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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明遥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站门口的顾筝，用眼神示意她看过去，顾筝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桌面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水。
“她给你煮的。”明遥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嗯。”顾筝走过去，捧起，手心顿时暖洋洋，她喝了一口，很浓的红糖混着姜味，意识里不自觉将这种味道和明遥身上的气息联系在一起，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几个月前来姨妈的时候明遥煮给她的红糖姜水。
味道原来出自这儿。
顾筝目光淡淡扫过明遥一边脸，落在她背后的木柴，“萧姨让我叫你快去洗澡。”
明遥没说话，但却起身了，在她面前舀了一桶热水，提了出去，不一会，厨房隔壁的洗漱间就传来洗澡声。
顾筝敛下眉眼将手里的红糖姜水喝完，洗了碗放进碗柜，便转身出去。准备上楼之前，却听到楼梯转角的房里传来缝纫机缝纫的声音。
她顿了顿，把脚收了回来，往那间房走过去，里面昏黄的灯光透出来，在地上落下一层薄薄的暖色。
门没有关，她站在门口就看到披着一件看不清纹理的旧外套的萧姨，正伏在一个老式的缝纫机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缝纫。
脚下摇踩着踏板，桌面上的针便笃笃笃的响起来。
萧姨在缝一块布料，她看到顾筝站门口，脚下停下来，那枚针也不动了，“顾筝，你来了？”
“嗯嗯。”顾筝抿笑走进去，“萧姨是在缝什么吗？”
萧姨让她坐，“是啊，在给遥遥缝一个布偶。”
“布偶？”顾筝看着那已经颇具形状的料子，脑海里闪过明遥开箱的一幕，那里面好像也有几个布偶。
“遥遥以前生气的时候，我每次给她缝一个布偶，她就不会生气了。”萧姨想到这个有些感慨，也有些心酸，“可是她有八年没和我生过气了，我这手可能也生疏了。”
顾筝无法揣测别人的家事，只好扯了句，“人都是会懂事的。”
萧姨看了她一眼，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只是无奈笑了下，又继续缝，在顾筝面前絮絮叨叨，“遥遥小时候可喜欢这些布偶了，对了，她自己也会缝，缝得比我还好。”
萧姨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隐隐透着自豪，“遥遥小时候就聪明，学习的时候都是班里第一，而且这针线活她也擅长，一针一线那密合度和整齐度都快赶得上这台缝纫机了。”
萧姨指着顾筝身上的衣服，“诺，你身上穿的这件，上面的玫瑰花纹就是她绣的，原本买回来是芍药花，但她嫌弃不够漂亮，就全拆了，自己绣了玫瑰花上去。”
顾筝怔怔垂眸，看着身上的衣服，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怪不得百花金鸡节那天她给自己缝合那口子缝的那么天i衣无缝，完全看不出半点瑕疵，甚至还能巧妙地给她系上一条腰带。
“好看吧？”萧姨问她。
顾筝点了点头，“嗯。”
“遥遥在这方面的很有设计天赋，外面大门口屏风门上镂空的花纹……”萧姨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了顿。
顾筝诧异，“那镂空花纹是她雕刻的？”
“哪有，花纹是她陈叔雕的，但是那花纹却是遥遥设计的，”萧姨笑，“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像戴着花圈的兔子？”
这么一说，顾筝倒是想起来了，点了点头，原本只有一眼记忆的印象慢慢变成了带花圈的兔子，而且越回忆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原本我和她陈叔都以为她长大后会做一名服装设计师，但谁知她做了演员。”萧姨叹了口气，“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
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做好了，这布偶总算缝好了，”萧姨剪掉线头，大功告成松了口气，“虽然缝得比不上遥遥亲手做的最心爱的那个布偶，但是能让她不生我的气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明小裁缝已上线
第43章
最心爱的布偶……
顾筝面色复杂过滤这几个字, 她有些难以想象那个冷艳的女人居然会喜欢这样东西。
“只是后来她全卖掉了, 留给自己一两个，再之后就是连我都没再看过她缝这些小东西了。”萧姨笑着笑着就没了笑容，不知道是为了明遥的成长懂事感到欣慰, 还是为她丢掉少有的爱好感到难过。
顾筝接过来看，是一只猫布偶, 有种又严肃又憨的赶脚，萧姨看起来比较满意。
“你等下替我给她好不好？”萧姨央求顾筝, 顾筝开口答应, “萧姨，我会的。”
顾筝上楼, 进了尽头那间屋子，刚在床边坐下，明遥就上来了，她身上也穿着过去朴素的衣裳，如同洗尽了铅华, 透出一股清香凛冽来。
“萧姨给你缝了一只猫布偶。”顾筝抬眼看她，把手里的布偶递过去, “她希望你不要生气。”
明遥顿了两秒，拿过，也没说话, 转身出去了，看样子是找萧姨说话去了。顾筝以为她们会说很久，索性就铺好床上去躺着。
但临上床前, 她看了眼有些小的床，大概是因为以前明遥一个人睡，这床就干脆按照单人的尺寸来做，现在多了一个自己，两人睡上去难免会有些挤。
顾筝环顾了四周，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睡，索性放弃，最后上了床睡到里面，留出一半的空床出来。
她以为明遥会在自己睡着后才上来，谁知她才刚躺床上没多久门口就被人打开，明遥只看了她一眼以及她背后腾出来的空床，便转身转到书桌上把布偶放到桌上。
微熏的熏香在房里散开，这里是江南，又逢下雨天，蚊虫多，熏香一点，屋里便再没听到有蚊子飞来飞去的声响了。
顾筝单手枕着枕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有些陈旧的墙面，灯忽的关了，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身上的被子被掀开，熟悉的气息躺下来，和她相隔不到一公分。
背部被身后的女人不小心碰了一下，顾筝僵了僵，面色冷淡把身体往里面缩。
嘁——
浓重密集的雨声里，顾筝听到明遥喉咙里发出来的一声嘁，不用她说也知道对方此刻正在嘲讽自己。
顾筝高傲闭上眼，不打算理会，然而没多久她又睁开眼，正了正身，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她差点忘了陶陶。
陶陶现在应该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给她做饭吃，顾筝懊恼，也怪她自己，在这里过夜避雨也没想过公寓里陶陶还在等着自己。
上楼之前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是九点半，现在大概十点左右，顾筝一想到陶陶到现在还没吃饭，心里头越发愧疚。
她犹豫了一下，掀开被子起身，尽量轻手轻脚不碰到旁边的人。
“如果你是为了陶陶的话，就不用起来了。”
空气里的一句话让顾筝停下所有的动作，明遥睁开眼，看着薄光下纤细的身影，“我让宁宁照顾陶陶了。”
宁宁……
顾筝嘴角笑了下，深深闭上眼，把昨天办公室里的一幕从脑海里撇开。
“多谢。”她冷静而克制地回应，但坐起来的身子并没有如明遥所愿躺回来。
明遥沉着双眸，一瞬不瞬看着她准备越过自己下床，她拽住她手腕，“你下床做什么？”
黑暗里，顾筝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到一样，敏i感地缩回手，“别碰我！”
空气里有那么一瞬死寂，屋里的气温一降再降。
“别……碰……你？”明遥冷笑嚼了一遍这三个字，“在佛罗伦萨你可不是这样做的。”
撞她怀里情有可原，毕竟失误谁都有过，但是直接往她唇上撞，以及在泳池里她跳下去抱她，也没见她反应有多激烈。
现在在这来给她装清纯。
顾筝听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吸了口气，“在佛罗伦萨第一次以及后面频频撞到你身上并不是我本意，至于在泳池里……我很感谢你出手相救。”
顾筝执意下床，却被明遥猛的拉回床上，床就这么大点，她一倒就倒向明遥，细腰被扣住，顾筝浑身都在抗拒，“放开我！”
明遥手指顺着她衣摆下的空隙探i进去，冰冷的指尖抚上脊背，夜色里红唇冷冷一勾，讽刺道，“感谢我出手相救？原来在你眼里一句感谢就能抵消所有的事。”
泳池是这样，百花金鸡节那天也是这样，甚至现在还能理直气壮让她碰都不要碰她一下。
她明遥是有多脏，多招她嫌弃？！
“明遥！”顾筝尾音忽的一颤，“你想做什么？！”
明遥翻身把她桎梏在身下，长发垂落在她胸口上，“做什么？既然你从来只有‘感谢’两字，那我宁愿不要。”
女人双唇冰凉的温度如雨般细密落在脖子上，顾筝仍在挣扎，“明遥，你别碰我！”
然而身上的人丝毫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直到那冰凉的温度开始吻上她下巴，移向唇角那一刻，顾筝内心忍不住泛起一股恶心。
呕——
顾筝推开她做干呕状，但下一刻猛地被人拉回来，顾筝脑袋跌在柔软的枕头上，弹了两下，双唇瞬间被人愤怒吻住。
滂沱的夜晚，漆黑如墨的屋里，剧烈的挣扎声回归宁静，明遥能感受到手里的柔荑没了挣扎劲，唇上不由得放缓动作，开始慢慢引导，企图勾起对方的反应。
一道闪电在外面劈下，屋里有那么一瞬白亮如昼，明遥将下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身下的女人双眼紧闭，泛红的眼角一滴泪无声无息滑过。
明遥顿住，指尖慢慢摸上她眼角，湿热的液体沾在她指尖，那一刹那宛若兜头给人泼了一盆冷水，湛黑的眼眸暗沉无光。
好半晌，她放开她。
“顾筝，你赢了。”明遥自嘲地讽刺。
一个吻，无论是百花金鸡节那天，还是现在，她顾筝都无比抗拒和厌恶。
明遥转身下了床，顾筝微怔，努力把眼泪收回去，慢慢睁眼看向床边，薄光下女人高挑的身影径直离开。
门外的风寒随着门一开一合灌了些许进来。
顾筝深深闭上眼，没来由的一股汹涌的酸涩涌上鼻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门外隐隐传来萧姨询问明遥的声音，“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没听到明遥出声，萧姨又继续劝说，“女孩子不比男生，你要多细心照顾照顾她，当然，如果顾筝这孩子犯了大错，萧姨肯定站你这边。”
“我的确欺负她了。”
明遥的声音穿透门缝传到耳边，顾筝睁开眼看向门，尽管漆黑到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你怎么……”萧姨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你打她了？还是骂她了？”
“你上来做什么？回去睡。”明遥很显然不想她知道。
“你真的打她了？还是骂了？！”萧姨有些气，分贝高了几分，逼得明遥不得不开口，“我没有打，也没有骂。”
“那是为什么？”萧姨继续追问，但明遥却有些不耐烦了，压着情绪，“你回去睡好不好？”
“那你回去好好跟顾筝说，谈谈心，别总是憋在心里。”萧姨对明遥还是担忧的，“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了。”
萧姨叨了两句，临下楼前，忽的又想起来什么，“楼下已经没有多余的床了，被子也没有，晚上冷得很，这外面蚊虫又多，要是咬伤或者冻着那就糟了。”
萧姨的声音远去，顾筝眼里微晃，直到门口被人打开，眼里那黑暗的身影裹着外面的湿气进来，最后在书桌边坐下。
寂静的气氛在屋里蔓延，顾筝等了许久，没等到那女人有下一步动作，她迟疑坐起来努力看了两眼，薄被在她脚边散发余温。
视线触及明遥半趴在桌面的姿势，顾筝目光逐渐复杂，面色冷凝下了床，走到另一边坐着，也不上她的床了，把床让给她。
黑暗里，明遥看着她做着一切动作，冷笑到无语，这女人嫌恶自己到连她的床都不肯碰。
“顾大小姐原来嫌弃一个人会嫌弃到连她的床都不肯碰，宁愿坐着熬一夜。”
明遥站起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那个角落，幽幽暗暗的光影勉强撑出那女人姣好的轮廓，红唇压着满满的讽意。
顾筝听着那一声“顾大小姐”，神情愣了一秒，里面的疏离比初见那时还要遥远。
明遥没管她理不理会，喉咙冷嗤一声，转身躺了上去，扯过被子，盖上。
窗外雨势随着时间流淌慢慢变小，熹微的晨光最先是从窗外的黛瓦照上来的，在露珠上映照出暖色的亮泽。
一只小小的小麻雀在窗棂上啾啁，顾筝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窗很矮举手就能碰到，顾筝睁开眼那刻就看到了小麻雀上窜下跳的模糊身影，雀跃欢快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抿嘴浅笑。
意识收拢，原本预料之中冻得僵硬的身子此刻却没有该有的冷冻感，顾筝错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上。
在床上坐起来，环顾一圈，没有其他人，她是怎么睡到床上的？
“顾筝，你起床了吗？”萧姨在外面敲门，顾筝闻声赶忙下床开门，“萧姨，我刚起床，怎么了？”
萧姨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顾筝一遍，确认没事之后，她才展露笑颜，“快去洗漱，萧姨做了早餐。”
“好。”顾筝微笑点头，“辛苦萧姨了。”
“不辛苦，”萧姨迟疑了下，又问，“遥遥昨晚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要是她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我去教训她。”
第44章
顾筝洗漱完, 换回原来的衣服下楼。
方方正正的小方桌上坐着明遥, 桌上摆了三碗白粥和两三碟小菜，清淡而温馨。
顾筝在萧姨盛情下上座，温笑端起白粥喝起来, “萧姨熬的白粥很甜。”
果不其然，萧姨笑得见牙不见眼, 和顾筝继续谈笑风生，明遥在旁边面无表情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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