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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陆清晏生日？”顾丞从韩鑫一大串不知所云的讲述中挑出了一句重点。
“啊？啊，是啊，12月24日，平安夜，没错啊！”韩鑫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
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不过，既然说了也就说了。
尤其是看陆教授昨晚那条暗藏着浓浓的深闺怨气的午夜朋友圈，韩鑫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自家总裁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顾丞点漆如墨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韩鑫。
韩鑫瞬间怔愣在原地，后背汗如雨下，他喉头滚动了两下，勉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大学官网上一查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隐私。”
“知道了，下去吧。”顾丞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韩鑫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也无从判断顾丞是否相信了他的说辞。
“需要我准备一份礼物送给陆教授吗？”韩鑫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我自有安排。”顾丞没有抬头。
韩鑫无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离开了。
韩鑫走后，顾丞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他背倚着靠背思考了良久，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就连原本凝着寒霜的眉眼，现如今也多了三分的沉稳。
现在的顾丞比起当初初入商场的狠辣乖戾，更多了几分内敛稳重之风，让人越发的看不透。
顾丞拨通了一个不常联系的电话说道：“帮我一个忙，私人的，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简单的叮嘱了几句，顾丞便挂断电话走了出去。
“总裁这是去哪里了？”去楼下送文件回来的韩鑫只来得及看到顾丞匆匆离开的背影。
“没说，只说一个小时之后回来。”莉莉耸了耸肩，连韩鑫这个如影随形的内务大总管都不知道总裁的去向，她们这些小秘书怎么可能知道。
“苹果的事……你知道的吧，总裁是开玩笑的。”韩鑫惦记着自己那即将到嘴又飞走的鸭子。
“那个啊？”莉莉抿唇一笑，一连神秘的说道，“总裁说他不是开玩笑的……”
“……”韩鑫上扬的嘴角立马垂了下来，顶着一张哭丧的脸，生无可恋的走回办公室。
“逗你的，总裁说从他的工资里出，一人一箱全当作给大家的节日福利，至于韩秘书嘛，这段时间工作能力突出，甚得本总裁欢心，特意奖赏两箱。”莉莉一脸坏笑着说道，“总裁还特意嘱咐我们要谢谢韩秘书，特意给大家争取的福利。韩秘书，谢谢你了。”
“呵呵……”虽说不用扣奖金了，但是韩鑫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自己今天犯了一个大错，可是一时之间又有点儿摸不着头绪。
难道是顾丞察觉到了他与陆清晏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吧，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韩鑫不停的自我安慰着，只但愿事事如我愿啊！
而这边，陆清晏上午去学校办理请假手续的时候收到一波来自学生们的生日礼物。
虽然陆清晏一向很低调，不过挡不住在学生们心中受欢迎的程度。
“让你们破费了，谢谢！”陆清晏收下班长代为转交的礼物，并让班长代他请全班学生喝下午茶。
“陆教授，我能代表全班的女同学问你一个问题吗？”班长挠了挠头，一脸纠结的说道。
“什么问题？”陆清晏问道。
“教授，我问了你可不要生气啊！你要相信我是被逼的，都是班里那群女生们的逼我来的。”班长提前甩锅。
“问吧，我不生气也不会怪你。”陆清晏扶了扶眼镜，一脸温和的笑着说道。
“教授，你结婚了吗？”收到鼓励的班长大声的说道，说完也不忘再一次甩锅，“我问完了，都是她们要问的，不关我的事。”
陆清晏低头，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手指间的戒指，脸上的笑意不断的加深：“为了你好，还是等我休假回来之后再揭晓答案。”
班长：“……我怎么觉得带回去这个消息的我也逃不过她们的一顿暴捶。”
太难了！
“哈哈，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陆清晏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教授……”
第52章
晚上八点的飞机，陆清晏回到家，收拾好两人的行李箱，距离登机还是不少时间。
有韩鑫这个耳报神，他自然是对顾丞的行程一清二楚，正在他犹豫着是否要给顾丞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我这边大概六点半结束，你带着行李先去机场等我。”终于从应酬中抽开身的顾丞走到角落里打电话告诉陆清晏。
连日来的辛苦在这一刻终于能松口气了，顾丞松了松领口的领结，抽出一根细长的薄荷烟夹在指间。
察觉到顾丞语气中的疲惫，陆清晏那点儿不满和吃醋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好，我在机场等你，少喝点酒。”陆清晏温声说道。
顾丞吸了一口烟，点点头：“知道了。”
顾丞看着窗外的灰蒙蒙的天空，夕阳已经落入了地平面下，天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就在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对着手机轻声说了句：“等等，陆清晏，你……”
“什么？”陆清晏问道。
“没什么，机场见。”顾丞神色呆滞了一下，看着手指间灰烬中泛着猩红的烟头，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那终究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一切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好，我等你。”陆清晏温柔的说道，虽然略有疑惑，却并没有想太多。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未来几天如何让顾丞好好的放松一下，这也算是他们二人的蜜月旅行了。
顾丞挂断电话，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待手中的香烟燃尽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手机却“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他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好几遍，直到铃声临近结尾的时候才按下了接听键。
“……”
一连串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呼呼呼呼”粗重的喘息声，就像是破旧漏风的老式拉风箱，挣扎着将残余的空气从胸腔中挤压出去。
“丞丞……”一道嘶哑的呼唤将顾丞钉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哥，哥……你快点来吧，妈妈她撑不下去了……”苏瓷无助的哭喊声就像是一道闷雷，将顾丞乍然惊醒。
顾丞茫然的看着四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漆黑的夜空装扮成光怪陆离的世界，四周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应该喧闹奢华的宴会大厅在顾丞眼中却更像是一群失声者的狂欢和迷乱，他穿过人群，跌跌撞撞的向着黑暗走去，就像是回到那个狭窄破败臭气熏天的漆黑小巷。
破旧的路灯挂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上，昏黄的灯光铺设在泛着油光的黢黑色石板路上，勉强指引着前方的路。
“小兔崽子，你跑什么跑，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再让我抓到你一次，就打断你的狗腿。”男人大口喘着粗气在后面大声咒骂道，身上一层层的肥肉赘的他跑不动路。
前面奔跑的小孩凭借着瘦小灵动的身体拼命的往前跑，见到缝就往里钻，慢慢的与身后的男人拉开了距离。他一边跑着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直到再也看不到男人的身影才敢慢慢的停下来。
小孩站在路灯的阴影处，扶着粗粝冰冷的电线杆弯着腰大口喘着气，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顺着细弱的脖颈儿滴下，浸湿了他落在肩膀上的头发，待他气息稍微喘匀了一些，他猛地跳了几下，伸手揭下一张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广告纸，小心翼翼的将攥紧的面包用广告纸包好。
腾出手来撩起那满是脏污的衣摆，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向着昏黄的灯光照出的金黄小道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一处老式的破旧居民楼，他机警的四处瞅了瞅，待到没人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其中一间满是铁锈的防盗门，顺着缝隙钻了进去，而后又轻手轻脚的将铁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哥哥，你回来了。”没有开灯的房间，借着窗外的月光勉强能看这个同样瘦弱的小女孩头上一蹦一跳的两个麻花辫，看到哥哥回来的她很是兴奋的大声喊道。
“嘘，声音小一点儿，会吵醒大灰狼的。”小男孩小声对妹妹说道。
“嘘，妞妞知道了。”小女孩学着哥哥，将手指放在唇中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饿了吗？”小男孩摸着妹妹的辫子问道。
“嗯。”小女孩用力的点点头。
“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小男孩拉着妹妹走到窗户边，这里是整个房间最亮的地方。
“哥哥好棒，今天是什么好吃的？”小女孩大的出奇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面包，妞妞要过生日了，祝妞妞生日快乐。”小男孩将广告纸包着的面包从怀中掏了出来。
“哇，真是面包，可是，妈妈不是说过生日要吃蛋糕的吗？”妞妞一边大口的吃着面包，一边疑惑的问道。
“蛋糕是坏小孩吃的，妞妞是好孩子，要吃面包。”小男孩眼巴巴的盯着妹妹手中的面包，咽了下口水。
“嗯，哥哥你也吃。”妞妞将面包递到小男孩的嘴边。
“我不吃，”男孩将测过脸，犹豫了一下将面包推了出去，“只有过生日的人才能吃，等哥哥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面包。”
小男孩说罢跑到厨房里，对着一个没有包装纸的破塑料瓶大口大口的喝了大半瓶水。
“哥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她说会在妞妞过生日的时候回来。”妞妞一脸失落的说道。
“快了吧。”小男孩看着窗外的月光敷衍道。
“你每次都说快了快了可是妈妈都没有回来，呜呜……”妞妞委屈的哭了起来，“我想妈妈，我要妈妈……”
“嘘！”小男孩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巴，不让她哭出声来，他惊恐地看着破败的铁门，又看了看妹妹憋红的脸，又气又心疼，可是只能无奈的低声吼道，“别哭了……再哭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这句威胁果然有用，小女孩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在小男孩的哄骗之下，慢慢的睡着了。
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小男孩也想知道，只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他要让他们兄妹两个在妈妈回来之前不被饿死，不被房东发现赶出去……
渐渐明亮的天空让人看清了这个破败脏乱满是垃圾的家，以及躺在垃圾中的两个紧紧相拥的孩子……
“哥”在看到顾丞的那一瞬间，苏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顾丞的肩膀上崩溃的大哭。
病房外面站了很多人，有苏瓷还有病床上那个女人的丈夫、以及他们的孩子……
以及得到风声，偷偷溜进来的狗仔和记者。毕竟没有人不想窥探病床上这个缔造了娱乐圈传奇的女人的一生。
即使知道隐瞒不了，顾丞还是将苏瓷护在自己的身前，为她遮挡四周的长.枪.短.炮。
“先进来吧！”那个男人低声说道，将顾丞和苏瓷领进重症监护室。
顾丞看了他一眼，比起上一次见男人鬓边的白发多了许多，他点点头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各种仪器“滴滴嗒嗒”的运转声，乍一听就像是生命倒计时的时钟。
病床上的女人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一头海藻般的乌黑靓丽的长发早已被剃光，那是她最引以为豪的头发，她的面容苍白憔悴，反而更衬的她红唇似火。
她无疑是美的，即使如此，还是美的让人心生怜爱。
顾丞完美的继承了她脸上的所有优点。
她的眼睛半阖，那一双点漆如墨的双眸黯淡无光，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玫瑰花，干枯的花瓣的随时都像是要随风飘落……
“她一直在等你。”苏淮低声说道。
“我……等我做什么？她生养我七年，顾家七百万早已还清了，不是吗？更何况这七年她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了吗？现在让我来，是想要在临终之前得到原谅，获得解脱吗？”顾丞垂下眼睫，神色平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妈？”一直跟在苏淮身后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猛地上前揪住顾丞的衣领，大声的吼道。
“程程，别胡闹！”苏淮上前制止了苏程的鲁莽行为。
顾丞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苏慕程，那个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大男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呵～苏慕程是吧，我叫顾丞，那个女人以前经常叫我‘丞丞’。”顾丞冷冷的说道。
看着苏慕程骤然突变的脸色，顾丞心底的阴郁消散了一点点，反而滋生出一丝报复之后的快.感。
顾丞，你真的变坏啊！
顾丞走到病床边上，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一字一句低沉而有力的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对‘丞丞’的一种弥补，请你就这么自欺欺人的活下去吧，从你卖了我的那一刻我们就毫无关系，我叫顾丞，我的母亲是林凤奕。”
顾丞说罢转身离开了病房，在听到她要死的那一瞬间，他原以为他可以原谅。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在看到那个孩子的一刻，他才明白他深藏在心底的这个结这辈子至死都解不开。
“哥……”苏瓷喊住顾丞，“妈妈是做了一些错事，可是她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了你，她一直都想要弥补你，你就不能给她这一个机会吗？”
顾丞回头，双眼通红，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定定的看着苏瓷：“连你也要逼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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