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救了裴行遇的人是谁?
他一定知道这个“鸿鹄计划”,是敌是友?
靳燃沉思半晌,据他所知,“天纪”号爆炸时没有任何通讯资料传回霍尔,甚至连求救信号都没有发出去过,就像是迷失般失去了霍尔对它的监控。
“当年出征的命令是谁下的?”
方太白冷嗤了声,“还能是谁。”
靳燃知道他嗤之以鼻的这个人是谁,“连他也叛变?”
“枕边风一吹,什么老糊涂的命令下不出来,指不定就是他提出的‘鸿鹄计划’,你们去查他吧,到时候给他送去军事法庭审判的时候喊我去看戏。”
靳燃扫了他一眼,没继续这个话题,又问他:“芯片是不会炸毁的,即便被毁也有精神系统备份,那诺拉·铂西战死的时候,她的芯片在哪儿?”
整个霍尔对“天纪”号的事讳莫如深,别说是他,就算是靳绍原的权限都不足以开启资料库,难道真的是他?
方太白摊了下手,“不知道。”
淑芬皱皱鼻子,冷哼:“我们知道的情报都在这里了,那个人并不是首领级别,他所知道的东西还没有这么多呢,都是我们老板后来自己调查又推断出来的,你就知足吧!”
靳燃懒得跟小萝莉计较,能问的都问完了,站起身说:“交易愉快,走了。”
裴行遇站起身将猫还给方太白,忙不迭伸手去接的时候又被靳燃一把捞走圈在臂弯里,“小畜生还挺可爱,我带走了。”
方太白听他一说要把猫带走眼睛都直了,顾不上靳燃喊他的心肝宝贝叫小畜生,横眉怒目地指着靳燃骂,“靳燃你个傻逼,给我放下!”
靳燃弯腰拎起防护服单手帮裴行遇套上,裴行遇伸手拨了下,“我没事,你穿……”
“听话。”靳燃把防护盔戴在裴行遇头上,掐着猫后颈皮的手臂往舱外一伸,冲着扑过来的方太白说,“再过来一步,我就给它扔下去。”
方太白一下子停住了,白着脸举手投降,“爹,别,我不过来你别冲动,冷静点千万别手滑。”
淑芬和春玲一起尖叫,“你放下我们的主子!”
“别这么小气,我看裴司令挺喜欢你这只猫,你请他来喝咖啡总不能让他空手回去,见面礼我也不要你的了,送只猫给他不过分吧?”靳燃“真诚”发问。
方太白目呲欲裂地瞪着他:“不过分个屁啊不过分,你把我猫放下!不然我跟你拼了!”
靳燃收回手,摇摇头惋惜道:“既然你执意不肯,那么……”说着一只手揽住裴司令的腰,低头靠在他耳边说,“走。”
裴行遇一怔,立刻启动防护服上的小型推进器,两人向后一仰落进了浩瀚星河。
方太白扑到舱门边痛哭,“靳燃我操你大爷,我要杀了你!!”
靳燃的声音和身影被星际空间吞没的一干二净,方太白趴在舱门口边挠边哭,“靳燃你个贱人我杀了你,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宝贝,你把他还给我啊你个畜生。”
紫微垣的机甲舱门开着,裴行遇跳下去的时候没顾得上关,两人利落跳上机甲,靳燃反手关上门将猫放在了地上。
没有防护服,就这几寸的压力他浑身都像是疼得被割开,喉咙口一阵阵往上泛血腥气,几乎站不稳,反射性扶住舱门却按在了裴行遇的肩上。
“没事吧!”裴行遇脱口问。
“没事。”靳燃强撑着站直,若无其事地走回操作台,背对着他摆了下手,“这么点压力小意思。”
外部通讯器响起,方太白的控诉一波未歇一波又起,裴行遇实在听不下去,劝道:“靳燃,你把猫还给他吧。”
靳燃头都没回,“不还。”
裴行遇穿着冷硬挺括的紫微垣黑色军装,清俊淡漠的表情抱着猫,敛眉挠挠它脑袋莞尔一笑的样子不应该只有那一瞬。
他还想看。
“猫在太空不好存活,你带回去万一养不活怎么办,这也是一条生命,何况我们还在战场上。”裴行遇耐心劝他,知道靳燃吃软不吃硬,便尽量放轻了声音哄他。
他头一回这样放轻声音哄人,有些生疏也有些尴尬,靳燃反倒受用,两手垫在脑勺后来看他,“你不喜欢?”
“嗯?”裴行遇一顿。
靳燃转头看了眼一点儿也不怕生,在紫微垣机甲内部爬过来跳过去像是只小猴子似的三花儿,眼睛微弯地笑了下,“你不喜欢这只猫吗?”
裴行遇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对于他来说,能找出真相、保护烟烟、保护紫微垣就是生命的一切了,没有时间去想“喜欢”这件事。
他没有足够可以拨出去的心神去想喜欢,去碰触欲望。
“裴行遇?”
“嗯?”裴行遇倏地抬头,撞进靳燃银灰色的瞳眸里,愣了愣。
“留着它好不好?我喜欢。”
——我喜欢看那一瞬间的初初晕染眉如远山。
裴行遇只当他是少年心性,喜欢猫,便叹了口气说:“那你用心养着它,太白先生养了这么久,别叫他担心。”
方太白在那边听的一清二楚,还以为这个正直的裴司令会帮他说话,会把猫还给他,怎么靳燃三两句话一说就反水了?
“裴司令啊,你不要相信靳燃,他不会用心养的,他一定会苛待我的心肝宝贝一定会让它每天躲起来哭的,你还给我啊靳燃我操你大爷你还给我!”
裴行遇听着通讯器里的痛哭控诉有些尴尬,“太白先生,靳燃很喜欢这只猫,如果您需要什么拿来兑换的话……”
方太白痛哭的声音里夹杂着几个小萝莉的哄劝和怒骂靳燃的娇俏嗓音,叽叽喳喳让人头疼。
裴行遇顿了顿,艰难把剩下半句补全,“可以商量。”
方太白一下子停了哭声,隔了几秒又开始哭:“我不要!我就要我心肝宝贝,你们两个狠心的臭男人,还我宝贝,我命好苦啊遇上你们两个,欺负完我就算了连我的宝贝也要带走,你们是不是人啊,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裴行遇听他越骂越离谱,简直像是控诉始乱终弃玩弄他感情和身体的负心汉,沉默了下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靳燃“哎呀”一声,“太白先生,我这儿没有猫粮你说怎么办?”
方太白“蹭”的一声爬起来,带倒了几个猫爬架,扯着通讯器怒吼,“没有猫粮那你把猫还给我啊!”
靳燃揉揉耳朵,“啧啧”两声开始叹气,“我们紫微垣上也没有猫粮,这要是饿死了你说多可惜,唉,到时候要是不小心没了你说葬在哪儿合适呢?空葬吧,留在星际空间陪你。”
方太白磨牙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我早晚要杀了你!”
话音一落从那个叫“糖豆儿”的猫猫机甲里飞出来一个小型空投仓,朝紫微垣的机甲撞过来,靳燃忙操作机甲接住了,再抬起头来时“糖豆儿”连带着其他的小型猫猫机甲全部消失殆尽。
星际空间里只剩一道遥远带着回声的,“你好好对我宝贝啊!它要是掉一根毛我就杀了你全家!”
靳燃看着逐渐亮起来的星际空间眯眼一笑,“就这么点儿出息还想算计我们裴司令,欠教育。”
裴行遇叹了口气。
方太白做了一个假的星际航道,自然这个空间也是假的,他一走那么空间自然就散了。
靳燃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来问裴行遇,“哎司令,您想好用什么办法罚我了吗?按你的道理我这么胡闹,少说得关个……半年?”
裴行遇看了他一会,从漆黑凌厉的眉毛落到银灰色的瞳眸,“知错了?”
靳燃轻哼:“认罚不认错。”
“那回去就关半年。”
靳燃眉头一蹙,“真来啊?我瞎说的,您罚我是看心情的?说几天就几天,关我半个月谁……”裴行遇淡淡扫了他一眼,“认罚不认错,现在罚也不认了?”
靳燃撇了下嘴角,硬生生把自己的话噎了回去,“认就认。”
第45章 易感期
“老板, 猫主子真的给他了吗?”春玲端上一杯咖啡放在方太白面前, 气恼地直噘嘴, “那个靳燃好讨厌啊,还是那个姓裴的哥哥好,要把猫还给您, 都怪靳燃!混蛋!”
方太白窝在猫爪椅里,闲散地闭上眼,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猫背, 享受小萝莉的娇俏嗓音骂人, 舒心地叹了口气。
“多骂几声, 我爱听。”
春玲“哼”了一声, “才不要!你自己骂!”
方太白睁开眼看春玲,讨好地伸手去挠她掌心,“玲玲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都不可爱了, 来吃糖, 多吃点嘴甜一点, 张嘴, 啊。”
春玲捏走他掌心里两颗彩色糖果送进嘴里, 冷哼一声。
淑芬虽然也是小萝莉模样,但气质看起来比双马尾脾气暴躁的春玲老成一些, 轻轻开口问:“您养了这么久的猫,就这么给他了好舍不得,刚才您为什么不强行关住他们呢?”
“会夺回来的。”方太白端起咖啡慢悠悠喝了一口又搁下, 陶瓷碰触清脆无比,秀芹坐在机甲操作台边,摸着猫爪操作杆转过头来惋惜。
“我们今天不拦他们就好了,白白搭上一只猫。”
“你们知道什么。”方太白垂眸含笑,他拦了四次才成功把裴行遇拉进这个虚拟空间来,这次也不是他做的足够以假乱真,是在战场上他一时不防才入了局。
裴行遇这样的人防备心和谨慎性极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必须得在“逼迫”的状况下说出来的消息才有一丝可信。
靳燃坑走他一只猫,他是很想把他碎尸万段,但舍不得猫套不住狼,值得。
方太白低头,挠挠怀里通体雪白的白猫,“对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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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散去,机甲重新浮现在原本交战的星际空间里,四散的残骸迎头撞上来!
“小心!”裴行遇出声提醒,靳燃却已经在他开口的同时操作机甲避了过去,还抽空说了声,“看着呢。”
裴行遇手边星际罗盘重新恢复讯号,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开岁的声音便响起来,“司令,星际海盗已全数歼灭,我们损毁了两支小型机甲,一支中型机甲,阙子墨、宋思深和安元恺受了轻伤,没有死亡。”
裴行遇微怔,低头一看星际罗盘上的时间和方位还是刚才他们被拉进虚拟空间时所差无几,倏地抬头去看靳燃,惊讶道:“太白先生竟然能造出一个绝对虚拟的环境?”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靳燃跟方太白的交情也就是当年混不吝的时候教他做过人,后来他跟裴行遇结了婚混的更厉害,哪还记得自己教育过谁,只听说他离家出走了。
几年长了这么大本事?
“离家出走还有这效果呢?”反正战斗结束,靳燃伸手关掉内部通讯,冲裴行遇说:“哎老婆,赶明儿我也离家出走试试?”
裴行遇不接他这句调戏,淡淡道:“这话去跟靳部长说,问错人了。”
靳燃撑着脑袋看他,手欠地拨了拨裴行遇的肩章,“那我跟你结了婚的,我问他做什么,他还能管得了我?”
裴行遇拨开他的手,凉道:“你父亲都管不了你,我能管得了你?离家出走也应该从你靳家走,从我这儿走只能叫……”
靳燃看着裴行遇一张一合的唇,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伸手点在裴行遇的嘴唇上,低声说:“你是我的家。”
裴行遇冷冷扫了他一眼,“还闹?”
靳燃被他瞪回神,这才回过味儿来,“不闹就不闹,生什么气,跟步虞说话就温柔跟我说话就冷冰冰地,谁才是你男人。”
裴行遇没管他的咕哝,打开通讯器:“前方不远就是跃迁点,过了跃迁点有一个小型中转站,在那里稍作休整再出发。”
“是。”
机甲缓缓在星河中前进,裴行遇垂着眼看星际罗盘整理林开岁发来的战斗数据,眼睫毛漆黑地覆盖下来,遮住一小片阴影。
靳燃离得近,终于能看到睫毛根根分明,被炽白的舰内灯光照出细小缝隙,照的原本就苍白的皮肤白瓷一样细腻。
他无数次从紫微垣的机甲内部无意看过裴行遇在指挥舰的模样,和现在几乎无差,但只是一个朦胧的轮廓,从未有这样清晰,也没有石斛兰气息缭绕鼻端。
靳燃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擂鼓一样沉重的敲击,每砸一下便教他口干一分,不自觉吞咽一次。
裴行遇的领口一贯严实,从来不肯多留一丝给人觊觎的余地,军装永远笔挺干净纤尘不染,手腕处露出来的一点浅蓝色军装衬衫,上面又叠了一层黑色军装,层层包裹细白手腕。
那双手骨骼清晰,腕骨冰凉,靳燃闭眼轻吸了口气,闻到一股让他觉得沁入心肺凉意,可进入胸腔却又燥热起来的石斛兰。
他像是个瘾君子,拼命地吸取石斛兰。
裴行遇偏过头去看什么,领口有一丝缝隙,露出一点细白的颈侧皮肤和淡青色血管,引人狠狠咬下去。
靳燃无意识攥紧手,胸口涨着一股陌生的热意,眼睛一阵阵发烫让他看不清东西,本能地摇了下头保持清醒。
裴行遇敏锐地发觉不对劲,侧头一看瞬间僵住,靳燃双目几乎赤红地盯着自己,饿狠了的狼一样,只待扑上来将自己撕咬粉碎。
白麝香气息几乎具象地从他身上涌出来,带着凶狠地侵略性张牙舞爪先他一步扑过来,四面八方地困住不许他逃。
裴行遇心尖一跳,几乎立刻就明白过来,靳燃的易感期来了!
、应该是刚才他把防护服给自己,强压之下身体本能调动信息素对抗,剧烈爆发的信息素将他易感期也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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