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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松扭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不合时宜的笑容：“你有本事弄死我。”
导演喊了卡。
反派演员松了手, 把乔韫琛浮起来, 帮他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 连连道歉：“小乔老师真对不住……”
乔韫琛弯了弯眼：“没事, 我皮糙肉厚，没什么感觉。”
陈敬正往这儿走，乔韫琛余光瞥见了他，马上对面前那位演员做出个歉意的表情。随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陈敬边上，露出惨兮兮的神情：“脸好痛，被按在地上摩擦，手也痛。”
乔韫琛脸上还有特效化妆师帮他画上去的擦伤痕迹，配合上这声委屈度满分的抱怨，看上去倒真挺可怜。
陈敬想伸手去碰一碰乔韫琛的脸，乔韫琛往后闪了一下：“啊你别动，化妆师姐姐弄了半天才弄好的，等会还有几条要拍。”
陈敬于是转道拍拍乔韫琛的脑袋：“嗯，痛痛飞走。”
乔韫琛：“……”毕竟乔韫琛是个成年人，听到“痛痛飞走”这样的词还是有那么点羞耻和尴尬的。
但陈敬的表情却没看出什么异样，仿佛说出这样一句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陈敬又说：“刚刚那场我看了，你表现得挺好的……现在出戏也出得很快。”
乔韫琛道：“谢谢陈老师。”
“还有多久拍下一条？”陈敬又问。
“不知道，等那边的小姐姐过来催人，”乔韫琛说完，又犹豫着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他一边问，一边小心打量着陈敬的反应。他们现在应该也能算作是和好了，可乔韫琛心里其实没什么底。现在他知道了当时那几条信息并不是陈敬发的，但那些话对他带来的影响却不是短时间就能消弭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乔韫琛都觉得自己在亲密关系中太过关注对方、依赖对方，且招人烦。在之后的日子里，就算是认识了聊得来的朋友，乔韫琛也会有意识地保持距离，不让自己显得太主动太黏人。
可是其实陈敬也没有说过不喜欢他这样……他应该试着去相信无论自己做什么，只要不是过分的事，陈敬都是喜欢的。
反正……他就还是做自己。他抿着唇，等着陈敬回答。
陈敬的心理活动没有乔韫琛那么丰富，他也不知道这么短短一会儿乔韫琛的思绪九曲十八弯。他直接说了：“刚刚去找了片场的监控，想看看是谁把和你有关的视频发上网的。”
最后找出来是某位演员在当地找的临时助理，职业道德水平不太高，录了视频本来也没直接发上网，就是发给了自己的朋友看，但朋友又发给了别人。每个人在将视频转手发给别人时都要加一句“你千万不要发给其他人看”，好像说了这句话就等于签下了免责条例，于是视频传来传去，最终不知道转了几手到了营销号手上，营销号为了博眼球赚流量就直接发出去了。
那助理知道事情闹大了，痛哭流涕后悔不迭。聘用他的演员也挺尴尬，主动把人解雇了，还说之后会想办法补偿。
不过不管怎样，不是有人蓄意抹黑的话，总归也算是近来诸多坏事中的好消息。
乔韫琛听了之后撇撇嘴：“毕竟是别人请的助理，我也不能太不给人面子，我就当他给我拉了一波流量吧，我谢谢他。”
虽然这种讨骂的流量是不要也罢。
但乔韫琛又觉得这么轻飘飘地放了人很不解气，于是泄愤似的说了几句：“下次别让我逮到这个录视频的人，要是让我逮到了，我就让他给我写检讨，写八千字，还要查重，如果查出来和网上的内容像，那就让他重写。”
“嗯，”陈敬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应什么，他又说，“现在网上还有很多在议论你的，你经纪人昨天找了我，让我和你商量一下要怎么应对。等你今天戏拍完了，我们再讨论一下。”
乔韫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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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拍摄结束，乔韫琛跟着陈敬回了酒店。
在回哪个房间这件事上乔韫琛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本来想要不还是回自己房吧，陈敬挑了挑眉：“你不是追我吗？离我那么远怎么追？”
乔韫琛被说服了……实际上也不是被说服，他内心就是想和陈敬待一块的。只不过关系刚恢复正常，他现在又不是发/情期最难受最无法思考的时候，总还是觉得哪里别扭。
别的人和前男友和好了，也是这么快就可以黏糊成一团吗？
但最终他还是把行李拖了过来。
实际上他也待不了几天了，他马上就要杀青了。只不过杀青前的这段日子过得还真是跌宕起伏。网上后来怎么黑他的他也没看，甚至他的亲朋好友找他他都没时间理会。
现在终于空下来了，他洗完澡之后坐在床边准备联系别人。
估计夏思齐快疯了，虽然之前乔韫琛有逮着间隙跟他说了句没什么大事，但这种话说了等于没说。许康成倒还好，听说许康成是已经和陈敬联系上了。
乔韫琛正要给夏思齐打电话，陈敬忽然说了句：“连导发微博了。”
“嗯？”乔韫琛闻言关了拨号键盘，打开微博点进连俊楠的微博看。
之前他们就打算让乔韫琛在网上诚恳地道个歉，再看看能不能请连俊楠帮忙说几句话。没想到乔韫琛还没道歉，连俊楠也没跟他们商量过就发了这么条微博。
@导演连俊楠V：最近诸位朋友对我《极夜》剧组里流传出去的视频录像都颇有见解，其中有些话是我绝不能认同的。我批评新人演员在演戏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和演员本人演技是否过关并没有因果关系，我对演员向来严格，有时话说得过重，只为精益求精。有人说他演技完全不行只是靠着关系才来到我的剧组，这种话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侮辱！演员演技好与否各位看官到时进影院便知分晓！
之后连俊楠又转发了一遍自己这条微博，补充道：另外，诸位说这位演员对我态度不好没礼貌，也是有前因后果，我冒犯了对方已经过世的父亲，正常人听了情绪都难免激动，况且事后他也立刻向我道歉。当时说完我已感觉后悔，只是老东西我拉不下脸去向年轻人当面赔不是，如今借着这个不用面对面的平台，我也要向他说一声抱歉。
连俊楠平时就以严厉毒舌著称，很多和他合作过的演员甚至会开玩笑说每次拍连导的戏就会脱一层皮。之前网友们嘲乔韫琛演技不好，也是拿连俊楠那些狠话来说事，现在连俊楠本人都出来说话了，不少网友的态度倒是有些转变。
只是还有些人持质疑态度，在连俊楠的微博底下发问，说连俊楠是不是收了钱才这么说话，结果被连导痛斥：我活了这么久多少钱没见过，你没见过世面才觉得别人能花钱买动我！
还有人借机问了别的，问陈敬和乔韫琛的绯闻到底是真是假，连导又说：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我只关心演员演得好不好，他们私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没杀人没犯法都不关我事！你别来问我！
连俊楠态度强硬，也少有人再自找没趣去找骂，大部分不想自己被打脸的网友也只是嘴硬地表示那就到时候电影院里看看这个乔韫琛到底有什么料。
不久，又有博主扒出了乔韫琛小爸爸的资料。
@国家一级注册吃瓜师：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位应该是乔韫琛的爸爸乔修远，当年是艳惊四座的Omega影帝，艺考第一名进的电影学院，年年期末表演都拿第一，还在上学时拍的第一部 戏就拿了当年国内所有奖项的最佳男主角，还拿了不少海外奖项……有这样的爸爸，孩子能差到哪去？
底下评论也是议论纷纷。
-啊，优秀的基因。
-我知道他，我妈就特别喜欢他，家里还贴了他的海报……每年他去世那天我妈还会专门空出来看他的电影，我跟着看过，确实是很有灵气的一个人。
-但爸爸厉害和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吧，我爸还是top2高材生呢，我高考只考了个普通一本[/狗头]
-不是，博主怎么扒出来的，就因为同个姓氏？
这位吃瓜博主回复了这条，说：现在新一代的网民可能不知道，当初乔修远老师在巅峰时激流勇退，嫁作人夫，就是追远娱乐母公司的那位老板。现在追远的一把手是他们家大公子，小乔是他弟弟，那自然也是乔修远老师的孩子了。何况你们看一下照片，不觉得还是有点像的吗？
……
乔韫琛看完网上这些言论，感觉头有些隐隐作痛。
其实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家里怎么样，免得都以为他顶着光环。他来演戏是出于热爱，本来是不想惹那么多是是非非。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被舆论的洪水推着走了。
而且再怎么样，连俊楠愿意帮他发声，他也是感激不尽的。
和经纪人以及陈敬商量之后，乔韫琛先是在微信里又给连俊楠致歉和表达谢意，随后又在连俊楠那条微博底下回复了几句。
刚做完这些事，他想着总算可以闲下来找他哥了，正巧他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乔韫琛接起夏思齐的电话，几句常规问候之后，夏思齐忽然说：“……小玉，爸让你回家一趟。”
第36章 是他喜欢的样子
乔韫琛也没料到, 他先是有些许惊讶, 随后脸沉下来：“知道了。”
他心里想的是, 不回，回什么？谁知道叫他回去是为了什么？他猜夏越要不就是看了网上他和陈敬那些事, 要不就是看到他小爸爸时隔多年突然又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要问个清楚, 说不定还要训他一顿, 总之肯定不是因为有什么好事才想起来他。
乔韫琛越想就越觉得胸口有气堵着, 仿佛吞了朵乌云。他跑出来这么久, 夏越真就一次也没联系过他, 哪怕他被人黑得再惨, 他的父亲也没有一句关心，要不是那次和夏思齐一起吃饭偶然听到夏越有在看他的剧, 他几乎就要以为夏越根本没他这个儿子了——虽然哪怕是看了他的剧, 夏越也没有一句好话。
诚然是乔韫琛不想走夏越给他安排好的路，先离开了家, 可是至于这样吗？
乔韫琛又说：“我戏还没拍完, 你跟他说我没空。”
电话那头的夏思齐叹了口气：“爸他就是看了网上的那些东西, 担心你, 他问过我，你和那个……陈敬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也想知道……不是说玩玩而已吗？”
夏思齐倒是知道乔韫琛和陈敬有过一些前尘往事的, 但他只以为当时弟弟年纪小, 谈了一场玩似的恋爱。他断是没想到他们一直藕断丝连到了今天, 而且乔韫琛竟然已经被标记过了。
网友是不知道绯闻真假, 但夏思齐一问就知道是真的了。只是他也不敢把他知道的直接跟夏越说，只能用自己也不知情搪塞过去。
乔韫琛含混道：“其实不是……”
陈敬还在他旁边。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陈敬，陈敬也看向他，两人的视线碰撞了下，乔韫琛迅速转了回来。他没办法当着陈敬的面跟夏思齐解释清楚，最后说：“回去再和你说吧。”
但因为一条假的信息就闹成这样，他也不太有脸面去跟夏思齐摊开来讲。
挂了电话，乔韫琛小小声叹气。陈敬听见了，问：“怎么了？刚刚是哥哥？”
“嗯。”
“说了什么了？这么没精打采？”陈敬坐到他旁边。
乔韫琛手捏着床沿，他没说起夏越叫他回去的事，也没说夏思齐问他的事。但被夏思齐提起了，从说清楚之后就一直时不时哽在他心头的疑问又一次冒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背，手指因为用力攥着床的边缘而显得更骨节分明。他低声道：“其实我想知道，你那时候那个经纪人为什么要给我发那种短信……”
陈敬愣了愣：“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但说实话，我也想不明白。我之前和他只是合作，私下跟他不熟，更不可能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嗯……”
陈敬把手覆到了乔韫琛一直攥着床沿的手上，如实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想等回去以后去见他一趟，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乔韫琛多少也听说过田煜的事，问：“他不是坐牢了吗？”
陈敬说：“嗯，但是听朋友说他当时找的律师挺厉害的，最后判的是过失致人死亡罪，又托了关系争取了减刑，在里面待了几年，估计也快出来了。我不想让他出来。”
乔韫琛看着陈敬，等着他的下文。
陈敬顿了顿，继续道：“田煜害死那位Omega是失手，但之前受害的也不止那一位……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手底下其他艺人和所谓的金/主交易只是你情我愿，所以我看不惯却也不想管别人的闲事，直到昨天和那个朋友聊了一阵，才知道他其实劣迹斑斑。Alpha还好，毕竟不太好控制。但有好些Omega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也是这么被打了针硬送上别人的床……而且他用的催/情药剂对Omega身体伤害很大，有不少Omega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还有的Omega在进行了……那种交易之后，被迫绝育或者堕胎，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因为我私下和田煜不那么熟，又不太听他的安排，他不会和我透露这些事。”
“……”乔韫琛听得心惊胆战，又隐隐有些怒气，“把《Omega保护法案》搬出来够他死一百次了吧，他怎么这么猖狂啊，就没人出来说什么吗？”
“你没有发现吗，他签下的艺人，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没什么背景，或者干脆像我这样没爸没妈无依无靠的，”陈敬给乔韫琛顺了顺毛，“站出来不仅是和田煜对抗，更是和那些有权有势的金/主作对，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而且出来说自己遇到了这种事，即便是受害者，肯定也会遭到一些人的冷嘲热讽。不是经常有那种人吗，在Omega被侵犯的社会新闻下面评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Omega肯定也有问题’……何况这些人大多都是公众人物，不敢拿前途赌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真的就为了能多点机会，一直这么忍下来了。”
“这倒是……”乔韫琛有些沮丧。
“所以我不想让他出来，我想收集多一些证据，让他就在牢里度过他的后半辈子吧，可惜死刑已经废除了，不然他真的该去死，”陈敬看着明显有些发愣的乔韫琛，低笑了一声，又说，“被我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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