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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循环(近代现代)——水莫行

时间:2020-04-20 09:16:28  作者:水莫行
  “是啊,你爸爸笨死了,现在还把咱们丢在外面,等你爸爸找到咱们了,你一定要好好骂骂他,惹得我们小舒这么不开心。”
  此刻,方迟落的声音无疑是最温柔最动听的。
  方舒义把眼泪鼻涕一起蹭到方迟落的衣服上,哭声渐小,却还是不停抽鼻子。
  那个时候他们住廉价的出租屋,方迟落一边上大学,一边打几份工,一边还要照看方舒义。
  大学毕业之后,直接找了份工作,收入也渐渐稳定下来,也把方舒义送进了幼儿园。
  这也是之后方舒义知道自己其实没有父亲,假装不存在这件事的原因。
  只不过方迟落没想到,单亲家庭的孩子在别人的家长看来,是那么不堪。
  心里可能不健康,有可能会有施虐倾向,或者会有多重人格……
  在方迟落眼里,方舒义多么好的孩子,怎么能让别人那么欺负了去,于是开家长会那天,方迟落当着所有家长的面说了很多话,她不是一个温和的人,期间也无数次想要暴走,不过为了方舒义,她生生忍了下来,她说的话句句在理,家长包括老师也被深深折服,再也没人敢小瞧这个未婚先孕的女子。
  事情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没有家长的阻止,小孩子的友谊是很容易建立起来的。
  从此方舒义每次回来都喜笑颜开,谈到的都是小朋友在一起的趣事,只不过每天多了一句口头禅,
  “爸爸快找到我们了吗?”
  ——
  “臭小子,让你歇你还真歇,啊?”方迟落手插着腰走到沙发跟前,捏着方舒义的耳朵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吩咐,“去,剩余的你来。”
  方舒义这才心不在焉踩上拖鞋,有神无神地飘向厨房。
  方迟落拿着锅铲一屁股墩坐到沙发上,低头自言自语,“这小子不正常啊?”
  说着有点不放心,又拿着锅铲走回去。
  只见方舒义站在电磁炉前,锅里的气已经把锅盖顶的咣咣有声,他跟听不见似的,站在那里跟座雕像一样。
  方迟落赶紧过去关了电源,一锅铲把方舒义拍了出去,就说这孩子今天这么好说话,果然有事。
  吃完饭后,方迟落悄悄开了书房的门,看到方舒义在台灯下发呆,她走过去,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哎!你妈最近特别烦躁,有什么事让你妈乐一乐。”
  方舒义拿起笔,在书上划了几道,“没有你能开心的,我还要做作业,你回去睡吧。”
  “哦。”方迟落哪里会听,理直气壮找了个地儿坐稳,“你就是不想跟我说呗!”
  方舒义发现,他妈根本就没有贤妻良母的潜质,他在他妈跟前是真的毫无反击之力。
  可是,他能说他跟别人开了个玩笑别人就不理他了?
  果然……
  为母多年,依方迟落对方舒义的了解,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你跟别人开玩笑?”
  方舒义假装听不见,默默看书。
  “小舒,你听妈说,可能那不算是玩笑,你仔细想想,问题肯定出在了其他的事上。”方迟落很大度负责,准备认真给她儿子分析分析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方舒义把牛奶一口干,拿着杯子把她妈推出去关了门,空杯子放到他妈手里,转身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照了照,今天回家是有点不正常,从头至尾都是失志青年的模样,刚才看题都没怎么做得进去,怪不得他妈那么操心。
  平生难得的开玩笑竟然这么失败。
  方舒义有些受挫,光辉的历史上竟然有了如此浓墨重彩的败笔?
  不想了,费神。
  洗了澡躺在床上,方舒义打开手机滑进了与畅飏的聊天界面,犹豫了一会又退了出去,点开了宿舍扣扣群。
  阮岱:马上放国庆了,我家在市中心开了家饭店,咱们一起来吃一顿。
  石睿:行啊,兄弟。
  石睿:假期的时间都给我空出来,一起来约啊!
  畅飏:时间你们定吧,我还不确定。
  张之昱:+1
  张之昱:可能会有家族团建。
  石睿:飏啊,怎么听你的语气蔫蔫的,还在为你的宝贝伤心呐?
  张之昱:什么宝贝?
  阮岱:同问楼上。
  石睿:哎呀,就是老师收走的那个魔方,畅飏老宝贝了。
  畅飏:行了。
  畅飏:没收,在我手里。
  石睿:你要回来了?
  石睿:那你蔫了吧唧干嘛,磨魂呢?
  ……
  张之昱:对了,方舒义呢,他哪天有空,咱们都腾个时间。
  石睿:不知道。
  石睿:畅飏,你同桌呢?
  阮岱:等他上线再说吧,反正这顿饭你们怎么拒绝都没有用。
  石睿:行,白吃我们还能不乐意了?
  石睿:我先陪老婆去了,你们汉子慢慢聊啊!
  阮岱:快滚,脱单的没权利说废话。
  张之昱:对,不是狗的不能再这里“炫富”。
  对话停在这里,方舒义总不能说他吃了个饭又写了毫无意义并且相当于没写的作业,没有价值。
  于是他慢慢打字:
  方舒义:我刚刚才回到家,国庆的话我有可能要回一趟老家,不过用不了几天,我可以。
  阮岱:行,就这么说定了。
  方舒义想了想,还是给畅飏发了消息。
  畅飏回了消息之后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珍藏着自己多年来收集魔方的抽屉,把桌子上的三阶魔方摆了进去。
  合上抽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发呆。
  手机的提示声一直响个不停,他把所有的魔方全都翻到桌子上,挑了一个四阶镜面魔方,打乱……
  四阶镜面卖的人很少,他也是无意间在杂货店的众杂货中找到的,特别珍贵。
  ……
  魔方终于复原了,畅飏随意估算了一下时间,比以前要多用很长时间。
  手机的提示音又响起来。
  他把所有魔方有摆回原来的位置,合上抽屉上了锁。
  拿起手机进了群聊。
  又退出群聊,点进与方舒义的聊天界面。
  方舒义:本来想拿魔方自己练,不知道这么难,还是没会。
  方舒义:有空你教我。
  想想这人说话还这么不带温度,求教都这么别扭。
  畅飏抬手打字:
  畅飏:好啊,下周来了我教你。
  多大的事啊,畅飏这两天也不知道别扭什么劲,简直有辱将家风范。
  畅飏等了会,没有提示音。
  他看了眼消息记录,据方舒义最后一条消息也才七分钟而已,应该看到了啊。
  他又打字,
  畅飏:同桌,你在看吗?
  畅飏:你那么晚回去,吃饭了没?
  畅飏:这么早就睡了啊?
  畅飏:那晚安了。
  畅飏等会消息,还是没反应,估计方舒义应该已经睡着了。
  方舒义给畅飏发完消息,为了防止反悔把手机往旁边一推,胳膊遮住眼睛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放的全是发出去的话。
  这是跟她妈待得太久了才会出现的反应吗?
  这种蛮不讲理的话简直是方迟落的专属,可偏偏是用他的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出去的。
  方舒义越想越羞,四周静得很,哪怕夜里气温会降下来,他脸蛋上的温度却以超常的速度回升,直充头顶,耳朵也在慢慢发烫。
  时间过去大约三四分钟,他心里有点虚,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消息记录,长按在发出的消息上。
  已经没有撤回了。
  方舒义闭眼,艰难地吞了一口气,关机,睡觉。
  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方舒义这次难得的事后反应,在第二天就没了,他向来是比较淡定的人,反倒是手机的时候反应,一直持续到开学。
  畅飏见方舒义终于来了,朝刚踏进后门一步的方舒义招手,“方舒义,周末你关机啊?”
  方舒义在他热烈欢迎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座位上坐下来,冷静应答,“嗯,手机也需要周末。”
  石睿听后转过来,满脸震惊,“不是吧,还有这种说法?我们以为你上山了没信号的,感情我们在群里热烈讨论你失踪的原因,你却在给你的手机放假?”
  畅飏往他椅子上踹了一脚,“补你的作业去。”
  石睿满脸幽怨,“狗子啊,你变了!”
  “去你脚趾的蛋,你不找女人我能这样吗?”
  石睿悲怒,“原来你一直对我有所觊觎,你原来……”
  畅飏忍着气骂了最后一句,“滚——”
  “方舒义,我没写作业。”畅飏委屈巴巴。
  ……
  “方舒义,待会得收作业。”畅飏咬着嘴唇。
  ……
  “方舒义,我不想被骂而且我也不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当做反面教材或者被罚站到教室外面。” 畅飏诚心讨好
  方舒义终于找回了原来的感觉,问,“想抄作业。”
  畅飏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那个四阶镜面,我虽然也玩过魔方,但不是魔方爱好者(我也想爱,可是手残脑残,能力不允许),度娘说它不好买,那就是了
fp:2020-01-31 20:00:00
sp:“一句”→“一个”/删多打/“第一次”→“难得的”/“一直”→“向来”
 
  ☆、第 5 章
 
  虽然借作业的过程很是艰难,但抄起来“唰唰唰”,还是特别爽的。
  抄毕,张之昱收作业的路途还没走到一半,畅飏神清气爽地把方舒义的作业交回去。
  方舒义抽过畅飏的作业本,两本摞在一起摆在右上角,问,“抄完了?”
  “嗯,爽翻了。”畅飏哈哈大笑。
  等张之昱千辛万苦把作业交到办公室回来后,方舒义才缓缓道出实情,
  “作业……我是乱填的。”
  ……
  畅飏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经历了强烈的浮沉,好似不信,他颤抖着声音又试探了一句,“真的?”
  方舒义满足了,点头,“是的。”无比正式的回应。
  畅飏如跌谷底,无望飞天。
  这次的数学作业,在老师家长会上与家长的谈话起着决定性作用。
  畅飏简直不要太崩溃。
  他胆子多大,但平生最烦的就是他妈的唠叨,几乎每个几分钟耳边就会传来他妈的一句,
  “你别玩手机了,把作业做一做。”
  “玩什么玩?你新课预习了?”
  “赶紧把功课看一看,你上次都考成什么样子了。”
  “畅飏你非得我一直这么说你,自己自觉一点不行吗?”
  “身为学生你就得有学生的样子,今天学习了没?”
  ……
  魔怔了一样。
  诸如此类,他妈越是这么说,他偏要反着做给她看。
  烦死了,他打游戏打到一半正热血沸腾,他妈突然来一句,“你作业做完了么?”
  这盆冷水从头浇到底,搞得玩不是玩,学也没学成什么样子。
  糟糕透顶。
  他妈懂什么啊,整天就知道一个字,
  “学!学!学!”
  学什么啊他只想发疯。
  但那是他妈啊,最多顶上几下嘴,他还能怎么样,卖了?
  反正换一个妈是不可能的了。
  看方舒义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畅飏心存一点希望,小心问,“你平常运气是不是不错啊,看那天你讲课挺顺利的?”
  其实这句话问出来,畅飏觉得没多少谱,运气这东西,虽然有时候是可靠的,但大部分时间,尤其是你越担心的时候,越让人失望。
  果不其然,“运气是不错,但是一到猜题上,百试不爽,无一有幸。”
  方舒义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你放心吧,随随便便就是一百分。
  但这明显是要挂的的节奏啊!!
  畅飏抓狂,此人为何还是如此淡定?
  “你知道,期中考试后会有家长会吗?”
  “知道。”
  WHAT???
  知道你还敢作死?知道你不说自己从头至尾认真做一遍?
  “那你知道平时表现会是家长谈话内容的一项重要指标吗?”
  “嗯。”
  嗯!你给我嗯?
  方舒义啊,你要我亡啊!
  畅飏闭眼望天,心里出现一个声音:此人可信否?
  又一声无比坚决的声音回道,否!!
  前排有人喊,“方舒义,老师说让你把这两首诗抄到黑板上。”
  自从那天讲完课以后,方舒义就成了老师的独家秘书,此地位非语文课代表不能及也。
  这个学期学习唐诗宋词,老师每节课都会往黑板上抄几首课外诗,而抄诗,也成了方舒义的专属任务。
  畅飏眼神怨毒,一直盯着方舒义的背影,白半袖,牛仔裤,运动鞋,腰细腿长,还有……
  去去去,想什么呢!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畅飏跟着方舒义写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念出来,每一个字都读出了怨毒。
  但是这毒妇的字,真是不错,硬笔好看,板书也好看。
  刚劲而容美,娟丽而不失大气。
  “哪个人啊?”窗外有人在说话,语气有些狂傲。
  “讲台上啊,抄书的那个。”女生的声音是特有的绵声细语,但语气和话语间掩饰不住的骄傲又给人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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