芜出行何处,半步之内他必在。
隔得远远地,宋榆雁就靠着墙看着,没有过去。
主位的两人都发现了吃瓜的她,印溱屮远远地朝她点点头,宋青芜则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宋榆雁耸耸肩,虽然已经习惯他这一年阴阳怪气的模样,但每每被他这般冷脸对待,心中还是无法释怀,闷闷的感觉无法言喻。
虽然因为天热有些浮躁,但操场上的训练依旧整整齐齐地进行着,她看着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突然很想念远在皇城的父母,这一年他们之间有书信来往,但却是偶尔。
想着帅气的爹爹和漂亮的娘亲,宋榆雁心中的思念之情更甚,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突然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宋榆雁扭头,看到两人站在她的身后。
宋阎和印紫茹。
“走吧,那边说。”宋阎笑眯眯地,整个人透露出如沐春风的温柔,喊她。
宋榆雁点头,丢下手中的瓜,跟了上去。
时间逼近晌午,太阳愈发地毒辣,已经有人撑不住中暑了,宋青芜便施了个清凉的法阵,将整片操场包围着,并下令休息。
紧接着就有小厮搬着几大箱西瓜来,说是宋副帅下的令。
宋青芜凝视了那瓜许久,抬手表示同意,随即坐下,沉默地喝茶。印溱屮坐到了他的身边,道:“把小雁喊过来一起休息,那家伙也不知道在那边站多久了。”
宋青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喝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印溱屮便当他同意了,自己跑向宋榆雁方才站的地方。
他走后,宋青芜放下茶杯,不咸不淡地勾了勾嘴角。
印溱屮跑过去,并没有发现宋榆雁,只有地上掉落的瓜,瓜汁四溅,仅吃了几口。城中物资有限,以宋榆雁的性子,不像是她故意丢掉的。
“青芜!不太对劲!”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印溱屮顾不得什么了,直接站在原地大喊。
宋青芜眼神一凝,握着天演狠狠地往地上一跺,瞬移来到了这处。
宋青芜看着地上的东西,脸色一点一点冷硬下去,他喊来小厮,去军营中找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操场上源源不断地有人进出,休息的军人意识到了可能出大事了。
“回禀大人,没有。”
“冰库没有。”
“没有……”
宋青芜一步也没有挪开过脚步,就站在那个地方,听着小厮一个届一个地带来令人失望的消息。
印溱屮皱着眉。
其实很明显了,宋榆雁失踪了,而且不是自己走丢,是被绑架了。
“这青翼城中会有谁将她绑走?她与这里人处的很不错,会有什么仇家?会有谁这么大的胆子,公然绑架君上任命的副帅?”
就在此时,何子瑕拿着一封书信走过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
“青芜,方才灏城又派了一名死士,他留下了这封信,和……”何子瑕伸出另外一只手,是一条红色发带。
这是宋榆雁一直佩戴的那条。
宋青芜握着天演的手,惨白无比。
“信我已经看过了,他说,一换二……”何子瑕说完,便闭上了嘴。
“很好。”宋青芜拿过那发带,转身离开。
何子瑕和印溱屮相视一眼,追了上去。
“青芜,你打算怎么办?”印溱屮知晓一点内幕,问他。
宋青芜头也不回地说:“谁都不放弃。”
印溱屮看向他。
“雁和帘,还有阿芜,我都要!”
————
宋榆雁醒来了。
很恐怖,眼睛被蒙着,四肢被绑着,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似乎被关在了一间房子中,因为她并没有在晃的感觉,并且房间中有脚步声,但很轻。
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这种情况让她彻底明白过来,她被绑架了。
不久前,她看到了宋阎和印紫茹来青翼城找她了,她可开心地跟着二人走了,走到偏僻处却被一棍子敲晕。
她真是傻啊,谁来找她都不可能是爹爹和娘亲,朝中政务这般忙,他们哪来的时间跑到这偏僻的青翼城来?
思来想去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没想到她宋榆雁会栽在易容术的手上。
“哇。”小小的一声,好像是婴孩的叫声,宋榆雁的嘴角抽了抽。
小孩?
这么觉得这场景这么熟悉呢?挺像她和沐帘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呵呵。”她听到了男子低沉的笑声。
男的?
宋榆雁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却没想到那人警惕性很强,宋榆雁一动,他就发现了。
“别装了。”男子冷冷开口,音色很好听,但不带任何感情。
没办法,宋榆雁就这么摸黑硬聊:“你好啊,哈哈。”
男子没有回话,宋榆雁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眼罩就被取了下来。
入目,眼前的男子身材清瘦,面容俊逸柔和,皮肤很白,眉宇间有着病态的弱。
穿着一身龙袍,怀中抱着一婴孩。
完完全全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您是?”穿着龙袍,身份必然是某国领导人,能在、敢在宋国地界绑人的,就只有……
“木又槐。”木又槐瞟了她一眼,坐下。
“国、国主大人好。”宋榆雁的脸色瞬间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
木又槐,谁不认识啊……只不过这么个大人物,绑她干什么?
木又槐没有理她,抱着孩子,逗他玩,年轻的面容上带着微微的柔和。
小棉被中发出一道奶声奶气的哼哼,木又槐成功地被逗乐,嘴边勾起一抹虚弱的笑。
宋榆雁都快看呆了。
谁都知道木国国主今年二十不到,但年纪轻轻就是一代帝国传奇,传闻木又槐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妃子都下得去手,却没想到他带起孩子是这般模样。
“我、能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么?”木又槐完完全全把她无视,宋榆雁想方设法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嘉沐。中意的嘉,沐浴的沐。”木又槐神色变也未变地回答。
“木嘉沐呵呵,真好听。”有点怪怪的。宋榆雁肯定不敢说出来......
木又槐看她一眼,道:“唐嘉沐。”
“……”这话她该怎么接。
木国国主的孩子姓唐?
木又槐把嘉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走过来替宋榆雁松了绑。
“呃,您就这么信任我?”宋榆雁不太明白,明明是他把她绑架来的,这么对她这般言无不尽,还给她松绑。
木又槐看着弱,实际倒也是非常地弱,体弱多病不说还不会武功,内力为零,实打实的一个普通人。但他既然能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其手腕的的确确是很恐怖的。
“孤知道你实力不俗,但是……”木又槐朝她投来冷漠的一瞥,“你敢吗?”
宋榆雁眼角抽搐,老老实实地答道:“不敢。”
木又槐冷着脸,指着对面的位置让她坐。
“你,认识沐帘。”他的语气很肯定。
心底一晃,宋榆雁下意识地否认:“谁啊?”
“沐帘是孤的妻子,她的儿子,是孤的儿子。”早料到她不会承认,木又槐面无表情的,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
宋榆雁彻底风中凌乱。
“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青翼一年的故事应该是很精彩的,我会放在青芜卷来写。
第111章 易命
“怎么会……”宋榆雁脸色僵硬,“她不是宋青芜的侧妃吗?你们……”
木又槐袖中的手瞬间捏起,整座房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侧妃?”他冷冷反问。
宋榆雁心里一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慌不忙地道:“不是,侧妃的贴身侍女,我见过她,很漂亮,很能干,侧妃很重用她。”
木又槐满脸嘲讽地眯了眯左眼,睫毛在眼底透出一片阴影,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孤知道那孩子叫阿芜。”木又槐瞅她一眼,冷冷道来。
宋榆雁僵硬地笑着,不敢接话。
这个……木国主好像和沐姐姐很熟的样子……听他的话来看,二人好像不止是熟,甚至有可能真的是夫妻关系.....
那边的小嘉沐没有被爹爹抱着了,不满意了,哼哼着,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打散了二人之间冷硬的氛围。木又槐起身,把嘉沐抱了过来。
却是把嘉沐的小脸凑给她看,宋榆雁也很配合。
白白嫩嫩的,很可爱。只是,宋榆雁发现了,嘉沐和阿芜长得一模一样。
惊讶至极,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对上木又槐薄凉的眸,他不紧不慢地把嘉沐裹好,道:“明明是孤的儿子,却冠上别的男人的名字。”
“你们……”宋榆雁的眼中震惊浓郁得几乎可以化形,背后冷汗嗖嗖直冒。
木又槐毫不避讳地,继续道:“沐帘是木国的主后,孤的妻子,她为孤生下两个儿子。”
“什么主后?”宋榆雁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木又槐看也不看她,似在回忆那纠纠缠缠的岁月一般,神情迷蒙,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嘉沐的脸颊。
“她误会孤,生产当日从孤的身边逃走,带着小儿子,去见了那宋国太子,一年多不回家,竟还当了别人的侧妃。”木又槐似在嘲笑,“他哪里比得上孤不过是区区太子,孤可是国主……孤待她这般好……”
“你胡说!”宋榆雁听他的自言自语,只觉得气极。
“沐姐姐嗓子都被毁了,整个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单薄的女子还带着个孩子。你说你待她好,若果真的好,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宋榆雁想起山洞中,迷迷糊糊地,听到沐帘对阿芜说的话,全都明白了。
始乱终弃的根本就不是宋青芜,宋青芜救了沐帘,给她新生,给她后台,让她活了下来。
以前她还以为宋青芜抛妻弃子,天理不容,却没想到他一直都是无辜的,而且他是付出了最多的那一个。
愤怒地瞪着木又槐,宋榆雁的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了:“你是不是还在沐姐姐奄奄一息地风光大婚?她今年也不过十八岁,却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太过凄惨。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住在山洞中,和小小的阿芜!本该是快乐的年纪里,她成为了母亲,却被你逼得躲在条件恶劣至极的山洞中!你!简直是、简直是!”
宋榆雁一时语塞,发现找不到词骂他了,骂他什么都是侮辱了那词。
木又槐置若罔闻,依旧哄着他和沐帘的大儿子。
这些话他听了很多遍。
宋榆雁不停地骂他,就是因为这个人,她一直误会着宋青芜,一直——
“骂够了没?”木又槐冷冷地看她,打断她越来越难听的辱骂。
“没有!姑奶奶还想打你呢!”心中发毛,但宋榆雁还是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木又槐冷冷一笑:“知道孤为何抓你来吗?”
宋榆雁不是傻子,木又槐已经大概告诉了她他和沐帘的过往,那这一切都能想明白。
“你别妄想了,我和沐帘于宋青芜孰轻孰重,你比我清楚。想逼他把沐帘交出来告诉你,做梦。”宋榆雁回以他嘲讽一笑。
木又槐眯起锐利的眸,斜眼看她:“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宋榆雁还想反驳,后颈突然一疼,眼前景象翻飞,眼睛一翻,晕倒在地上。
祁子翦收回手,任由她倒地,对木又槐道:“一切准备就绪。”
木又槐揉了揉疼痛的后脑勺,手指不可避免地,再次碰到了那冰凉的小点,顿了顿,他却猛地收回手,他一言不发,抱着嘉沐,往外走。
“行动吧。”
————
宋榆雁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又被捆住了,待在一辆马车中,嘴边里被塞着布,腰上缠绕的黑焚不见了。
马车颠簸着,抖得她头昏脑涨,脖子后面疼得要命,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逃离。
鬼知道木又槐会把她带去哪?
绳子太紧,挣脱不开,宋榆雁正打算用内力弄断绳子,却在释放内力的一瞬间瘫软在地上。
软骨散。
这东西宋榆雁见过,见人下过,也见人被下过,当时她和宋枟竹还有罹伴去营救秦倾,秦倾就是被下了这种药的。
使用内力的人会顷刻间脱力。
心中绝望极了,没有黑焚,没有内力,她还被绑着,怎么逃出去啊?
这种情况下,她想到了宋青芜,心中满满地愧疚与急切,她误会了他,他帮助沐帘这么久却未曾解释过,若是能活着回去,她一定好好和他道歉!
还有罹伴……宋榆雁有些无奈,她安全的时候这人必定在,她一遇着危险了,他总能因为各种事情离开,这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缘分太浅……
因为颠簸,意识昏昏沉沉地,她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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